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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星际迷航: 命运 3 失落的灵魂 Lost Sou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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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本书的翻译可以在这里找到:
Book 1 Gods of Night 诸神之夜 https://tieba.baidu.com/p/9916115644
Book 2 Mere Mortals 凡人 https://tieba.baidu.com/p/995344267
另外征集志愿者对前两部的细节进行精修打磨, 欢迎对星际迷航小说有兴趣朋友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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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注
《LOST SOULS》(失落的灵魂)的主体叙事发生在旧历 2381 年 2 月,大约在电影《星际迷航:复仇女神》事件之后十六个月。
其中的闪回情节则发生在大约 公元前 4527 年。
死亡终将一切封闭:但在终结之前,
或许仍能成就一番崇高之业,
不致有损于曾与神明抗争之人的尊严。
——阿尔弗雷德·丁尼生,《尤利西斯》
2381年 第一章
这是 William Riker上校 做过的最艰难的决定。
他警惕地盯着泰坦号上那位意想不到的访客——一个看起来像人类的年轻女子,披着一头凌乱的乌黑长发,身着轻薄的衣物,遮掩的还不如展露的更多。她声称自己是 Erika Hernandez上校,地球星舰 哥伦比亚号 的指挥官。而那艘舰船早在两个多世纪前消失在了距离泰坦号如今被囚禁星球数千光年的地方。她的故事听起来难以置信,但她提出要帮助泰坦号逃脱,因此Riker愿意凭直觉相信她的非凡说法……至少在泰坦号安全脱离此地、并有机会验证她身份之前。
她的提议令Riker无法拒绝,但要从那些隐居的外星人——凯利亚人——手中解放舰船,代价却是惨痛的:他的小队——其中包括大部分高级军官,甚至还有他的妻子、他的 Imzadi,Deanna Troi——必须被遗弃在星球表面。
然而,家园正陷入战火之中。最重要的是,他有责任保护自己的舰船,保卫联邦。不论他做出什么选择,他确信这个决定都会在很长时间内困扰他。
“带我们回家。”Riker说道。
Hernandez立刻行动,掌控了局势。她指着科学岗位上方的显示屏,简短问道:“是谁在凯利亚人的亚空间裂缝上设了这个窃听?”
“是我们。”泰坦号总工程师 Xin Ra-Havreii中校 回答,同时指了指自己和舰上的高级科学官 Melora Pazlar少校。
Hernandez走到控制台,开始输入数据。这个陌生女子的手指动作迅速而精准,仿佛早在久远之前便已经精通联邦最新的科技。
“我要修改你们的护盾参数,以抵御通道内部的辐射。”她说。
“我们的护盾已经能做到这一点。”Ra-Havreii反驳。
“不。”Hernandez回答,双手依旧快速敲击,“你们只是以为能做到。给我一点时间。” 她骤然停下手势,“好了。”她转身,迅速对Riker的代理副舰长 Fo Hachesa中校 喊道:“舰上系统由哪个岗位控制?”
Hachesa指了指舰务台。
“谢了。”她对那位惊愕的 Kobliad 种族军官说。随即她大步走向前方控制台,把 Sariel Rager上尉 推到一边。“我正在给你们的偏导器编程,让它产生相位偏移的孤子场。这会让凯利亚人在我们穿越时更难操纵通道。”她看向驾驶席上的 Aili Lavena少尉——那位来自太平洋人种的飞控军官。“通道一旦开启,立即以最大非曲速速度前进,明白吗?”
