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要放手（2）
艾克的唇角扬起一个宽心的微笑，然后把注意力放回她的身体上。他的手指扒上了腰带，轻轻向下拉去。布料滑落，凉爽的空气亲吻着她苍白的皮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把头转向一边，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说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此刻的脆弱。
他沉默着，带着敬畏的目光在她身上漫游。她能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刺在她身上，把每个细节看得一清二楚——疤痕、瘀伤、她试图隐藏的缺陷。她的第一反应是掩盖自己、遮住身体和离开，但他的表情阻止了她。他的眼神不带怜悯或评判，只有钦佩和深切的关怀，而这更令她难以呼吸。
“你太不可思议了。”他喃喃的声音不过耳语，却带着重量深深扎根于她的胸前。
金克丝咽了口唾沫，目光与他相遇，闪烁着不确定和一种迅速发展的信任感。“这时候就别贫嘴了。”她的语气带着揶揄，但依然很温柔，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
艾克的闷笑声震动相贴的肌肤，低沉而温暖。“也许吧，”他的手又回到她的腰间，滑过她的臀部，让她又打了个寒颤。“但我只说应该说的话。”
他的吻再次覆上她的双唇，这次不再急切却依然令人着迷。这是一个带着承诺和理解的时刻，两个惯于自我防备的人此刻却交付着从未示人的脆弱。对金克丝而言，她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逃避自己，这是朝着一种陌生而安宁的温存迈出的一步；而对艾克来说，这一刻再次肯定了他付出一切努力要为她展示的那个想法——她值得被如此珍重对待。

艾克的唇沿着她颈间游移，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享受每一秒。他的吻沿着她的身体线条移动，当温热的呼吸落在腰间凹陷时，她攥紧了床单，努力抵御那陌生但令人陶醉的感觉。
艾克继续下移，嘴唇徘徊在大腿内侧的敏感皮肤上。他的呼吸令她浑身发抖，触感令她发出轻喘。他的抚摸很温柔，几乎算是在挑逗，时而温柔亲吻，时而撩拨轻咬，令她脑袋阵阵晕眩。
“艹...”金克丝吐了口气，声音颤抖，一贯的尖锐语气被毫无防备地卸除了。她的手指紧紧蜷缩在磨损的毯子里，身体在他的撩动下微微拱起以作回应。
艾克停顿了一下，抬眼望向她，看到她——脆弱、羞怯、完全沉浸于情欲之中，也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他没有说话，但嘴唇上会意的微笑说明了一切。
“艾克。”她喘着气呼喊，声音中夹杂着紧迫感和无声的恳求，手指缠上他的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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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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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视着他的每个动作，思考着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紧张的气氛显而易见，充斥在了空气之中。然后艾克换了个姿势，手指掠过自己的裤带，开始往下脱。
金克丝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砰砰直跳，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理解即将发生什么，顿觉口干舌燥。她内心的一部分想让他继续，把自己交给他提供的温暖和关怀，让他知道他对她有多重要。但她的另一部分——一个更响亮、更可怕的部分——在跳入未知的恐惧之前踌躇不前。
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如此靠近过。和别人在一起的想法、那些缺陷和疤痕以及她无法隐藏的一切，都感觉太快了，好像她完全失去了对一切事物的掌控。
