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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推理】雪山剿匪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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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系列
雪山剿匪002
伊恩·弗莱明 著


1楼2019-12-11 21:25回复
      那女人的那双黄眼睛盯着他。邦德认为,对所有这些问题他的回答只能是“不”。直觉告诉他,绝不能做出其他的回答。他很抱歉地说:“恐怕不行。从来就没玩过那些玩意,也许是因为我只知道读书,没有时间去玩这些。”
      他后悔似地笑了笑,一副自我批评的神态。
      “真是遗憾。”她虽这样说着,但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这些设施给伯爵带来了很大一笔收入。这对他很重要,对他的研究所也大有帮助。”
      邦德稍稍地抬了抬头,问:“我能否知道伯爵的研究所都进行什么方面的研究?”
      “生理学研究所是专搞科学研究的。伯爵在变态反应领域是领导人。他的研究领域包括花粉热、或者不吃海鲜等病症。”
      “啊,是这样。我本人没受过这种病痛之苦。”
      “伯爵住在实验室里。这是在另一幢楼里。我们这幢楼里住着的是病人。
      伯爵希望你不要问太多问题去打搅她们。我们的治疗措施是很有规矩的。”
      “我不会的。请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与伯爵见面?宾特小姐,我工作很多很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伦敦处理。”邦德说道,“例如,那些刚成立的非洲国家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做,要制定它们的国旗和货币图案,帮他们确定邮票和勋章等等。我们学院人手紧张。我希望伯爵能理解我们。虽然他的爵位问题很有意思,也很重要,但政府的要事也许更为重要。”
      邦德说完后,宾特小姐赶忙说道:“可以理解,亲爱的希拉里爵士。伯爵今晚请你原谅,他准备明天上午十一点钟和你见面。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样我就能利用这一时间整理一下我的文件。”邦德指着靠窗边的一张小写字台说,“我是否能再要一张书桌来放我的书籍和文件。”
      邦德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们这些读书人总是要占很多地方。”
      “这点你用不着担心,希拉里爵士。我马上就会让他们给你安排的。”
      她走向门边,按了一下门铃,十分窘迫地回身说道,“你注意到没有,这里的门里面都没有把手?”其实,这一点邦德早已注意到了,但他却说没有。
      宾特小姐继续说,“这都是为了病人着想。她们应保持安静。如果不这样做,很难控制她们互相走动,相互闲聊。这都是为她们好。你想出门时就按一下门铃。有人会来给你开门的。晚上睡觉的时间是十点钟,但你可以随时使唤一个值夜班的人。门是不会锁的,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到自己屋子。
      我们六点钟在酒吧喝鸡尾酒,再见。”说着,她笑了笑,那长方形的嘴又咧开了,“我的姑娘们都盼着能见你呢。”
      突然间门打开了,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粗脖短颈,长有一双褐色的地中海眼睛的人。他穿着卫兵的服装。邦德想,这个人是不是马勒昂杰所说过的科西嘉叛徒?
      宾特小姐用很糟的法语厉声说道:“这儿还需要一张桌子,你在进餐的时候把它放在这里。”
      进来的那人说了声“马上就办”,就走出门去了。
      门自动地往回关,但在门还未关上之前,宾特小姐就用身体撑住了它。
      卫兵穿过走廊,向右边拐去。邦德不知道卫兵是否就住在过道尽头。他的思绪随着卫兵行走的线路在不断向前移动。
      “希拉里爵士,暂时就这样吧?邮差每天中午来,你有什么信件可以让他帮你发出。如果你想用无线电和电话,我们这里也有。你还需要我给伯爵说些什么吗?”
      “哦,请告诉他,我非常盼望明天的会见。好吧,有什么事六点钟见面时再说。”邦德非常想独自待一会儿,好静静地思考一下。他指着箱子说:“我得利用晚餐前的时间把这些东西理一下。”
      “那好,希拉里爵士,请原谅我耽误了你的时间。”说完这句礼貌的话,宾特小姐关上了门,身后响起果断的脚步声。
      邦德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中间,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简直糟糕透了!
      他真恨不得对着那些豪华的家俱狠狠踢上几脚。他抬头向上看了看,发现天花板上有四盏折光灯,但其中有一盏里面是空空的。是闭路电视监视器吗?
      如果是的话,它的监视范围有多大?不会比房间中心的直径大。会不会有窃听器呢?如有的话,可能就在这天花板里。显然他必须假定自己随时都处在被监视的状态。
      邦德的脑子转得飞快。他打开了行李,很好地洗了个澡,以准备和“我的姑娘们”见面。
      第十章 芳草丛中
      酒吧是一间用皮革修饰的屋子。可能刚修没多久,室内还有一股类似新车里的皮革味。一个石头砌的大壁炉里燃烧着木柴,火势正旺。酒吧内亮着红色的电蜡烛,还有一个镶有银币图案的枝形吊灯,壁灯、烟灰缸和台灯都是些铁制品。酒吧里挂着小旗子,陈列着印有小画象、造型漂亮的烈性酒酒瓶,显得很有生气。迷人的音乐从一个隐蔽的喇叭里飘然而出。邦德猜想,从它的装饰来看,这可不是一个正经的地方。
      邦德走进酒吧,随手关上了镶着铜扣的皮制门。他听到屋里一阵嘘嘘的说话声。说话人显然是为了掩饰刚才的窥视,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邦德顺着声音向前看去,看到了一群他平生从未见过的美女,他立刻被她们吸引住了。


    4楼2019-12-1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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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03 02:4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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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群美女的映照下,宾特小姐看上去越发丑陋了。她穿着一双象是家做的软皮靴,靴上又是红色又是黑色,显得特别刺眼。她踏着大步从这群天仙似的姑娘中走出来,用她那猴子般的冷冰冰的手一下抓住邦德,说道:“希拉里爵士,挺好玩吧?过来见见我的姑娘们。”
