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公司刚刚成立，很多事情还需要我盯着，我时常两头跑，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每天回到家都累得不行，洗了澡，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尽管在同一家公司，我见到程曦的机会少之又少，偶尔在电梯间遇到，碍于还有其他人在，我们都只是礼貌的点点头。
他恭敬的叫我声顾总，那晚发生的事就像一个梦一样，我总觉得不真实，有时晚上起来喝水，路过程曦睡过的客房我都要停顿一下，想着他的脸，清晰又模糊。
这天临时加班，下班的时候已经9点了，我揉了揉酸痛的颈脖向电梯走去，按了楼层，就靠着扶手休息。
电梯在五楼停下，门开了，我就看到程曦扶着额走进来。
“……顾总。”
他看到我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公司这时候还有人。
我点点头，“才下班啊？”
“嗯，是的，明天公司的新产品上市，我负责设计流程。”
我看了看他的脸色，不算太好。
“要注意好好休息啊。”
“好的，谢谢顾总”。
电梯停靠一楼的时候，程曦的身形明显的晃了晃，我急忙扶住他。
“没事……晕了一下。”程曦不由的扶着额头。
“吃饭了吗？”电梯里灯光不是很亮看不清楚，出了电梯才发现程曦的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吃了面包。”
“那怎么行，你身体不好，三餐不继容易头晕。”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已经深秋了，风吹得厉害。
“我也没吃饭，陪我吃一点吧？”

程曦转脸看看我，眼光流转，许久才说好。
“我知道有家粥不错，晚了吃油腻的东西不好，我们去喝粥好吗？”
程曦点点头。
下公司大楼前阶梯的时候，我顺手扶了扶程曦的手臂，程曦扭头对我笑笑，我红着脸没说话，心脏却跳动得厉害。
这妖孽，又乱放电。
开车来到徐记粥铺，过了饭点人不是很多，我和程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股粥和几样小菜，就坐着默默喝茶，谁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粥就上来了，程曦拿过碗帮我盛了一碗。“顾总，你先。”礼数周到。
接着才为自己盛了一碗。
我看了眼他碗里的粥，这么少。
似乎明白我的眼光，“晚上吃多了不好。”程曦勾了勾唇角说。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免得等会吐了就得不偿失了，对于那个晚上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顾总……”
“都下班了，就别顾总顾总的叫了，叫顾清吧”。
“顾……顾清，明天新产品上市的发表会你会去吗？”
我笑着点点头，“去啊。”
顾清，我的名字从他清冽的嗓音里喊出显得额外的清新悦耳。
程曦低头喝粥，他的脸透过水汽变得飘渺起来。
程曦依旧吃得很少，那些粥和菜基本上都是我解决的，以后一定要让他多吃些才行。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以后？程曦，你说，我们有以后吗？
结了帐出来，秋风更渗了，我紧了紧风衣。
“冷么？”见程曦就要解开外套给我披上，我连忙阻止。
开玩笑，就他那身子骨？
“不用了，车就在前面，我送你回去？”
程曦摇摇头说不用，我看他脸色好些了也不勉强。
“那我先走了。”
“嗯，再见。”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程曦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我的车离开，我看着他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发布会如期举行，却不料天不作美，下起了细细小雨。
我穿着礼服冒着雨上台发言，说了几句致谢的话就匆匆下来。
秘书吃惊的看着我，因为我没有按着原先的计划发言。
我笑笑，“天气冷，一些客套话就免了吧，抓紧流程。”
我披上外套坐进休息区，看到远处的程曦和策划部的同事们在商量着什么，程曦时不时的握着拳抵在唇边。
这人，穿这么少。
我掏出电话打给秘书，“在外面支个棚，再联系药店煮些姜糖水送过来。”
发布会一直持续到下午都没有结束，雨却越下越大，我看了看外面，已经到记者采访的环节了，我交给公关部和秘书应付就向角落走去。
角落里程曦闭着眼安静的坐在那，雨水飘进来，打湿了他半个肩膀，他却仿佛浑然不知。
我拍着他的手轻声叫他，“程曦，程曦。”
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眼珠转了转又闭上，不似昨日的清明。我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凉，脸色也不像往日的苍白，脸颊泛着红晕，嘴唇干裂。
我越看越不对劲，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滚烫，果然是发烧了。
“程曦，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程曦。”
我皱着眉叫他，他却顺着我的力道倒向我，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我惊呼一声，张开手接住他软倒的身子，他无意识的靠在我怀里，浑身滚烫，却微微的发抖。
我紧紧的搂着他，程曦已经晕厥过去，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把他送到医院的，况且发布会还没有结束，我不想引起骚动

