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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庭先生-江有汜-苏柏舟-25
苏木小的时候在他身边习字,偶尔会问他,“哥哥,你觉得四方城里哪个女孩最好看?”他磨着墨,这油烟墨极上品,细腻耐磨,色泽乌亮,笑着反问,“那小木你觉得谁好看呢?”“当然是茜姐姐呀,她就像是……就像……”苏木拿着笔在空中虚比划了几笔,蘸满了墨的笔尖,“啪嗒”一声滴落了几滴墨,在纸上,也在他的心上,他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心跳一下。“就像世上最好看的金丝鸟儿一样!”他不轻不重打了一下苏木的脑袋瓜儿,“可别胡说,让冯殊听到你这般说她姐姐,明日又要打破你的头。”苏木吓得连忙捂了嘴。
金丝鸟,可是要被关在笼子的,他不希望她是笼中的金丝鸟。
他叫苏柏舟,是苏氏二房的长子,他与苏木不同,云泥之别,天壤之别。他只消温顺低敛地过完这一生便可,苏氏的重担与荣光自有苏木承担。所以他认真地读完书,恭亲友弟,礼贤善语,丝毫不曾懈怠。他如履薄冰般在四方城里过完他苏柏舟的一生,然后黄土埋骨。
“你可真是个胆小鬼,若你愿意,我也是愿意的。”冯茜摘落一朵桃花,并在耳边,“你若向前走一步,我便向你跑来。可是这一步,你都不敢走。”他自从当了兰庭里的教习先生,冯茜便经常来听他说学,冯殊有时候不安分,她一瞪眼,那个小姑娘就老实了,她们两姊妹格外地有意思,勇敢、明艳,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后来,冯茜入宫那一晚,冯殊来找了他,把他堵在巷子口,拿了根棍子捶他,小丫头力气大得很,她一面恶狠狠地一面哭,“胆小鬼!若你早点来提亲,我们冯家难道会不愿吗?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姐姐就不会被带进宫里去!我姐姐……”“她是那么的喜欢你!”冯殊的眼睛都红了,忽地下了雨,她一抹脸颊边上的水,扔掉柴棍。
“你姐姐有什么对我说的吗?”他低垂着头,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哪里还有平日里温雅俊逸的模样,她最终被关进了金丝笼里。“我姐姐说……”冯殊狠狠地抹掉眼泪,撒腿便跑了。“我与你无关了……”
章宁十九年,她的孩子夭折了,她失宠了,他慢慢地从兰庭走回家中,记忆中慢慢浮现当年她打马过长街,马上装了一篮子的桃花,她穿着件绛色大氅,眼睫沾染着冰晶,亮闪闪的,她见到了他,拉住了缰绳,将身后的桃花篮子扔给了他,笑着对他讲,“小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活像个女流氓似的,吹了一声口哨,赶马溜烟似的又跑了。
不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