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BL】】〖米秀/湖水〗罪爱 『上下部全 作者：叶航yh 虐 完

第六章 温馨回归  
“有天，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亲自去那边吗？”  
 一个小时后，有天和宋波坐在了暗夜总堂的密室里。  
 “不知道。以前国外的事不都是其他几位堂主负责的吗？”  
 “我想，给暗夜再增加一项新的业务。”  
 “您是指——”  
 “军火。”  
 有天的脸色一变，军火？宋波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  
 宋波接着说：“暗夜明面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但是那些都只是用来应付警察和洗钱的屏障而已。我是靠什么起的家，你也很清楚，现在世界上几个比较集中的冰丶毒交易地都有暗夜的一份，不过这些远不是我想要的，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暗夜做成最大的黑道组织，要想达到这个目的，现在这些根本远远不够，所以这两年我一直在暗中进行军火方面的调查研究，最后决定把第一个落脚点，放在新加坡。”  
 “大哥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去的？”  
 “是的，我已经和那边最大的地下军火生产人见过了面，进行了初步的交涉，双方对这次见面的效果都比较满意，当然，要想正式开始合作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次算是探路，毕竟我以前没有涉足过这个领域，凡事还要特别小心才可以。”  
 “大哥——”面对宋波毫不掩饰的说明，有天似乎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你们四个分堂主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四个人里，你最年轻，潜力和头脑都在那三个人之上，所以我才会把你作为在将来接替我位子的人选，有天，如果你想从此在暗夜里牢牢站稳脚跟，这次是你最好的机会，明白吗？”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有天点点头：“我知道了。”  
 “就这样吧，”宋波站起身，“我还要去其它分堂看看，就先走了，你帮忙盯一下这里那些被炸毁的地方的清理。”  
 “好。”  
 送走了宋波，有天情不自禁地看了眼楼上，上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直到待到临近傍晚，也没有看见俊秀下来。  
 “他都没有下楼吃饭吗？”有天问暗夜的一个下人。  
 “没有，午饭时我上去敲过门，但是没人应声，我以为他，累了还没醒，就没再叫过他。”下人隐讳地说道。  
 “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俊秀边擦拭着头发边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有天，面无表情地说：“朴有天，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进我的房间都不用敲门了吗？谁给你的这个特权？！”  
 苍白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走路时脚步虚浮地像是一个病人，就算是说着这样刻薄的话，声音也虚弱地没有底气，这样的俊秀，让有天感到说不清地心痛。  
 “我下次会注意的，听下人说你一天都没下楼，也没吃东西，所以我——”  
 “谢谢关心，我不饿，也不想下去。”俊秀拉开抽屉开始找着什么。  
 “可是，身体是自己的，你——”  
 “干什么？！”俊秀烦躁地推上抽屉，冲有天喊道，“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关心我吗？我金俊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关心了？别以为你帮我盖了座花房我就会感激你，那是你自己愿意做的，与我无关！”  
 有天实在想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恶劣，今天之前，甚至就在今天早上，他们还是很好的啊。  
 那个抱着月桂花对他温柔地笑着的金俊秀，突然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什么关心？哼！全都是假的，谁会真的关心谁？我才不需要，那么虚伪的东西我金俊秀才不稀罕。”俊秀边说边拉开另一层抽屉翻找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烟点上，“没别的事，请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宋波已经回来了，你不用再勉强自己照顾我了。”  


 有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门口走去，但是屋子里慢慢飘浮起的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他猛地收住了脚步。  
 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  
 回过身，看着靠在沙发上的俊秀，微微闭起的双眼，嘴边的那支烟，心，像被针狠狠地刺到一样，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流淌着。  
 手中的烟被人用力地夺去，俊秀睁开眼，看到有天愤怒失望地近乎扭曲的脸孔。  
 “给我！”俊秀冲有天伸出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疯了吗？碰这种东西！”有天几乎是咆哮般地怒吼着。  
 “这种东西？怎么？你的表情让我觉得你好像很厌恶这种东西？”俊秀讽刺地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不就是靠着这种东西生存的吗？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清高？”  
 “多久了？”不理会俊秀的讥讽，有天沉声问道。  
 “你管不着。”  
 “我问你多久了？你碰这个到底有多久了？！”有天掐住俊秀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面对着自己。  
 “放开我！”俊秀甩开有天的手，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有天一把扯了回来按在墙上，充血的目光逼视着他。  
 “说！多久多久了？！”  
 感觉到肩膀上的骨头都要被有天捏碎了，俊秀只能说：“不记得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染上毒瘾，尤其是暗夜的毒品是很难戒掉的！”  
 “那有怎么样？”俊秀看着有天，无所谓地说，“现在这还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和死人又有什么分别？戒不掉又怎么样？我这种人反正也没有将来，过一天算一天而已，哪天毒瘾发作，死了到更干净。”  
 “你就这么喜欢做贱自己吗？没有人逼你走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什么还要不甘心不满意？伤害自己就这么好玩儿吗？”  
 “没错，就因为是我自己选的，我要死要活才与别人无关，与你朴有天，更是无关！”  