        屋里显得特别的热。他被领着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与围着桌边的姑娘一一握手。他感到他握过的手有些十分冰冷;有的是热呼呼的,还有的是无精打采的,简直在应付差事。邦德的额头上汗珠直冒,耳朵里不停地传来诸如鲁比、维奥莱特、珀尔、安妮、伊丽莎白、贝丽尔一大串所介绍的名字,眼前晃过一大群少女们漂亮的晒得黝黑的脸蛋和用毛衣紧裹住的胸脯,跟英国的村姑和牧羊女一样。最后他在为他安排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邦德的一边坐着宾特小姐,另一边是一个胸脯丰满金发碧眼的美女。他感到十分疲乏。酒吧招待员走过来时,邦德振作起精神说:“请来杯威士忌加苏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他懒洋洋地点了一支烟。
        四张桌子都安放在象射击孔一样的半圆形窗户下边。桌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装腔作势的谈话。语气就象舞台上的对白。这个位置在白天可能是最好的观察孔了。宾特小姐和那十个姑娘都坐在这里。这十个姑娘都是英国人,每人介绍时都只讲了名字,但没有提到她们的姓。这些姑娘们的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她们可能有职业,也许是空姐或其他什么。这儿没有其他的男人。
        她们中间忽然来了这么个风度翩翩的从男爵,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邦德很乐于和她们私下聊聊天。他转向身边的那位金发女郎说:“很抱歉,我刚才没听清楚你的名字。”
        “我叫鲁比,”她用亲切悦耳的声音回答道,“在我们一大群女孩中间,只有你一个唯一的男人,恐怕不太容易。我的意思是说,你身边有这么多姑娘。”
        “是的,的确出乎预料,不过,我很高兴。你这名字挺好听的。要把在座的每位小姐的名字都记住是件很困难的事。”邦德低声诡秘地说:“你能帮我个忙吗?能不能把这些姑娘都给我介绍一下。”
        酒送来了。酒调得很浓。邦德小心翼翼地饮了一大口。他早就注意到姑娘们喝的是可口可乐,里面掺了一些鸡尾酒。鲁比喝的可乐里掺了台克里酒。
        喝点儿酒没什么,但得适量,不能有失有修养的上流人的身份。
        鲁比很为自己能第一个打开话题而感到高兴。“好吧,我就从你右边那位开始介绍。那是宾特小姐,是这里的管理员,你已认识她了。那位身穿紫色毛衣的叫维奥莱特。再看旁边那张桌子。身穿镶金边套衫的叫安妮;她旁边的那个姑娘叫珀尔。她是我在这儿最好的朋友。”
        鲁比就这样一个一个往下介绍。与此同时姑娘们叽叽喳喳地交谈着。
        “弗雷茨说我身体还不够前倾。”
        “我也是。”
        一阵咯咯的笑声。
        “我的屁股摔得现在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呢。”
        “伯爵说我进步很快。要真让我走,可就糟了。”
        “波莉已经回去一个月了。不知她的情况如何?”


      5楼2019-12-11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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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希拉里爵士,我实在搞不清楚。”她脸上的长方形微笑刚一显露就立即消失了。“我确实帮不了你。但这对你有用吗?”
          邦德淡淡地说:“我的职业要求我了解每个字的准确含义。对了,在我们来喝鸡尾酒之前,为了好玩,我在书里查了你的姓,宾特小姐,我的发现很有趣。好象在德语里,宾特是‘快乐’和‘幸福’的意思。在英国,这个姓几乎可以转为邦蒂,甚至勃朗特。实际上姓那个姓的那个著名文学家族的祖先把他那不太高贵的姓‘邦蒂’改成了‘勃朗特’,真有意思。”
          邦德心里明白,他说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是他又一个小把戏,是在复习和展示一下他那纹章官的学问。
          他接着问,“你能不能想起你的祖先是否和英国有什么联系?你知道有一个勃朗特公国被纳尔逊僭号封爵了。若能证实它们之间的联系是很有趣的。”
          宾特小姐似乎明白了一些邦德所讲的道理。她可能是一个女公爵,宾特女公爵!她全心全意地回忆着祖先的编年史。她甚至还想起了一位令人骄傲的叫格拉夫·冯·宾特的远亲。邦德耐心地听着,有意地提醒她谈谈她家族的近代人。她说出了父母的姓名,邦德把他们牢牢地记在心里。这样,他通过这种滑稽的方法,就能准确地查出宾特小姐到底是什么人。爱慕虚荣的确是一个陷阱。巴西利斯克说得一点不错!我们每个人都有虚荣心,而是这种虚荣心帮助邦德马上就发现了这女人的父母是什么人了。
          宾特小姐骤然而来的热度总算降了下来。那位有礼貌的侍者领班一直等在一旁。这时他送上一本用紫色墨水写的菜单。上面的食品应有尽有,从鱼子酱到双倍咖啡掺爱尔兰威士忌。还有许多所谓的拿手好菜,如仔鸡、龙虾、腓里牛排等等。邦德今天不想选那些大菜,但不想错过吃仔鸡的机会。他点了菜后,鲁比一个劲地恭维他的选择。这种热情使他感到惊讶。
          “啊,你太正确了,希拉里爵士。我也喜欢吃仔鸡。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请问,宾特小姐,我也能吃仔鸡吗?”
          她声音的那种热情使人感到好奇。邦德禁不住观察了一下宾特小姐的反应。宾特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眼睛里充满了母亲般的色彩。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她的这种反应已远远超出了对这个姑娘有胃口表示欣赏,而是表示了一种热情,象是一种胜利的喜悦。接着,当维奥莱特为她的酱汁嫩牛排要了马铃薯这道菜时,这一现象又再次出现了。
          “我就是爱吃马铃薯,”维奥莱特闪动着大眼睛向邦德解释道,“你爱吃吗?”
          “不错,”邦德附和地说道,“大运动量后应该多吃点。”
          “啊,这简直太好了,”维奥莱特兴致勃勃地说,“你说,对吗,宾特小姐?”
          “我太满意了,亲爱的。弗里茨,我只要点奶酪色拉,”她笨手笨脚地笑着模仿说。“我得注意我的体形了。我在办公室俯案工作的时候,她们都在锻炼身体。我不敢和她们比,对吧?”
          邻桌的一位带苏格兰口音,讲话有点含糊不清的姑娘要求把她的牛排做嫩一点。“要刚熟就行了,最好还能见点血,”她反复强调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邦德感到莫名其妙。这群美丽的小姑娘难道今天刚从严格的节食班里解放出来吗?他完全不知所以然。看来,要想深入地了解这里,还得好好地调查一下。
          邦德转身对鲁比说,“你知道我所说的姓很有意义。宾特小姐根据自己的姓可以向遥远的英国要求一个英国爵位。举个例说吧,先告诉我你姓什么?
