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拉普拉塔么?”
------------题记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静静地洒在街道上。我大力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腿,任命的叹了口气。
那些旧伤在这时又阵阵的疼了起来。
年轻的时候太拼命,烙下了一身的病痛,当初还为自己的带病上场精神可嘉而暗自洋洋得意,却是自讨了苦,如今连走路都费力。
不过,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想来也觉得幼稚而美好。
我笑了笑,使出浑身的劲撑着拐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窗边。
这是巴塞罗那冬天特有的景象,雨幕混杂了悠悠的侵入心脾的凉风,青灰的路面泛着淡薄的水光,透出了一地的冰冷。
远处的圣家族教堂在此刻也变得朦胧而模糊起来,少了几分哥特式的触目与张狂,多了一些柔情,仿佛在此时,那来自天堂的低回细语可以穿越天地间层层的雨雾云雪、尘埃介质,零零散散的飘落人间。
我呆呆的望着窗外这一切。稀疏人迹,烟雨午后。
然后记起很多年前同样是一个冬日飘洒着小雨的日子,有个男孩站在中心广场的石阶前,仰起面闭着眼睛,伸开双臂迎着细细密密的雨丝。他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仿佛在细嗅湿润空气的芳香。
雨点打在他好看的侧脸上,扬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轻轻地微笑,脸上有弧度美好的酒窝。
“你去过拉普拉塔么?”
他轻轻开口,声音也像这天气一样湿润,只是没有冰冷而更加温柔。
说不出的舒心。
我摇了摇头。但他并没有看向我,而是依旧保持着仰面向天的姿势。看起来那句话也许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拉普拉塔。我尽力搜索着脑海中那若有若无的印象。
是的,拉普拉塔。
他说,拉普拉塔两岸那一望无垠的草地,如同绿色的海洋碧波万顷,田野间涌动着生命的气息,草长莺飞;
他说,拉普拉塔周围是延绵不绝的低山,连贯而不突兀,好像拉斐尔画中完美的线条,只需一眼便会让人沉沦;
他说,拉普拉塔上空经常会有徘徊飞翔的雪鹰,他们有凌厉的眼神和高傲的姿态,翅膀略过空气,单是那种孤傲就令人心生敬畏;
他说,拉普拉塔的雨季也会有细雨延绵,只是那里的空气野性而纯洁,深吸一口气,就可以感到泥暖草生的希望。
他还说,拉普拉塔最动人的,是河流静静流淌的美妙,他无法用语言形容。
那时我一语未发。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听他说他的拉普拉塔。
心里在默默计划。这个假期,我一定要看到那条南美洲东南部令他魂牵梦绕的河流,那条,如他的球技一样,在形容词之外的那么美丽的河流。
可惜,我没有做到。
有些念头于我、于每个人而言,都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想法而已。真正付诸行动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那个假期,我幸运的被选入国家队,随队出征那年的世界杯。然后,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以令我惊喜甚至受宠若惊的速度发展。
我们捧起了大力神杯。
回到西班牙以后,我和队友们没日没夜的庆祝,醉了又醒,醒了又醉。祝贺的短信几乎将手机挤爆。我压抑不住的开心与激动,所以第一次不厌其烦的一个又一个的回着他们的短信,感谢着他们的赞许。
然后,看到了淹没在几百条短信中的来自于他的祝福。
祝贺你。半决赛那个进球打的真不错!好好享受吧。
我想起这次阿根廷的表现强差人意。他应该会很难过吧。手顿了顿,我有些犹豫,心里涩涩地不知道该怎样回复他。那时,全家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Ibriza度假。女朋友在外面大声的催我下楼上车。
我看着手机泛着荧光的小小的黑字,犹豫了一会,还是在女友有些不耐烦的喊声中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盖。
这是一生难得的胜利。有些事还是暂时抛到脑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