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
文/黑头发的娟子
01
我爸老周，这两天又作了一个新妖，在养老院勾搭上一个老太太，要出来过日子。
真是没有一刻消停。不找老伴能死？我很疑惑，这个年龄找老伴到底是干啥的，还能搂着睡觉咋滴？要说怕孤独，养老院里这一撮那一撮全是老头老太太。气得我骂周老二：你们男的到老了都一个德行！
我看我爸那样，又觉心酸，腰也弯了，腿都有点罗圈了。身体垮了，还是找老伴，生活漏洞百出，还是找老伴，这种拼命看着挺无奈的，更像是一种挣扎。
其实老周有啥要求，我们三个都尽量满足。80岁了，不顺着他，以后死了会后悔。但这一次，我们三个都不同意他出养老院，找老伴就在养老院包个单间过呗。
02
出来怎么顶门过日子呢？每天蹒跚着去买菜，没有手机支付功能，连卖菜的大姐都不爱搭理他。现在他在养老院刚顺过架儿，早上能吃三个大馒头，牛奶也咕嘟咕嘟来两碗。养老院老板看周老二面子格外照顾老周，到饭点儿问饭菜爱吃不，不爱吃马上给单做。新买的毛毯，谁都没给，独独老周一条。
老周也眼皮瞎浅地很满足。跟所有认识的人一顿臭显摆，意思他大儿子方方面面地，好使。小酒喝着，小牛吹着，一毛钱的小麻将打着。给我们打电话声若洪钟：爸在这儿不用惦记！这所有的一切，因为一个新认识的老太太，全白搭。死活就是要出来，就要柴米油盐，就要感受两人三餐四季。从前天开始，为了躲避我的劝说，电话设静音了，接电话得靠缘分。
03
去年，跟老周过了十年的老伴，走了。开始老周气得跳脚，后来持续蔫巴。我回去看他，打开门，他像傻子似的怔着，觑着眼睛看我，头发全白了，我心情复杂，决定干脆住下陪他。
老周是个当过兵的人。按照老周的要求，不把被子的四个角拉平，就不算起床。所以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铺床。托鞋必须摆在指定的位置，就是托鞋底埋汰，屋里的卫生死角也不少。老头子干净不到正地方，表面光溜儿。
老周每天都要出去散步。适合散步的小公园，是老周在城市延伸出来的家。我每天除了做饭隔两天还要帮忙给楼下小区出个板报，因为老周把牛皮吹出去了：我姑娘的字写得好！比你们强海了去了！在还有点刺骨的清晨我一边写板报一边怨老周，每一个进出小区的人都看我一眼，每一个！社区的两个男的非让我把板报整的红红绿绿，我不干，被疯狂叫姐，我态度稍微强硬点还会被叫大姐。
04
老周每天吃各种各样的药。最闹心的是总便秘，和我一样，是个不会拉屎的傻瓜。我每天买一个红心火龙果，切开伴上白糖，我俩一起吃掉。现在老周二便正常，成了老头拉屎界的神。
做饭我完全可以搞得定，开着快手学着做，循环播放个五六次就可以，聪明。做菜的时候一副牛叉样，自信满满地把包装袋旋转式扔掉，过一会又从垃圾桶里旋转式翻回来，张大嘴看背面的说明书。有时候菜糊了，我也终于不好意思了，跟老周说，嘿嘿没发挥好，老周也嘿嘿：你让你妈惯的，哪会做饭。
回忆起我妈。气氛搞得挺温馨。老周也眼泪巴嚓的。这时我爸电话响了，就那种老年机，声音嗷嗷大，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老周啊，你姑娘啥时走？你不说就这两天吗？要不你今晚来我这住吧。
我默默咽下一口饭，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想到老周这空窗期之短，简直无缝链接。我悠悠来了句，爸你能不能歇两个月啊。
这下彻底死机了。
05
老周和前老伴分开是因为一条流浪狗。这条狗老周喂了半年多，喂出了感情，想弄家里来，老太不同意，说狗掉毛。两人冷战三个月，还曾撕巴到一起。老周心一横，离。老太太也干脆，收拾收拾，夹包走了。把存款全拿跑了。老周追上门去要，老太太是会吵架的嘴炮八级选手，骄傲又难搞。扬言要钱就跳楼，以***绝对是挺酷的外交手段。当时看热闹的人不少，是个大场面了。老周狼狈又愤怒，败了。