 “你——”有天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明明是疼惜他，可是每次说出来的话却总是在伤害他，“大哥他知道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下了床提上裤子，他才不会管我做什么。”  
 地灯昏黄的光亮照在俊秀身上，透过由于刚才的撕扯而敞开的衣领，有天赫然发现印在俊秀胸前的那片片青紫，在早上还没有的青紫，加上周围几条干涸的血痕，触目惊心。  
 顺着有天惊愕的目光，俊秀找到了他视线停留的地方，急忙伸手掩上衣服，转过身背对着他。  
 “俊秀——”有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止不住的颤抖。  
 “别这么叫我！”俊秀的身体顺着墙壁慢慢地滑落在地上，“出去！给我出去！”  
 “金俊秀——”  
 “出去！”俊秀撕声哭喊着。  
 有天知道，俊秀不想让自己狼狈残破的样子被别人看到，表面的坚强是他在人前最后的保护层，现在被自己活生生地撕开，露出的，是血淋淋的真实。  
 “好，我出去，”有天刚想出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桌前拿走那盒烟，“不要再碰这个了，等你身体好了，必须去戒毒！”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俊秀坐在地上，身上各处的伤处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开始疯狂地撕咬着他。  
朴有天，你根本不会明白！  
不靠毒品来麻痹自己，每一次受伤后几乎要把我撕碎的那种痛，你让我如何承受？

“下班了，走吧。”韩庚推开允浩办公室的门，对他说道。  
 收拾好东西，两个人往停车场走去。  
 没等上车，允浩的电话就响了。  
 “郑允浩，你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是谁？”见允浩微微变了脸色，韩庚奇怪地问。  
 冲韩庚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允浩说道：“记得。”  
 “你说过，有事情的时候，我可以找你，现在那句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并且永不过期。”  
 “我现在在街心公园等你。”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收起电话，允浩对韩庚说：“一个朋友找我，我先走了。”  
 到了街心公园，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孤零零坐在长椅上的身影。  
 看到允浩过来，俊秀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自己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反悔。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早上出门散步，现在累了想回去才发现没有带钱包。”  
 “什么？”允浩一愣。  
 “我不是想占你的便宜，你借给我车钱，我会还给你的，当然，如果你不想借，也没有关系。”看到允浩诧异的神情，俊秀低下了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说你从早上出门一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嗯。”  
 “走吧。”允浩拉起俊秀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去哪儿？你不用送我，我可以——”  
 “放心，我会借钱让你回去，不过要等你吃完饭之后。”  
 “吃饭？”  
 “你一定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傻瓜，饿坏了身体受罪的还不是自己。”允浩怜惜地摸摸俊秀的头发，拉起他的手。  
 允浩的细心和温柔的触摸，牵着手的小动作，都让俊秀感到一阵熟悉的温暖。  
 “在想什么？”察觉到俊秀在走神，允浩轻声问。  
 “我记得小时候，哥哥也是这样牵着我的手在路上走，只要我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哥哥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  
 “你哥哥，一定很疼你了。”  
 “是的，除了爸妈，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他是个好人，对谁都很好。”  
 看着俊秀变得很难过的表情，允浩转了个话题说：“不说这个了，想想，一会儿要吃什么好不好？”  
 “是不是我想吃什么，你就会请什么？”  
 “是啊。”  
 “可是这个饭钱，我是不会还的，而且我还很能吃哦。”  
 “没关系，我拭目以待，走吧。”允浩冲俊秀露出一个灿烂帅气的微笑。  
 吃过晚饭，允浩看了看天色，问身边的俊秀：“要散散步吗？”  
 “嗯？”俊秀抬头看着允浩。  
 “你刚才吃得满多的，不消化一下吗？”  
俊秀一噘嘴：“怎么？后悔了？”  
 “开玩笑的，我只是看时间还早，想随便走走？”  
 “好啊。”俊秀点点头。  
 走到俊秀左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把他护在里面：“走吧。”  
 俊秀笑了笑，笑容里再也不见平日的阴郁。  
 傍晚的城市仿佛在沉睡了一天之后才刚刚苏醒过来，五彩的霓虹灯变幻着应衬着车水马龙的都市。  
 “好热闹。”俊秀情不自禁地说。  
 “看样子你晚上很少出来？”  


 “出来也没地方可去，也没有人陪我，还不如在家睡觉。”  
 “那你喜欢吗？”允浩温柔地看着俊秀。  
 “什么？”  
 “喜欢这样的夜晚吗？”  
 “喜欢。”  
 “以后想出来时，”允浩冲俊秀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也没有人陪啊？”俊秀故意取笑允浩。  
 “是啊，所以才需要你发发善心，多陪陪我嘛。”允浩顺势说道。  
 退去了白天在警局里的严肃和郑重，此时的郑允浩，也是一个会耍赖和撒娇的大男孩儿而已。  
 自然地亲近，让俊秀有种想要靠近的依赖。  
 “你看。”在一家精品店的橱窗前站住，俊秀指着里面的展品对允浩说。  
 允浩凑过去一看，里面摆着各式制作精巧的小泥人，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好可爱。”俊秀的小脸几乎贴到了玻璃窗上，不停地说。  
 看着俊秀开心满足的笑容，允浩才发现，原来他是如此容易满足的一个孩子，就算被埋没在那种地方，内心深处最原始的那种单纯，却依然没有被玷污。  
 “我送你一套好不好？”  
 俊秀摇了摇头。  
 “你不是很喜欢他们吗？买回去就可以天天看到他们了，不好吗？”  
 “真的不用了。”  
 忽然，玻璃窗上印出的一个身影让俊秀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猛地回过头，目光在马路对面惊慌地搜索着什么。  
 “怎么了？”看到俊秀突然变了脸色，允浩急忙问道。  
 “没有，看错人了，我们走吧。”  
 走出几步，俊秀又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再看到那个身影。  
 刚才，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很累吗？”回到车里，允浩见俊秀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没有，郑允浩，我有点儿渴了。”  
