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梦
天空灰蒙蒙的,正在下雨。
雨滴落入心中的声音扩大再扩大,充斥在每个人的心房。
总觉得心中闷闷的,十分不快。
想哭,却哭不出来。
也想不出哭泣的理由。
细腻的雨,宛如一层薄膜,盖住了所有看得见的东西。
也盖住了所有看不见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下雨,公园里的人少得可怜。
只有在草丛里躲雨的猫咪,和被雨水打湿羽毛而无法继续飞行的鸟,停在坐在公园长椅上一位黑色短发的人身上。
那人肤色黝黑,眉宇间透着一股霸气和莫名的成熟,虽然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但却显得他十分英伟。
他没有打伞,任由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
黑色的发丝在雨水的作用下,发着灿烂的光。
无论路人投给他多么奇怪的眼神,他堪比黑曜石的眼眸也始终不曾暗淡,明亮的能灼伤人的眼。
只是,他的眼底深处,有一处深深的伤。
被狠狠刮过的,深深的伤。
他在等待什么救赎。
突然,他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就像重新点燃的蜡烛,不可抑制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朝着前方轻喊;“幸村......”
幸村精市打着紫色的雨伞,穿着白色的羊绒衫,灰色的围巾围在劲边,衬得他的肌肤若发苍白。
他也看见那人,抿唇轻笑,声音宛若出谷黄莺。
“真难看啊,弦一郎。”
幸村精市的语气轻松的可怕。
“以前被誉为‘皇帝’的你,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真是可怕。”
“嘲讽的话就免了吧。”那人——真田弦一郎的脸色并未显出一丝愠色,“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赴约。”
幸村精市抬手,理了理耳边被雨水弄湿的鬓发,说:“我本来不想来的,可是,你要是像文太一样跑到我家来骚扰就不好了。”
“赤也在你那里吗?”
真田弦一郎问,眼底闪着期待的光。
有些期待,最好不要去期待。
恐怕会引领你走向死亡。
“嗯~对你说谎不太容易呢,那么,说实话好了。”
幸村精市收起雨伞,语气依旧轻松。
“在,也不在。”
话一出口,真田弦一郎就感到自己被愚弄了。
他向幸村精市吼:“给我认真点儿!”
幸村精市无奈的耸耸肩,“我一直都会认真。”
“幸村,你就不能体会一下我们的心情吗?”
幸村精市的瞳孔猛的缩紧。
“你们的......心情......?”幸村精市眼神飘渺的重复一次真田弦一郎的话,突然又低声笑起来,“真是好笑啊!”
他再真田弦一郎惊讶的眼神中越笑越大声,仿佛听见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到了最后,变成了狂笑。
真田弦一郎一时说不话来,只得叫出幸村精市的名字,“幸村......”
幸村精市笑得发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他眼角若有若无的光闪进真田弦一郎的心里,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了好久,幸村精市才慢慢直起身,冷冰冰的看着真田弦一郎。
“你们,有体谅过赤也的心情吗?”
一字一句地,幸村精市如此说。
直击真田弦一郎的心。
“......没有。”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许久,才移开目光回答。
“是啊,你们没有。”
幸村精市并没有大吼大叫,而是淡定的冷漠。
“所以,从你们真正让他绝望的那一刻起,他的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颤抖的身躯,抱住他,感觉连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颤抖。
那种感觉,刻骨铭心。
幸村精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件事吗?”
即使心里清楚,但真田弦一郎任然不确定的问。
“这种事,还需要问吗?”幸村精市淡淡的皱起眉头,拉开一抹苦笑,“原来,你们连你们的那种过错,都可以原谅吗?”
真田弦一郎反射性的想解释,但却被幸村精市用眼光阻止。
“够了吧。”幸村精市劝说般的说,“你们也确实不需要记得。”
因为,赤也也有错。
这句话,幸村精市没有说出口。
然后,幸村精市的眼里浮起大片的血丝,映的那紫眸过分血亮。
“因为,我会替你们,永远记住。”
曾经盛开的玫瑰花,在凋谢之后,被雨水冲进土里,重新回归它生长的地方。
来年,再度盛开。
幸村精市看着真田弦一郎逐渐崩溃的眼神,突然想起了那一天。
玫瑰的香气香的刺鼻。
那人抱住他,瘦弱的身躯不住颤抖。
黑色的发丝染上玫瑰的香气,飘进他的鼻里。
那人哭着,哭着,哭得十分痛苦和伤心。
伴随着哭声,那人还对他说......
玫瑰的香气,突然强烈的让人窒息。
那人说,他杀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是那人感到忏悔?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他们感到痛苦?
玫瑰在那一夜,全部凋零了。
来年,再也不会发出那天一样的芬芳。
幸村精市的眼神变得昏暗。
真田弦一郎抱住头,像是在痛苦、不安。
幸村精市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他重新打开雨伞,打算离开公园。
“不要在忏悔了,因为玫瑰不会再开。”
“即使死了,也终究只是死了。”
“你的错,只是没有阻止赤也。”
“赤也的错,只是......”
真田弦一郎的身子一震,但还是在听着幸村精市的话。
“只是错在,他认为自己犯了错。”
玫瑰啊,血色的玫瑰。
在那一夜的月光,逐步走向凋零。
那一夜,下着不可思议的雨。
那一夜,流着不可思议的水。
那是某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