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王道】卫聂系列《时令》（四）
《时令》（四）春分
昨夜方下过一场雨，空气还氤氲着潮湿。
青石板间残有深深浅浅的水洼，映着来往的各色人等。
当然，还映出了路边那一株盛放的木兰。
这是他们二人今年第一遭共同下山。
卫庄翻身跃上木兰树，找到一处舒适的地方倚靠着半躺下，偏头俯视盖聂一眼，冷冷开口：“走了一路，师哥你不累么。”
意思十分明显，老子不走了。
盖聂抬头看他，迎着雨后泛白的天光，皎皎木兰大片大片砸进他眼里，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没看清师弟准确的位置。
“下来，小庄。”
盖聂半合眼睑，目光平静。
卫庄突然坐直身子，眯起眼笑了笑，顿时玩心大起。
他们本是少年。
卫庄颇为不耐烦应了声，纵身从树下跃下，在对方并不知情的瞬间顺带了一件事物。
他负手跟在师哥身后，紧盯着前方几步之遥的人颈后那一束长发。
他在找时机。
“小庄，上次你从山下带回的糕点可还记得在何处？”
盖聂一个转身，差点把后面的人惊个手足无措。
卫庄心底暗骇，还好没急着动手。
“往前两条街，左拐第三家铺子便是。”他乖乖答道。
“好。”盖聂淡淡一笑。
卫庄低眸平复，没承想自家师哥蓦地又转过身，这一次还将一只手伸出。
卫庄下意识退了一步：“师哥你做什么？”
“……”
盖聂见对方反应，疑惑道，“小庄，你发带歪了。”
卫庄右手抬起，随意整理了下，左手依旧轻拈着那事物藏在身后：“多谢师哥。”
连一个笑容都有几分慌乱。
换作其他任何人，穷尽一辈子都可能看不到这个长日孤傲的少年，那一瞬的模样。
可这一刻，他眼前伫立的人，是从头到脚都纯粹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白衣少年。
而这少年，是他唯一的师哥。
盖聂唇齿微动，正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人群喧嚣，还有失控的马叫声。
一匹黑马自盖聂身后不远的转角出窜出，骑在马上的人因为马的剧烈挣扎而被重重甩翻在地。
脱缰的马冲向人群，嘶吼之声震耳欲聋。
卫庄眼瞳瞬间放大，几乎是同时他一把将街道中央的盖聂拉过，在对方耳边快速说了几个字。
“师哥别乱动。”
下一瞬他脚尖一点，从盖聂身侧掠过飞身上马。
似乎是感觉到身上陡增的重量，黑马愈发焦躁不安，前蹄高高抬起想要把来人翻下。
卫庄冷笑，双手紧抓着缰绳，在手中缠绕个圈，猛地一拉，同时双脚夹紧，黑马骤然长嗥，人群皆被震得往后直退几尺。
半晌的强行驯服，黑马似乎精疲力尽，终于停下挣扎。卫庄这才翻身下来，一旁的盖聂早已眉目紧锁。
他不出手，是因为他清楚不过自己师弟的性子。
卫庄喘着气，一边走向那神色满是担忧的人。
平日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算喝醉了也不改多少神色，倒是极少这般失态。
不过十几步的路程，他走过时，整个天地仿佛都失了色，唯独眼前那一袭白衣分外清晰。
卫庄突然有一瞬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什么三年后注定的死生，都不重要了。
可这危险至极的想法只一瞬便让他掌心发冷。
同时心口恍如针刺。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他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凄凉。
他比谁都深知，这些情感会要他命的。
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可盖聂一把抓过对方的手，二话不说往最近的医馆走。
卫庄皱眉，似乎是对方抓得太紧，手中伤口隐隐作痛。但他不愿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想着放开。
他忽然嘴角噙笑，目光迟迟无法从眼前人后颈离开。
那人扎成蝴蝶状的束发带上方，正稳稳插着一朵皎白的木兰。
卫庄此刻只想，前世他应当是个不错的人，积下阴德。
才能在今生失去一切，流离失所之后遇上眼前人。
共踏了一遭这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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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声木兰花.春分遇雨》
徐铉
天将小雨交春半，谁见枝头花历乱。
纵目天涯，浅黛春山处处纱。
焦人不过轻寒恼，问卜怕听情未了。
许是今生，误把前生草踏青。
#卫庄##盖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