老周唯一赢的地方是，把狗接到家里，彻底砸在手里了，变成了老周的心肝大宝贝。在我爸家的几天，我常常和它对视，沉浸式的，它似乎流露了温柔天真，带着巨大的安慰撞过来，忽然之间，好像面临在我和我爸面前的一切都没有那么艰难了。我打了一个激灵，我不想再发展一段感情了，哪怕是和狗之间。
06
我在的那段时间，老周一边发展新感情，一边在电话里和前任撕。说老太太把他很多东西，甚至刮胡刀，偷跑了。隔三差五两人就在电话里对骂10分钟，吵到最后就是乐意乐意，气死你之类，无限低幼化，放下电话老周生气又愉悦，吃菜喝酒。
我和老周简单碰个头，总结一下，我告诉他哪里怼得好，继续发扬，哪里需要改进。父女感情陡然增进不少。小狗在我和老周的身边跳跃，周身的毛都炸开，是一只盛开怒放的狗。我看着它，想起我和四眼吵架，每次都怼得他一言不发，伤不伤心的以后再说，面对你我要赢。

07
不超过一个月，老周对新交往的老太太烦了，非要去养老院，我弱弱地问，那你怎么跟老太太说啊。老周不在乎地说，就说我去辽宁走亲戚了。我又问，狗呢，他说放老孙头家。我一边帮他收拾东西，一边悄悄给周老三打电话：你爸是渣男。周老三顿了一下说，现在的老头老太太都挺花花儿。的确，他们似乎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情爱世界，一样刀光剑影。
现在，老周每星期从养老院出来看他的狗，领着散步，喂好吃的，对狗比对我们有感情，像是对被前妻带走的孩子。狗除了不会叫他爸，别的也不差啥。
08我不知道怎么理解这老头。我不断地代入我生病最难的那两年来对照他万事无力行将就木的心情。那时候，我只想着活，心都硬了。谁都不在眼里心间，对剃光头没啥感觉，甚至面对医生护士动不动就脱光上衣都不难过。
我曾经以为做了一辈子工人的我爸，是个外在有担当内心永怀赤子的男人。老朽的身体里会永远住着一个少年。但现在看他，有点自私，有点畏缩，他甚至变成了泪失禁体质。动不动就哭一盘儿。让我想怨恨他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世间最浪漫的事，莫过于糟糠之妻不下堂。好男人就像鬼，总说有，可现实里谁也没见过。最要命的是，我咋感觉我随老周呢？那天没忍住，问老周，你偶尔会想起我妈吗？他看我一眼，没搭话。没有此情不渝，没有多年相思，现实的故事，就是这么现实，这样凄凉。
不管怎么样，我和我爸，都是各种意义上的幸存者。但愿他渣到100岁，渣出个老寿星来。

太懂事的女人是不会幸福的
眼带桃花一点坏
01
大玲子是我家住平房时的邻居，大我10岁。找过三个男人生三个孩子，到处甩籽，又沉迷于撸串儿喝啤酒，昨天在街上看到她，已然胖成了球。
离老远就嗷嗷儿喊我，当时半条街的人纷纷回头侧目。她则旁若无人地拉着我的手问我爸，我妈，我爷......问候了我祖宗18代后，站在路边热气腾腾开聊，期间我几次欲夺路而走，未果。最后她按着我手留了微信号，又千叮嘱万嘱咐常联系后，我才得以逃脱。
02
在我上高中的那年她带着4岁的女儿搬到我家附近，孩子父亲不详。她开了一个小卖部，小卖部里天天一群男男女女的抽烟，喝酒，还烫着头。那时我妈一让我去小卖部买东西我就打怵。他们会向我吹口哨，把眼睛粘在我身上，大玲子就说，你们别吓坏我小妹儿，人家是大学生。我心的话，谁是你小妹儿，紧紧抿着嘴，快速付钱，拿货，走人。像被狗撵。
到了晚上，大玲子就把孩子锁家里跑去舞厅跳舞，那个年代的舞厅就像《漠河舞厅》一样，贼简陋。有两次我妈听到她女儿在家里哭，从窗户把她女儿抱到我家，让我和她一起睡，我嫌弃又好奇，小心和这个女孩保持一点距离，又把自己的棉袄盖在她的被子上。她小小的身子缩着，脸上还挂着眼泪，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世界上妈妈不都是伟大的，也有不好的妈妈。
03
