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握着“不准走,你不准走知道么.我知道很你很难受,我能感觉得到,可是,不能放弃知道吗,不可以放弃的。”
偶尔,我能听到她轻轻的嗫啜声,我想,她大概是想起那两个牺牲了同事了吧,我能感觉到她有多怕杨震会跟他们一样。“这815大案算是丢尽咱六组的脸了,你得赶快好起来,咱那案子可不能这么挂着。王显仁死了,马大龙跑了,那800多万也不见了,我们还多出了一个七号嫌疑人,就是拿走我枪的人... ...”
从清晨到傍晚,她一直在给他说案子。我挺好奇,她跟我说案子治百病,有案子,他杨震就舍不得死。该死,又是那个身影,闪进我脑子里......有病人他就舍不得死.....这话,好熟悉,见鬼,心又疼了.头也疼。
这杨震的情况一直不太稳定,一天下来,吓了我四五回,小心肝到现在还扑通扑通的呢.
那季洁身上毕竟有伤,又加上紧张,体力严重透支,叫人把她扶回病房睡会儿,她死活不肯离开,不过我又辙,这EICU进不进得来可是我说得算,于是,干脆一吓唬,她乖乖离开了.我又让杨启给她打了安定,估摸着且睡呢.
我自己则继续敲着那该死的手术报告,再不交上去我这小饭碗就要不保了。
警察是一拨一拨的来,我就一拨一拨的往回挡“病人刚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抵抗力很低,你们进去很又可能让他感染细菌或病毒。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等他好一点你们再来吧。况且现在病人还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你们进去也做不了什么的。”我今天第七次重复这段话,背得已经相当熟了。语气跟语速都跟背课文差不多。
“大夫,求求您了,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吧,我是请了假特地从临北来的,我一会儿就得回去,他跟我和我丈夫是多年的好朋友了。”那女人哀求我,我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她也就只能透过EICU的玻璃窗向里张望着,也不再说什么。
“大夫,求求您了,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吧,我是偷溜出来的,我们事故科太忙,不然我昨天晚上就来了。要不这样儿,我跟交警大队挺熟,大不了您以后要是违章了不扣分儿成么,我跟他是好多年的朋友了。您就让我见见他成吗。”那胖胖的男人求得一头汗,我还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其实我也被他这话逗得想笑。那男人也无奈的在EICU门口转悠,偶而抬头还想跟我说什么,撞到我面无表情的脸,干脆又把话咽回去了。
“大夫,求求您了,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这话我今天听得耳朵都磨烂了“我们跟他在市局并肩战斗了七年,这一听到他出事,我们都急死了,手里的活儿一完,我们大家就疯了似的往医院跑,您说,眼看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躺在那儿,我们这心里,难受,您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我们保证不会影响他休息的。”这些人前总是威风凛凛的刑警,此刻,像孩子般的求我,我虽是有了点不忍心,但还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他们显然有点恼怒,但还是强压着怒火继续跟我蘑菇。我只能继续跟他们解释“你们这样对他没有好处的,我知道你们想尽点心意,但是.......”话不等我说完,屋里的护士就跑出来,把我拉到一边把记录递给我“张大夫,紫绀,呼吸困难,这是最新的血气分析结果。”
“怎么回事儿。”我问护士。
“我也不知道。”护士一脸的无辜。
“输多少血了。”我想起来早上吴主任说引流出的血液不少于1000ml,另外昨天开胸取血块出血量也不小,今天他说要输血浆。
“啊。”护士让我问傻了。
“医嘱呢,小姑奶奶。”我就受不了这慢性子,磨死人了。
“哦,1000ml血浆,吴主任交代的么。”她如梦初醒,翻看医嘱,其实我知道,今天我去照顾季洁的时候看见了,不是她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