“等等...”她的声音不过耳语，却足以让他立刻停下来。
艾克的手停滞住，瞪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他立刻向后退去，给她留出需要的空间。“金克丝，”他的声音很平稳，充满了平静的安慰。“没关系，我们不必做任何你没准备好的事。”
她紧紧抓住毯子，双手微微颤抖，粉色眼睛在暗处发光，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我只是不知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我想要，我想要和你一起，但是...我从未做过这种事。而且那感觉...感觉太过了，我不知道我能否做到。”
艾克将掌心悬停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方，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你不用解释，”他的语气平静而理解。“我不会做令你不安的事。我不匆忙，也不急着证明任何事情。这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可以慢慢来。”
他的话缓解了她胸口的紧张，就像在她未发现的伤口上涂上药膏。她迟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她看到的是耐心、理解以及哪儿也不会去的平静保证。这足以让她的肩膀放松，压在心头的重量稍稍减轻。
但那挣扎并未完全消退，她内心的动荡依然存在，那是一场她无法控制的风暴。她的手掌猛地抵住嘴唇，却仍漏出一声哽咽的抽泣，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漫过眼眶。“对不起...” 她颤抖地说出一连串的话。“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我就是...求你别走。”
最后一个音节破碎在空气里，她瘫成一团，泪水夺眶而出，心防分崩离析。原始的、未经修饰的情绪喷涌而出，所有的防御都消失了。
艾克没有半分迟疑，立刻躺进狭窄的床铺，流畅地将她揽入臂弯。“永远不会。”胸膛传来的震动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我在这里，金克丝。一直都在。”

他的双臂紧紧搂着她，仿佛要将她与冰冷的世界隔绝。他的手指轻抚她参差的短发，另一只手稳稳托住颤抖的脊背，扶住她颤抖的身子。
金克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攥紧他，手指抓挠着他的手臂，仿佛害怕如果抓得不够紧他就会溜走。呜咽声闷在他的胸前，混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气声。那些常年盘踞的喧嚣与混乱，竟在他的拥抱里渐渐沉寂，露出她深藏多年的、未经修饰的柔软。
“我不会离开你的。”艾克的声音在寂静中保持舒缓和稳定，收紧的怀抱是对刚才所说一切的无声承诺。“我保证，金克丝。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你不用独自面对。”
他小心地弯下腰，调整姿势的动作轻柔无比。他扯出身下的旧毛毯披在他们纠缠的身体上，将两人裹在温暖之中。夜色裹挟的寒意被相贴的肌肤驱散，房间里凝滞的紧张情绪开始消融。
金克丝颤抖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在他身上起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他的肩头画着圆圈，细小的动作如同维系理智的绳索。她脸颊上的泪水已经开始风干，留下了她不再掩饰的脆弱。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但并不空洞——它充盈着未竟的话语，所有他们没有道出的心绪。在狭窄的行军床上紧紧相偎时，金克丝放任自己稍稍松弛下来。她深深地埋进他的怀抱里，头枕在他胸膛上。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充盈耳际，平息着她内心的惊涛。