Lavena迅速点头,呼吸面罩里的气泡随之晃动。
望着年轻的Hernandez熟练地操纵,Riker竟觉得自己在舰桥上显得多余。
“好了。”Hernandez宣布道,“我现在要把亚空间裂缝扩展成完整的通道。一旦我这么做,凯利亚人会立即试图关闭它。提醒你们,这趟旅程会非常颠簸。”她扫视泰坦号舰桥上形形色色的外星面孔。“准备好了吗?”船员们点头回应。她与Riker对视,“这是你的舰船,上校,请你下令。”
Riker心中暗想:她还记得这点,算她客气。他与Hachesa一同回到指挥席,坐稳,抬起下巴对Hernandez说道:“命令已下。”
“那就出发吧。”Hernandez说。她面对主屏幕,凝视前方,右臂抬起至肩膀高度,伸出的手似乎要从虚空中召唤某物。随即,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如虹膜般螺旋张开的圆形隧道,内部闪烁着无尽延伸的蓝白光环。
Lavena按下操作板,全速启动推进器。下一刻,Riker先是听到低沉的嗡鸣,感受到加速传递到甲板的震动;再下一瞬,舰船被猛然拦停,轰然巨震把所有人甩向前方。
“加大功率!”Hernandez在警报和船体呻吟声中大喊,“我会试着打破他们的束缚!”她闭上双眼,低下头,双臂举起。
Riker曾目睹过Deanna的心灵挣扎,他知道Hernandez此刻承受的一定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全力输出!”他在来自各岗位的损害报告呼喊声中咆哮。
泰坦号猛然向前冲去,闯入那脉动的亚空间隧道。Rriarr中尉用一只爪子抓住战术台,大声汇报:“隧道内有高能超相位辐射,上校!护盾正常维持!”
这就是她必须修改护盾的原因,Riker心中一震——否则此刻全船早已化为齑粉。舰体被震撼得骨骼欲裂。“报告!”Riker下令。
“孤子脉冲。”Rriarr说,“来自我们后方。”
“他们想弯折通道,把我们带回New Erigol。”Hernandez说。“保持孤子场!”
“将非必要能量转向偏导器。”Riker下令。
“取消那条命令,上校。”Ra-Havreii反驳,“隧道内的引力剪切正在增加,我们必须加强结构完整场!”
“不行!”Hernandez立刻反驳,“那样我们就会失去通道控制,必然被拖回New Erigol!”
“如果不这么做,舰船可能被撕成两半!”愤怒的 Efrosian 轮机长咆哮着回应。话音未落,身后的控制台轰然爆炸,火花和碎片如雨洒满舰桥。
Hernandez跪倒在地,双臂高举,仿佛在抵御某种泰山压顶般的力量。“再坚持几秒!”她用哀切的声音喊道。
隧道的蓝白光环开始扭曲,出口的黑色圆口渐渐浮现。
“Rager上尉,将所有可用能量转向偏导器。”Riker命令道,“这是命令!”
又一阵无情的震击轰鸣,舰体摇摇欲坠。
“大家坚持住,我们快出去了!”
随着泰坦号接近出口,Hernandez仰起背,双臂高举,随即爆发出一声原始的嘶吼。
舰外,隧道内涌动起一道巨大的涟漪,像热浪般向前涌去,将扭曲的光环抚平,恢复为完美的圆形,平息了剧烈的震荡。涟漪撞击出口环的同时,露娜级探索舰泰坦号猛然穿出。
舰桥上能量激荡,显示屏疯狂抖动。最后一股毁灭般的冲击席卷舰体,舰桥陷入无月之夜般的黑暗。数秒之后,紧急照明才将空间映照成昏黄迷雾。
浓烟笼罩舰桥,碎裂的面板化作晶尘洒满甲板。四周一片死寂,没有通讯,没有电脑反馈声。
“损害报告。”Riker命令。他扫视舰桥,得到的只是困惑的眼神和军官们摇头的回应。
Ra-Havreii在各个岗位之间快步检查,越来越焦躁。当他走到一片漆黑的驾驶席时,捋了捋下垂的白色胡须,转身对Riker说:“我们全船断电,上校。主能量中断,通讯、计算机也全停了。我得下轮机舱亲自检查。”
“去吧。”Riker说。“先恢复能量,再恢复通讯。”
“正合我意。”Ra-Havreii答道,转身走向涡轮电梯。结果一头撞在未开的舱门前,他尴尬地停下,露出苦笑,“没主电,涡轮电梯当然也没电。”他指了指后方,“我走应急梯。”
这位轮机长带着窘态离开后,Riker走向Hernandez,缓缓扶她站起。“你还好吗?”
