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浩,展颜和可艾赶到医院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刚走进弄堂的允浩便从邻居的口中听到昨晚的事情,虽然没有人能完整说出过程,但是大家描述的结果一样,他的父亲重伤住院,他直接赶到医院,冲到妈妈的病房,俊秀依着墙站在外面,允浩走进病房就看到坐在病床旁的智慧,眼睛无神的盯着床上对一切都没有知觉的妈妈,允浩走过去,捉住智慧的肩膀,摇晃着
“爸呢?”
智慧抬眼看看允浩,手依然无力的搭在身侧,散开的瞳孔慢慢反射出允浩急切的脸,可是她的脑海中还是一片迷蒙
“爸?我带你去见他。”
智慧说完走在前面,允浩急忙跟过去,站在外面的俊秀瞬间站直了身子,展颜担心的看着从里面走出的允浩,而允浩只是跟在犹如游魂般走动的智慧身后,智慧最终停下脚步,抬手指着前方
“爸在那。”
允浩觉得脑袋猛然炸开,胃部也撕裂一样的疼,不大的三个字不断在眼前晃动,让他头晕目眩,停尸间。。。停尸间。。。停尸间。。。智慧的手指向的地方正是那毫无生机的地方,允浩大嚎一声瘫坐在地上,他身前的智慧依旧好像标牌一样平举着手站在那里,展颜急忙走过去,蹲坐在地上把允浩的头抱进怀里,抬头看着犹如行尸走肉的智慧,俊秀站在身后忽然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却被可艾拉住,智慧木然的脸上终于重新留下泪水,举着的手放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哭的上气不接下去,其实他们一直都只是孩子,因为是孩子所以不懂,原来生命是这么脆弱,原来死神有时是这么接近,原来死亡原比想象得更加残酷,一个人的离去影响的远不止一个人的生活,就像西海岸的一只蝴蝶,微微闪动翅膀就引发一场海啸,而他们面对的本身就是一场海啸。
允浩稍微冷静后,站起来,忍着自己的悲伤,扳过智慧的身子
“告诉我,怎么回事?”面对智慧的沉默,允浩有些气愤的摇晃着她的身子“说啊!”
俊秀看到向前迈了一步,可是智慧却比他更快的开口
“是我,我推到他,没想到他的身后有一条铁棍。。。”智慧说着捂住嘴巴,允浩的手慢慢失去力度,低垂下来,俊秀惊讶得张大眼睛,允浩打量着智慧,眼神里全是失望,脸部的肌肉都在抽搐着
“智慧,我叮嘱过你,不要和他冲突,我告诉你避开他,你为什么不听?恩?为什么不听?!”
智慧只是捂着嘴巴不断的说着对不起,但是允浩脸上的悲伤和失望并没有因为那些道歉而消失,猛然抬手在智慧的脸上狠狠扇下一巴掌,其余的三人都倒吸一口气,俊秀拨开可艾的手,走到允浩和智慧中间,指着自己的胸膛
“允浩,其实,是我。。”
俊秀还没有说出口,已经被身后的智慧猛然推开,俊秀还想走过来,智慧的眼神冷冷的射过去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少插手。”
允浩的手还在那里颤抖着,展颜试图安抚他的怒气,也被他大力推开,一段沉默
“李智慧。”允浩语气中的无情和说出的话让智慧的身子猛然一震,李智慧,他叫她李智慧,智慧抬眼看向允浩的眼底,那里没了温柔,没了呵护,只有无尽的狂躁和仇恨,智慧低头避开,她没有力量去面对那双眼睛,但是允浩的话语并没有停止,他口中吐出的每个字眼都好像一把刀子,切割着她的血肉,全身犹如凌迟般疼痛“恭喜你,彻底毁了我的家,你以为我真的不恨你吗?我从小就在恨你,若不是你,妈怎么会。。。可是我努力劝自己去爱你,因为那是我们两个人的错,如果我恨你,会更恨我自己,但是这次,我找不到能说服我继续爱你的理由,所以,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允浩转身离开,展颜看看智慧,看看允浩离开的身影,转身追出去,对着可艾指指智慧,让她照顾一下,允浩离开后,智慧的身子好像们然失去支撑,直直跪在地上,那个会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的人,那个在雨天共撑一把伞的人,那个笑着对她说我还是喜欢你的人,那个把她揽在怀里说为她骄傲的人,那个她以为是这个世界上最喜爱她的人,现在对她说恨,他恨她,一直都恨,俊秀无声的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直直的跪在那里,却再也没有流泪,她安静的转过头,望着一旁的俊秀
“欠你的,我还清了。金俊秀,从今以后,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展颜追着允浩一直上了医院的天台,允浩将手放进齿间咬着,把眼泪逼回去,强忍着坚强,展颜站到允浩的对面,将允浩的手拿开,指尖已经被啃咬去鲜血,展颜将那只手紧握在手心,将口袋中的音乐播放器声音开到最大,塞进耳朵,拉着允浩的一只手转过身去,和允浩背对背站好
“现在你想做什么就做,我不会回头,我什么都不会看见,什么都不会听见,但是我会站在这里陪着你的,这只手一定不放开。”
展颜感觉到牵着的手低了下去,展颜只是抬头看着天空,听着欢快的歌曲,真好的天气,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欢快的歌曲,却让人止不住流泪。。
阳光照射在背对背的身影上,在地上合成一个黑色的暗影,隐约在周围流淌的欢快的音乐,少女高仰的流泪的心疼,少年蹲在地上哭泣的无助,一直紧握的手,一直到很久以后允浩一直记得,那天的展颜手心的温暖,那天的展颜是他莫大的安慰,那天,他感觉他的世界什么都没了,就像那个宽阔的天台,谁都没有,只有和他背对背站着的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