她合上双眼，轻蹭着他的温暖，任寂静的气息冲刷着她。“我也爱你。”她终于轻声说道，几乎轻不可闻，却承载着她多年来未曾容许自己感受的情愫。
艾克呼吸一滞，凝住片刻，旋即唇角扬起笑意。他轻吻她头顶，手掌在她背上缓缓抚过。“你永远无法想象这句话的分量。”他的低语声中满浸着沉静的喜悦。
金克丝没作回应，只是收紧了环抱他的双臂，无言的沉默说明了一切。这是她记忆中久违的、第一次感受到安全——不是因为筑起高墙或挥舞武器，而是源于信任，源于允许某人看见她的真实自我。
窗外月色渐褪，让位给即将到来的黎明的深蓝。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小小避风港。他们一起躺在床上，两个灵魂被伤痕与过往所牵绊，却又因一份不可思议的爱情而彼此相连。
当睡意袭来时，金克丝发出梦呓般的呢喃。“不要放手。”
“永远不会。”艾克收拢怀抱。当第一缕晨光吻上地平线，往事的重负似乎也轻盈了几分，某种崭新的希望正在他们眼前铺开。

中间我也删了一段，简单来说就是干了蔚凯干的事
完整版届时翻完后我会上传文档，这里就不放了太容易被删

第十三章 小家伙
几天过去，当暮色将庇护所浸染成金色时，金克丝与拉克丝正并肩坐在托比西亚最高的破旧建筑之上。这座残破的建筑在废墟中成了一个寂静的避风港，锯齿状的边缘在傍晚的天际线上勾勒着轮廓。从这里俯瞰下去，是重建的家园，星火点点的营帐构成的庇护所——一幅生存与希冀交织的图景。
她们悬空晃着腿，任由凉爽的晚风吹拂而过。这是一个难得的安宁时刻，一个反思过往重量和未来迷雾的机会。她们的交谈在各种话题间转换，时而轻松时而沉重，思绪在昏暗的暮色中分享交融。
金克丝后仰撑住身子，眼睛微微闪烁。她的视线看得很遥远，思绪飘向了那极少允许浮出水面的记忆。
当看到远处熙熙攘攘的庇护所中的艾克时，她徘徊的思绪平静了下来。艾克正在营地的中心被一群孩子包围着，他们的笑声一直传到她坐的地方。她看着他，嘴角毫无察觉地浮起温柔笑意。他和孩子们追逐打闹，抱起一个小女孩抛向天空，又在笑声中稳稳接住。这一幕深深触动了金克丝的内心，在常伴于身的混乱中闪耀着温暖。
“他能让那些声音安静下来。”她忽然开口，声线有些不稳，仿佛说出这些话就会让她付出代价。她的目光仍追随着下方那个弯腰揉乱男孩头发的背影。“就像伊莎曾经做到的。当我失去她后...”她的喉咙哽住，手指蜷缩在屋顶边缘。“我以为永远不会再感受到那种感觉了。那种平静，那种...安心。但我感觉到了，和他在一起时...”
这是一个罕见的脆弱时刻。拉克丝抱膝静坐，转过脸看着她，蓝宝石般的眼眸里若有所思。她没有打破寂静，只让金克丝的话语在她们之间萦绕，不带评论或判断。
对金克丝而言，这一幕不只是温暖人心。这提醒着，尽管有伤痕、混乱和过去的重担，但光明的时刻依然存在，仍然有人能让她觉得心有所属。在那一刻，她脑中嘲笑的声音都安静了，几乎是渺无声息。取而代之的是艾克的笑声和柔软的、稍纵即逝的希望和安慰。

“他很关心你。”拉克丝轻声说道，语气并非试探，而是笃定，仿佛在陈述无可否认的事实。
金克丝溢出一声短促的苦笑，目光掠过地平线。“我知道。”她承认，话音很轻，但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可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在我做了所有一切之后...在我变成了这般存在之后，他该恨我的，他早就该把我抛在脑后了。但他没有。”
拉克丝把下巴枕在膝盖上，思考着她的话语。“或许他在你身上看到了你自己都未曾觉察的东西，”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也许他看到了你太过恐惧而忽视的部分——那些值得被爱的部分。”
长久的沉默里，金克丝无意识撕扯着衣角的破旧下摆。她的目光飘向地平线，但思绪显然在别处。“这很可怕，知道吗？”她终于开口，声音不过耳语。“让别人进入你的心房，还信任他们不会离去。相较之下，把人推远反而容易得多...在他们有机会伤害我之前先让他们憎恨我。”
拉克丝凝视她的侧脸，带着理解的表情软了下来。“我明白。”她平静的目光落在双手上。“当我在那间地牢里第一次见到塞拉斯时...他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曾有段时间，我以为他可能是对的——推开所有人才能掌控力量，才能看清自我。可最终...”她轻叹了一声。“最终我意识到，真正在乎你的人不会成为你的枷锁。他们会帮助你看清自己，看到你害怕独自面对的那一部分。”