“我想没事。”她喘息着说,“最后那股脉冲太猛了,我可能没控制好力道。”
Riker瞪大了眼睛:“最后那道脉冲是你造成的?”
“是的。”她说,“这是唯一的办法。等我们脱离后,我必须切断通道并摧毁另一端的装置。这样凯利亚人一时半会追不上我们。”
“‘一时半会’是多久?”
Hernandez耸肩:“不好说。取决于我造成的破坏程度,以及凯利亚人追击的决心。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十年。”
“那我们得赶紧开始修复了。”Riker说。
她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Riker转向Rriarr上尉:“涡轮电梯一旦恢复,立刻将 Hernandez上校护送到舱室并派人看守。”
他转头对Hernandez补充:“无意冒犯。”
“没关系。”她淡然答道,“在凯利亚人那八百年里,我早就习惯被当成囚犯了。”


2025-09-13 02:5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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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na Troi 发出恐惧的尖叫,因为 Dr. Ree 将獠牙刺入她左胸下方,而Ree感到无比愧疚——因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救她。
这位 Pahkwa-thanh 医师无视Troi疯狂的拍打,将极微量的毒液注入她的血管。很快,这位半贝塔人女性在他那修长、带爪的双足下僵直,毒素迅速生效。
随即,四双手——一双抓住她的手臂,两双抓住他的尾巴——把他猛然拉开,翻滚着远离了Troi。他翻身站起,立刻面对着登陆小队的安保成员:Dennisar高级士官长、Gian Sortollo上尉,以及泰坦号的安保主管,Ranul Keru少校。队伍中愤怒至极的大副Christine Vale中校 怒吼道:“Ree,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这么做。”Ree回答,迎上四名战友的质问。
Vale竭力克制情绪,双手紧握,咬牙强忍。“医生,这得是你一生中最好的解释才行。”
一道阴影从墙边走出,显现为 Inyx——凯利亚人的首席科学家。这个高大、瘦长的外星人歪着硕大的头颅,脸上永恒的冷漠凝视着Ree。“我也很想听听你的解释。”他说,他肩膀上骨质突起下方的气囊剧烈地鼓胀和收缩,显示出刚经历过消耗。
Torvig Bu-kar-nguv少尉缩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出他那羊状的头望进Troi舱室。Ree完全理解这位年轻的 Choblik 的畏缩——他们的种族是双足奔跑者,没有天然的前肢,源自典型的猎物生物。
当Ree斟酌用词时,泰坦号的二副 Tuvok中校 走进来,跪在Troi身旁。这位棕肤的瓦肯人轻轻将手放在Troi的额头上。
“我承认,那是出于绝望的行为。”Ree说道,“凯利亚人毁掉了我们所有的三录仪——包括我的在内——我根本无法精确判断顾问的情况,以便对症施用药剂。”
“于是你就咬了她?”Sortollo冷冷插话,满是讽刺。“是啊,真有道理。”
Ree不为瓦肯人的挖苦所动,继续说道:“Troi中校上床休息后,病情逐渐恶化。凭借我对她血压、脉搏和体温的触觉判断,我得出极大可能——她发生了严重的内出血。”
他接着对已经走到Troi身边、与Tuvok一同蹲下检查的Inyx说道:“她不允许我去请求你们的帮助,也拒绝使用你们的无菌医疗设施。”
“所以你就咬了她。”Dennisar顺着Sortollo的腔调继续调侃。Vale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逼得这名猎户座人立刻闭嘴。