不久之后大玲子又结婚了。你们是不是以为娶她的男人是个小混混？错了。是个卫校的教师，白白净净的戴个眼镜，比大玲子小5岁，未婚。因为总去她的小卖部买烟，一来二去就到一起了。他俩的结合，是属于很多人都忍不住想劝分的存在。
我当时年纪小，还是一个觉得武则天那么多男人肯定不会快乐的年纪。所以我特别不能理解这个卫校的男老师。
但我现在有了点阅历之后，很多事情想通了。大玲子其实是很吸引人的那类女人。虽然她不漂亮，嘴大，黢黑，但她快乐得像个另类。有一次她因为听音乐声音太大被邻居老太太骂了个狗血淋头，她转过身就凑到老太太面前：大姨，还生气呢？我错了行不？又跑来跟我妈说，那老太太可能骂人了哈哈哈。
一般的男人女人，快乐的秘诀是赢过绝大多数人。问题是即使赢了，看上去也苦唧唧。她不是，平常日子，也调适到傻乐状态，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世俗，所以，她不漂亮，但自由、快乐、舒展。而人生中的至苦，都是因为自己觉得自己可怜罢。
大玲子40岁的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小卖部也不开了，生活拮据起来。大玲子在家躺平了，卫校老师买菜做饭收拾屋子倒马桶。一个男人做家务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技能，老师围着围裙的样子也比平时帅了不少。老师还天天扯着大玲子的手遛达。怕她闷，饭局也带着她，还给她介绍打麻将的麻友。据说她在麻将桌上和酒局上都混得很开。带女朋友出去应酬这事儿我特别不能理解。男人也许不知道女人心里想什么，但男人永远都知道男人心里想什么。10多年过去，大玲子又开始抽烟喝酒烫头。老师出去上班的时候，又有一些男男女女来找大玲子。
和她常打麻将的有一个退休老教授，60岁，据说贼有钱。那段时间大玲子眼里嗖嗖往外放光。逮着没人的时候问我打麻将时老教授在桌子下面握她的手是什么意思。我嗯嗯啊啊，这个我觉得他大概，只是性欲来了吧。我就想问问她，刺激不，当时心率多少。
那是大约20年前，我还年轻，每天要打一场乒乓球成天脑子里都是色情思想。但我仍旧接受不了大玲子的出轨。我管这种外遇叫做堕落，彼时到底人间还留着清高，而现在这种风骨在很多人眼中不值钱了，已经笑贫不笑娼了。
05
她和卫校老师过了12年，生了俩丫头。然后她扔下三个孩子就跟老教授走了。对，你没看错，就是三孩子，第一个孩子也扔下了。卫校老师无怨无悔替她养着。直到现在提起这个前妻，老师脸上都有一种介于怀念和尿急之间的表情。他一定是真的爱过她。
据大玲子自己说，决定跟老教授在一起，也思想斗争了好长时间呢。这个好长时间，大概也就三天左右，她就搬出来了，哭得哇哇的。好像被抛弃的人是她不是她家爷们儿。
人活得这么任性，可真带劲儿。和老教授之间明明白白地写着利益交换、我图你有，反倒容易平衡。老教授每月给她5000块钱，还给她买大金链子，每次看到她，她的胳膊都挎着老教授，脸上是高调的平静，冒着油光，并夹杂着原因不明的浴火重生感。
她和老教授过了18年，老教授卧床后，她分了100万存款的一半，把老教授甩给他儿女后，夹包走人。据说后来每每老教授想她想得食不下咽时她还会去送温暖。去年老教授去世，她三天不吃不喝，得知其儿女不给老教授买墓地后她拿出9万多给老教授买了墓地。这样庸俗的像交易一样的感情里面，居然夹着真心才让人唏嘘。

集呢

06
听完她的故事以后一下变得特别猖狂，所有东西都不害怕了，朋友圈儿里那些臭显摆的男的说，来呀，搂着你睡。那些女的，我给你一拳，没用的东西。
大玲姐现在在物色新的老头，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好几个跳广场舞的老头都相中她了。看着她的样子，我的笑容慢慢变态了，在婚恋市场上，这个热气腾腾的黑胖子比我这种假模假式的文艺女可受欢迎多了。而娶过她的男人，都成了生死之交。