 允浩笑了笑：“想喝什么？”  
 “咖啡。”  
 “在车里等我。”允浩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当允浩再回来时，发现俊秀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把咖啡放在车前，允浩拿过外衣盖在俊秀身上，看着他沉睡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漂亮的眉毛终于不再纠结在一起，相信此时，会是一个好梦吧？  
 允浩觉得自己忽然有种沉醉其中的感觉，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看着身边的人，竟然都会觉得很幸福。  
时间，在飘满咖啡清香的车内，安静地流逝着。

第七章 爱情游戏 
回到暗夜总堂，已经接近于凌晨。 
 当自己在睡梦中醒来，看到注视着自己的那温柔如水的双眸时，俊秀几乎彻底忘记了自己是谁，只想，在那个人的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 
 哥哥，是你，让他来到我身边的对吗？ 
 让他代替你来疼我，代替你来爱我对吗？ 
 上帝，如果可以，请许我这样一个愿望，可以吗？ 
 迈进大门，俊秀就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果然，在看到一脸杀气坐在大厅里的宋波，还有站在他身后沉默的有天时，俊秀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看到他进来，宋波冷声问道。 
 “出去随便走走。” 
 “和谁？” 
 “自己。” 
 下一秒钟，巴掌毫无预兆地狠狠抽了过来，俊秀被打的往后退了两步，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行啊，金俊秀，胆子大了！连我都敢骗？！说！到底和谁？！”宋波咬牙切齿地看着地上的俊秀。 
“自己！”俊秀毫无惧色地抬头回视着宋波。 
 “再说一遍！”宋波抬起脚踹在俊秀肚子上，俊秀被踹得打了个滚，却死死地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闭上眼，任凭野 蛮的殴打不停地落在身上，只想把几分钟前的那些美好，牢牢地藏在心里，不让这些肮脏的东西玷污它们一丝一毫。 
 “大哥！”有天抬手拦住宋波。 
 “你敢拦我！”红了眼的宋波对有天怒吼道。 
 “有天不敢，只是这样打下去，我怕——” 
 “怕什么？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死了也不可惜！妈 的！敢和警察混在一起，简直就是找死！” 
紧闭着双眼，俊秀在心里默默地低语着： 
原来，那并不是我的错觉，朴有天，我在路上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你。 
 你，做的很好，真是忠心啊！ 
 很好，真的很好，俊秀在心里满意地笑着，朴有天，谢谢你。 
谢谢你—— 
终于给了我可以继续恨你的理由。 
 突然，宋波一把扯住俊秀的胳膊往楼梯拖去：“我今天到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看到俊秀眼睛里迅速涌上的恐惧，有天忽然意识到宋波下一步想做什么，他急忙拦在宋波身前：“大哥，你听我说。” 
 “让开！” 
 “大哥——” 
 “朴有天！”一直不出声的俊秀忽然开口喊道，“这个结果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应该很满意很开心啊！何必还要假惺惺地演戏，真让人觉得恶 心！” 
 “我没——”有天知道俊秀把自己当成了告密的人，那种厌恶痛恨的眼神让他觉得心慌成一团。 
 “朴有天！你再为了这个贱 货拦我，可别怪我不讲情面连你一起办！”宋波恶狠狠地说。 
 没等有天再说话，宋波已经扯着俊秀上了楼，“咣”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桌椅被掀翻的倒地声，咒 骂、尖叫和哭喊，从紧闭的房门里不断地传出，有天太了解宋波的个性了，再不想想办法，恐怕俊秀这次真的会再劫难逃了。 
 掏出电话，有天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快，照我刚才教你的去做！”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宋波不耐烦地叫道：“什么事？！” 
 “大哥，东龙堂那里出事了！”有天在门外喊着，“二哥快顶不住了，让你赶快过去！” 
 宋波拉开房门：“什么事这么严重？”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警方交了火，电话里很乱，二哥只是说让你快去。” 
 “走！”宋波急匆匆地下了楼。 
 透过敞开的门缝，有天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俊秀，衣服已经被撕扯地看不出原形，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满脸的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只一眼，就让有天心痛得无法再看下去。 
 “有天！你磨蹭什么呢？！”宋波在楼下催促着。 
 “来了！”走到门口，有天轻声对一个下人说，“一会儿上去看看金俊秀，有必要的话，叫医生来。”

折腾到凌晨，总算把事情暂时压了下去。  
 宋波留在东龙堂和那里的分堂主处理后面的事，对有天说：“回去，看看那个人。”  
 有天知道宋波指的是谁，看来他的气已经消了下去。  
 “大哥——”  
 “告诉他，别再有下次，不想死的话，最好别试图考验我的耐性。”  
 “我想，他们只是碰巧碰到而已，金俊秀跟了大哥这么久，不会做出没有分寸的事的。”  
 “这点我比你清楚，他年纪轻，心思又简单，我担心的是他被别人利用，你明白吗？”  
 宋波的口气带着些许无奈，有天知道，就像他说的，俊秀毕竟跟了宋波一些时间，真要杀他，宋波也不是那么容易下得去手的。  
 “还有，俊秀怎么会和那个郑允浩认识的？”  
 有天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算了，这件事就先到这儿吧，我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了，给我找人看好俊秀，不许他再和那个人有任何接触！”  
 “知道了。”  
 从东龙堂出来，有天并没有直接回暗夜的总堂，而是驱车来到了江边的一座废弃许久的工地。  
 “天哥。”一个身影从工地上一栋破败荒废的旧楼里走出来。  
 有天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机票，把从车子后备箱里拿来的一个小箱子一同递给那个人：“这是今天上午飞伦敦的机票，还有，箱子里的钱够你用上一阵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但是记住一点，短时间内千万别回来，一旦宋波查明了昨晚的事，他一定会要了你的命的。”  
 “可是天哥，”那个人担心地看着有天，“万一事情败露，你怎么办？宋波会放过你吗？”  
 “到时再说吧。”有天淡淡地说，“我无所谓，只是拖累你了。”  
 “天哥别这么说，从你把我救回南龙堂那天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说个不字，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次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我能猜到，能让你甘心冒这么大的风险的人，一定是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有天的身子一颤，对他来说，很重要得的人？  