我叫来司机，和司机合力把程曦弄到车上，我也坐进后座，扶着他躺在我腿上，取过薄毯盖在他身上，又叫司机把暖气打开。
“去医院，快点。”
“是，顾总。”
程曦在中途醒来，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刚开始还是低咳，渐渐的越咳越厉害，像要把肺咳出来。
我扶着他坐起来靠在我肩上，抚着胸口帮他顺气。
“顾清……”程曦沙哑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用脸贴着他的额头。
“清清……我难受……清清”。
“我知道我知道，程曦，再坚持会，到医院就好了，乖啊。”
程曦的手搭在胸口上，我急忙帮他把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扣子解开。他大口的喘息着，手无力的滑落，被我紧紧的握着。
我从来不觉得路这样的漫长，到医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程曦被推进急救室。我瘫软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不住的颤抖，从来不曾有过的慌乱与心疼蔓延到心脏。
“谁是病人家属？”
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我……我是。”想想不对“我是他上司，他怎么样？”
“不太好，高烧，肺部有些炎症，而且病人长期营养不良，严重贫血，血糖血压都很低，而且心脏不是太好，不过这个要等详细检查了才能知道。去办住院手续吧，要在医院住几天。”
医生说完就又进急诊室了。
我茫然的看着急症室的大门，营养不良，贫血，低血糖……程曦到底生活在怎样的家庭里。
我办了住院手续就有护士通知我说病人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可以去看看，不过病人还没醒。
我点点头道了谢就进了病房。
程曦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体陷在白色的被子里，单薄的就要看不出形状了，手背上打着点滴。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手。
看着他的嘴唇裂开，丝丝的冒着血，我倒了些温水在杯子里，用棉签沾了沾，一点点的润着他的嘴唇。

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有些严肃的说，“有没有通知病人家属？”
“还没联系上，医生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医生看了看我，“病人两边手臂上都有针眼，应该是长期定期输血给别人，这是造成病人严重贫血的原因，而且抽了血也不及时调养身体，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病人极易头晕，家属要多注意，供血不足也会觉得胸口闷。病人有些厌食，不过不严重，厌食是心里疾病，不能单单靠药物治疗。病人体质差，这次高烧是受了寒，退烧就可以出院了。”
我道别了医生，拿出电话打给秘书。
“帮我查查策划部程曦的背景，越详细越好，查好后发我邮箱，尽量快些，谢谢。”
我在长椅上平复了心情才重新回到病房。
回来时程曦已经醒了，挣扎着要去拔针头。我急忙过去阻止他，握着他打针的手仔细看着针头没有歪才放进被子里。
“程曦，你在干嘛！”我有些生气。
程曦别过头，“我要……出院。”
听着他低低的声音，明显没什么力气。
“行啊，你有本事就自己下床办好手续出院。”
这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就要和被子一个颜色了，还想着出院，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他呢。
程曦听到我这句话，看了看我就单手撑着身子要起来，可是高烧虚弱，全身发软，手臂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没一会就摔在了床上。这一摔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咳嗽又引了出来，抓着胸口不住的喘咳着。
我看不下去了，托着他的腰扶着他靠在我身上，边帮他顺气边说，“程曦，听话，你发烧了，我们在医院呆会，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我们退烧了就出院好吗？”
程曦靠着我咳了一会，抬头看着我，“你……会……陪着我吗？”

