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金丝雀。
两年前,我被少爷从外面捡回来,那时候的我,只有少爷的巴掌大小。
那晚我和我的同伴们被一种叫作霰弹枪的东西打伤,它们很多当场就死了,我的翅膀也被子弹穿了洞,滚落在离树较远的草丛里,多亏被路过的少爷发现,我才幸免于难。
“绿藻头,它受伤了。”
我努力睁开眼,看见这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正盯着我。
“我想把它带回去。”男孩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把我捧起。
“好。”男孩身边的绿发男人只说了这一个字。
从装束上来看,这个男人应该是男孩的管家。
我的伤口最后是管家包扎的,关于这点我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当我被带回家后,少爷就捧着我眼泪汪汪地盯着他面前的绿发管家,于是男人笑着摸了摸少爷柔软的金发——
“我会给它包扎好的,放心吧,我的小少爷。”
少爷家的房子很大,是一栋三层的别墅,别墅前面是一个精心建造过的花园,后院有几棵大树,天气好的时候,少爷会在花园里晒太阳。
少爷喜欢这个叫作绿藻头的管家,更进一步的讲,他爱他。这是我很早就知道的事。
他会在晒太阳的时候支起画板,用各种颜色的铅笔画出各种状态的绿藻头:有微笑迎接宾客的、有严肃接打电话的、有努力锻炼身体的、更有因劳累伏在桌上休息的,有时候正巧碰到来花园修剪枝叶的管家,少爷还会趁机速写一番,总之,少爷画的所有画,都只关于管家一个人。
“罗罗诺亚•索隆。”我站在少爷的肩上,听他念出了这句话。
白色素描纸上满篇全是一模一样的文字符号,少爷嘴唇轻启,一遍又一遍地念着。
这大概是那个绿藻头管家的名字,我这样想。
当念完了所有的名字,少爷紧接着说了一句——
“我爱你。”
这是属于我和少爷之间的秘密,那个绿藻头管家,他当然不知道。
其实,那个叫罗罗诺亚•索隆的管家,也同样喜欢少爷,这一点,我是在两年后才知道的。
一天,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带着一位与少爷年龄相仿的女孩来到了别墅门前。
“抱歉,你们不能进去。”管家挡在了二人面前。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那个小崽子的长相,眉毛不仅是卷的,而且两边还是同一个方向,也就他这副模样,才能配得上我家这个长了三只眼的怪胎!”妇人愤恨地说着,一旁的少女躲在她的身后,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发怒的绿发男人,橘色的刘海下面,隐藏着因恐惧而紧闭着的第三只眼。
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然握住随身携带的佩刀,逐渐扩散的杀意已经从刀鞘溢出,管家用刀刃指着对方:“不许侮辱我们少爷,还有,快滚。”
“那咱们走着瞧!”妇人狠狠地撂下一句话,拖着身边的三眼少女,往门外走去。
管家通常是在少爷入睡后两小时才回房间休息,可那天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在整栋别墅里飞来飞去,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突然,花园外的铁门发出声响,我闻声飞出,看到管家捂着胸口蹒跚前进。
腥红的鲜血从白色的衬衣中不断渗出,空气中弥漫着令我恐慌的味道。
啾啾——
我发不出人类的语言,只能紧张地围着他乱转。
“没事。”似乎听懂了我的叫声,管家抬起另一只手让我停在他的掌心:“不要叫醒他,我自己能处理好。”
进屋后管家从抽屉里拿出几大卷绷带,我猜他是要为自己包扎了。
应该不会很痛的,他当时为我包扎的时候我都没有觉得痛。
他将我放在桌上,又从别处拿了一个牛皮纸做的袋子,轻轻地套在我的头上:“乖,等我一下,我包扎好了就送你回去。”
愈发浓重的血腥味吓得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房间只有因疼痛颤抖的呼吸声和他偶尔发出的痛苦的闷哼——
绿藻头你骗人,为什么你给自己包扎伤口会这么痛。
黑暗里的我没有任何的时间概念,直到有一滴类似汗水的东西滴在我头顶的纸袋上——
“抱歉,让你等了好久。”管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已经没事了。”他用食指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管家侧身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本老旧的相册,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物,毫不意外的全都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