 “小孩子知道什么？乱说。”  
 “我太了解天哥了，”那个人笑了笑，“就是嘴硬心软，南龙堂的弟兄都觉得能做你的手下很幸运，天哥总是这样，有时候明明心里在意的要命，嘴上就是不肯承认。”  
 “好了，时间不多你敢快去机场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以后再见了。”  
 “嗯。”那个人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有天说，“天哥，我从小就想入黑道，并且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付出了行动，我只是想告诉天哥，如果你想要什么，就别犹豫，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想法，努力地去要！”  
 小孩子似乎真的长大了，有天笑着点点头：“我会的。”  
 “那我走了，天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再见！”那个人冲有天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有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想要得，到底是什么。  
 刚到暗夜总堂门口，有天就看到了堆在大门旁边的花盆，全都是月桂花。  
 “这是怎么回事？”有天问还在继续往外搬花盆的下人。  
 “我们也不知道，早上一起来金俊秀就让我们把这些花全都扔掉，天哥，这些不都是你那天夜里带着我们好不容易才买回来得吗？”  
 有天咬了咬牙，迈步就往后花园走。  
 玻璃花房里，俊秀表情木然地看着下人们把一盆盆的月桂花搬出去。  
 “天哥。”下人们对有天打着招呼。  
 听见声音，俊秀转头看了有天一眼，神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把整个玻璃花房搬空，有天才走到俊秀面前问道：“为什么要把花都扔掉？”  
 “不喜欢，留着也是碍眼。”俊秀冷冷地说。  
 紧绷绷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昨晚被殴打造成的淤青，半边脸微微的肿着，有天轻声问：“身上的伤，没有大碍吧？”  
 “托你的福，我暂时还死不了。怎么样？这样的效果你还满意吗？”  
 “那件事不是我和大哥说的。”  
 俊秀冷笑道：“朴有天，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敢做不敢抗的缩头乌龟了？”  
 “你应该知道，现在满大街都有暗夜的人，看到你和郑允浩在一起的人，不止是我。我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没有不敢认的时候，但是这件事既然不是我告的密，我自然不会认。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俊秀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看了眼空空的花房，有天继续说：“不喜欢就算了，你想种什么花，我叫人去给你买。”  
 “不用了，反正我正打算让人拆了这座花房。”  
 有天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送给我的东西，我看着就反胃。”  
 “金俊秀——”有天一把拉住俊秀的胳膊，“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放手！”俊秀甩开有天的手，身子一个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刹时变了脸色，皱着眉头扶住了腰。  
 “怎么了？”见他脸上毫无血色的痛苦样子，有天急忙过去问道，“扯到昨天的伤口了吗？”  
 “走开！”俊秀想推开有天，却使不上一点儿力气，腰部的伤处像被大火灼烧般地火辣辣地疼。  
 “别再逞强了，我送你回去。”有天抱起俊秀离开了花房。  
 回到房间，有天把俊秀放下：“我去叫医生来。”  
 刚要开门出去，俊秀忽然扯住有天把他转了过来。  
 “干什——”话还没说完，俊秀火热的唇就贴了上去，把有天还没出口的那个字堵回了嘴里。  
 由于毫无准备，有天的身子被俊秀撞得顶在门上，手却下意识地拖住俊秀的身子，怕他再次受伤。  
 如同上一次一样，俊秀娴熟地吮吻和两个人身体紧密地贴和让有天很快就迷失其中。  
 就像被下了蛊咒，又或许只是听从了心里最真实的感觉，有天抱紧俊秀，迷恋地吸食着他口中特殊的芳香。  
 两个人用力地攀附着彼此，像两只发狂的野兽般撕咬着对方的口腔，直到再也无法呼吸时，才停止了这场近乎疯狂地纠缠。  
 暧昧的空气在默默注视的两个人之间流淌，有天着迷地抚上俊秀潮红的小脸。  
 俊秀翦水般的双眸凝视着有天，隔着衣服感觉到他已经开始抬头的欲望，用一种几乎柔到将人融化的声音说道：“朴有天，你喜欢我？”  
 “我，不知道。”有天有些狼狈地避开俊秀那种将他看穿的眼神。  
 俊秀扳过有天的脸，柔滑的手指若即若离地游走过有天的咽喉：“你就是喜欢我！”  
 “别，这样。”触电般地颤栗滑过身体，有天皱眉呜咽着。  
 “为什么吻我？朴有天，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抗拒我？”俊秀的表情慢慢地变了样，阴冷的寒意侵入到眼睛里，“你和宋波一样，只是把我当成那种工具吗？”  
 “我没有！”理智回到身体里，有天急声否认着。  
 “原来，”俊秀冷笑着，“都没有差别的，我还真是天真。”  
 “那你呢？为什么吻我？第二次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有天反问道。  
 俊秀松开有天，退后了几步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不为什么，好玩儿而已。”  
 “好玩儿？！”一种被羞辱的感觉猛地窜到有天的全身。  
 “对啊，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只有宋波一个人才会对我着迷，事实证明，不是！”俊秀歪着头，邪恶地微笑着。  
 “金俊秀！”有天怒吼道，“我不是你的玩具！”  
 “这样就生气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俊秀坐在床沿，两只手撑在床上仰着身子晃荡着双腿看着有天，扫兴地摇着头，“没意思。”  
 有天红着双眼瞪视俊秀半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俊秀看着有天，知道他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了。  
 然而有天最终却只是一句话也没说地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种状况显然不在俊秀的预料之内，他怔怔地坐在床上，直到敲门声响起才勉强回过神来。  
 敲门的是暗夜的私人医生：“有天说，你身体不太舒服，让我来看看。”  
 朴有天，俊秀垂下头，为什么我那样对你，你却还是——

第八章 只要是你  
金皇里，有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酒，桌上堆满了喝空的酒瓶。  
 酒保们看着他灌酒，知道他这样喝下去马上就要醉了，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去阻止。  
