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可以挽留住它……假如可以独占的话……
仅仅只为我一个人明媚的月色啊……
就不会再这样美丽了吧。
“不行啊……阿尔君。”梦呓般的低语,在明月前低下头的“天狗”握住了灯笼的提杆,肩膀似乎是因为用力而在颤抖着,过了许久他才呼出了一口气,但是那声音却像是一句叹息:“不行的,假如因为贪恋那份美丽而妄图独占的话,那么……得到的,只能是破碎在水中的倒影……”
高大的青年茫然不解的看着埋下头去的黑发小子——他张开了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手指柔软的弯曲着,干净白皙到似乎要与这温柔的月色融为一体。
因为仰慕而试图接近,所以最终打碎了最重要的东西。
啊……不对呢,仅仅说是仰慕的话,对自己都是欺骗呢……
明明在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
那小子呆呆的站在那里,脸隐藏在夜幕的黑影里,另外一张“脸”,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表情仿佛是要哭泣出来那样,充满了哀伤的用空洞的“眼睛”凝望着远方。
风从远处吹过来,散发着蒲草清甜的味道。在阿尔弗雷德想要开口之前,本田菊最终放下手,再度露出了微笑。
“不要那么做,阿尔君,否则你会像我一样,每每在这样的夜里,身披这浸染天下万物的银白时,都会因为回忆起曾经犯下的罪,而体会到内心无法逃避的责罚。”
阿尔弗雷德突然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因为在这句话被说出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每年绵延数日的雨季,他都不愿一个人到荒凉的地方去,虽然他坚持认为自己是全天候野外运动中的高手,但是那该死的寒冷暴雨总会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想起那个叫做亚瑟•柯克兰的混蛋在当年丢下指向自己的枪之后,颓然的跪倒在地,在喧闹到令人心烦意乱的大雨中痛哭失声的样子。
就算是全世界的Hero也会不堪重负——太沉重了,那些回忆。
“喂……本田,那家伙现在跟你关系如何了?”
沉默了许久,那小子轻笑了一声:“还好。”
“有时间一起去找那家伙麻烦吧,我看他好像挺乐在其中的。”
“不了……怕他会真的生气起来,也请阿尔弗雷德先生尽力别去招惹,到底现在你们闹起来,会先被牵扯到的又是我……这辈子被那种憎恨厌恶的眼神看过一次,就够了。”
阿尔弗雷德,你不会明白的。你,或者该说“我们”,当年认为是先进对荒蛮的文明游戏……
就是杀掉那个人。
虽然他现在会对大家笑着,依旧温柔的注视着我们,但是你怎么能指望自己曾经试图杀死的人,用真正真诚的心态来和自己交流!
黑发的精致少年长长的叹了口气——而现在的那个人,又是用什么心情来看待这样的我,看待曾经用温柔和体恤善待的小菊呢……
……不,那孩子已经死了。
本田菊愣了一下,他听见在自己的心里,被一字一句刻下的,那个无法淡忘的声音——很久之前,那个人说过这样的话,带着被夺去至亲骨肉时近乎狂乱的憎恨表情。
我的弟弟小菊,已经被你的野心杀死了……
啊啊,是这样的吗,我已经死了呢……而你活下来了——苦涩的笑着,本田菊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自己心中存下的那个人另外的那句话。
你的耀君哥哥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为了阻止逆天而行的野心者,忍受了巨大痛苦活下来的王耀!看着我,本田菊!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已经遍体鳞伤,胸中储满了悲伤和憎恨的战士,这样的我无法原谅你对我做的一切,所以……我不允许你再这样称呼我,即使你再这样叫我,我也不会回应!因为从你挥刀的那一日起,我已经和你断绝了所有关系!
好。
干得好,您这样一来,真的是狠狠的惩罚到了我。
伤害了您的我,内心再不愿意,也质问不出口,您是为什么要说如此残忍的话,让我每次回忆起来,都会感觉自己被抛弃到无人的森林中,被野兽撕扯着杀死了一次。
无法质问,因为即使是想要希冀着您收回这些话,都太自以为是的可耻了。
“喂,本田君本田君!”
疏离的思绪被呼唤回来,因为凝视着烛火而眼眶酸胀到要流出眼泪的黑发少年飞快的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再抬起头的时候,对上的是闪闪发光的镜片和更加闪亮到如同牙膏广告的笑容。
“那样就可以了啊,本Hero还是很聪明的嘛。”
“……啊,我在听,”被打断了忧伤情绪的本田菊略微的有些不快,但是他依旧将这些心情都掩饰住了,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玩偶一样轻轻的点头:“您要说什么,阿尔弗雷德先生?”
“就是说把夜光的气球充上氢气带在身后就好了,那样在夜里走起来,无论何时何地回头都能看见属于自己的月亮嘛……顺便说喜欢月亮什么的本田君你想想就好了,不要动天上这个,这个是本Hero的,上面有插着Hero的旗子。”
“那个一时是不会去动的,请放心,到底我现在最多只是在ACG里把自己的心脏多放几只怪兽毁灭几次……不过气球的提议也不会有多好的,”短发的东方小子飞速的摆手:“我认为您会在忘了它一段时间后,在偶然的回头时被那和灵魂一样漂浮的东西吓坏。”
所以说东方的妖怪什么的,最可怕了——这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情真意切的腹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