看着程曦因为咳嗽泛着水雾的眼睛，我心疼的点点头。
“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躺下睡会吧，你累了。”
“躺下胸口……闷，头晕……这样……靠着很……舒服。”
我怕他后背着凉就自己靠在床头，摆好枕头，扶着他靠在我怀里，帮他拉高被子。
“这样好受些吗？”
程曦点点头，在我怀里找了舒适的地方就昏睡过去。
我握着他打针的手帮他取暖，看了看他惨白的睡颜，犹豫了一下，挽起病服的衣袖。
程曦的手臂纤细白皙，却在手臂的动脉处有着不少针眼，针眼的周围淤青一片。我颤抖着挽起另一边衣袖，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情况。我的泪滴落在程曦的脸上，我急忙抹去，怕他发现，捂着嘴哭了好久。
程曦，以后我照顾你好吗，我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打电话给徐记粥铺叫他们送了粥过来，又打回公司帮程曦请了假。
点滴打完的时候程曦还没有醒，我换来护士拔了针，把程曦慢慢的移到床上躺好。我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终于不那么热了。
趁程曦还熟睡的时候我到医院附近的超市解决了晚餐，顺便买了些洗漱用品。
回来时程曦还在睡，药里加了些安眠的成分，我摸着他眼皮下淡青色的黑眼圈心疼不已。
接了些热水倒入盆中，把毛巾浸湿，折好捂着他因为打吊针而冰凉的手，凉了再换热水，如此反复，他的手臂总算有了些温度，我开心的笑了笑。

抬眼就看到程曦醒了，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我，我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醒啦，吃点东西好吗？徐记粥铺的哦。”
我摸了摸碗边，还好，还是温的。
程曦就这样痴痴的望着我，好看的双眸写满疑惑，“顾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是你的……员工吗？”他嗓音沙哑的问我。
我扶着他慢慢坐起来，“有头晕吗？”
程曦摇摇头，我这才放他靠在床头，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唇边，看他喝下才说：“公司这么多员工，我每个都这么亲力亲为的话我会累死的。”
“那……顾总……”
我打断他，“又叫顾总啦，说过不在公司要叫名字的。”我故作严肃的说。
“顾清……”程曦顿了顿，“……是因为……喜欢我吗？”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握着他的手继续帮他暖着，“我不介意你叫我清清，我家里人和朋友都这样叫我。”
我抬头坚定的看着他，“程曦，是的，我喜欢你，心疼你，第一次见你就移不开眼睛，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我不知道……”程曦低着头回答。
“不着急，你还病着呢，等你病好了慢慢想。现在我们试着喝些粥。”
我拿出勺子，搅了搅粥，盛了一勺放到他唇边，程曦皱着眉偏过头去问，“你吃了吗？”
“吃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到楼下吃了。听话，试着吃些好吗？很好吃的哦，你上次不是还说这家粥铺的粥好喝嘛。”
我轻声哄着他，程曦看了看眼前的粥，面无表情的咽下，我过了一会又盛了些送到他嘴里。
“今天的新品发布会很成功哦，你真棒，辛苦了。”
程曦的眼眸亮了亮，“是吗，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我抿了抿嘴，“是，我会嘉奖策划部的所有人的，但是你的功劳最大，还晕在了发布会上，你说明天早上的头版会不会是，顾氏压榨员工，员工体力不支晕倒在新产品发布会上，然后再附上你的照片啊。”
程曦抓着我的手，一脸紧张得看着我，“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想弄砸……发布会的……不想的……”
程曦整个人摇晃起来，似支持不住往一边歪倒下去。
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忙丢下勺子，抱住他软到的身子。
“程曦，我开玩笑的，你没有弄砸发布会，也没人知道你晕倒了，是我和司机把你送到医院的。程曦，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我抚着他瘦骨嶙峋的后背后悔不已。
“真……真的？”程曦抬起头看着我问，就这么片刻，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些。
我摸着他的额头，“真的，发布会很成功，刚刚我开玩笑的。”
程曦松了口气，脑袋靠在我肩上，蹭着我的颈脖，用手打了我一下。
程曦虚软无力，打在身上自然不疼。我却很喜欢他此刻的撒娇和依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拍着他的后背问他，“再吃一点好吗？”
程曦摇摇头喏喏的说，“不要了……头晕……”
我知道他怕吃多了会吐出来，不想麻烦我。他有些厌食，我也不想逼他。
“好，不吃了，晚点饿了再吃。”
我拿水让他漱了漱口，他恹恹的不想说话，刚刚这一闹他的精神有些萎靡。
“睡会？”
“躺了一天了，腰疼。”
我扶着他靠在我身上，伸手到他背后帮他按摩腰。
我掏出他的手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帮你设了快捷键，你长按1就可以找到我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当然，没事也可以。”
程曦看着我笑了笑，心情愉悦的说，“好。”
“记得长按1哦。”