在这个世界，喜欢一个人太难了。而世俗从未真正嘉许过爱情。风花雪月属于青春年少，我们这个年纪，前一百种选择里始终都是现实。一顿可口的饭菜比我爱你重要得多。对大玲子来说，始终目标明确，想要更好的生活，我的感情我做主，不需要评判和归纳，干就完了。
07
我以前是掐半个眼珠看不上大玲子，现在渐渐底气不足。我现在对她的敬佩里有厌恶，厌恶里有共情。她认真地生活，有一种理直气壮，而我，身陷泥泞却还端着。大玲子从不无用的内疚，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值得。我身边那些有素质，讲道理，喜欢反思乐于奉献的女人，反而常常是被吸了元气一天天萎顿下去。
大玲子让我看到了日常以外的东西，让人质疑坚如磐石的规则。作为人，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了。没有一个坚强的内心和确定的自己，就很容易被拉扯成其它形状。男人，只要事业成功就有了渣的通行证。而女人没有事业就会遮盖她在感情和婚姻中所有牺牲。张艺谋让一个年轻的女人生育三个孩子，底层男人用买卖锁链强加在小花梅身上实现这个目标。抛开道德感不说，大玲子让我看到了勇敢。
相对于那些在婚姻中受到伤害的女人怨妇一样的脸，我更愿意看到大玲子嚣张的模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呢？互相伤害才公平。这种伤害，甚至不需要多有钱去砸男人，也不需要多有权去凌驾男人，大玲子，完全凭自身实力在渣。
08
我周围的女人，十之八九在妻职母职中迷失自己。年轻时把老公当儿子抚育，老了把儿子当老公依靠，浑身是取之不尽的生活感和烟火气，外表光鲜内心荒芜。女人总以为自己最大的渴望是嫁个好老公，有很多钱，有地位……其实她们真正需要的是被倾听，被看见，被拥抱。
当然，我并不是说大玲子做得对，男人图她身体，她图男人钱，很难去单方面去谴责。这个世界，谁又不是被欲望固化。男人能拒绝高官、厚䘵、美色、烟酒，射精的快感吗？女人能拒绝高档化妆品、名牌包包、大House、香车和钻石吗？本来就是物欲肉欲的事情，还非得冠之以理想或追求，于是有了这样不可描述的让人莫名惊诧的花花世界。
女人，真该问问自己内心最需要的是什么，不要把被榨取被忽略被伤害当做爱的奉献。奉献这个词本身就是洗脑。世界上只有对等，相互，你爱我我爱你，一味的单方面付出都是舔狗。
09
对了，大玲子现在租房住，身无分文，她的钱都接济女儿了，她二女儿有心脏病，小女儿在考研。而她，从未对生活失去过信心，她说，她又看中了一个有钱老头哈哈哈

儿子长大了就变成我爹
文/黑头发的娟子
01
和杨帆吵了一架。
老是让我去南京去南京，南京有我心还是有我肝啊？
他马上说，我难道不是你心肝？
我靠，掉坑里了。这个时候我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实际上就不是。早就不是我心肝大宝贝了。就差一个交接手续，他就是另一个女人的了。
下家儿下家儿，你在哪里？
还是小时候好，看着他的小衣服小鞋子都觉得甜蜜，突突放个小屁都觉得香。
他长大了，亲不得，抱不得，打不得，骂不得，他就不是宝贝了，好像我远房表哥了，而且越来越表，一表三千里的表！
更让我羞愧的是，我每次见到他，就不自觉切入讨好模式。深怕被他厌恶，觉得我不开明不上进。拼尽了洪荒之力想做一个被喜欢不掉队的妈。还妄想过朋友一生一起走。
但我常常被他训成狗：
周大丫你得与时俱进，各种APP学起来！
周大丫你不要总啃鸡爪子，都不是好鸡！
我的亲妈周大丫哎，别整天傻乎地跑步，啵愣盖儿还要不要啦！
最过分的是，我在南京时买了一个小鸭子的雨衣，丫的训了我10多分钟，快把我训哭了，我在心里咆哮，这雨衣咋了，老娘雨天穿出去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可我规规矩矩地站着，一个扁屁不敢放。
他倒好，吧啦吧啦吧啦，周大丫你尽瞎买，这玩意儿不就破烂吗！
算了尼马，就被羞辱到这吧......