          看看我是否能从中发现点什么。”
          突然,宾特小姐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希拉里爵士,不要在这儿提什么姓。这可是这儿的规矩。我们都只知道姑娘们的名字。这是伯爵治疗法的一部分。这关系到她们的自我转化,十分有益于治疗。”
          “不,恐怕我想不明白,”邦德饶有兴致地说。
          “伯爵明天肯定会向你解释这件事的。他有他的特殊理论。如果有一天他把这些方法透露出去的话,世界会为之震惊的。”
          “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邦德有礼貌地说道,“那么,我们现在……”
          他在头脑中寻找一个能使自己随意发挥的话题,“给我谈谈滑雪吧。你们滑得怎么样?我可滑不来。也许看看你们上课能给我点启发。”
          这话题让鲁比和维奥莱特兴高采烈地谈了好一会儿。菜送上来了,味道还比较可口,邦德边吃边不停地说笑。仔鸡是刚杀后烤的,里面还加了些芥末奶油酱汁。姑娘们都埋头不语,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盘里的东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桌子边的姑娘都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又开始响起来了。邦德的话题转向餐厅的装饰。这样使他有个机会好好看一眼这里的侍者。他们在餐厅中总共有十二个人。有三个科西嘉人、三个德国人、三个斯拉夫人和三个难以确认国藉的人。从外表看,这三个人象是巴尔干半岛人,或是土耳其人,要不就是保加利亚或南斯拉夫人。此外,厨房里可能还有三个法国人。这些人会不会就是“魔鬼党”的旧班子?这种最小集团的模式在欧洲尝试已久,即从每个大帮团或特务组织里抽出三个人来组成一个基本单位。那三个斯拉夫人是前“魔鬼党”的人吗?他们看起来很粗鲁,却有职业性的缄默不语的特征。到机场来的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邦德还认出了别的人,有接待员和送桌子到他房间里去的那个人。姑娘们都管他们叫弗里茨、约瑟夫·伊凡和阿赫麦德。他们有些人在当滑雪教练。如果邦德没估计错的话,这是一个非常小的组织机构了。
          晚饭之后,邦德借口有工作就告辞了。他回到屋子,在两张桌子上都铺开了书和文件。他故意埋头伏案,心里回想着这一天的情况。


        8楼2019-12-11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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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钟左右,走廊上响起了姑娘们互道晚安和乒乒乓乓的关门声。他脱掉衣服,把墙上的恒温器从摄氏三十度降到十五度,关上灯,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躺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那些假设中的窃听器发出了一声疲倦叹息声,在床翻了个身就睡了。
            第十一章 “意外事故”
            一声凄厉的惨叫把邦德从梦中惊醒。这可怕的声音是一个惊恐万状的男人发出来的。开始的声音尖利刺耳,然后就降了下来,象是那个叫喊的已经掉下了悬崖。这声音是从右方,估计是从缆车站附近传来的。即使隔了两层窗子,邦德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感到这叫声令人害怕。要是在外面听到这样的惨叫就一定更使人毛骨悚然。
            邦德翻身下床,拉开了窗帘,想象着会看到什么样的惨景和奔跑的人们。
            但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卫兵。他正在车站到俱乐部中间那乱糟糟的雪地上走来走去。
            山坡那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五彩缤纷的马车已驶过,去接那些日光浴者。太阳在晴朗的天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邦德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八点钟了。这个地方大清早工作就开始了;人也在大清早就死去。毫无疑问刚才那声音是一种临死前的叫声。他离开窗前回去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人马上就来了。邦德一直怀疑他是个俄国人。邦德立刻摆出一副官员和绅士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
            “叫彼得,先生。”
            “彼得?”邦德重复道。他真想说,“那些从‘魔鬼党’来的老朋友现在怎么样了?”但他没说。他接着问道:“刚才那是什么叫声?”“你在说什么?”那双灰红色的眼睛顿时警惕了起来。
            “刚才我听见有个人在缆车站那边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好象是出了个事故,先生。你想用早餐吗?”他笨拙地从胳膊下拿出一大张菜单,递了过来。
            “什么样的事故?”
            “好象有一个教练掉了下去。”
            这叫声才过去几分钟,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呢?邦德继续问,“他伤得很厉害吗?”
            “也许吧,先生。”那双无疑已久经考验的眼睛温和地盯着邦德说:“要用早餐吗?”菜单再一次被递了过来。
            邦德显得很关切地说:“好吧,但愿那位可怜的家伙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拿起菜单点菜。“你要是听到了什么事就来告诉我。”“如果事情很严重的话,肯定会通告的。谢谢你,先生。”说着,那个人退出了门去。
            刚才的那叫喊声使邦德认识到得注意保养好身体。一切都还是个迷,但他突然感到将有一刻要用上自己所有的肌肉。他做了半小时的下蹲运动、俯卧撑和深呼吸扩胸。他心里猜测,他的出路可能只能是从这地方逃出去,而且估计也只能靠滑雪下山。他必须尽快地做好这种准备。
            他洗完澡,刮了脸后,彼得送来了早餐。“有那个可怜的教练的消息吗?”
            “我没有听到什么,先生。那是户外的事,我是在俱乐部里面干活的。”
            邦德还是继续说下去,“他一定是走滑了,伤了脚踝骨。可怜的家伙!
            谢谢你,彼得。”
            “谢谢你,先生,”那双灰红色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冷笑。邦德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开那扇双层窗子。他移开放在窗台上的挡风板,吹去上面的尘土和死蚊蝇。寒冷干燥的高山空气顿时倾泻而入。邦德把恒温器提高到摄氏三十度,以便抵挡这刺骨的寒冷。他坐在窗台之下,吃完了简易的大陆风味早餐。这时,他听得见姑娘们集聚在外面晒台上的谈话声。她们激动地高声争论着,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确实认为萨拉不该告发他。”
            “谁让他黑夜里跑进去侮辱她。”
            “你真的认为妨害她了?”
            “她是这样说的。换了我,也会这样做的。这种人就是野兽。”“听你的意思,好象他该死。他是什么人?”
            “南斯拉夫人,叫伯蒂。”


          9楼2019-12-11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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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他长得十分可怕。他的牙齿一露出可真吓人。”“你不该说死人的坏话。”
              “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看见过有两个人专门喷洒滑行路的起跑区吗?他们每天早晨都穿着紧身裤。这种衣服穿起来行动灵活,在冰上才跑得很快。弗里茨跟我说,他滑了一跤就失去了平衡。就那么回事。他从滑雪道上滚了下去,简直就象是人拉的雪撬。”
              “伊丽莎白!你话说得太残忍了!”
              “啊呀,就是这么回事呀。不相信你自己去问呀。”
              “难道他没想办法救自己吗?”
              “别开玩笑了,在那一英里长的冰坡上,下滑的速度每小时六十英里。
              他连忏悔的时间都没有。”
              “他是不是从拐弯的地方飞出去的?”