 金俊秀，我朴有天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一次次地这样对我？  
 一杯烈酒入口，咽喉被灼烧地疼痛刺激着有天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儿吗？  
 忽然，一只指端涂满了鲜红指甲油的手把有天的酒杯拿了过去，有天抬头一看，站在身边的正是金皇的驻场歌手Mary。  
 “心情不好？？”Mary坐到有天身边，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到进自己嘴里。  
 “走开。”有天厌恶地挥了挥手。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好不好？”  
 有天扭过头看着Mary，那张被涂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脸在变幻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鬼魅异常。  
 “怎么样？”Mary裸露的胳膊缠上有天的肩膀，身子凑了过去，半透明的性感演出服只要身边的人一低头，就可以将胸前的风景一览无遗。  
 自从接手南龙堂之后，每天忙不完的事情让有天许久没再碰过女人，此时在白天被俊秀撩拨的欲望又开始在心里蠢蠢欲动，他笑着冲Mary点点头。  
 得到了暗示的Mary显得更加积极主动起来，用穿着超短裙的小腿在桌下挑逗般地摩擦着有天的下身。  
 看着Mary近在咫尺的红唇，有天的脑子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地念头，他一把扯过Mary，低下头吻上她。  
 “不用这么急吧，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Mary挣脱开有天，娇笑着说。  
 “闭嘴！”有天再一次堵住她的嘴。  
 但是很快，重重的唇膏味道就让有天感到一阵反胃，只能草草地结束了这个吻。  
 “怎么了？”刚刚进入状态的Mary不解地问。  
有天扯了扯头发，该死的，为什么在那一刻竟然格外想念俊秀的双唇？  
那柔软的触觉仿佛一直在唇边停留，满嘴天然的芳香似乎还在他的唇齿之间弥漫。  
 “哈哈！有天，你真是好兴致啊，连自己场子里的人都上了？”宋波的笑声在金皇里响起。  
 有天站起身，看到宋波搂着俊秀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另外三个分堂主。  
 俊秀靠在宋波身前柔媚地说：“我们好像打扰到朴堂主的好事了。”  
 有天看了俊秀一眼，忽然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曾经一度被拉近的距离又被硬生生地扯开了。  
 这一刻，他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那个曾经被自己抱在怀里肆意亲吻的人，终究还是属于别人的人。  
 宋波大笑起来；“有天，我们是不是来得很不是时候啊？！”  
 “大哥又在拿我说笑了。”  
 “行了，我们弟兄几个也难得都没什么事凑到一起，就好好地聚聚！”宋波摆了摆手，招呼几个人坐下。  
 Mary见状识趣地起身离开了。  
 宋波端起酒杯对有天说：“怎么样？有天，喜欢的话今晚就让Mary给你暖暖床？”  
 “谢谢大哥，不过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不满意Mary吗？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场子里的随你挑！”  
 “大哥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为什么！”没等有天说完，俊秀就打断了他的话。  
 “哦？”宋波好奇地看着俊秀，“说来听听？”  
 俊秀凑到宋波耳边神神秘秘地低语了一阵，宋波听完又是一阵大笑。  
 “什么原因这么好笑？我们也很想知道啊！”其他三个人一起说。  
 宋波止住笑，对有天说：“有天啊，我们宝贝说你不要女人，是因为你喜欢男人。”  
 有天的脸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得意的俊秀。  
 “什么？”那三个人差点儿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老弟啊，想不到你和我倒是性趣相投啊！”  
 有天尴尬地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波又倒了杯酒放到俊秀唇边：“宝贝，这是奖给你的。”  
 俊秀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不会喝酒。”  
 宋波的脸一沉：“不会喝也得喝，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可是，唔——”不容俊秀说完，宋波喝了口酒，然后猛地扯过俊秀的头吻上他，把自己嘴里的酒全部强行送进俊秀嘴里。  
 “不要！”俊秀推开他，被呛地不停地咳嗽起来，猩红的酒水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这就是你不听话的结果！”宋波把斟得满满的酒杯再一次递过去，“喝下去！”

在警署门口站了许久，感到进出的人们奇怪的目光和门口值勤的警察开始有些疑心的表情，俊秀低下头转身准备离开。  
 汽车喇叭声在身后响起，俊秀回头一看，他认得，是允浩的车。  
 “来找我吗？为什么又走了？”没出大门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允浩心里，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欣喜。  
 “我只是路过而已。”俊秀否认着。  
 “没关系，反正都遇到了，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上一次恐怖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俊秀可不想再来一次。  
 虽然很想见他，想到控制不住地跑到这里，却没有勇气再迈出一步。  
 “先上车吧，这样说话好别扭。”允浩替俊秀打开车门。  
 俊秀犹豫了一下，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抗拒那个温暖的召唤，坐了上去。  
 “你的脸怎么了？”一上车，允浩就发现俊秀的脸上带着未消的红肿，虽然已经不是很明显，但是职业的敏感还是让他察觉到了异样。  
 俊秀急忙伸手挡了挡：“没，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撞得。”  
 允浩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俊秀，自己撞得？他才不信。  
 “你别这么看我行不行？好像我在骗你一样。”  
 知道俊秀在故意隐瞒，允浩也不再逼问，只是轻轻地摸了摸，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吗？”  
 温柔地触碰心疼地话语，让俊秀险些掉下泪来，他急忙吸了吸鼻子笑道：“郑允浩，我哪有那么娇气？”  
 “叫我允浩。”允浩对俊秀说。  
 “允浩，”俊秀轻轻叫了一声，忽然抬起头看着允浩清澈的双眸小心地问道，“我可以，叫你哥吗？”  
 “哥？”这个称呼让允浩觉得有些意外。  
 看到允浩的反应，俊秀失望地垂下眼：“不可以，就算了，没关系的。”  
 “谁说不可以？”允浩开心地说，“我喜欢听俊秀叫我哥，叫得越多越好。”  
 “真的吗？”俊秀兴奋地问道。  
