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庚踱到窗边的时候,听见金希澈和陈太医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呢。
金希澈说,‘嘿,老头儿,你这药褡子不错啊,给了我吧。’
金希澈说的药褡子韩庚也见过,跟江湖游医用的药褡裢差不多,装着处理外伤用的小剪子小钳子小镊子,还有些针头线脑和常用的丸散膏丹。褡裢外边绣着些芍药牡丹的花纹,绣工精美。
陈太医没答话,估计是懒得搭理他。金希澈不以为意,自顾自叨唠着:“你说你这么老了,一只脚都踩进棺材了,脾气还这么臭,我看呀,死了这些个东西都没人要,不如就给了我得了……”
韩庚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唯恐把老太医气出个好歹来,赶紧进门想要说和。但是出乎意料,陈太医神色如常,皱眉好像想着什么事。金希澈正整理上衣,看见韩庚进来就笑了,招手让他过来,问:“你到哪儿去了?”
韩庚跟陈太医打了个招呼,陈太医撩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兀自出门去了。韩庚知道他脾气古怪也不计较,笑着坐在床头,说:“逛了逛花园,菊花开的正好。”
两人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些闲话。最近,金希澈的脾气更坏,前一刻还笑意吟吟,转眼就风云突变,对韩庚更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陈太医说,这表示他体内的毒气将尽,是好兆头。越到最后,排出的毒性越烈,人觉得难受,发脾气是难免的。韩庚听说,也没办法,只能察言观色小心伺候着。陈太医又说,至少还有半月,他体内的毒才能排尽。韩庚虽然急着要走,但是照金希澈的火爆子脾气,一句也不敢跟他提。
说来说去,韩庚就说到了在花园碰到李庄主的事了。金希澈撇撇嘴角说:“韩庚,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跟李家人粘上瓜葛吗?”
“恩?不是因为看不上李小姐吗?”
“哼,她还入不了我的眼!她是死是活干我鸟事!我就是因为不想跟李家这个老头子打交道。在家的时候,我娘经常给我讲各个门派、世家的私密事,现在的这个李老爷原是李家的二儿子,我娘说,‘他要不是弑父杀兄就能当上这个家主,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更何况,李家当年不过是个富户,李老头子接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几年之间李家就成了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家,你想,光靠什么狗屁的乐善好施,行侠仗义,能蹿升得这么快吗?”
韩庚不予置评,只是默默点头。其实对金希澈的说法,他颇不以为然,虽然只跟李庄主见过一面,而这位庄主又颇有点倨傲无礼,但是在韩庚看来,他应该是位有见地有胆识的长者。再说了,人世间的蝇营狗苟何其多哉,各大家族各大门派哪个又是干净的?既然人同此心,谁又能指责谁呢?
停了一会,韩庚笑着说:“希澈啊,看来你娘没少讲道江湖里的人和事儿,她是怎么说我们家和我父亲的呢?”
金希澈本来靠在韩庚身上,揪着他的腰带穗子玩,听韩庚这么一说,脸呱嗒撂了下来,挺身坐正,指着门厉声说:“出去!看见你就烦!”
韩庚也不知道怎么就惹着他了,只能摸着鼻子尴尬的走出去了,这个话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