我又陪着他说了会话，间他眼皮耷拉下来。
“睡吧”。
我扶着他慢慢躺下，程曦拉着我的手说，“一起？”
我点点头，也躺下去。
程曦向我这边靠了靠，我握着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心还冒着冷汗。
“冷吗？”我问。
他微微的点点头。
“我去叫护士多加床被子。”
程曦拉着我，“别走……你抱着我……就暖和了。”
几近耳语的声音，我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他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却抵挡不住睡意沉沉昏睡过去。
我看着他静好容颜，吻了吻他的额头，也渐渐睡了。
睡到半夜，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安的呻吟了声，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拍拍他的背。
“清清……”
“是我，我在这呢，一直陪着你，睡吧”。
程曦在我的安抚下又睡着了。
第二天程曦醒来，看到自己躺在顾清温暖的怀里，有多久了，不曾睡得这么安稳，不曾从温暖中醒来，那些即使盖着厚被子开着暖气也不曾温暖过的冰冷夜晚就要结束了，是吗，清清？
程曦重新闭上双眼，往顾清怀里靠了靠。
顾清动了动，悠悠转醒，伸手探了探程曦的额头。
已经不烧了。
程曦捏了下顾清的手背。
“醒了吗？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程曦摇摇头，示意顾清扶他起来。
顾清依言慢慢的扶起他靠在床头，程曦因为低血糖难受的闭起眼睛。
顾清也没办法，只能等程曦的晕眩感过去。
“清清……”
“嗯，我在这。”
“清清……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
程曦睁开眼睛，“你说……你说喜欢我的那句”。
顾清捏了捏程曦有些粉红的脸颊，“算数啊，我作为顾氏的总裁哪有说话不算数的道理。怎么，你知道怎样回答我的问题啦？”

“……唔”
我等着程曦开口，没想到程曦却靠过来吻了吻我的嘴唇，蜻蜓点水般的又闪开。我看了他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得不行。
我抱了抱他，“饿了吗？我下楼去买些粥，顺便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程曦说：“可以出院啦？”
“是啊，医生说退烧了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想去外面吃，在医院里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我想了想，大概程曦经常来医院的缘故，总是对医院很抗拒。
昨天晚上收到秘书的短信，说资料已将发到我邮箱了。我看了看程曦，心里想，程曦，你以后有我了，以后顾清好好照顾你的。
“好，听你的。”我倒了杯温水给程曦，“喝点水，我去问问医生。”
“好，去吧。”
我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你自己别下床啊，昨天和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要头晕的，磕着碰着了就别想出院了。”
“我知道啦，顾总，快去吧。”
我笑了笑在他的额头上答吧了下就欢快的出门去了。
程曦愣愣的看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原来，被人疼爱是这种感觉。