金克丝干笑了一声。“多讽刺，我们竟是如此相似。”她摇着头说道。“我姐姐蔚...她也曾身陷监狱。当她出来之后，立刻就跑来寻找我，就好像一过来就能立刻解决一切一样。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早已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而她却依然执迷于那个想法。”
声线突然凝滞，她望了一眼拉克丝，粉色眼睛中透出罕见的涟漪。“然后是凯特琳。蔚的...管她是什么。她是执法官的一员，而执法官是拆散我们家庭的罪魁祸首。”金克丝的声音稍稍变得冷硬，却盖不住更深层次的苦涩——一种她无法言说的痛苦。“那时我只把她当作敌人，而蔚选择与她并肩，选择信任她。那一刻，我就像再次失去姐姐一样。”
拉克丝眉头微皱，脑海中浮起相似的信任与背叛经历。“那一定很痛。”她轻声说，不是窥探，而是共情的延伸。
“是啊。”金克丝承认，她更安静了，仿佛自己也觉察到话题的重量。“但现在我理解她了，至少明白了一些。蔚是相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她以为能拯救我，可...我需要的不是救赎。我要的是她接受真实的我，带着疤痕和所有的这一切。”
拉克丝点点头，表情若有所思。“最难的莫过于承认我们无力拯救所爱之人。”她的声音坚定。“我们能做的只有陪伴身边。”
金克丝歪着头，思考她的话。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唇角绽开微笑。“或许你是对的。”她声音里的锋芒消散了。“或许救赎本来就不存在，重要的只是...握紧那双手，不再松开。”
拉克丝也笑了，蓝宝石般的瞳孔满是温暖。“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她们就这么默默坐在一起，共同经历的重量在她们之间织就了一种无言的理解。两位幸存者被苦痛束缚，但已慢慢意识到背负伤痕前行时，永远不必独自承受。

皓月当空，银辉倾泻在庇护所之上，与营地的篝火交织成网。阴影在柔和的光线下舞动，安静的谈话声和远处的欢笑织就一首安谧的交响乐。
在最大的那堆篝火旁，拉克丝坐在数名法师身旁。跃动的火光在她面庞投下明灭的阴影，此刻她正严肃地低声讲述德玛西亚雄都暗涌的叛乱征兆。众人肃穆点头，不安的阴云笼罩在眉宇间。尽管话题很沉重，但拉克丝却始终保持着从容的权威，流转的目光安抚稳固着人心。
在离聚会不远的地方，金克丝斜靠在阴影中，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场景。在拉克丝身后，艾克正被孩童的欢笑簇拥。金克丝看着孩子们崇拜他的样子，嘴唇弯成温柔的微笑。
一个淘气的男孩在指尖召唤出一束火苗，开玩笑地偷袭他的脚踝。艾克踉跄着跌坐在地，手臂夸张地挥舞着。孩子们爆发出兴奋的尖叫，立刻扑成一团。
“救命啊，金克丝！”他带着笑意夸张呼救，假装在那堆孩子下面挣扎。
金克丝环抱双臂，噗呲笑出声。“你自己搞定！”她的声音里浸着温软。
她的注意力停留在艾克的滑稽动作上。他总是对孩子们很好，她想。一看到他与他们亲近的联系，她的胸膛就绷紧了。他们脸上的快乐在她内心深处激起了某种东西——混合着钦慕、渴望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悸动。
衣摆忽然传来轻柔的扯动，打断了她的思绪。金克丝低下头，粉色眼睛微微瞪大。一个不到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她的面前，棕色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温暖的光芒。褐色皮肤和蓬乱的卷发让金克丝想起了伊莎，几乎让她感到刺痛感。但这个女孩更小，她胖乎乎的脸蛋上布满了雀斑，笑容天真纯净，还未受到世界沉重的影响。
小女孩张开手臂，无声索求着拥抱。金克丝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家长踪迹。她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揽入怀中。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小手去拉金克丝的刘海。她惊叹地看着那些充满活力的蓝色发丝和挑染的紫芒，脸颊亮了起来。“蓝蓝。”女孩发出奶声奶气的惊叹。“我想要和你一样的头发。我不喜欢我的金发。”