              “弗里茨说,他一下子就掉到山下,落进了计时裁判站的小棚。他说大概在离冰坡一百码处,他肯定死了。”
              “你看,弗里茨来了。弗里茨,给我一盘炒蛋和一杯咖啡好吗?让他们把蛋炒得象我平常要的那样嫩。”
              “可以,小姐。那么你要点什么,小姐?”等姑娘们都点好了菜,邦德就听到侍者离开时靴子在木板上发出的吱吱声。
              那位爱评论的姑娘又开始评论了:“看来,今天发生的事一定是对他进行的某种惩罚,惩罚他企图侮辱萨拉。做了坏事,总要遭报应的。”
              “别开玩笑了。上帝从来不那么残酷地惩罚人的。”
              接着,她们的谈话又转入了律法书和天真的道德评论。
              邦德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沉思着凝视窗外的天空。不错,那姑娘说得很对。上帝是不会这样惩罚一个人的,但布洛菲尔德会这样做。布洛菲尔德召集他的全体部下开了个会,宣布这人的罪行和死刑。然后这个伯蒂就被带了出去,抛在了滑雪道上。也许是他的同伴暗算他,受命把这个罪人绊倒或把他推下山去,以致发生了这一切。很有可能是这样,因为那叫喊声显然来自于突然意识到的恐惧。当那人向下掉的时候,他一定用手指和靴子使劲抓冰,但却仍然不能保住自己而掉进了那个光滑冰冷的峡谷,发生了这件叫人难辨的恐怖事件。多可怕的一种死亡!邦德也曾经从山顶上滑到过雪道底部,想证明自己有此胆量。为了抵挡狂风,他戴上面具,在里面还塞满了皮革和泡沫橡皮。即使这样,他当时仍感到胆颤心惊,而且这一切至今都记忆犹新。当他到达终点勉强地从那散了架的小雪撬上站起来时,双腿剧烈地颤抖着。而那次的距离还不足一英里。可这个人皮开肉绽地在冰坡上却滚了一英里多。他是头先着地还是脚先着地?他的身子什么时候开始翻滚的?
              当他意识尚存,经过那个用科学的方法垒高的拐弯处时,他是否试着用自己的脚或手臂或其他的什么来尽力刹住停下来……。不可能,下滑刚开始几码,速度就已经很快了,不可能还有什么理智的想法和行动。天啊,多悲惨的死亡!这是典型的布洛菲尔德死刑,一个地地道道的对违法乱纪者施行的“魔鬼党”式的惩罚。
              邦德吃完了所有的早餐后,又坐下来看书。他可以断定,“魔鬼党”又开始行动了。但这次的行动目的是什么呢?
              十点五十分时,宾特小姐来了。他们相互问好之后,邦德收拾起桌上的一大堆书和文件,然后跟着她绕过俱乐部大楼,走向一条清洁的小路。路边的牌子上面写着:“私人住地,非请莫入!”
              邦德昨天晚上只能看出这幢房子的轮廓,现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这是一幢用本地产的大理石修建的两层楼房,虽不奇特,但很牢固。楼顶造型简单,是一块平面水泥板,楼顶的一端有一个小型的无线电发射天线。邦德想,昨天晚上就是这玩意儿指示飞机着陆。这东西可能也是布洛菲尔德对外联系的工具。楼房建在这块台地的边缘。虽然在格罗尼亚群峰之下,但绝不会有塌方的危险。楼房下面的陡坡一直延伸到一个悬崖。在下面的远处就是森林的边缘线和通向蓬特雷西纳的尔尼纳山谷。一条铁轨闪闪发光;一个小型火车头拉着长长的货车正在穿过贝尔尼纳山口,向意大利驶去。
              进楼的气阀门“嘶”的响了一下打开了。大厅的走廊有点象俱乐部的走廊,所不同的是走廊两边都有门,墙上没有画片。楼内死一般的寂静,很难看出这里是干什么的。
              邦德忍不住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实验室。”宾特小姐面无表情地回答。“都是实验室,不过也有教室,还有伯爵的住宅。他总喜欢住在工作的地方,希拉里爵士。”


            10楼2019-12-1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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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真了不起。”
                他们已经来到走廊的尽头,宾特小姐在一扇门上敲了几下。“进来!”
                邦德走了进去,听得见门在身后慢慢合上了的声音。他感到难以形容的兴奋。他知道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从去年掌握的材料看,布洛菲尔德本人的体重一百二十公斤,高高的个子,脸色苍白,留个平头,黑色眼珠,眼白多,嘴唇扁薄难看,手脚又细又长。毫无表情的脸很象墨索里尼。邦德在猜,这个人的外表这一年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邦德可以断言,这位德·布勒维勒伯爵先生肯定不是文件上所提到的那位的远亲。邦德正想着,房间外小阳台上一个人从躺椅上站起身来,从太阳光里走进书房的阴影处,向他伸出双手表示欢迎。
                邦德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对的,这个人个头的确很高,手脚也又长又瘦,但除此之外身体特征与他掌握的材料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伯爵的长发仔细梳理过,象个花花公子,但已经满头银丝了。他的双耳应紧贴在头上并有两个大的耳垂,但他的耳朵却稍稍向外伸出,也没有耳垂。他的体重应有一百二十公斤,但眼前的这个人只穿了一条黑色羊毛裤衩,看起来最多不过八十公斤,而且看不出那种中年减肥所留下的松皮。他满脸堆着微笑,嘴角一直友好而喜悦地向上翘着,额头上布满了沟纹。文件上说他鼻子短而粗,但这个人却长了个鹰钩鼻子而且右鼻孔周围都烂掉了。可怜的家伙,看起来已是三期梅毒患者。他戴着一副墨镜,大概是为了抵御海拔高山地上白雪反射出来的的辐射光。
                邦德把自己携带的书放在身边一张空桌上,握住那只干瘪而温暖的手。
                “亲爱的希拉里爵士,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据说布洛菲尔德的声音阴沉而缓慢,但这个人的声音却即轻快又活泼。
                邦德一边暗自骂着,布洛菲尔德就是这个德性,一边说道:“很抱歉,我二十一号来不了。那天公务太多,脱不开身。”
                “是的,宾特小姐已经跟我讲过。这些新建的非洲国家的确面临着许多的问题。嗯,我们来这边坐坐,”他又挥了一下手说,“或者我们还是到外面阳台上去?你看,”他说着,指了指他褐黄色的皮肤说,“我简直象个日光仪。我是太阳的崇拜者。我晒得太厉害了,所以不得不让人给我设计这种镜片。否则这种海拔高度,紫外线……”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镜片。好吧,我们到阳台上去坐,把书放在这里。
                如果需要查阅,我再来取。您的事情我已经了如指掌了,再说,”邦德很和蔼地笑了笑,“身上能留下日光浴的痕迹回雾都伦敦,倒是挺有意思的。”
                邦德穿了一身他认为既合体,行动又方便的衣服。他没有穿那种时髦的、质地柔软的高弹力裤子,而是选择了那种已过时布料制成的但感觉舒适的滑雪裤。他上身穿了一件背心和白色的海岛衫,戴着一副打高尔夫球时用的旧风镜;下身还套了一条又长又丑的棉毛裤,脚上穿上惹人注目的滑雪靴,脚踝的鞋带系得结结实实的。