我写到这里前后看看没人我斗胆骂一句，我靠你们老杨家祖宗！八辈儿！
02
02
上次在南京强巴伙儿呆了23天，我满嘴大火泡。
就算他换我当他们老杨家祖宗我都不呆了，给我1万块钱都不呆了。
2万也不呆了！
5万.....5万我再对付20来天儿！
再呆8年也内味儿。丫的从早忙到晚，明明住一个房子里，见面得预约，还常常没有档期！
好不容易一个周末非到带我去爬山，我们像神经病一样和那些仿佛刚越狱出来的另一批神经病一起杠在路上两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人家电话从头接到尾。
我看着沉重得像突然长出来的四肢，万念俱灰，我要回去！在沙发上瘫着！上网！勾引老头儿！
我说要换一个电视，丫的马上进入训话模式：现在谁家还买电视？必须买投影仪，安排！
我弱弱地问，多钱？
丫说，买个稍好一点的，一万多。
一万多？镶钻啦？我死活不干，各种耍狗坨子，就差下跪了，好不容易同意下单一个3000多的。
真尼马累，我和你们姓杨的从来就没整明白过！
结果邮到了才发现一个问题：必须得乌曲嘛黑儿的环境里才能投。
我每晚10点就睡得跟个死猎一样，为了你的投影仪，我还得熬个夜？
他说你白天拉上窗帘看啊。我一个寡妇大白天滴屋里整黢黑，有那环境和心情我干点别的好不好。
就看了三回，现在投影仪已束之高阁。我每次看到都难受老半天！感觉又掉进杨帆这****的坑里了。
一个坑接一个坑地摔进去，老娘表示浑身屁股疼。
就像那个空气炸锅，我说我有，他说你那个不是拼多多砍价砍来的吗，那是啥破玩意啊，我给你买一好的。
买就买吧，我连箱子都懒得拆，堆到阳台上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他还要售后跟踪，天天问，妈咪你今天炸了没有？
我酒壮怂人胆，怼之，炸你个头！
这不要脸的在那边强凹幽默：妈咪头要怎么炸哎。
我说，把头伸进去炸个空气留海儿贼帅你要不要试一试啊心肝大宝贝？
还有那个破早餐机，我用了4天，差点把早餐戒了！
从第5天开始，我连着三天早上吃方便面，这才缓过来点儿！
方便面多好，起锅烧水，面搞里头，油包料包菜包搞里头，搁愣搁愣捞出来，秃噜秃噜开造。
04
我在南京的时候咣咣咣给我买三箱砂糖桔，说我爱吃。那你啥意思啊，脸不吃黄不许离开南京呗？
我明明更爱吃榴莲，你为啥因为臭不给我买呢？用你的方式对我好不叫孝顺，那叫自我满足！
平时我都不搭理他，他感冒了，我多发几条微信关心一下，丫的说我粘人。我靠，嫌我粘人，你咋不找不粘锅给你当妈呢？
我就说这些年净给人当孙子了，我当不了妈。如果可着劲儿地让我当妈，****跟得瑟我骂你一顿海阔天空，打你一顿延年益寿，可是我敢吗我。
就这样还成天挨他狗屁呲，一会儿让我练瑜伽，一会儿让我学书法，杨大少爷，我要不要给你表演个钻火圈，胸口碎大石啊？
每晚10点是他表演当爹的时间，我现在一到这点就想从床上跳起来立正，听这个小狗屎给我上课：周大丫你还不开始练瑜伽呢，你一天也没啥事儿！你这个年龄不能懒！
我靠，谁没啥事儿啊，谁呀！你以为我没工作我就时间大把混吃等死了？
早上5点起床，跑步，做面膜，煮小米粥，吭哧吭哧擦地。
我白天要化个淡妆去倒垃圾，去菜市场扭屁股走两趟，顺便买菜。
回来做饭，塞饭，继续吭哧吭哧擦家具。还要坐在沙发上啃着指甲定额发呆。

你们看《梦华录》了吗？最近被夸到天上去。其实没有那么夸张，主要是同行称托得好。还有就是大家在低劣的古装剧里困了很久，苦哈哈的，忽然有一部制作良心，质量上乘的古偶出现，大家原地懵圈了，反应过来之后炸营了，奔走相告。
还蛮心酸的。说到底，是观众感觉到了被尊重吧。
刘亦菲也是真美。很多美女真的是需要岁月的沉淀才更好看。从拍小龙女至今16年，经历生活的打磨有了俗世的情欲之美。以前大家说她花瓶，而今，花瓶成了精。