Inyx伸出轻柔摆动的纤毛,覆盖在Troi的伤口上。“你给她注入了毒素。”
Vale咬牙切齿:“医生,如果你还有解释,现在就是时候了。”
“我的毒液是 Pahkwa-thanh 进化的产物。”Ree说道,“它会让猎物进入一种活着的休眠状态。我们物种的雄性用它来猎取活体猎物,能带回巢穴而不必挣扎,以便喂养幼崽。在这个情况下,我用它让Troi顾问进入休眠,从而阻止出血的恶化。”
Keru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吧,这么说多少有点道理。”
“但你所做的依旧是野蛮而暴力的。”Inyx冷声说道。瞬间,一层水银般的液体在Troi身下铺开,仿佛一片金属血迹。它凝固后将她托起,悬浮在空中。“你的麻痹毒素虽然短期有效,却无法维持太久。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医疗方式,那我不确定你是否配称为医生。”
Inyx开始带着悬浮的Troi走向出口。Tuvok默默跟在他身后,目光紧紧注视着Troi,她的面容依旧凝固在惊恐的神情中,尽管已无知觉。
Vale拦住Inyx的去路,安保人员重新集结在她身后,封锁了舱口。“等一下。”她对Inyx说,“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去一个能为她提供真正医疗照护的设施。”凯利亚科学家答道。他斜眼瞥了Ree,冷冷补充道:“我们的医疗方式并不包括咀嚼病人。”
Ree生性温和,但凯利亚人似乎有意挑战他的忍耐。“她需要的治疗,只有在泰坦号上我才能提供。”他对Inyx说。“如果你们真是自称的仁慈主人,就该允许我们回到舰上。”
Inyx停下,转过身面对Ree。“恐怕那是不可能的。”
“是,是。”Ree抱怨道,“因为你们那神圣的隐私。”
“不,”Inyx说,“而是因为你们的舰船已经逃脱,把你们都留在了这里。”
Inyx头顶的天花板裂开一道缺口,他与Troi一起升上漆黑无星的夜空。在消失前,他低头补充道:“我会努力拯救你朋友的生命,你们就留在这里慢慢思考吧。”随即,他与Troi消失在黑暗中。
震惊的沉默笼罩着舱室。剩下的登陆队成员彼此对视,满是困惑。
Dennisar喃喃道:“你们真觉得泰坦号逃出来了吗?”
Keru耸了耸肩:“凯利亚人到现在还没骗过我们。也许是真的。”
Vale说:“要真是这样,那对我们是好事。因为你们都知道,Riker上校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Ree能感受到,他们都在努力把被舰船和舰长遗弃的冷酷事实,转化成尽可能积极的安慰。
Torvig第一个回了舱室,随后Tuvok也离开了,神情内敛冷峻。Vale紧随其后,而Keru带着两名属下走出房间。
Ree跟在这位魁梧的楚尔安保主管身后走入走廊。Keru低声笑了笑:“抱歉,医生。但刚才那一瞬间,我真以为你是在吃Troi顾问。”
“我绝不会做那种事。”Ree答道,故意摆出比实际更强烈的愤慨。随即,他露出一排尖牙,咧嘴一笑:“不过我得承认……她的味道确实挺鲜美的。”
注意到Keru紧张的侧目,Ree慌忙补充道:“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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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 4527 年 第二章
一座火焰山自天而坠。
阴沉的秋云低垂,雪域上空雷声滚滚,一头被灼烧殆尽的金属巨兽撕开云幕,俯冲而下。它被火焰与灰色烟幕缠绕,在撞上岩壁前的刹那略微抬头改出入角;泥浆、折断的树木与被碾成粉末的岩石一并炸裂腾空。那团黑沉沉的庞然大物在高山坡面刻出一道道巨大的沟槽,沿着斜坡一路解体,直至坠向下方被浮冰封锁的峡湾崎岖海岸。
一场雪崩先它一步奔袭而下。数以百万吨计的雪、土与冰如水般流动,又如石般凝固,将那片被熏黑的金属残骸与碎裂的峭壁一并掩埋。大地震颤,撞击与连锁反应的轰鸣在群峰与冰川间回荡、叠加,直至被极北荒原的深寂所吞没。
