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来也怪。
兴许我不是额娘的亲生女儿吧，我压根就欣赏不来她所谓的审美——蓝是很好看，可也要看是什么蓝，一抹耀眼到快成绿色的蓝，是怎么舍得下本做成衣裳的？
我有些不理解，但兴许，她亲生女儿就理解了。
“小蕙小蕙，醒醒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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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迷糊呢。】
【都怪紫禁的春风太好，轻轻柔柔地携着初生着的，又极暖的高阳伏在窗牗的侧畔，垂龆的女儿攀在榻上，却不觉地沉醉暖飔，狭长的眸一阖，便慵懒地学做廊庑的狸奴，在邯郸道里追寻着庄周梦蝶。可一声声急促的唤惊飞了穿花峡蝶，也就令我蓦地抬眸去望那'罪魁祸首'】
“阿姊——”【也是软软绵绵的声儿，带着好梦频惊的不满，便也蹭到她怀里去撒娇】“怎么了嘛，小蕙差一点，就要捉到庄周的蝴蝶啦！”

我伸手环她，为她抹去沉睡中嘴边的哈喇子。
“捉了蝴蝶也没用，梦都是反的。”
可怜见的，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戳破这残忍的现实？于是又换一副语气，朝她兴致勃勃。
“额娘衣橱中藏了件宝贝衣裳，说是轻易不示人呢。”却天天在我面前炫耀着，“你瞧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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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凤眸里头还未蓄满天真的华彩，只因邯郸道的梦尚好，一时被唤起，便也小猫似得蹭她满身。只那欢喜的话儿转瞬便如冬日的雪，落在道上便化了，那都是镜花水月。】
【薄唇也抿了，声儿也低低的】“不管不管，就是要捉蝴蝶！姊姊今天把我梦中的蝴蝶吓走了，您可要赔我一只的。”
【我揉了揉眼，闻得衣裳的后话。玉首本要摇过，却极有印象额娘的那衣衫。是故雪指点了脑门儿，一下、两下、三下，终也豁然开朗】“哦，我知道了！我有一回偷偷去瞧过一眼，可那件衣裳……唔，不蓝，也不绿，那色儿是极其奇怪的，我还在想，是不是我瞧错了呢。”

“嗯？”赔，那是不可能的。
我挨着小蕙，于她身旁躺下，分明矮窄的地方，被我侵/入，有些窘迫。
“你也这么觉得吧，我还以为，你是额娘的亲生女儿，品味能与她一般呢。”
再回身，“颜色丑便算了，偏那绣娘什么也做不好，非要听从了她，绣了一只蝠在上面，更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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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榻本不宽敞，因我身量尚小，方能容我舒舒服服地窝在此间，安作慵懒的狸奴。可她也要来'分一杯羹'，这榻上忽而攒了两个团子，便变得局促狭窄了。我只好往身侧挪一挪，才让二人云鬟不至丝丝相连，偏眸瞧去，也有娇嗔】“您怎么这样，扰了人清梦，连只蝴蝶都吝啬”
【可蝴蝶是比不上额娘那件衣裳的，我又饶有兴致】“姊姊，你说，额娘怎么又喜欢这刺目的颜色，又喜欢那狰狞的蝠？可她从来也不穿，莫不是从前吓着人了，就只好留给自个儿瞧了？”

【那榻本不宽敞，因我身量尚小，方能容我舒舒服服地窝在此间，安作慵懒的狸奴。可她也要来'分一杯羹'，这榻上忽而攒了两个团子，便变得局促狭窄了。我只好往身侧挪一挪，才让二人云鬟不至丝丝相连，偏眸瞧去，也有娇嗔】“您怎么这样，扰了人清梦，连一只蝴蝶都吝啬。”
【可蝴蝶是比不上额娘那件衣裳的，我又饶有兴致】“姊姊，你说，额娘怎么又喜欢这刺目的颜色，又喜欢那狰狞的蝠？可她从来也不穿，莫不是从前吓着人了，就只好留给自个儿瞧了？还藏在那么深的地方，肯定就是如此了。”

“嗯嗯嗯，就是吝啬，怎样？”
古语有云，不该纵容稚子。由是我今日，便为她上人生第一课。
再闻后话，展唇。
“谁知道呢？”
胡乱揣度。
“你说是不是，这是某种神秘的、不足外传的图腾？只这般的色泽、图案才可保祥瑞的？”

【我也恼，却不过是稚子的恼怒，一手在她锦绣衫上揉了几回也作泄愤了，哪儿有当真的气恼？并排躺在榻上时，菱牗也透着微光，又暖又长，令我长眸也慵懒地微阖】
“阿蕙才不能怎样呢，只能稍后再打个小盹，再去寻一寻蝴蝶了，那时候，您可别再来扰我。”
【可那话头又转到额娘的衣裳上了，我侧了侧身子，玉指拨弄着她发上的浅穗，眨着眸，也若有所思】“图腾？这又是什么？不过，额娘这么宝贝它，一定也是有道理的。不如，我们去问问？”

“别来扰我？”——原本煦和的春光敲在窗檐，一叶拂柳也自窗隙来访。本是宁和的，再补上一觉也不为过。可闻她一音，兴致没了。
“可谁又知你何时能梦见蝴蝶啊？”却非重点，而后又续。
“除非拿本月月俸来讨好我，我便时时不扰你。”
她既不懂，倒也不必详叙。毕竟说来话长，多说无益。
“可她若是不说呢？”

【东风起，裁过柳条细叶，掠过浮花浪蕊，将香颸迢递着赠入菱牅，金兽也弥着迷迭是的香，如朦胧的薄雾般蒙着玉楼。因香之故，我又困倦了，身子一侧，玉首倚在水晶枕上，长睫微垂，覆下一片重山影】
“您讨厌！”【这便是小女儿的嗔怪，还有对那不甚多的金银的‘固守’】“阿蕙还要留着月俸，到时出宫去买好玩儿的东西呢。”
【明眸又睁，樱唇抿了浅浅的弧，似是苦思模样】“那……”
【忽是有了主意，这便攥着她袖子，声也高扬】“那就趁额娘不注意，我们把裙子‘抢’出来，若是额娘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不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