一直以为古偶剧不需要演技，只要人设和颜值就够了，男女主也只是会发出声音的漂亮躯体而已。
所以好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因为刘亦菲感受到了女艺人之美。
以前我喜欢谭松韵和赵露思，古怪精灵，看着解乏。但跟刘亦菲一比，就少了点女人味儿。刘亦菲在这部剧里演的赵盼儿，举手投足之间，就是一个外柔内刚，同时又爱娇的女生。活生生的。
其实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部剧。而是我因为这部剧惹了两肚子气。
一个是我朋友，我向她推荐这剧，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多大了，你还看这小年轻演的玩意儿，蹦蹦跶跶的，有啥看头？我可不看，我手里还一大堆活儿呢。
靠，好像就她能干我多懒似的，好像我让活儿给埋上了似的。干吧干吧，累死你。反正我要用那种大清鸦片躺的姿势，把这部剧看完。
第二个是我儿子杨帆。我跟他借腾讯会员要看《梦华录》，这二逼“啧”的一声：那么大岁数，怎么看古偶啊？
怎么看，从头看呗，一集一集看呗，难道我还倒立着看？
气得我差点自己充了一个会员。
虎逼小青年就是欠擂！有那么瞧不起我们吗？觉得我们50了，就只配跳广场舞了，就只配对着他们唠叨了，就只配在厨房烟薰火燎地给他们做好吃的，吃饱了好继续看不起我们。
惯的臭毛病。
生完气，倏然想到我自己20多岁的时候看我妈快50了，也觉得她的人生无可留恋没啥意思了，心里还偷偷可怜过她。可是现在想想，她未必没有自己的精神生活。她喜欢看小说，小时候边烧灶坑边看《红岩》，火烧到灶外把她的一条裤子燎着了，让我姥姥好一顿胖捧。但我妈心里仍是庆幸的，小说是借的，第二天就得还回去。多看一页都是赚的。
她还爱看电影，我七八岁的时候她几乎天天晚上看电影。有时带我，有时把我撇下偷偷跑，忽悠我说第二天给我买糖。有一回电影院一个月演了10多个电影，她跟邻居说，她只落下一个纪录片没有看。
妈呀妈，不是你死了你就说你坏话，好像不是啥正经过日子人啊。谁家老娘们儿把孩子扔家天天黑灯瞎火去赶场儿看电影啊。
可我很感激她是这样的妈。她们那一代人，会享受，自私一点就是个挺时髦的妈了。别人的妈妈都是千篇一律的，穿得灰突突的，只知道干活，一直到死都是一心只为儿女。
而我妈不是。她虽然只有小学文化，可说话一套儿一套儿的，被我爸讽刺为“老母猪嚓板叉子，满嘴净是词儿。”我妈尤其会很多歇后语，有很多我至今都没学会，算是我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她的一生都是挫折磨难，到老了，还得为女儿的病揪着心，却竟然没有把苦难写在脸上。
有时候我们真不需要一个无微不至的妈妈，更需要一个可以模仿的榜样。在我最需要被雕塑的年纪，我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屏幕上张瑜和郭凯敏，抱在一起，说我爱你，那是我最早的情感启蒙。
虽然有丈夫有儿女，但我妈坐在电影院，与世隔绝两小时，为一部电影好好哭一回笑一场。想到这个，穿过漫漫岁月和阴阳之间，我感到了安慰。还有羡慕，我妈那时候，因为晚上有一场电影要看，一整个白天都精神抖擞，看谁都笑眯眯的，我和我弟要吃冰棍，也痛快地被允许，平时只能吃三分钟一根的，那时就可以得寸进尺地吃五分钱的。每次我都是快速舔完自己的，再发扬助人为乐的精神去舔我弟的。他眼瞅着我三口两口舔完了他的冰棍毫无办法，我还颇为享受地看完了他从茫然，不可置信到愤怒的全过程。