暮色落在峡湾之上。
无人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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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后退,”MACO 中士 Gage Pembleton 说道,“我快打穿了,再来一枪就行。”
他正立在凯利亚城市舰Mantilis号基座一道参差的裂口里,将相位步枪对准他刚刚用高热融开的缝隙。那道缝穿过层层密实的积雪与冰层——这些冰雪在这艘残破舰船坠落这颗未知行星后,将它整艘封棺埋葬——而此地距地球有数万光年之遥。Pembleton 轻扣扳机,一道炽白的热光涌出,随即他看见了开阔的天空。刺骨而夹杂松香的冷空气从新开的孔洞灌入,他忍不住欢呼,吐出的白雾在面前一缕缕升腾。
在 Pembleton 身后、下方,是一座实验室复合体的残余结构,那里挤着曼提利斯号硬着陆后存活下来的其他五名人类。其三人出自哥伦比亚号的 MACO 连:Eric Crichlow,一位眼睛凸出、鼻梁硕大的利物浦小子;Thom Steinhauer,一位五官如刻、寸头利落且毫无幽默感的德国人;以及 Niccolo Mazzetti,皮肤黝黑、黑发油亮的西西里人——在靠岸休假时从不寂寞,是他的“名声”。
蜷在几名 MACO 之间的是 Kiona Thayer,小队里唯一的女性。她身材高挑、乌发披肩,是魁北克人,血脉里远溯西欧—苏族的传承——而她左脚原本所在的位置此刻只余一团血淋淋、匆忙包扎的惨状。Pembleton 很难直视那伤口——主要因为那一枪正是他在 Foyle少校(MACO 指挥官)的命令下开的。
队形最前方站着哥伦比亚号的总工程师,一位名叫 Karl Graylock 的奥地利壮汉。他问道:“现在出外面安全吗?”
“还不敢确定。”Pembleton 说道,将武器保险扳上,双手搓在一处取暖。“不过我可以确定,外头冷得要命。”
Graylock 扬起眉梢:“从一个加拿大人口里听见这话,分量不轻啊。”他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又补了一句,“也许我们俩先出去看看比较好。”
“遵命,长官。”Pembleton 回道,“我先试试脚下。”他小心挪步,只觉此地重力比他习惯的略强。他沿着自己一枪一枪融开的冰洞缓慢攀爬。距顶端还有几米时,他回头朝 Graylock 喊道:“安全了,中尉!”
总工程师随 Pembleton 登出洞口,踏入像针般刺骨的寒气。空气稀薄。两人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走出之际,Pembleton 被眼前的壮阔震住:巍峨的黑色峭壁,纵横的雪脉;安静的峡湾映出地平线处的暮光柔彩;高天之上,点点繁星清澈耀目。美得让他几乎忘了手脚已经被冷气冻得发麻。“景色真不赖。”他抑低浑厚的嗓音,近乎虔敬地说。
他侧目望去,见 Graylock 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发愣。那壮实的工程师仰望山坡,张口结舌。Pembleton 也猛然转身,眼前便是曼提利斯号一路从山体上撕下的轨迹——穿过上部林线,犁开山岩。破坏触目惊心,尤其是山体岩面被劈出的伤痕——然而,与它之上的天穹相比,仍要逊色几分。
远峰背后,黑天星海之上,彩带般的光幕摇曳生姿。那道极光的亮度与色域都美得令人屏息。
“哇。”Pembleton 低声道。
“是啊。”Graylock 几乎以呼吸声回应。
Pembleton 把双手塞进数码迷彩作训裤的口袋:“最好再亮一点再把其他人带出来。”他说着,指向峡湾,“到时我们往低处、靠岸的地方走。我建议在那里扎营,先把基本的东西理出来——庇护、火种、可饮用水,尽可能多囤点食物。等到……如果说会有春天的话,再往赤道附近的暖和地带迁徙。”
“何必走那么远,中士?”Graylock 问道,“我们不是该原地等待,想办法联络救援吗?”