金克丝眨了眨眼，她盯着女孩明亮的雀斑脸颊，胸膛又绷紧了。有那么一会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记忆的痛苦几乎让她无法忍受。但随后，她露出温柔而真诚的微笑，轻轻拂开女孩额前的一缕卷发。“可我觉得你的金发很美呀。”金克丝平静的声音微微颤抖。“不过也许我可以给你编个辫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加几抹蓝色。”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连雀斑都皱了起来。“对！要蓝辫子！”她尖叫着，兴奋地拍手。她的热情如此有感染力，让金克丝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她的胸腔里共鸣着轻盈而清越的颤音。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家伙？”
孩子骄傲地挺起胸脯，踮起脚尖宣布：“库洛！我四岁零九个月了！”她严肃地点了点头，特意强调了“零九个月”的重要性，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细节。
金克丝笑了，温柔地看着女孩。“四岁九个月大了？真了不起呢。”她的语气略带调侃，但依然很温软。
库洛用力点点头，小手攥着金克丝的衣襟。“对！我马上就要五岁啦！”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你应该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妈妈会做蛋糕！”
金克丝挑眉笑道。“哦？听起来不错，什么样的蛋糕？”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所以库洛睁大了眼睛。“草莓味！”她的语气很果断。“有很多糖霜，蓝色的糖霜！就像你的头发！”
金克丝又发出清亮的笑声。“好吧，我怎么能对蓝色糖霜说不呢？”她轻轻揉乱女孩的小卷发。“好吧，库洛，我们说好了。我会来你的生日聚会，可别忘了我的那块蛋糕。”
库洛微笑着，脸上洋溢着无限的喜悦。“我不会忘的！我要给你留最大的一块！”她突然深情地环住金克丝的脖颈。
金克丝僵在原地，被小女孩天真无邪的信任和爱意吓了一跳。但随即她慢慢搂住库洛，紧紧抱住了她。她轻轻把下巴放在孩子的头上，嘴角掠过一丝渴望的微笑。
“最大的一块，对吧？”金克丝低声说着，十分温柔。“说好了哦，孩子。”

艾克瞥见了金克丝抱着小女孩的情景，唇角扬起弧度。这一幕有某种东西——金克丝如此小心地抱着孩子，表情展露出罕见的温柔——让他的胸膛变得紧绷。孩子们都开始各自聊天游戏，艾克拂去裤脚上的草屑，走到她的身边。
他在几英尺远处停下，带着轻快而挑逗的语气说道。“这是从哪儿拐来的小跟班？”他的喉咙里冒出一阵笑声。
小女孩在金克丝的臂弯里扭动，睁大好奇的眼睛面对他。“我是库洛！”她自豪地表示，小手抓住金克丝的肩膀保持平衡。“我四岁九个月了！”她坚定地点头强调最后一部分，毕竟这是她能提供的最关键的信息。
艾克屈膝与小女孩平视，笑意在眼底漾开。“四岁九个月？那离五岁只差一步之遥了！”他夸张地倒抽冷气，令库洛咯咯地笑了起来。“在这里的孩子里你算很大的啊，对吧？”
“没错！”库洛骄傲地扬起下巴，“但我五岁的时候就更大了！我要开生日派对，会有带蓝色糖霜的草莓蛋糕！”她指着金克丝的头发强调。“就像她的头发！”
艾克转头看向金克丝，她正用好笑的眼神望着他。“蓝色糖霜？听起来是场完美派对。”他严肃地点点头。“你觉得我能分上一块吗？”
库洛歪着脑袋沉吟半晌，突然狡黠一笑。“可以分你一小块，”她用拇指与食指捏出微不可察的缝隙。“前提是你得带一份厉害的礼物！”
金克丝哼了一声，摇摇头。“她已经把你吃透了，艾克。”她打趣道，将库洛往上托了托，让女孩更舒服地靠在她身上。
艾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吧好吧，我会带上有史以来最好的礼物。”他向库洛眨眨眼承诺道。“怎么样？”
库洛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的！但那一定得足够好。”她朝艾克摇了摇手指，笑声像铃铛敲响。
突然，笑声和轻松的交谈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划破了平静的夜晚。金克丝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她循声望去——营地边缘的妇人正颤抖着指向天际，她惊慌失措地提高嗓门。“龙禽！是搜魔人！”

