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逢佳节,京中更是簇急。听闻有公主出嫁一到,这善果寺便是忙的不行。外边传,是说在寺庙里求神问卜过的,如果还想问姻缘,就需早一年提前约了。好在府里有人张罗着,总算是求到一个名额。本来也无什么要问,可一看小儿淘气、小女婚嫁,都是老大不小的人,还不知这未来如何】
【因为要去公主府,遂让人代替我去取签。一壁在内候着,都不知是吉是凶?等俞梨有事离去,自己拿着签文,久久未拆,是因心中着实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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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正盛,公主下降的排场虽大,也赶不上泰山脚下的东岳庙寿典。我从福州回,正好从岱庙过,摸回两方山石凿的小石将军,等一路闷心捎回京,才想起如今大院儿里早没了小孩,长乘在昆明府,定业也叫玛法安排考了举,戴上了官帽一顶】
【顿觉无趣。叫额娘打发来了公主婚宴,到福州未有一载,于京城竟也有隔世之感。见门前一辆马车却是眼熟,定睛一看,那车前灯笼果然挂着我家府姓。快了几步赶上人围,到了解签处,才伸手去抢她手里一根竹签】
阿牟何必费这功夫!还多花这两锭银请外人解签,您取的签自然是大吉,今儿个阿牟其没陪您一道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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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文在掌中,想着民间传闻的那些事。人人都爱求神拜佛的,可是菩萨能遂了几个人意?公主是得了一桩好姻缘,天造地设的佳偶。可是别人是否有机缘,遇见这么一位少有的男儿,太难说了。眸光正觑到一角衣影,抬眸看去却是重明】
我知是大吉。可这签是你替你阿姊问的,所以啊快把签文还完。
【小子年纪尚轻,便被族中放到福建去了。听闻福广两省历来不睦,若是知晓他族起广州,兴许又要生事。提及旸谷时,先是一笑】礼部事忙,暂时抽不开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需要他陪了。
【左右打量了他一眼,笑问】反而是你小子,怎么当了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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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上无一人相识,无非是挨着额娘吩咐,才乐于走这一遭。况我公主府中何等珍馐无有,何必馋人家的。立在阿牟其身侧,见她说起阿牟近况,前些日子尚在礼部衙门和登逐园同他有过一席浅淡,估摸着毋需多久,还有要劳他大驾的时候。但在妇道人家面前,大可不必谈及】
哎,您这话说的,怎么还道我的不是?明明是玛法他偏心,指不定往吏部使了多少气力,才把我丢到福建去。八山二水一分田,哪及得上江浙和湖广富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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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辈里几个人都挺争气的,心气也高。看着他们都这么优秀,就想起自己家里那个糊涂小子,若是能有他们的本事,我也不至于如此担忧?还要借用求神问佛,来宽慰自己了。从他手中把签文夺回,屈指赏了他一个栗子】
趁着回来就好好休息两天,等你回福建了可别来诉苦。【重明也是个骄纵的主,眼下也不知性子收着些没?软和了语调道】你瞧着你弟弟他们,御前的差事不好吗?非是要去福建那么远~
【官场上那些事我并不清楚,也不便继续追问。提了这句后,又是一想】有没有看上的世族格格,该说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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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茶盖只作牛饮,听说今日公主下降的人家,倒也有在朝中做官,不名一文就是了,也算不上什么勋贵世家。但只道是伴君如伴虎,上意焉能罔测?一时只将心声按下不提。扶了阿牟其一把,侄婶俩又往前走。且看我如何将这皮球给她提回去。佯装笑意,嘴角一扯道】
道闻哥哥都还没娶妻,我一个当老末儿的哪好意思争先?况且既然去了福建,福建就是我的“应许之地”了,放的远远儿的,才叫我玛法管不着我,岂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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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偷觑了这小子一眼,正是情窦初开。想想我家那个道闻,虽然他没说,可风往哪边吹我也知道,自然是不用担心他】
【眸光往不远处一投,见的那些华族贵女正于廊下说笑。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配得上我这侄儿了。就他刁钻的很,还记得小时候戏言,都曾说公主也不在意。见他无话跟上,也不再续这个话题】
好了,我刚就是随口说的。我就不同你说笑了,还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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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天高皇帝远,正道出了我如今心中所思所想,若是想今日这位不名一文的新郎官一样,给束在天子脚下做天家婿,无论他本人有才没才,这等落魄出身,都免不了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嘲笑一句吃软饭】
【要论我这气性,目下无尘,大约受不了这等闲言碎语,也得自个儿叛出府门讨个功名。然则阿牟其也是体贴我,不避讳回她一嘴】
您到底是觉罗出身,往后若有家世品貌都合适的淑媛之选,可不许只顾着道闻,也得想着我们哥几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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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的事还是不掺和,你管的多了,还会招来她们的埋怨,这点小心思我还是能明白的。何况他出自四房,还有着长辈替他看,哪儿会由得他一眼相中后,就定下姻缘的。这么想来传闻中求签肯定是噱头,眼下的婚事肯定也是千挑万选的。天家的事,不提也罢】
【催促着重明赶紧离开,自去找定业他们顽。随后招来小婢,自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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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是嘴上没把门儿的才和她玩笑这几句,倒将阿牟其说的似恼非恼,一个劲儿的赶着我走。挠了挠头,也不只犯了这位郡主娘娘的甚么忌讳。取了不远处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嘴里咂吧咂吧,显然味儿不过如此】
【摇了摇头,不过转念一想,往公主府上赴宴的差使已然遵从严慈吩咐,履职完成,也就无可指摘了。此处酒水好坏,我亦只饮这一回,何足挂心呢?不远处小十招呼,伸手朝他一扬,拔腿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