Pembleton 把臂膀紧贴身侧,以遏止颤抖:“长官,不会有救援的。”
Graylock 双臂交叉,把手塞进腋下取暖。“我们不能这么想,中士。”他说,“我们不能放弃希望。”
“恕我直言,长官,我觉得可以。”Pembleton 仰头望向群星。他想起凯利亚科学家 Lerxst 在曼提利斯号坠地前对他说过的话:“我们离家将近六万光年,而这里的大致年份是公元前四千五百年。”他转头看向 Graylock,补上一句:“这就是我们余生的居所……也是我们将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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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无名世界才刚自转一周,Lerxst 与他的十一位凯利亚人同胞就已感受到生命力的衰减。
“我们得节省体能。”他对同僚 Sedín 说道,“减少体量可以减轻这个星球重力对我们行动的影响。”
“分解掉部分 catom 只是权宜之计。”Sedín 回答,“除非我们找到新的能量源,否则我们会虚弱到无法再重构实体。”
一阵内疚刺痛了 Lerxst 的思绪;他在坠毁时决定将城市的主能源以及大量质量抛投进亚空间,以避免这种毁灭性的力量波及毫无防备的星球。但如今,他们已与集群断绝联系,而城市又化为废墟,他与曼提利斯号上的凯利亚人根本无法重建丢失的发电机。没有量子场的能量供给,他们的 catom 很快便会耗尽。
“在这极地纬度,太阳能的收集在储备枯竭前根本不可行。”Lerxst 说道,“我们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去开采并利用这个世界的地热资源?”
Sedín 的群体光晕中流露出怀疑。“这里基岩极深,远离任何火山活动。”她分享了一幅画面:他们的城市被撕裂的那座高山。“更有可能的是开采可裂变元素。”
“但数量远远不够。”Lerxst 回应道,“而且我担心使用它们可能会向这个星球的生态圈释放毒素。”他已久未感到如此焦虑。“要是我们没丢掉所有的零点聚能器,现在或许还能有时间重建一台新的基粒子发生器。”
这时,另一位凯利亚人——天体物理学家 Ghyllac——从Lerxst身后进入昏暗的控制中心,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类幸存者:Gage Pembleton 与 Karl Graylock。
“有访客找你,Lerxst。”Ghyllac说道。
Lerxst 转身迎接。“欢迎,Gage,Karl。”他说,“你们是否重新考虑过我们的提议,把曼提利斯号的残骸当作庇护所?”
“没有。”Graylock 回答道,“山坡这高度对我们来说没食物。我们必须下到峡湾。”
此言让 Sedín 颇感困惑:“Karl,岸边的植被并不会更丰富。”
Pembleton 说:“我们可以试试打鱼。”
Sedín 正要指出此举的徒劳无益,但Lerxst用他们残破不堪的集群发出一股温和的暗示,打断了她的回应。他转而问 Graylock:“那你们此次来访是为了什么?”
“我们需要电池。”Graylock 说,“大型的,用来驱动设备;还有小型的,便于携带。”
十二名凯利亚人心中顿时闪过一阵不安。把他们本就稀少的能量分给人类,只会加速自身走向湮灭。
“我们会尽可能分享,尽管十分有限。”Lerxst说道,强行屏蔽了同胞们心中涌起的焦虑。
两名人类点头。Graylock 又说:“既然来了,我们顺便问下,能否从城市残骸里回收零件和材料?”
Lerxst 微微鞠躬,张开双臂:“请便。”
“谢谢。”Pembleton 说道。他低声对 Graylock 问:“长官,还有别的吗?”
Graylock 摇头:“没有了。”他转向 Lerxst,“电池准备好时通知我们?”
“当然。”
“Danke schön。”Graylock 点点头,转身离开,Pembleton 紧随其后。
在人类离开后,Sedín 问:“Lerxst,你做出这样的承诺真的明智吗?”
