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绿色的蝴蝶停在一个市镇前的树上,它累了,飞不动了。
唐俪辞牵着他的骡子步入市镇,最后停在了一个名为“朱月帮”的门派的大门前。
之前的一役,几大门派都是大伤元气,这些不知名的小门派反倒趁机崛起了。
也许是他在门口站得久了,朱月帮的两名弟子开始对他恶形恶状的呵斥:“你!说你呢!看什么看!这是你能呆的地方吗?”
唐俪辞柔和的一笑,也不计较,牵着骡子转到后巷去了。
他现在能肯定柳眼就是落在了这帮人手里,他刚才在对方的门口发现了一些马蹄印,那些蹄印上的泥土,就来自他所住居的山谷。
他在朱月帮附近找了一家小酒馆,坐下来慢慢的喝了一汤,吃了几个馒头。
最后他绕朱月帮的后院,在墙外停了一下,最后上前去敲对方的后门。
半响后,里面有个苍老的声音应声:“谁啊?”
“是徐伯介绍我来,说这里需要人手。”
徐伯是他刚才在酒馆里听到的最频繁的称呼。
像这种小门小派的,经常换下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果然门开了,一名老者打量了他一下,便点了头:“你进来吧。”
唐俪辞朝他温和的笑。
老者絮絮叨叨:“在这里干活,话不要那么多,不该说的不该看都别做,明白吗?”
唐俪辞点着头:“知道,徐伯交代过了。”
老者于是满意的点点头:“那好吧,你先去厨房找周婶,她会告诉需要做什么。”
唐俪辞点头,由着老者把自己领进厨房。
朱如月并没有提防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太多,她把柳眼绑在椅子上,只派了两个人在门外看着。
柳眼连人带椅子的挪到桌边,这花费了他很多的时间。
外边突然喧闹起来,有人在喊有人在叫:“走水啦!走水啦!”
柳眼趁机猛撞了一下桌子,那茶杯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因为周围很吵,守在外面的人并没有听到这一声脆响,接着柳眼连人带椅子摔下地的声音,也淹没在了外边的嘈杂声中。
柳眼在地上挪动,抓住了一片碎瓷,开始割自己手上的绳子。
外边的火势很旺,现在正是天气干燥的秋季,大火一下就吞噬掉了朱月帮大片的房子,柳眼所在的的屋子也不能幸免。
柳眼看着火苗燎上窗棂,心里却很平静,手里的动作不停。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既然已经活下来了就不会再去死。
曾经,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始终需要一些人在身边,不断的提醒他“应该”做些什么,否则他就会越做越茫然,失去所有的方向……他不够强他从来都不够强。
他从来不是唐俪辞那样的人。
他既撑不住自己的心,也撑不住从这天上跌落下来的任何一根稻草。
他只是柳眼,剥去一张美丽的面皮,他原本什么都不是。
可是现在他知道唐俪辞需要他。
阿俪从来什么都不说,其实他也知道阿俪骨子里也害怕着寂寞。
他不能留下阿俪一个人。
他不想在失去了一切了之后才开始心痛才开始后悔。
柳眼终于磨断了手上的绳索。
然后他看见了唐俪辞。
唐俪辞在他身旁蹲下,把他扶了起来。
柳眼看着他。
唐俪辞温和的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被关在离厨房这么近的地方。”
柳眼道:“你在她的厨房烧了一把火?”
唐俪辞眉目柔和的点着头:“嗯。”
这是最快找到柳眼的办法,朱月帮失火,朱如月当然要最先确认柳眼的安全,因为她需要柳眼替她做猩鬼九心丸。
柳眼由着唐俪辞帮他被绳子磨得出血的双手上药,一边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我们似乎出不去了。”
房子被烧了大半,呛人的黑烟弥漫。
小心的撕下自己的衣服帮柳眼临时包扎好伤口,唐俪辞看起来一点也不急:“之前那一战,人们也说我们死了,结果我们死了吗?”
柳眼道:“当然没有。”
“所以……”唐俪辞轻轻一笑,平静的下了结论:“这次我们也不会死。”
那一场大火烧了好几个时辰,整个朱月帮差不多都被焚尽。
最后,劫后余生的朱月帮弟子在后巷发现了他们火灾一开始就失踪了的帮主朱如月。
人们差点认不出她来。
她整头秀丽的头发都已经被人剃掉,她不停的颤抖着。
她已经疯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唐俪辞坐在一张藤椅上,看一本书。他看书永远是这样的,对着一页书卷凝视很久,而后缓缓翻过一页,再看许久。
柳眼打厨房里出来,看了他一眼:“《三字经》还是《千字文》?”
唐俪辞摇了摇头,神情依旧很温和:“《诗经》。”
柳眼:“看了些什么?”
唐俪辞看着他,温和的一笑,一字一句的道:“《诗经•邶风•击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生死死离离合合,
(无论如何)我与你说过。
与你的双手交相执握,
伴着你一起垂垂老去。
阳光温和的洒在他们的身上。
山谷中一片宁静祥和。
如此美好。
山谷外的村民发现了有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进入山谷的路了。
但山谷里的那名清秀的男子还是会不时出来,置办些柴米油盐。
村民们将怪事与他说了,他总是笑而不答。
后来在老人们说与孩童的故事里,就说那山谷里啊……住着仙人呢。
——完——
短篇完结~实在是没时间写长篇……写文也只是一时手痒……狐魅的同人几乎是文荒啊文荒啊……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