苏千袖将这顶帽子抓在手里仔细摸了摸,果然是外国的料子,一根根线纺得精细,他对着镜子把帽子戴上了,学着那外国人的模样也不戴正,歪歪斜斜扣在一边。这小礼帽是要配西装的,但苏千袖没有西装,他只有长衫,一件又一件长衫,青的、蓝的、白的、黑的、灰的,镶边的,坠流苏的,绣着花鸟虫鱼的,细细描着一支兰花儿的,都是苏老公儿为他量身定做,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但他一件都不喜欢,这些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长衫套子一样,拢在他身上,紧紧掐着他的腰身,让他觉得憋屈,觉得土气,像是有一双四十年前的手忽然搭上他的肩头——他只想要一件西装。他突然朝镜子里那个人吐了吐舌头,若是□爸爸撞见,少不得又是一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