                邦德看了看室外的天气,说:“我最好还是脱了背心。”说完他脱下背心,跟着伯爵走上了阳台。
                上了阳台,又躺在那张铺有垫子的铝制躺椅里。邦德拉过一把铝制的轻便椅子,把它放在既面对太阳,又可以观察到伯爵面部的地方。
                “关于这次见面的必要性你能告诉我吗?”布洛菲尔德带着那凝固不动的微笑转向邦德,太阳镜后面那双毫无表情的眼睛深不可测,“我的意思不是说你这次来访不受欢迎,而是很受欢迎。好了,请谈谈吧,希拉里爵士。”
                邦德对这个肯定要提的问题早已作好了两种准备。对这一问题的第一种回答是假设伯爵耳朵上长有耳垂而准备的。如果他没有耳垂的话,就用第二种回答。他现在开始斟酌字句,十分严肃地用第二种准备进行回答。
                “亲爱的伯爵,”邦德似乎是看到伯爵那满头银丝和翩翩风度而不由自主这样称呼的,“纹章院的工作有时单靠研究资料是不够的。你也知道,为你这件事,我们在工作中遇到了很多麻烦。我指的当然是德·布勒维勒家族在法国革命前后失踪和布洛菲尔德家族在奥格斯堡附近出现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文字依据这件事。”邦德停了一下,以示强调,“我想提出一个建议,希望这会对你有利,而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在我们的研究工作上你已经花了不少的钱,如果只有见到了切实的希望时,才能继续进行研究是很不公平的。
                这种希望是有可能存在的。不过这需要一定的生理凭证。”
                “哦,是吗?我可以问问这种凭证的目的是什么?”
                邦德努力地一字不差地背出巴西利斯克教给他的那些哈布斯堡家族的嘴唇,皇室远亲和其他家族的一些特征。然后他向前探了一下身子以表示强调:“有一个这类生理特征与德·布勒维勒家族有关。你知道吗?”
                “是吗?我没意识到。你说说看?”
                “我带来的是好消息,伯爵。”邦德微笑着表示祝贺。“我们所搜集到的所有德·布勒维勒家族的雕象或肖象画都在一个部位上与众不同,而这种特征具有强烈的遗传性。这就是看上去这个家族的人耳朵上都没有耳垂!”


              11楼2019-12-1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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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赶紧去摸自己的耳朵。
                  “我懂了,”他较放心地说,“我现在明白了。”
                  接着,他又反问道:“难道你必须亲眼看到我的耳朵吗?我的话或者一张照片就不管用吗?”
                  邦德露出很窘的样子,“很抱歉,伯爵。但这是纹章院的大主管的规定。
                  我仅是一个替院属官帮忙的连固定收入都没有的低级研究员。希望你能理解纹章院对那些与古老而可敬的头衔有关的事情所持的严格态度,比如我刚谈到的这件事就存有争议。”
                  布洛菲尔德的那两个黑色的镜片盯着邦德,“既然现在你已经看到了你特意来看的,你还认为这个头衔有什么争议吗?”
                  这是个最难回答的问题。“当然,伯爵,我所看到的使我可以建议研究工作继续进行,而且我可以说成功的机会大大增多了。我已准备了第一份有关血缘关系的材料。几天之后,就能给你。还有,我说过了,许多漏洞要填。
                  如果要让巴西利斯克感到满意,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你家从奥格斯堡移居到格丁尼亚的确切日期。如果你允许我要提一些关于你的男性祖先的问题,这将有很大的帮助,哪怕是你父亲和祖父的一些细节也会十分有益。但最为重要的是,你能否花一天时间陪我去一下奥格斯堡,看一下档案馆里的布洛菲尔德家的手迹。他们的教名和家族的细节能否引起你的任何记忆或联想。剩下的事就由我们在纹章院办理。这项工作不到一周就可以完成。但这事究竟怎么办,我这次专门来听您的意见。”
                  伯爵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邦德也跟着起身。他漫不经心地向栏杆走去,欣赏外面的山景,但脑子在想,这只肮脏的苍蝇我能逮住吗?邦德怀着极其关注的心情希望着。这次会面他已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最先进的美容术和腹部去皮手术可以使伯爵变成一个与原来的布洛菲尔德外表特征完全不同的人,但只有那双阴深的眼睛没有改变。
                  “你认为通过耐心细致的研究工作,即使存在一些含糊不清的问题,我也能获得那份使巴黎的法官代理人感到满意的公证书吗?”
                  “毫无疑问,”邦德随便地说道,“不过还得靠纹章院权威的大力相助。”
                  布洛菲尔德脸上又露出那种凝固不动的微笑。“那会令我满意的,希拉里爵士。我就是德·布勒维勒伯爵。我完全可以肯定这点。”他的声音中第一次增加了感情的色彩,“我一定要让官方承认我的头衔。欢迎你作我的客人。只要能帮助你的研究,我随时都会支持你的。”
                  邦德流露一丝烦恼和想要告辞的神情。他尽量很有礼貌地说:“好吧,伯爵。谢谢你的合作。我准备马上开始工作。”
                  第十二章 化险为夷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人把邦德领出大楼。这人的白口罩几乎盖住了眼睛以下的整个脸,看上去象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邦德不想和他讲话。现在他完全置身于敌人的枪口下。他必须步步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走错一步。
                  他回到自己的屋里,从预先准备好的一叠白纸中抽出一张,然后在桌子边坐下来,在纸的正上方迅速写下“纪尧姆·德·布勒维勒,1207—1243”
                  的字样。现在要做的是从书本和笔记中抄下近五百年内德·布勒维勒家族的妻儿老小。这些材料不知将用去多少张纸张。三天时间他当然可以完成这件麻烦事,但关于布洛菲尔德家族衰败的历史很难办。好在可以添加一些英国的布洛菲尔德家族的情况作为补充,这样总可以在布洛菲尔德家族和布卢姆菲尔德家族之间兜围子。在进行这些愚蠢的谈话时,他要想方设法从中探索这个新的布洛菲尔德和这个新的“魔鬼党”正在干些什么诡秘的勾当。
                  他的房间已经被搜查过了。这一点邦德确信无疑。在他去见伯爵之前,邦德走进洗澡间,躲开天花板上那个监视器,忍痛拔下了六七根头发。在他收拾需要带的书时顺手把这些头发分别放在了一些文件和他的护照中间。现在这些头发全都不见了。肯定有人翻过了他所有的书藉和文件。他站起来假装去衣柜拿一块手帕。他发现原来整整齐齐放在那儿的东西显然全部被仔细地翻查过了。他不动声色地回到桌前,继续工作,庆幸自己带的行装一清二白。他心想务必处处小心谨慎,不能留下半点痕迹。一想到雪撬道上那条有去无回的死路,不禁内心懔懔!


