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从来就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可以称之为什么,那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他和——多弗朗明哥之间。
那是一段,孽缘。
他不想回忆他们第一次糟糕的相遇。
多弗朗明哥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冒着一股子嚣张的痞气,柯拉松心软,但多弗朗明哥却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主。所以孩子依靠的不是可怜的乞求,而是拿上手边唯一一片刀片,罗怀疑他生锈了,但是,他还是冒着破伤风的危险,孤注一掷,抬手就狠狠往右臂上划上一条伤口。
他疼的发抖,感冒发烧一起在他身上发作。那天甚至下着大雨,罗怀疑这幅脆弱的身体马上就要昏厥过去。
“让我加入,这条命先预支给你们这一点。我以后会付出酬劳的。”所有都会给你,只要让我…
据多弗朗明哥说,那双眼睛里头透露的一股狠劲儿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崽子,阴狠又暗藏力量。更巧的是,他喜欢狼,更喜欢驯服狼身上的桀骜不驯。
——我想要这头狼匍匐在我的王座之下。
多弗朗明哥同意了。
罗还记得,那时候待在多弗朗明哥那一个“家”里,一个很大的“家”,记得罗那时候是作为养子的身份。他还小,还在上小学,多弗朗明哥就供他读书。
罗很早熟,那时候因为特殊的原因不能住在他们的“家”里,回家的地方就变成了还在出任务的柯拉松租的房子,每天放学回家他就垫脚用书包里的钥匙打开门。因为柯拉松的笨手笨脚,于是做饭的任务也交给了他,小小的罗站在凳子上,手忙脚乱,也做了两道可以入嘴的菜——被柯拉松夸赞。
“这件事情本来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啊,啊…嘛,别在意。?”
这就是他们的闲聊,说白了他觉得柯拉松其实根本没什么要干的任务。
一般罗写完作业了就坐在沙发上看一会电视,不然就靠在沙发上,过一会,就闭上眼睛睡着了。有时候醒来会发现,他靠在柯拉松的身上,柯拉松打着鼾,显然也睡过去了。他感到很安心,翻个身靠着柯拉松,合上眼睛又陷入了沉睡。
他打架了,小男孩的第一次打架。说实话不怎么样,他还打赢了,却被人从背后一推,摔下了楼梯。他及时护住了脑袋,却伤了手和膝盖。罗已经自己处理好了,却奈何脑袋越来越昏昏涨涨。
迷糊之间感到有手掌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又大又有茧子,它摩挲了一会,轻轻拂过了那手臂的伤,在周围揉摁着。又揉上了自己的脑袋。似乎爱上了这样的触感,怎么都不肯松手。罗只以为是柯拉松醒了,摸上那个手掌握着手腕,嘟囔了一句。
“柯拉松先生…别闹了……”只是一点小伤,我还打赢了呢。
只是一秒的滞留,那个手掌再也没动过。
于是罗满意地,再次陷入了沉睡。他真的很困,很困了,所谓的班级集体意识,他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明天的家长会,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家”里说,也不知道该不该叫柯拉松先生去。
他会责怪自己在学校打架吗?
他会发现那些老师对自己的刻意的刻薄吗?
……如果柯拉松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多弗朗明哥,他是否会露出他说的,他讨厌小孩子,更讨厌小男孩,那副嘴脸来?
睡梦中的小孩很不安,发出了呜咽。
于是那个手掌的主人覆上他的额头,温热传导给了孩子。孩子即刻安静了下来,手掌的主人似乎就这样待了一分多钟,就轻而易举的托起了孩子,把他放到床上去了。
“为什么还这么瘦?你没把他养好吗?”
“呃……你知道我不会做饭。虽说有钱叫外卖,但是…”
“我还以为你想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些钱该怎么花?”
“实际上,是的。那孩子会自己做饭。”
“自己做饭?他能做什么,一个不中用的崽子。拳头都不够硬就敢跟人家打架,你就没教他怎么干架吗?给我惹一身伤回来,噗。可怜给谁看?**小鬼。”
“——所以?家长会你去我去?”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我去了,这小崽子可别把我的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