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公交车站。哈尔滨的冬天晚上零下二十多度，她下身只穿了条丝袜。上身虽然是带花纹的貂皮大衣，但我知道它不暖和。看着那女人就知道了，晚上八点的车站就我们两个人，她一边抽烟一边跳踢踏舞。烟头一亮一灭，跟警车的灯似的，我忍不住向她搭话:
“今天真冷啊。”
她戒备地瞟了我一眼，“嗯”了一下，然后把漂亮的脸别过去。
“怎么，穿貂儿还坐公交啊。”
“用你管。”她把烟头丢到地上，用高跟鞋踩灭，走到另一边，继续望着车来的方向。我们就这样保持着并不和谐的沉默，直到车来了，我上了车。
她没上车。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糊成黑夜。这辆车走的很远，从穷人区到富人区。我不是总坐这辆车，今天只是去给朋友送些重要文件。我在车里陷入对她香水味的思考，最后得出结论，她大概是哪个富商的情人。这个结论使我心满意足，对之前尴尬谈话的轻微负罪感一下子消失了。我兴致勃勃地沉醉在对她的大胆想象中，并决定第二天跟同事说些关于她的子虚乌有的坏话。我怀着愉快的心情在车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