“我只是遵循良心。”Lerxst 说,“仅此而已。”
Ghyllac 插话:“我们需要那能量来生存。”
“人类同样需要。”Lerxst 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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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们在这颗星球上的第一个完整“白昼”,在 Pembleton 看来根本算不上白昼。那无色的太阳仅仅掠过地平,给北极的天空镀上一层大理石般的灰,映照在广阔的石板色海面上。
众人依次走出相位步枪凿开的通道,踏上被寒风鞭打的山坡。每个人都披着凯利亚人提供的暖银灰兜帽披风,背包里塞满毯子、少量原料,以及各种规格的电池组。
Thayer上尉 躺在一副窄担架上,由三名 MACO 士兵轮流抬着。每次两人抬,第三人休息。
在 Pembleton 判定为西方的方向上,一场风暴正像紫黑色的瘀伤般蔓延。“我们得快点行动,才能及时下到低地。”他对 Graylock 说。
“及时赶上什么?”轮机长问。
“搭好庇护所,生起火来。”Pembleton 回答,“在风暴来袭前。”他环顾这稀疏的林坡,又补充道,“要是被困在这上头,可一点都不好受。”
“说得对。”Graylock 点头,“中士,带路吧。”
队伍疲惫地向下跋涉,目标是远下方的峡湾。在略显沉重的重力下,每一步都让 Pembleton 小腿发酸。
他回头确认其他人状况。Crichlow 和 Mazzetti 抬着担架,稳健有力;Steinhauer 与 Graylock 则一边走一边用德语快速交谈。
途中,他们唯一不缺的资源是淡水。Graylock 用手持扫描器确认,这片土地上的积雪极为纯净,安全可饮。“至少我们不会渴死。”他尽力鼓舞。
“只是意味着我们得饿更久才死。”Pembleton 回击,毫无接受安慰的心情。
不到两小时,他们已下到足够低的位置,周围群峰挡住了微弱的阳光。踏入钢蓝色的阴影中,Pembleton 感到温度骤降,每一次呼吸都在空中吐出白雾。
天色渐晚,几乎黑尽时,他们抵达水边。
“Steinhauer,帮 Graylock 在那块大岩石旁搭营。”Pembleton 指示道,“能挡风,还能避免山上融水。Mazzetti,你和我去挖厕所。Crichlow,带上步枪和扫描器,去找猎物——鸟、鱼、兽,什么都行,只要能吃。”
“明白,中士。”Crichlow 回应,卸下背包,把扫描器塞进裤兜,提枪消失在稀疏的灌木中。
当 Graylock 和 MACO 们搭起简陋庇护所时,夜幕已完全降临。废金属支架被焊接成框架,上面覆盖着凯利亚人提供的奇异织物。狂风在峡湾两岸如恶鬼咆哮,空气中已充满雨的气息。
枝叶折断声和踩雪声让 Pembleton 警觉,他举枪戒备,直到看清 Crichlow 那狼狈、满是划痕的身影才放下。
“外头什么都没有?”Pembleton 问。
“有的。”Crichlow 回答,年轻士兵与他对视后摇头,“可那些小家伙太灵巧,我根本没法瞄准。”
Pembleton 走到他身旁,一起往营地走。“别担心。”他说,“明天换成捕捉陷阱,看看效果。”
“明白,中士。”Crichlow 点头,“我会试的。”
他们掀开庇护所前的帘布走了进去。地面已铺上大片凯利亚织布,中央留出一圈石堆,石头被烧得通红,散发着无烟的暖意。
“大家勒紧裤腰带。”Pembleton 说,“晚餐是树皮汤。”他的诚实换来一片抱怨声。
“往好处想吧。”他接着说,“喝完这顿美味汤,你们都能好好睡觉了。今晚我先守到 2100。Mazzetti,你接班到 0100。Steinhauer,第三班,到 0500。Crichlow,最后一班。之后每天轮换。”
Mazzetti 抱怨:“不能直接用扫描器设个周界警报吗?”
