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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今世
绮玉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抓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刚想按上面的小红点,还是放下了。掀开被子,披上毛绒睡衣,跳下了床。
蹑手蹑脚地走过走廊,在书房前站定,几次抬起手放在门把上,还是没有按下去。
“丫头!”她正要转身溜回房间,就听到门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只得乖乖地开门,细细地一声:“老公!”
马赫从文案上抬起头来,看她一身单薄,忍不住皱眉,把沙发椅转向一边,向绮玉伸出手。
绮玉甜甜一笑,小跑几步,坐到他腿上。马赫拉开大衣,把她整个裹在怀里。
“怎么起来了?”
绮玉嘟着嘴:“睡不着!”
细长的手指放下钢笔,抚抚她额前的刘海。
坏笑:“我不在,睡不着啊?”凑上前,吻吻她的下颚。
“恩。”答得老实。
“这么晚,你还不睡啊?”
他耸耸肩,一指桌上的文件:“这个case下周就要结了,我这儿还差好多呢。”
“下周才结,你周末做也来的及啊?”
他不说话,额头抵着绮玉的。绮玉的额头有些凉,他便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她这才想起来,他周末答应带她去滑雪。
“哎呀,我们下个月再去滑雪吧,你不许做了,赶紧跟我回去睡觉!”
马赫不说话,这才看到绮玉的项间多了条闪闪的链子。
“下午跟婧超逛街的时候买的,”她说道,伸手在大衣里搂过他的脖子,“打折下来1000还不到,我是真喜欢……你不会怪我乱花钱吧……”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喜欢就买呗,我又不差那点钱。”他笑笑,把绮玉的衣领拉得更高点。
“其实,我本来想买给婧超的,想给她做结婚礼物嘛。后来一想,项链,还得武唯涛自己买吧?”
马赫点点头:“不过要他买,这个价位可打不住。”
“对了,他俩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也好久没跟那小子联系了。”
“明年春天。”
马赫点点头,算是记下了。
“老公……”
“恩?”
“其实,你还是羡慕武唯涛的吧?”
马赫没料到绮玉突然提到这个,他们都结婚了,她怎么还误会啊。
“玉儿啊,我跟婧超早就……”
“我不是说这个!”她打断他,咬住下唇,“上次阿姨打扫不小心弄坏了你的飞机模型,你那么生气……”
马赫心中一跳,她一直都明白,却只是伸手把她抱得更紧了,脸颊贴着绮玉的。
“那是我的宝贝。”
绮玉能感觉到他的心脏贴着自己的后背,剧烈地跳动。
“你还想飞么?”
“想。”
“对不起,是我牵绊你了。”
她还是说出来了,放在心里太久,久到她以为她永远要把这个作为自己的秘密了,如今却还是说出来了。
马赫扳过她的身体,认真地看她:“我想飞,但是我不敢飞了。”
“胡说,你怎么会有不敢的事儿?”
“我怎么没有。”他的眼中有些闪光,绮玉忍不住伸手,想拂去,却被他抓住了手。
“闵绮玉,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其实特别胆小,我怕死,很怕很怕。”他低下头去,绮玉的身体遮过了台灯的光,他整张脸都埋在阴影里,“我怕我死了,我就彻底失去你了。”
“我怕我死了,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我怕我死了,你会像妈妈一样,躲在房间里默默地流泪。”
“那个时候,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有水滴滴在绮玉的手背上,是热的。绮玉没说话,从他的大衣内侧口袋里,拿出那块当初她送他的帕子,帮他一点一点擦掉眼泪。
“我会好好的,不会让你再害怕。”她说,声音远远的,仿佛从千百年前的异时空传来。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一个你了。”她说,笑着的。
“在这个世界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说,在那个断崖边,把一生所有的眼泪都砸在了他的肩头。
可如今,她却是笑着的。
马赫抱过她,温热的唇擦过她的颈窝:“玉儿,对不起!”
她靠在他的肩头,眼神木木地盯着架子上的纸飞机,蓝色的,当初马赫送她的那一架。
“我困了……”眼泪不知不觉,打湿了他的肩头,“我们回去睡吧。”
他就直直地抱起她,让她依然靠在自己的肩头,仿佛这样,就不会让绮玉发现自己的眼泪。
绮玉从书房的小窗口看到外面的天空,黑黑的一片,没有星星。她记得那个晚上很美,天上都是繁星,却红了大半的天空,红的让人心碎,把她在那一世的所有记忆统统烧尽。
她紧紧抱住马赫的脖子,马赫顺势跟她一起躺在大床上,温柔地吻着她的唇瓣。绮玉轻轻地闭上眼,以后再也不要做那些噩梦了,再也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