医生办公室。
“医生，程曦退烧了，今天能出院吗？”
“好的，我跟你去看看”。
医生来到病房，给程曦量了量体温，做了些检查。
“嗯，退烧了，出院吧，但是小伙子要多注意身体啊，不然你女朋友可要心疼了。”
程曦点点头，脸色粉红粉红的，煞是可爱。
“我送医生出去。”
走到门口，我压低声音问，“医生，程曦的身体怎样？”
“烧退了，贫血还是很严重，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好的，多吃些补血的食材。还有就是身边不能离人，血糖太低，特别是抽完血之后，当然，我不建议病人再抽血，怕他扛不住。多和病人家属沟通，尽量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太累，早睡晚起”。
我向医生道了谢，走进病房。
程曦坐在那嘟着嘴看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和医生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我的身体就这样了，还是……还是你现在就想退货啦？”
“瞎说什么！”我过去拍拍他的头。
程曦靠在床头，拉着我的手，“清清……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程曦抚着胸口幽幽的说。
我抱着他靠在我身上，拿下他的手把自己的抚上，轻轻的帮他顺气。
“程曦，我不许你这样想，哪有什么值不值得。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就是我的，你要替我好好珍惜知道吗？”
程曦把头埋进我颈窝，“……嗯。”
“好了，我们换衣服准备走了。”我从柜子里拿出衣服，放在他身边，程曦看看我看看衣服。
“清清……这衣服？”
“哦~~我叫秘书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换上试试，要是不喜欢我们等下再去买。”
我见他没有反应，唤了句“程曦？”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滴泪在衣服上晕开，我慌了神，忙过去搂住他。
“程曦，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不……不是……很喜欢，谢谢……谢谢清清。”
程曦靠着我的肩膀哽咽的说不出话。
我顺着他的后背，怕他呼吸不顺。
“傻瓜，喜欢就好，以后你还会收到很多东西，难道你收到一次就要哭一次吗？那我怎么敢送，嗯？”
程曦吸了吸鼻子，推开我，“让你见笑了。”
我刮了刮他的鼻子，“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慢些换哦。”
程曦点点头。
清清，你可知道，我是我第一次收到新衣服。
我把门带上，站在走廊上。程曦，我昨天帮你洗衬衫的时候，发现领口袖口全部磨破了，这样穿着不难受吗？程曦，我会给你最好的。
“清清……”
我推门进去，“换好了？”
程曦里面穿着灰色的针织毛衣，外面一件黑色呢子外套，卡其色休闲裤，在阳光下整个人熠熠发光。
我走过去拿起袜子就要帮他穿上。
“清清……我自己来。”
程曦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蹲下。
我碰碰他的唇，趁着他发呆的光景迅速的蹲下去帮他穿好袜子又套好鞋子，把鞋带绑好。
“要顾氏总裁伺候你穿戴，收费可是很高的哦，不过今天开业不收费，就让你等会陪我吃早餐，要多吃些哦。”
“清清……”
“好啦好啦。”我真是受不了他的眼神，这么清澈明亮。
我捧着他的脸道，“程曦，你血糖低，以后弯腰蹲下这些动作要少做。”
“唔……”
我打了热水帮程曦洗脸，又擦擦手，从包包里掏出梳子给他梳了梳头。
低头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更是一点颜色都没有。
我又翻出唇膏，先涂在了自己的唇上，抿了抿，捧起程曦的脸在嘴唇上用力的啄了啄，看到些粉色才满意的点点头。
“嗯……真帅，我都不想带你出门了！”
程曦的视线一直追随者我，眼里全是笑意。
“好了，走吧。”我收拾好东西就过去扶程曦。

