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算是安详.在没有风的夜,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安静得像默声电影.
也应该算是圆满.临走之前摸到妈妈的脸,他说妈,原来你的痣在左边啊.虽然他摸的是右脸.
他依旧是笑,和周围的人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将死之时的心里很温暖很沉静,意料之外地不悲伤.
然后安静了一下,他说,我想他.
尽管曾经爱得猖狂,尽管后来伤得透骨.反正要死了,没什么好计较.
只是单纯地思念,想见到他,很想见到他.
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恨不起来.只是想见到他,很想见到他.
哪怕知道自己见不到.
又像五年前的相遇,他所有的骄傲,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隐约看到过往的种种,他不恨,只记挂.
原来,人死的时候真的会像电影一样,所有的爱恨在眼前晃完又晃.
捐了角膜的眼睛只能看见一片黑暗,既然这样的话,闭上也无所谓了.
他抓过妹妹的手按在胸口,抿嘴笑了.比以前的每一个笑容都要美好.
女孩的手掌找着他的心跳,突然也笑了.
她轻轻趴在他耳边说:"再见,好走."
门外,是那个人尘土满身的身影.
他来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