虽然当时物质贫乏，但年纪小又傻，没觉得苦，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还有点甜了。对待影视小说认真而着迷。演《射雕英雄传》时候我上初中，简直是要钻到电视里去看。考期末试的时候，我爸开玩笑对我说：试卷上看到射字别把雕英雄填上去。周老二在旁边拉着嗓子笑，我为此被他叫了很长时间的雕英雄。
我爸还说我，其实他看得比我还着迷，还找人淘换金庸的书，晚上抓心挠肝想去借书，我妈不让他出去，他就拽着我，说领我出去锻炼，夜色里我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父女俩都很兴奋，把书拿到手之后，我俩的嘴就都咧开了，我爸全身都在发光。
我觉得我们可能是最后被罗曼蒂克的电影和书哄骗的一代。而我爸我妈他们那一代是全身心相信的。我至今记得，我爸和我妈在看喜欢的书和电影时显得很稚气，甚至跟憨沾了边儿。那个时候觉得他俩还最般配。因为这点喜爱，我妈妈身上从没有疲倦之感，神奇。
哪像杨帆他们这一代，面对海量的影视剧和小说，不知道要看啥，偶尔遇到好的，开心两小时之后，继续不开心。他们本身对影视也是存疑的，不太信的。

01
我爸在养老院打败三老头儿，成功牵手院花，一个70岁的老太太。
电话里我爸发出胜利者的狂笑。
爸呀爸，注意血压！
这么大年纪了，贼心不死，又飘。每天摇头摆尾，
那股疯狂劲儿，我妈的棺材板子根本压不住。
我爸找那老太太我看到过，大眼睛，白净，就是很胖，爱穿红衣服，像颗泡发的大枣。
气场有260斤重。这下把我爸压得妥妥的。
用找老头的眼光看看我爸，
我爸走路蹒跚，还驼背，有老年味儿。老掉渣了简直。
老太太们看中他啥了？
不就是钱吗。
我爸还以为自己有魅力，其实就是大冤种。
据说我爸给那老太太买一双拖鞋500多块。
很不理解，再贵也是套在臭脚丫子上，难道饿了还能啃两口？
在我的认知里，拖鞋就是9.9元包邮。多一分钱都是宰我。
我爸凭实力给对方最好的，我家有他了不起！
我爸涝死，我旱死。
我就奇怪了，我爸能对老太太那么舍得，为什么我遇到的老头都抠抠搜搜，防贼一样防我？
这是说明我们老周家人都二逼？还是我爸是海王，到这儿基因突变成了舔狗？
我的文学偏好：糙汉强爱，黑帮强制，高干文，女尊NP，毛片探讨。
但一有人介绍老头我就跳过这些，问，工资多少？
我朋友问我，你到底想找啥样的？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人二好骗，24小时忠犬，吵架先下跪。
她愤愤，这样男的上哪儿找？
我说，不是，我想变成这样的自己。然后再找。
我喜欢男的是羡慕强者。这个社会就是利男的呀。唐山九虎让我再次确认这一点。我偶尔偷看一眼男人的小便池都羡慕，站着呀。一想到他们拉屎的时候也得蹲着，这才平衡一点。
我是认真的。想找老头磨一磨三观，脾气，耐心，打击一下我所剩不多的自尊，自尊是生活中最无用的先意儿。
还要练练久已生疏的技能，心狠嘴甜不倒贴，完美。
说人话吧，其实就是有时很想要一个拥抱，身边却空空如也。特搞笑吧？
我以前傻狗不识臭，对老头的要求很高：不抽烟，少喝酒，不能豁牙子，最好戴眼镜，鼻毛一点都不能外翻。现在我的标准是，男的，我还可以帮他剪鼻毛。
我以前想找比自己小10岁的，后来觉得差不多的年纪也般配哈。
后来依次是大10岁，20岁，30岁，以后估计得找一个跟我爸一般大，我爸叫大哥的。
疯了疯了。我爸是太太迷，我是老头迷。
我和我爸合一起，正好把老头老太太一网打尽。
我和我爸这个年龄，收拾完屋子吃完饭就干坐着，饱暖思淫欲。不像年轻人，下了班只想躺床上刷抖音，忙得很。
我得赶超我爸，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找老头，家务象征性做一做，朋友征性问候一下，饭差不多吃吃行了，都是陪衬。目标坚定，分花拂柳，找老头。