庇护所瞬间陷入混乱。篝火旁的人群作鸟兽散，欢笑声化作惊恐的尖叫。空气变得紧张起来，充满了急促的脚步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和远处翅膀的拍打声。
金克丝仰头望去，呼吸卡在了喉咙里。一只巨大的野兽——银翼龙禽俯冲而下。它雪白的翎羽泛着熔银般的光泽，翼展大得不可思议，夜风裹挟着羽翼拍打的轰鸣。它的利爪锋利泛金，发出危险的光芒。龙禽刺耳的叫声在庇护所中回荡，既带着原始的凶性，也带着威严的宣告。它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掠食者的光芒，扫视着下方的混乱，仿佛在评估着它的猎物。
一个穿着华丽盔甲的骑手笔直地端坐在这个雄伟的生物脊背，德玛西亚徽章在胸甲上泛着冷光，飘逸的蓝色披风猎猎作响。头盔遮住了这个人的脸，但他的威严无可否认。
金克丝僵住了，怀里的库洛紧紧抱着她。她的目光在巨大的生物和骑手之间闪烁，不确定是要逃离还是坚守原地。龙禽的降落令人着迷，每一次强有力的翅膀拍打都会掀起一股狂风和尘土，像在庇护所里掀起了一场风暴。金克丝无法将目光从这个生物身上移开，她被这个巨大的存在所吸引了。
“金克丝！”艾克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恍惚，而他的身体已经扑了过来，以流畅的动作挡在她和库洛面前。龙禽巨大的身体轰然落地，将附近的地面震得龟裂，旁边的篝火堆也被飞溅吹开。
艾克张开双臂将二人压在石柱上掩护，碎石和砂砾击打在他的后背上。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完全专注于保护她们的安全。金克丝紧紧抱着库洛，用手捂住小女孩的耳朵。孩子轻轻地靠在她的胸前呜咽。
银翼龙禽再次展开翅膀，又激起了一股气流。它把巨大的爪子扒进地里，然后两翼收拢，在泥土上留下深深的凹痕。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让惊慌失措的难民们更加恐惧，紧紧蜷缩在了一起。
烟尘渐散，骑手熟练地翻下龙禽，盔甲随着每一个动作轻轻作响。他伸手摘下头盔，露出深色头发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散发着权威和力量。他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扫视着庇护所，一览那些惊恐的面孔和混乱的场面。
金克丝注意到拉克丝在向前走去，脸上闪烁着震惊和熟识的光芒。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盖伦！”拉克丝的声音盖过了人群的窃窃私语，吸引了她哥哥严峻的目光。

盖伦大步向前，下巴紧绷，表情难以辨认。他身后的龙禽换了个姿势，爪子深深抓挠进泥土里，发出了另一种低沉的喉音。单单这只野兽的存在就足以让人们望而却步，而盖伦高耸的身形和威严的气场更是让任何人难以忽视。
庇护所里的紧张气氛是显而易见的，每一只眼睛都在盯着站在中心的两兄妹。就连那些平时很活泼的孩子也沉默了，只从父母的身后探出小脸向外张望。银翼龙禽一动不动地立着，敏锐的眼睛像哨兵一样打量着聚集的人群，鼻息喷吐于凉爽的夜空中。
看见哥哥，拉克丝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既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难以置信。她踉跄着扑向盖伦盔甲的怀抱，他稳稳地接住了她，强壮的手臂罕见地将她搂住。
“我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你了。”拉克丝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微微往后靠去，抬头看着他，双手抓住他的披风边缘。“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找到庇护所的？”
盖伦的表情软了下来，尽量刻在脸上的忧思仍然存在。“道听途说。”他低沉的声音平稳而疲惫。“塞拉斯的追随者一直在散步有关你庇护所的传言。这并不容易，但他的一个手下在...审讯后终于开口了。”他的下巴绷紧，这个词意味深长。“然后我就尽最快速度来了。很抱歉我没有更早过来。”