程曦一手扶着我，一手撑着床头柜缓缓的站来，到底是身子虚软，才起到一半就跌落下去，眼看就到撞到柜角，我急忙用手护住他的头，把他往我身上靠。
程曦整个人瘫软在我怀里，虚弱得说不出话。
我也不敢动他，只能让他靠着，抵过晕眩。
“程曦，要不我们再住一天院吧，你才刚退烧。”
“不……不要……你答应……过……我的。”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气息凌乱，还有些费力的喘息。
我看了看程曦的手背，尽管敷过热水却还是青紫一片。
“好，不住，有我在呢。”
又让程曦靠着歇了会。
“你等我一下，我去借个东西。”说着把程曦靠在床头，喂他喝了一些水。
我快步跑出去借了张轮椅回来，程曦看着我手里的东西苦笑不得。
“程曦，这样虽然难看了些，但是我不想浪费你太多体力，来。”
我把轮椅推到床边，慢慢的扶着程曦从床上做起，缓了缓才半抱着他坐到轮椅上。
程曦难受的闭着眼靠在轮椅上休息了近十分钟。
我推着程曦出来，扶着他坐进副驾驶室。
“好了，我们去吃早餐咯。”
程曦点点头。

程曦坐在车里和我低声说这话，没一会便睡过去，到底是体力不支，一大早就在硬撑。
我摇摇头，打了方向盘向家里驶去。
刚停好车，程曦就醒了。
“唔……怎么开到这了，不去吃早餐吗？”程曦揉着眼睛说。
“吃啊，回家我做给你吃。”
程曦听到这句话笑得欢畅。
我扶着程曦小心的进电梯，他倚着我肩膀，眼神里全是依赖。
我帮程曦换好鞋，扶着他进卧室。
他疑狐的看着我，“你的卧室里有早餐？”
“没有，你在床上躺会，我给你做。”
程曦一路上脚步都是虚浮的，要不是我扶着，不知道要摔多少次。
“客房的床单送去干洗了，你睡这吧。”我脸红的不敢看他。
“呵呵……清清，你……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我瞪了他一眼。
帮他脱了外套，掀开被子扶他趟下。
“睡会，我去煮东西。”
程曦听话的闭上眼。
我前脚刚出门，程曦就睁开眼，打量着卧室。最后视线落在床头边的照片墙上，顾清各种时候的照片，小时候走路时摔跤的，小学时学琴的，领奖的，穿着学士服的，穿着礼服在年会上发言的，还有和父母亲人的合照……
清清，我真的可以拥有你吗？我这样的身世，这样千疮百孔的身体，我们有没有未来？

顾清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程曦的手背横在额头上，吓了一跳，把面放下就跑过去。
“程曦，哪里不舒服吗？我看看。”说着就要移开他的手臂。
“没事……别担心。”程曦把手臂放下。
我看着程曦的眼睛，虽然红红的，但是脸色没什么变化，至少没有变得更糟。
“你吓死我了。来，起来吃些面，鸡丝汤面哦，尝尝我的手艺。”
程曦随着我的手坐起来，我赶忙在后面垫了抱枕，扶程曦靠上去。
把筷子放到程曦手里，帮他拿着碗，殷切的说，“尝尝。”
程曦用筷子轻轻挑了些面放进嘴里，尝了尝。
“很好吃，清清，你吃了吗？”
“我等会再吃，你先吃。”
程曦看着我，从碗里挑了块鸡肉放到我嘴边示意我吃下。
我张嘴含住，他又挑了面喂给我，我顺着他吃下面。
见他又要喂我，我忙拦下他，“程曦，我一会会去吃，你在医院怎么答应我的？”
“我……好吧。”程曦挑着面慢慢吃起来。
他吃了大半碗就说不要了，我也不勉强，慢慢来，已经不错了。
我拿过湿纸巾帮他擦嘴，“睡会，我帮你请了假了。”
程曦点点头，喝了些水就躺下。
刚躺好，就见程曦撑着身子把头伸向床外，干呕了声。
我急忙帮他拍拍背。
“没事……还能……呕……忍住。”
我看着心疼不已，抱着他躺靠在我怀里，在胸口和胃之间来回顺着。
顺了一会，程曦握着我的手，“好了，不难受了。”
“嗯，睡会，我陪着你。”
他在我怀里蹭了蹭，拉着我的手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