 “当然，”允浩发动起车子，“但是你这个做弟弟的要听哥哥的话才可以，现在哥哥饿了，陪哥去吃饭，而且，不许说不去！不然哥会生气哦。”  
 俊秀笑着点点头。  
 哥哥，你听到了吗？  
 你带给秀秀的这个人，秀秀好开心，  
 你终于，回到秀秀身边了。  
 允浩，哥哥，没事的，你去哪里，秀秀就陪你到哪里。  
 就算只有这一天，就算回去要面对可怕的殴打，甚至是死亡，  
 只要是你，秀秀，都不会再退缩！

“朴有天。”没等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天一怔，猛地回过了头，见俊秀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偷着亲我的时候。”俊秀歪着头奇怪地笑着。  
“我——”有天脸一红，一时语塞。  
俊秀走到有天面前，仰起头看着他说道：“这样看来好像喝醉的那个人是你呢。”  
“你根本没喝多？”  
“谁说得？”俊秀冲有天伸了伸手，“想不想，抱我一下？”  
“你说什么？！”有天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个家伙在借酒装疯吗？  
俊秀蹶了蹶嘴：“抱一下嘛。”  
虽然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但是身子却依从了内心最真实的怂恿，有天双臂一探，将俊秀抱进怀里。  
靠在有天胸前，俊秀听着他明显加快的心跳——  
朴有天，我真的很想看看，当你的这颗心不再跳时，会是什么样的？  
寂静的卧室里，没有任何声音，两个身体牢牢地贴附着彼此，在月光的照射下在窗帘上留下一个紧密无间的影子。  
“在想什么？”有天摩挲着俊秀的肩颈，柔声问。  
“想你。”  
“我？我就在这儿，还要想？”  
“不够，在这儿也不够，”俊秀抬起头对有天说，“朴有天，你亲我一下好不好？你都没有主动亲过我，刚才那个偷亲才不算数。”  
“看来你真的是醉了。”有天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酒精的麻痹，你怎么会这样反常？  
“嗯？”俊秀垫起脚，把娇艳的红唇凑了过去。  
好吧，就让我，和你一起醉死过去吧？  
有天一扯俊秀的身子，双唇用力地压了上去。  
这一次，俊秀不再主动，把所有的诱惑，全部交给了有天。  
抱着有天慢慢地转了个身，俊秀轻轻一推，有天就抱着他顺势摔在了床上。  
柔软性感的身体在身上扭动着，有天已经再也无暇顾及其它，手滑进俊秀的衣服用力揉捏着那诱人的肌肤。  
门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让俊秀的嘴角扯起一个邪恶的微笑。  
门把被人拧动，俊秀忽然抓紧有天的衬衣，一个翻身将两人的位置对调过来，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狠狠地甩了有天一个耳光，并且哭着推揉着他：“放开我！救命啊！”  
“俊秀——”  
俊秀抬腿踹在有天肚子上，起身往门口跑去。  
“金——”有天刚要去追，却在门口见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宋波和其他三个分堂主。  
而俊秀此时正靠在宋波怀里，委屈地抽噎着。  
几乎只用了一秒钟，有天就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俊秀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而他这个傻瓜，竟然就那样一头栽进了他的圈套了。  
宋波的双眼似乎着了火一样地瞪视着有天，那表情，仿佛要把他活活撕碎。  
事到如今，有天知道要降临的是什么，心里反而有几分淡然。  
金俊秀，你够狠，想我死吗？我满足你。  
“有天，你想解释吗？”宋波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飘来一样阴冷刻骨。  
“我说了，大哥会信吗？”  
“不一定。”  
“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有天看了俊秀一眼，俊秀一直躲在宋波身边，回避着他的目光。  
宋波吸了口气，冲那三个人挥挥手：“带他去该去的地方。”  
“我自己去。”有天平静地向外走去。  
在经过门口时，又一次凝视了一眼那个人，俊秀终于抬起头回视了他，目光中，竟然飞快地闪过一丝悔意，还有歉意。  
但是只是一瞬间，便再也不见。

“怎么了？”有天急忙过去扶住他，却发现俊秀异常的神色。  
他的脸好白，是那种泛着青色的惨白，忽然满脸的冷汗，身上也被汗水浸湿，紧闭着双眼，牙齿被咬得咯咯直响，身体颤抖的就像狂风中的落叶一般。  
有天的心一寒，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他很清楚会发出这种症状的原因——  
俊秀的毒瘾发作了。  
“不是叫你被别碰那各种东西了吗？为什么不听？为什么？！”有天失望地说。  
“很痛，”全身上下似乎被什么撕咬着的难受，俊秀已经无力再推开有天，“没有那个，每次，都好痛。”  
有天这才明白俊秀会染上毒瘾的原因，宋波那个混蛋，到底是怎么折磨他的？  
“没事，”有天抱紧俊秀，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忍忍就过去了。”  
“不行！好难受！给我！不行了！”俊秀胡乱地低语着，双手不停地抓揉撕扯有天的衣服，用力地捶打着他。  
“忍忍，俊秀，你可以的！”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口被捶打的剧痛，有天擦拭着俊秀止不住的冷汗，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有天，我，真的坚持不了了，你杀了我吧，我求你！求你了！”俊秀抓紧有天，睁着涣散的眼神痛苦地央求。  
“别乱说，我不许你乱说听到没有！”  
俊秀忽然安静下来，只是紧闭着牙关不再出声，五官难堪地扭曲着。  
有天急忙捏住俊秀的下巴：“张嘴，不许咬舌头！”  
俊秀死死地闭着牙关，怎么都不肯张嘴。  
有天低下头吻上他，舌头用力地冲撞着俊秀紧闭的牙关，捏着俊秀下巴的手猛地用力，俊秀痛呼一声张开了嘴。  
擒住俊秀的舌头，有天慢慢地吸吮起来，在俊秀唇边说道：“俊秀，不要想别的，回应我，你不是喜欢我吻你吗？那就回应我。”  
俊秀抱住有天的脖子，伸出舌头卖力地吮咬着有天的口腔，别的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再管，脑海里只剩下那湿滑温润地碰触。  
许久，有天慢慢放开俊秀的唇，温柔地摸了摸他火热的小脸：“过去了，俊秀，已经过去了。”  
俊秀无力地靠在有天胸前，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有天，别松开我。”  
“不会的。”有天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俊秀的后背。  
“有天，你应该很高兴吧？无论你做了什么？宋波都不会杀你，他把你当成了暗夜的将来，暗夜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好不好？”  
“现在不说，早晚要说，有天，从这里再出去后，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吗？”  
“会，但是再出去以后，你的状况会比以前更难，明白吗？”  
“无所谓，”俊秀笑笑，“再难的日子，我都那样走过来了。”  
“我不想害你，俊秀。”  
“有天，你爱我吗？”俊秀仰着小脸问有天。  
“爱。”这一刻，他决定不再逃避。  