拉克丝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的声音很急切。“你应该坐镇雄都，和无畏先锋一起做好防御。你必须在那里。”
盖伦深吸一口气，目光在惊恐的法师和他们的临时住所上游荡，然后又看回拉克丝。“我知道，”他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但我必须来。塞拉斯领导了对首都的进攻。”
拉克丝心跳骤停，把他的披风抓得更紧了。她压低声音至耳语。“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心中充满了恐惧。“什么...他做了什么？”
盖伦犹豫了一下，眼神暗了下去。“他们杀了他，拉克丝。”他终于开口道，声音里充满了悲伤。
拉克丝僵住了，喉咙哽咽着。“杀了谁？”她颤抖地发问。
盖伦的表情阴晴不定，然后嘶哑地作出回答。“我们的叔叔，”他说。“搜魔人的领袖埃尔德雷德。塞拉斯的部队处决了他。”

第十四章 行善
“我们的叔叔，”他说。“搜魔人的领袖埃尔德雷德。塞拉斯的部队处决了他。”
拉克丝感觉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抽干，身体踉跄了一下。盖伦伸手扶住她，有力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她抬头望着哥哥，睫毛颤动，艰难消化着这个消息。“埃尔德雷德叔叔...死了？”她声音里的不可置信穿透了庇护所的寂静。
“抱歉。”盖伦此刻的声音更轻了，带着隐隐的痛苦。“我觉得应该由我来告诉你。”
在他们身后，金克丝和艾克交换了个眼神。金克丝调整了下库洛的姿势，怀里的小女孩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圆睁的眼睛紧张地在兄妹俩和附近的巨型龙禽间来回转动。艾克将手掌按在金克丝肩头，神情凝重难以捉摸。
庇护所陷入诡异的死寂，盖伦带来的消息如同沉重的毯子压在人群心头。埃尔德雷德是搜魔人权力和控制的象征，他的死不仅是拉克丝家族的悲剧，更是一个混乱的预兆，预示着这场战争正以无人预料的方式升级。
拉克丝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思绪飞快转动。她挣脱盖伦的搀扶，抹去眼泪挺直身子。“这意味着什么？叔叔是搜魔人首领。”她的声音现在稳定了下来。“搜魔人会何去何从？无畏先锋呢？”
盖伦下颌紧绷，脸色阴沉。“埃尔德雷德的死没有击溃搜魔人——反而让他们更加疯狂。”他的声音沉重而冰冷。“他们正以残酷的效率进行报复。法师、嫌疑者，甚至议论魔法的人，都能当街格杀勿论。他们把德玛西亚变成了猎场，拉克丝。”
他抬手抹了把脸，从姿势中能感觉到真相的分量。“但塞拉斯的反抗军也没有退缩，而且愈发危险。他们精准突袭搜魔人据点，劫狱释放囚犯，用游击战术攻击薄弱环节。现在整座城市都沦为了战场，双方在混乱中不断升级暴力。”
拉克丝沉默地站着，双臂紧紧环抱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排山倒海的重压。蓝宝石般的眼眸浮起泪光，但她仍倔强地迎上盖伦的目光。“无畏先锋呢？”她的声音更轻了，几乎有些犹豫。
“他们很害怕。”盖伦放柔语气。“我们打过无数战役，但这次不同。敌人不是来犯之敌——而是城墙之内。每条街道、每个角落都可能藏着陷阱。缇亚娜正在竭力维持军心，但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她任命我为副指挥官帮助她守住防线。但是——”他犹豫了一下，目光转向拉克丝，仿佛要说的话承载着难以承受的重量。“她需要你，拉克丝。光照者每天都在呼唤你，卡欣娜一直在领导救援被困法师的行动，她也在找你。她坚信你能扭转局势，带来希望。”

拉克丝屏住呼吸，镇定一步步崩塌。她扭过头去，紧紧搂住双臂。“我不能离开他们。”她的声音颤抖。“这些人，这里的人——他们现在是我的人。他们需要我。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避难，为了安全。我不能就这样抛弃他们回到雄都，然后被迫隐藏自己的身份。”
“拉克丝，没人要你抛弃任何人。”盖伦走近一步，语气急切但仍然柔和。“但那座城市需要你，每天都在死很多人。没有你，光照者无法将这座城市团结在一起。还有缇亚娜也在尽一切努力保护你。”