                12楼2019-12-11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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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03 02:3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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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把家谱抄到1350 年时,阳台外传来的吵闹声使他停下笔。他已经很抄了不少东西了。那张大纸都快写完了。他打算出去观察一下情况。他想看看四周的环境和布局。他想,他工作累了四处走走,这对一个新来此地的人不算是什么过份的举动。他刚才回来时半掩着门没关。他出了门沿着过道走进接待处的休息厅。一个穿深色大衣的人正在那儿忙着登记来客的名字。他很有礼貌地向邦德批了个招呼。
                    出口处左边是滑雪设备修理室。邦德走了进去,看见一个巴尔干人正在工作台上将一根带子用力绑在一只雪撬上。他抬了下头看了一眼邦德,又接着干手中的活儿。邦德假装好奇地看着靠在墙上的一排排雪撬。新式的滑雪板和他从前用过的不一样了。滑雪板上的紧扣带很别致。这种设计安有一个安全放松扣,可以把脚后跟固定在雪板上。这些滑雪板是用金属材料制成的,只有滑雪杖是玻璃纤维做的。邦德觉得用这种材料制做,在摔倒时太危险了。
                    邦德慢慢地走到工作台旁,装作对那人干的活儿很有兴趣。突然他看见了一样令他激动的东西:工作台上放着一捆塑料片,是用来连接靴子和雪板紧扣带的。在光滑的雪面上它可以避免脚下的雪结成雪球。邦德探着身子,右肘支在工作台上,夸奖那人活儿干得精细。那人应付了几句便专心地干活,免得邦德再提更多的问题。邦德一边将左手偷偷滑到右臂下,拿起了工作台上一块塑料片,塞在自己的袖子里,一边又问了那个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人没有回答他。邦德便回身走出了修理室。
                    修理室里那人听到大门轻轻关上的声音,立即走向工作台,仔细数了一下那堆塑料片。他一共数了两次。然后他走出修理室,来到了接待处。他用德语和那个穿深色大衣的人讲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就拿起电话。那工人见自己的事完成后就又回到工作室去了。
                    邦德朝通向缆车站的小道走去。他把袖子里的塑料片装进了裤子口袋,感到很得意。他现在至少有了一样工具,一件可以用来开弹簧锁的工具。
                    有几个穿着时髦服装的人正向俱乐部走来。邦德快步离开了俱乐部,挤进正从缆车里蜂拥而出的人群之中。来滑雪的人们从平滑的坡上飞驰而下,由滑雪教练带领的初学者三两一群地从山谷里排着队走出来。公共餐厅的阶梯上挤满了人,但他们都没资格进此餐厅。他们有的是没钱,有的则是找不到门路加入俱乐部。他走过踩满脚印的雪地来到格罗尼亚滑坡的第一个高速直线下滑道口。这儿已来了一些滑雪的人。一大块用G 字和标有王冠图形的木板上写着:红色和黄色标记的滑雪道开放;黑色标记的滑雪道不开放。这就是说带有黑色标记的滑雪坡可能有雪崩的危险。在一块上了漆的金属板上画着上述三个滑雪坡的线路图。邦德仔细看着,想把红色的那条路线记住。
                    他觉得这条道可能最方便,也最好利用。图上还有红、黄、黑几个颜色的小标志。邦德向下看去,看到了山下飘着的各色旗帜,还看见闪动在滑道上的人影一个个消失在索道下山角的左边。带红色标记的滑道始终成之字形在索道架下穿梭直奔林区。有一条伐木用的滑道一直通向最后一个直线的滑坡道,滑坡穿过高低起伏的草地直到山谷的索道终点站。伐木道旁有一条铁路干线和从蓬特雷西纳到萨马登的公路。邦德努力把这些全记在心里,然后开始观察人们的起滑动作。这些滑雪动作各有不同。有的人已经是行家里手。
                    他们弓着腰,低着头,屈着身子,象离弦的箭一样直冲下去,让人望而生畏。
                    那些初学者也许要用滑雪杖撑三四次才能滑下山去。他们远远落在别人的后面,时停时走,颤颤悠悠地往下滑去。有一个初学者简直糟透了。他的滑雪板象犁杖一样扭来扭去,偶尔也在平滑的雪坡上斜着直冲一下。每当他越过不太光滑的雪面时,他不可控制地闯进雪道旁边的厚雪堆里。他的冲刺往往会停止,而且带来小小的雪崩。
                    邦德已无数次见过这种情景。他还是十几岁时,曾在阿贝格的“圣安东滑雪学校”学习滑雪。他的成绩不错,那时的水平能与少数几个高手相比,为此还获得了一枚金质奖章。现在这种金属滑雪板看起来要比那种老式的钢边木板更快更灵活;滑雪的技巧肩部动作小,只需轻轻扭动屁股就行了。这种技巧在新形成的深雪不知是否同样有效?邦德感到疑惑,对这种技术还带有一点儿嫉妒感。它比那种老式下蹲滑雪姿式要优美。邦德不知在这条可怕的雪道上他该怎样控制。他自然不敢一开始就往下冲,怎么也得停两下,可能还要经常停一下。滑不了五分钟,他的双腿恐怕就会发抖。他的膝盖、脚踝和手腕都会感到精疲力尽。这么看来,他必须加强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
                    邦德兴奋地离开这个地方,随着箭头的方向朝格罗尼亚雪撬道走去。这条雪橇道位于电缆站的另一侧。起点处的木棚是供乘撬者用的。木棚与电缆站之间牵着许多电话线。在电缆站下面的车库里有些双人雪撬和单人雪撬。
                    一条链子上挂着牌子,写着每天开放的时间,即从九点至十一点。链子一直穿过结着冰的峡谷口。这些冰弯来弯去地向左边延伸到山肩就消失了。这里也有一块金属牌,上面的地图标着滑下山谷的弯曲线路。急转弯和危险处都按英国的传统标有诸如“死人跳板”、“竞技的S 道”,“鬼见愁”、“骨架散”和最后一段陡坡的的“天堂之路”这类名称。邦德好象亲眼目睹了早上发生的惨案,又听到了那可怕的尖叫声。没错,早上的死亡事件肯定是布洛菲尔德一手策划的。
                    “希拉里爵士!希拉里爵士!”邦德猛一下从他的思绪中醒了过来,转过身去,看见宾特小姐站在从俱乐部来的小路上,两条短粗的手臂别在腰间。
                    “吃午饭啦!”