那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有天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轻松，原来，承认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件很困难的事啊。  
“爱我吗？那就来毁灭我好了。”  
“俊秀——”  
“真的，是你的话，我甘愿承受。”  
有东西滴落在俊秀苍白的脸颊上，俊秀伸手摸了摸，笑了。  
有天，就连你的眼泪，都比我的心还要温暖。  
俊秀啊，有天轻轻抵住俊秀的额头，如果可以，等我，等我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我会带着你离开这一切。  
可以吗？  
可以，等我吗？

有天疑心地看看表，低声对宋波说：“大哥，情况有点儿不对。”  
宋波点点头：“你也觉出来了？”  
“崔抑扬每次和大哥交易从不敢迟到的，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到，电话也打不通，会不会——”  
“不会，他还没那个胆子，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谜底很快就会揭晓了。”  
交易地点外。  
韩庚拿下望远镜对允浩说：“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宋波进去半个小时了，还没见和他交易的人出现，你接的这个线报会不会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玩儿什么把戏，宋波既然已经来了，就证明情报没错。”  
“现在怎么办？”  
“等，”允浩拿起对讲机对各处的警员说，“听着，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忽然，一队人马悄然走进交易地点，有天看到来人后一愣：“二哥？”  
宋波冲东龙堂的分堂主一笑：“二弟，你果然来了。”  
“宋波，”薛齐看着宋波说道，“我来替崔抑扬和你交易如何？”  
“二哥你什么意思？”  
“你给我闭嘴！”薛齐打断有天的话，“这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老二！你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  
“看来你早就察觉到了？”薛齐有几分意外。  
“难道你以为背着我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会发现不了？想和我玩儿花样，你还嫩了点儿，别忘了你是谁带出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杀你？那还不容易？只是在要你的命之前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你跟了我近十年，我自认一向带你不薄，暗夜里除了我就是你的地位高，你还有哪里不满足？难不成你很想做我的位子吗？”  
“宋波，你也知道我跟了你近十年，你的江山是谁给你打下来的？是我们兄弟三个！他算什么？！”薛齐一指有天，“他只不过才进了暗夜半年，就快爬到我们头上了，我真不明白，这个小子到底哪里比我们强？！你想让他接替你的位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背叛我？！”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十年来忠心耿耿地对你，为了暗夜几乎付出了一切，谁知道你竟然一点儿不念旧情，处处维护这个小子，就连他做出背叛你的事，你都可以毫不计较地原谅他！宋波，你太让我失望了！”薛齐咬牙切齿地说。  
宋波叹了口气：“老二啊，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以为，我们十年的兄弟情谊和默契，有些话本就可以不用说不来的，你们三个人在我心里的分量，根本没有人可以相提并论。”  
“呸！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这种鬼话，宋波，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起的家？今天，我就让你走那条老路！”  
“就凭你？！”宋波冷笑道。  
“就凭我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我还是那句话，别忘了你是谁带出来的！你想干什么，我早就一清二楚了！本来我还想给你一次机会回头的，现在看来，不必了！”  
“你说什么？”薛齐的脸色一变。  
宋伯冲有天一使眼色，有天说道：“二哥，你埋伏在外面的那些手下已经被我们清理了，你回头吧，现在回头，大哥说不定还可以原谅你的！”  
薛齐闻言，忽然大笑起来：“好啊，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没算计过你，不过宋波，在我死之前，我还有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  
话音刚落，就有手下从后面拖出一个人，薛齐把那个人圈在胸前，掏出枪顶着那个人的额头：“宋波，我就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宋波的脸色一沉，有天已经变了脸色，惊呼道：“俊秀？！”  
俊秀看着对面的有天，脸上毫无惧色，只有重重的漠然。  
“宋波！”薛齐高声说道，“今天在路上碰到了你的宝贝，就带他来一起坐坐客，我知道我走不了了，如果你舍得你的宝贝和我一起陪葬的话，就放马过来吧！”  
“大哥——”有天刚想说什么，却被宋波挥手打断。  
两拨人马沉默地僵持着，俊秀被勒的脸色苍白，不停地咳嗽起来。  
有天紧握的双拳已经渗满了汗水，心狂跳不止，看着顶在俊秀额头上的那把枪，有天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薛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用枪用力地顶了下俊秀的太阳穴：“宋波，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算了吧，”一直沉默的俊秀忽然开口了，用那种淡淡的软软的声音对薛齐说道，“用我来要挟他，你简直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会为了放过你吗？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笨蛋！”  
“你闭嘴！”有天对俊秀咬牙咒骂道，他很怕万一俊秀激怒了薛齐，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呵呵，朴有天，你对我好凶啊！”俊秀笑着说。  
虽然很凶，但是俊秀知道，有天是在害怕，怕他会出事，怕它，会死在这里。  
宋波慢慢地站起身，掏出枪指着对面的薛齐。  
“大哥——”有天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宋波！”薛齐也被宋波的这种举动弄得一愣，立刻勒紧俊秀说道，“你不要轻举妄动，除非你想让他的脑袋开花！”  
“那又如何？”宋波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即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之后，屋里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俊秀闷哼一声，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右小腿处缓缓地流了出来。  