听到这话，拉克丝连连摇头，表情也严肃起来。“保护我？通过强迫我嫁给嘉文皇子？”她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她想把我绑在王冠上以彰显冕卫之名，来隐藏我的魔法，这样就没有人能用来对付我们的家人了。你认为这是保护吗？”
盖伦缩了一下，但仍然坚持。“我知道这并不理想。”他平静地说。“但她正试图找到一种方法，在保持城市团结的同时保护你的安全。贵族不会追随法师，拉克丝。你知道曝光魔法的后果，他们不仅会攻击你，还会攻击整个家族。”
拉克丝双手攥成拳头，情绪在愤怒和绝望之间摇摆。“所以我就应该嫁给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男人？假装我是另一个人，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姓氏？看着那些法师在街上被猎杀？那这里的人又会怎么样？”她指着后面的庇护所，声音越来越高。“这些人来到这里是因为相信我能帮助他们，我会为他们而战。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盖伦的肩膀耷拉下来，一贯坚毅的神情出现了动摇。“我不知道，拉克丝。”他承认道，声音里满是疲惫。“我给不出答案。我只知道无论你去哪里，都会成为靶子——塞拉斯、搜魔人、所有想利用你的人。但你也是希望之光，你一直都是，哪怕你自己都没意识到。”
拉克丝转过身，目光落在地平线上。庇护所星星点点的篝火点缀着黑暗，摇曳的火光提醒着她要守护的一切。纷乱的抉择在她脑海中奔腾：留下来保护这些托付信任的人，还是回到那座企图以保护之名囚禁她光辉的城市。

凝滞的沉默几乎要将两人压垮。终于，拉克丝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开口。“我做不到的，盖伦。”她说。“我成不了他们需要的样子。”
盖伦上前将手轻轻搭在她肩头。“你早就是了，”他说，“你只需要决定在何处发光。”
拉克丝凝望着庇护所外无垠的黑暗，抉择的重量如巨石在胸，残忍而冷酷。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庇护所。篝火在瓦砾与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间跃动，照亮了将此处视为家园的人们。无数双眼睛正望向她，惶恐的、期待的、恳求的。
“我不走。”拉克丝终于说道，声音颤抖但坚定。“我不能走。”
她转身离去，紧绷的肩膀泄露了内心的风暴。她的每一步都踏得果决，却又脆弱得仿佛下一步就会粉碎所有决心。
“拉克丝，等等！”盖伦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求你了。不止是光照者或军队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她走到一半僵住了，话语如重锤击中了她。拉克丝背对着他静止良久，双手紧攥成拳。转身时蓝宝石般的眼眸闪着晶莹的泪光。“对不起，盖伦。”她的声音哽咽了。“可我再也不是当初离开都城的小女孩了。我不能回去，这里有人需要我——他们相信来这里能找到庇护。我不能抛下他们，我不会的。”
盖伦走近一步，铠甲在火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他的表情既沮丧又悲伤。“你不用独自背负这些，”他放轻声音但依然坚定。“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你不必为了守护一个家而抛弃另一个家。”
拉克丝肩膀耷拉着，努力保持着镇静。她突然拔高的声线裹着泪意。“德玛西亚早不是我的家了，盖伦！你没看见吗？那是个把我关在牢笼里的地方——要求我隐藏、撒谎、嫁给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男人，只是为了维护我们家族的声誉。”
她挥手指向庇护所。“但在这里...在这里，我能做真正的自己，我能庇护那些被你想让我回到的城市驱逐的生命。我在创造真实的价值，盖伦，或许你永远不懂，但这里才是我现在的归宿。”
盖伦绷紧的下颌线向外辐射着紧张感，还没开口，又被更锋利的话语截断。
“拜托，盖伦。”她放柔声调，却未减决绝。“回去吧。告诉光照者把需要帮助的法师送来托比西亚。既然我回不去，至少能让我帮助那些同样无家可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