                    “好的,来啦,”邦德向她喊道,在斜坡上慢慢地朝她走去。他感到,甚至离那滑坡一百码之外,他的呼吸都很急促,手脚都发软。他真的必须马上开始进行锻炼!
                    邦德来到宾特小姐跟前,说他很抱歉没有注意到时间。宾特小姐脸上阴沉沉的,一言不发,那对黄眼睛厌恶地审视着他。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往回走,邦德跟在她的后面。
                    邦德脑子里回顾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他干了什么呢?做错了什么事吗?怎么宾特小姐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最好还是保险为妙。走进休息厅时,邦德很随便地说:“对了,宾特小姐,我刚才去了滑雪修理室。”
                    她停了下来。那个接待员正埋头看旅客登记簿。


                  13楼2019-12-11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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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宾特小姐冷冷地答了一句。
                      “我找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邦德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塑料片,脸上挂着一副天真愉快的微笑。“我真傻,竟忘了带尺子。修理室的那张工作台上刚好有这玩意儿。我正需要用,就借了一根。但愿这没有什么不妥。当然我离开这里时,我会还给你们的。你知道,要画那些家谱图,”邦德在空中上下划了几条直线,“得把它们画在一定的平行线上。我希望你不介意。”他迷人地笑了笑,“刚才一见到你时,我就打算告诉你。”
                      宾特小姐掩住自己的情绪,“这算不了什么。以后你需要什么就打电话来,好吗?伯爵会给你提供一切方便的。好吧,”她打了个手势说道:“你大概想回屋一趟吧。等一会儿,有人会把你带到餐厅的。一会儿见。”
                      餐厅里的几张桌子已被那些晒够了太阳的人占满了。邦德穿过屋子走向正开着的落地玻璃窗。总管弗里茨穿过拥挤的桌子朝他走来。他的目光冷冷的,含着明显的敌意。他拿着菜单说,“请跟我来。”邦德跟着他来到挨着栏杆的桌子。鲁比和维奥莱特已经在那儿了。邦德又一次庆幸自己这次来得清白。但他必须加倍谨慎小心。这一次算是侥幸逃过了。塑料片还在他手里,他的话是不是会太天真、太愚蠢了一些?他坐下来要了一份双倍无果味的伏特加马提尼酒。他又用脚碰了一理鲁比的脚。
                      鲁比笑了,没有把脚抽回去。维奥莱特也不知所措地笑了起来。她们很快就聊了起来。刚才阴沉的气氛已被晴朗的笑声所代替。宾特小姐也来了,在她的位子上坐下来。她又变得和蔼了。“希拉里爵士,听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呆上一整个星期。这让我太高兴了。和伯爵见面愉快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非常有趣,只可惜我们的谈话太短了,而且讨论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本想问问他的研究工作。我希望他不会觉得这样会很无礼。”宾特小姐立刻收起了笑容。“我肯定他不会的。伯爵一般不喜欢和别人谈他的工作。你应该知道,他在这门科学领域里会引起许多嫉妒。我甚至可以很遗憾说,还存在着有人想剽窃的可能。”她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亲爱的希拉里爵士,我讲的当然不是指你,而是指那些没有严谨科学态度的人和那些化学公司派来的间谍。我们躲在这高山上,远离尘世,就是这个原因。我们几乎完全隐居,山谷里的警察也给以密切配合,保证我们不受外人的干扰。他们对伯爵的工作给予很高的评价。”“你指的是过敏症的研究吗?”
                      “是的。”宾特小姐回答。
                      主管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站住,双脚啪地一声合在一起,送上了菜谱。
                      邦德要的酒来了。他喝了一大口,又点了一份蛋和一份新鲜色拉。鲁比的仔鸡也送来。维奥莱特要的是一大盘马铃薯做成的什锦冷盘。宾特小姐点的还是她常吃的乳酪和色拉。
                      “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们除了吃些仔鸡和马铃薯就不吃别的了。这是不是与你们的过敏症有关系?”
                      鲁比开口道:“是的。也不知为什么……”
                      突然,宾特小姐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别讲了,鲁比。这里不能谈治疗,你不知道蚂?就是和我们的好朋友希拉里爵士也不能谈。”她向周围桌子上坐着的许多人说,“你看,这些人真有意思。希拉里爵士,你不觉得吗?他们可都是社会上的知名人士。我们已经把哥什塔和圣英里茨的国际旅游者都吸引来了。那边,被一群快乐的年轻人围在一起的是马尔博罗公爵,旁边那位是惠德尼先生和妲夫妮·斯特雷特夫人。瞧她有多美啊!他们俩都是滑雪的好手。坐在大桌子旁那位一头长发的姑娘就是影星爱休拉·安德烈。瞧,她的皮肤晒得多漂亮啊!另一位是乔治·邓巴爵士,”她冷笑了一声,“假如肯特郡公爵也来的话,不就全到齐了。滑雪旺季才开始就能这样,这难道不令人高兴吗?”
                      邦德随声附和。午饭端来了。邦德要的蛋的味道不错。煮得很老的鸡蛋切开放在一只铜盘里,上面浇有奶油和乳酪汁等调料,四周还有一些英国芥末。蛋是奶汁烤法的。邦德大大赞扬了一番这绝妙的烹调技术。
                      “你过奖了,”宾特小姐高兴地说,“我们厨房里有三个法国烹调大师。
                      男人都很擅长烹调,是这样吗?”