我和我爸互相勉励，共同进步。我爸在大庆吭哧吭哧走步，我在黑河吭哧吭哧跑步。父女联手，平趟这个地球。问题是，地球知道我俩是谁吗？我俩就是蝼蚁，不断地顾涌
顾涌。
不走不跑能行吗，如果可能，还想蹦，疯狂蹦跶。搞对象是费体力的事，两个身体棒棒吃嘛嘛香的强者之间，才是秧歌和戏，两个苟延残喘之间的弱者之间，那叫相看两厌，苦大仇深。
有一点想得通通的，好像一段关系里，最紧要的，确实是开心。所以我爸不在乎把钱都花掉，他说，反正下个月还有。
我也做好了找个老头，给他做小伏低，勤洗脚的准备。嗯嗯，主要是在床上睡服他。
有人问我，你最近怎么老也不提四眼了？
因为，不喜欢一个人，他就是隐形的。
我属于比较成熟的前妻。
一个男人，不玩两遍。
完了，我们只剩下肉体关系了，曾经的。
我儿子也是个光棍，哈哈哈，三光棍。
不对，我爸已经又一次脱单了。
我儿子小小年纪成为一肚子心事的大家长，虽然管理的成员只有我一个。
目前看，他活得最板正。
我儿子管我，用的是打击否定式教育。具体原则是，如果我今天过得很开心，那么我明天就不能过得很开心，这是个原则。他是一定要挑点刺儿的。
好几次，我都欠欠儿地想问问他：你爸四眼，听你的不？
估计问了也是挨撅。他爸不会听他的，因为他爸有钱，还可以任性几年。
几次我都试图告诉他，教育呢，就是一个猴儿一个拴法，他不听。杨帆，你就是欺负我亲爸老了！揍不动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爸一下子就这么老了。我好像，只是粗略地记得他的生日，大概地了解过他的经历。倒是确定他脾气不好，但既不开导他，也很少哄他，反正骂我我就生气。动不动就感慨“因为我穷我是个累赘连我爸都对我不好了”，但从没想过他以80岁的老朽身体闯荡江湖，每天都力有不逮，人生态度依旧这么坚挺支愣，其实是做儿女的福气。
当你面对一个人，即使他是父亲，也总是愧疚，心软，心疼，那么就完蛋了，不管他多离谱儿，也不忍责怪。每天都会有很长时间困于对他的牵挂之中，有一天他不在了，大概率还会永久懊悔。
算了算了，反正从没有人教过我们怎么孝顺老人，都是凭良心。良心的事儿，就好办了，死不要脸就行

但我爸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儿让我佩服，
明明已经力不从心，却永远生活得那么主动。
坐个公交都得拽着车门子才能上去，那也一天坐两趟，给老太太去买新鲜又贵的水果。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坐着，希望我爸在那一刻死去，又希望他长命百岁地活着。既想永远不理他，又想马上回大庆搂着他哭一场。
男欢女爱，想找伴儿，喜新厌旧，说到底是人性。
所谓的安稳，养老，岁月静好，其实都是下坡路。
所以我爸爱咋作咋作吧。
我突然明白了，就算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早已过去了，也没关系。
我带着这些遇到的事、遇到的人，尤其是我爸给我的榜样的力量，再去理解现在的处境，有点乱七八糟。但是已经不难过了。但也不是麻木了。死水微澜，还能晃荡。
对我来说，我的生活再没有什么问题是土豆子白菜粉条子小辣椒大地瓜解决不了的。
像他明天就会到来那样期待。
像他永远不会到来那样生活。
如果有一天，我和我爸，都搞不动对象了，混吃等死，万念俱灰，那才更可悲吧？
加油，老周！加油，周大妮儿！

看过了，再看一遍，还是那么灵性，接地气的感觉。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