“俊秀，”有天的眼睛一红，转头震惊地看着宋波，“大哥，你这是——”  
宋波吹了吹枪口，冷然道：“老二，我这也算帮了你一把吧。”  
薛齐万没想到宋波会绝情到这个地步，竟然会自己开枪打伤俊秀。  
俊秀疼得咬紧牙关，喘息着对薛齐说：“看到了吧，我就说，你是个蠢蛋！”  
刚才的那声枪响让埋伏在外面的人一惊，允浩知道里面一定出事了，拿起对讲机说道：“行动！”  
警笛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屋里的人全都没料到会有警察来，也顾不上再僵持，各自领着自己的人逃走。  
“大哥，我去带俊秀——”  
“来不及了！”宋波拉住有天，“这里有货物，被警察抓住就麻烦了，快走！”  
“不行大哥！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有天！”宋波见阻止不了有天，只好先逃了出去。  
有天跑到俊秀身边弯腰抱起他，俊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到有天满足地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在等你——”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俊秀！”有天急忙抱起俊秀从后门冲了出去。  
好不容易躲过了警察的视线，有天知道，暗夜是先不能回去了，今天在暗夜的仓库里搜出冰丶毒，警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俊秀的伤不能耽误，必须先把子弹取出来才行。  
医院也不能去，有天只好把俊秀带回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准备妥当后，有天走到床前叫道：“俊秀，俊秀醒醒。”  
“嗯？”俊秀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我现在要把子弹给你取出来，这里没有麻药，会很疼，你忍一下。”  
“知道了。”俊秀点点头。  
有天撕开俊秀的裤腿，消毒完后拿过刀子，默默地吸了口气。  
“疼！”皮肉被划开，俊秀疼地尖叫起来，“我不要！有天！我不取了，不取了！”  
有天按住他挣动的身子：“俊秀，子弹留在里面你的腿会残废的，听话！很快就好了！”  
死死咬住有天塞到嘴里的毛巾，俊秀的五官几乎疼地变了形，身下的床单都快被扯碎了。  
等到终于把子弹取出来，有天发现俊秀已经昏了过去，满身满头的冷汗已经把床单都浸湿了。  
再看看自己，情况也比他好不了哪儿去。  
包扎好伤口，有天又帮俊秀清理了一下，这才给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憔悴的面容。  
俊秀，对不起，又让你受苦了。  
你的苦难，到底何时才会终结啊？

第十一章 渐行渐远  
脸上温柔的触觉让有天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刚想抬头，却发觉半边身子被自己压得全无知觉，自己趴在床边似乎睡了很久。  
好容易直起身子，看见俊秀正直直地看着他出神，  
“醒了？”有天问。  
“嗯。”  
“我检查过你的伤口了，子弹打的位置不算正，不会落下残疾，你可以放心了。”  
“呵呵，是吗？”俊秀忽然笑了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对我手下留情了？”  
“大哥他，也是不得已——”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等你伤好了——”  
“有天，送我回去。”俊秀看着窗外，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  
“什么？”有天一愣。  
“听不明白吗？送我回暗夜，我要回去。”  
“你还回去干什么？！趁这个机会离开他不好吗？”  
“不好。”俊秀干脆地说。  
“你——”有天气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是看不明白吗？你就这么喜欢过那种被人羞辱蹂躏的日子吗？你就不能留一点儿尊严给你自己吗？！”  
俊秀转过头，无声地注视着有天，眼神变幻莫测。  
话一出口，有天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地口不择言？  
“俊秀，我不是——”  
刚想解释，却被俊秀抢了话来：“你说得没错，我就是那种人，你现在看清我还不晚！”  
“我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有天知道，他的话刺伤了俊秀。  
“无所谓，你是什么意思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回去。”  
“俊秀，”有天坐在床边拉住俊秀的冰冷的手，“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请你原谅我，不要再回去了，我真地不能再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承认，我是一个没用的人，保护不了你，但是算我求你好不好？离开那里吧，啊？”  
俊秀抽回自己的手：“送我回去。”  
有天的声音被俊秀激的高了起来：“我不许！”  
“你不许？”俊秀一脸好笑地看着有天，“你凭什么不许？”  
“就凭我喜欢你！我说过，我爱你！”  
“爱我？嘁！”俊秀撇撇嘴，“就因为我和你上过床吗？朴有天，你的爱来的还真是很容易啊。”  
“金俊秀！我真是不懂，你就那么喜欢作践自己作践爱你关心你的人吗？你到底有没有心？如果有的话，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样冷血，不近人情？！”  
“我根本就没有心？你不是我当然不会明白，如果你也可以把我所受的一切痛苦都受一遍的话，我就会和我一样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  
有天忽然伸出手把俊秀抱进怀里，无视他用力地挣扎，死死地抱着他，直到俊秀放弃了抵抗。  
“俊秀，”有天抚摸着俊秀消瘦的身体，“我真的爱你，没办法再看着你不停地伤害自己，你可不可以放下心里的仇恨和冷酷，用心地去感受我的爱，我会努力地，努力地让你开心起来，快乐起来，我真地会的。”  
“有天，”俊秀低声轻唤着，“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俊秀——”  
俊秀直起身，手指轻轻地滑过有天紧蹙的双眉，盈满泪水的双眼，还有，那被自己折磨地充满了无奈神情的俊脸：“有天，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有天抓住那只小手，用力地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俊秀啊，你不会知道，这里，很痛。  
“我该做的事还没有做完。”俊秀只是说了短短的一句，就看着窗外，再也不肯开口。  
看着俊秀一脸的绝然，有天知道他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俊秀，为什么我看不透，也想不清，你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究竟又要做些什么？  
面对我，你也做不到坦白吗？  
你让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遥远了，  
又或许，其实我们，根本从不曾靠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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