                      凭自己的直觉,邦德感觉到有一个人朝他们的桌子走来,站在邦德面前。
                      他看上去象是军人,年龄与邦德相仿,脸上流露出一种困惑的表情。他向女士们微微一欠身,对邦德说:“对不起,打扰一下,我在旅客登记簿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您是希拉里爵士吧?”
                      邦德的心剧烈地跳动。这种事总是有可能发生的。为此他事先已准备好了一套说法。但偏偏有那该***人自己身边,而且已无法回避。简直糟糕透了!
                      邦德尽量地克制自己,热心答道:“是的,正是鄙人。”
                      “希拉里·布雷爵士吗?”对方的脸上显得更为困惑了。
                      邦德赶紧站了起来,用背对着桌子和宾特小姐,“没错,”他拿出手绢擤擤鼻子,想挡住更多的问题,很有可能是些生死悠关的问题。
                      “大战时您在洛瓦特童子军吗?”


                    14楼2019-12-11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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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邦德说着,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并适当地压低了声音说,“你是说我的大表兄吧。他六个月前去世了,可怜的家伙。我继承了这个爵位。”
                        “啊,上帝!”那人的困惑终于消除了,但开始伤感起来。“这消息真叫人心碎。我的一个好战友。天啊!不过,怎么我在《泰晤士报》上没看到这一消息?生死婚配那一栏我是每日必读的。他是怎么死的?”
                        邦德感到浑身都在流汗。“他从一座山上摔了下去,把脖子摔断了。”
                        “上帝啊!可怜的家伙!他总是爱一个人在山顶上乱转。我得马上给珍妮写封信,表示哀悼。”他伸出手来,“很抱歉打扰你了。我刚才还在想,要是能在这个地方见到老朋友希拉里可就有趣了。好吧,再见,真是抱歉。”
                        他穿过桌子走开了。邦德用眼角瞟了一眼,见他加入了一桌英国人当中,并兴高采烈地开始跟那些女士们谈话。
                        邦德转身,坐了下来,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完了,开始吃鸡蛋。宾特小姐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他觉得汗珠从脸上流了下来。他一边拿出手绢擦汗,一边说,“天啦,今天真够热的。刚才那位是我的大表兄的一个朋友。我表兄和我同名。不久前死了,可怜的家伙。”他忧伤地皱了皱眉头。“那人我可不认识。不过长得倒挺帅。”邦德勇敢地朝桌子对面那人看去。“宾特小姐,你认识他吗?”
                        宾特小姐连眼睛抬都没抬一下就干脆地说:“不,那些人,我谁也不认识。”她那双黄眼睛仍审视着邦德的眼睛。“这真是难得的巧合。你和你表兄长得一个样吗?”
                        “啊,非常象。”邦德激动地说:“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过去也常常***错。”他又朝那群英国人看去。上帝保佑,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他们看上去不是特别的时髦富有。估计是一帮英国退职官员组成的旅游滑雪团。邦德回顾了一下刚才谈话时的情形。咖啡端来了。鲁比很高兴地和他谈那天早上她的滑雪成绩,说着说着又用脚来踩他。
                        用不着如此紧张。他断定宾特小姐可能听不到什么,因为桌子周围的人都在疯狂地吵嚷着。不过这也完全是侥幸过了关。好险啊!这一天已是第二次遇到麻烦了!
                        在敌人的巢穴里提心掉胆的可真难受!
                        这样下去,形势会对自己越来越糟糕的。
                        第十三章 违反规则的姑娘
                        邦德回到屋里,觉得有必要把这里的情况向上级汇报一下,于是提笔给巴西利斯克写了封信:亲爱的巴西利斯克先生:我已平安抵达。我乘直升飞机来到这个美丽的格罗尼亚峰。它地处恩加一万英尺高处。和我在一起工作的是一群英俊的、来自不同国家的小伙子,还有一个叫宾特的小姐。她是很讲效率的人,是伯爵的秘书,慕尼黑人。
                        我和伯爵今天早晨进行了一次卓有成效的谈话。他希望我在这儿呆一星期,以便完成他家系图的初稿。我希望你准许那么长的时间。我已跟伯爵解释过,那些新建立的国家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做。
                        他本人忙于公众福利的研究工作,研究过敏症及病因。现在他正在给十个英国姑娘进行这种治疗。但他还是同意每天与我见面,希望我们能够把法国的德·布洛菲尔德的迁移和他们后来的格丁尼亚迁移之间的空隙连接起来。我已向他提议,为了解决你和我曾讨论过的那些问题,我要到奥格斯堡查访一次才能结束工作,但他还没有给我答复。请转告我的表嫂珍妮·布雷,她可能就要收到她已故丈夫,即我表哥的一个朋友的来信。这人显然是表兄在洛瓦特童子军里的一个战友。今天午饭时,他走到我面前,误以为我就是他的战友。真是无巧不成书呀!
                        我在这里工作条件很好,可以完全不受外界干扰,与疯狂的滑雪世界毫无关系。这里工作和生活有些限制,不过十分合理,例如要求姑娘们晚上十点钟之后就必须回到自己的卧室,免得她们到处乱逛,互相聊个没完。这些姑娘来自英国各地,是一群幸运的姑娘,每天无忧无虑,从不关心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该谈我最感兴趣的事情了。伯爵的耳朵上的确没有耳垂!这显然是个好消息。他仪表堂堂,满头银发,一脸微笑,和蔼可亲。细长的手指意味着高贵的出身。遗憾的是由于他视力差,再加上这里的海拔高度,阳光强烈,他不得不戴一副大墨眼镜。他的鹰钩鼻折一个鼻孔有些变形,不过我认为一个小小的整容手术就可以校正。他讲一口纯正的英语,语调轻快悦耳,我们肯定会相处得很好的。
                        还有一件事。如果你能与《德·哥达年鉴》的老印刷商取得联系,要是他们能在这些血缘衔接方面给我们一些帮助,那将再好不过了。他们可能会有线索。请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电传过来。由于有了耳垂这个新依据,我现在更相信这种联系的可能性。
                        忠实于您的希拉里·布雷另外,请别把这事告诉我母亲,不然她会因我在这冰天雪地的高山上整天为我的安全担心!今天早上这儿才发生了一件严重的意外事故。一个斯拉夫人,从雪撬上滑下去,一直掉到了山底!真是个悲惨的事故。可能明天他要被埋在蓬特雷亚纳,你是否认为我们应该送个花圈以表哀悼?
                        又及邦德反复地读了写好的信,心想,这块大骨头得让那些负责“柯罗那”


                      15楼2019-12-11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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