“得省着电池,用来找食物,分辨什么能吃。”Graylock 说道。
“没错。”Pembleton 点头,“还有,Mazzetti,既然你提了这话,你就负责去收集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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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树皮汤虽然是热的,但苦涩得像生橡子。尽管在晚饭后一小时里,Pembleton 已把水壶灌了两次,还不断吐口水,他依然没能把那股味道从嘴里驱散。
幸好还有这场雨能让我分心。 他带着黑色幽默想。
刺骨的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雾,在夜色中横扫而来,钻进 Pembleton 那件由残布拼缝的披风的每一道缝隙。他的相位步枪斜挂在背后,双手缩进迷彩作训夹克,紧贴腋下取暖。
在 Mazzetti 外出收集树皮后,Graylock 用扫描器检查了庇护所附近是否有任何可食用的植物。结果一无所获。没有浆果,没有水果,没有坚果。甚至连简单的草类也没有。只有有毒的真菌与地衣。
天气只会越来越糟。 Pembleton 心中断言。夜会更长,寒冷会更深。 他抬眼望向他们如今依赖的那间简陋庇护所,眉头紧锁。要是那玩意儿能撑过这里的冬天,那真是个奇迹。
在他守夜将尽之前,倾盆大雨被刺骨寒风一扫而空。几分钟后,雨势减弱为细密的毛毛雨,继而完全停歇。空气清澈,疾驰的云朵掠过天幕,他看见远山背后的极光在夜空中闪耀迷人的光辉。
接着,他注意到极光下方,山坡上出现了一些东西——苍白的光点在移动。
他从作训服里掏出望远镜,将其对准高处的光源。镜片放大后,场景的细节清晰可见:凯利亚人从埋葬着他们的破败都市中走出,聚集在一块焦黑的峭壁上——那曾是城市地基的一部分。
Pembleton 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于是调高放大倍率,重新观察。随即,他意识到那些凯利亚人正在凝视着他。
他们看起来不一样了——病态,虚弱。他们的形体透着幽灵般的质感,散发着超凡的光辉,却缺乏实体的不透明。
Pembleton 放下望远镜,想起数百万凯利亚人曾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把Mantilis号送入亚空间通道,穿越时间,来到这片荒凉之地——他们的城市,已沦为亡者之都。
当他再次举起望远镜,他清楚地看见,那些凯利亚人已然成为幽魂。而这景象,让他心底涌起深深的绝望。
看来,在这里走向死亡的不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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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381
“再呼叫他们一次,中校。”Jean-Luc Picard舰长 对企业号的第三指挥官兼高级操作官 Miranda Kadohata中校 下令。
这位高挑、五官俊秀的欧亚裔女子在操作台前因挫败而面容紧绷。“依然没有回应,长官。”她说道,带着伦敦口音的腔调。
医疗与安保人员在 Picard 身后默默高效地忙碌,清理着企业号舰桥上刚刚与Hirogen 登舰者血战后的残迹。两具庞大的掠食者尸体横陈在甲板中央。天花板下仍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其刺鼻的气味掩盖了甲板上弥散的血腥。
主屏幕上,曲速扭曲的星光条纹之间,映出了一艘灶神星级探索舰——联邦星舰安文婷号。在 Ezri Dax舰长的指挥下,它正以最高曲速直奔地球。他们正在徒劳追击一支博格舰队——就在数小时前,那支舰队穿过了一个此前未知、现已坍塌的亚空间通道,自三角洲象限闯入。Picard 担心 Dax 舰长随时会下令启用他们舰上的原型量子裂隙引擎,贸然投入一场自杀式的对抗。
企业号安保主管 Jasminder Choudhury上尉 指挥着四名随电梯进入舰桥的医护技师,处理 Hirogen 的尸体。“把这些放入静止舱。”她吩咐道,“我们之后要做分析。”
“遵命,长官。”一名技师回答。四人立刻展开作业,把那两具笨重的装甲尸体装袋。
与此同时,另一部升降机抵达,四名工程师走上舰桥。他们携带的圆筒状包裹一展开,露出整齐排布的工具,整列插在织带环里、密封在磁性口袋中。很快,工程师们已分散到各岗位,修复爆裂的控制台与舱壁面板。
Worf中校刚结束与战术少尉 Aneta Šmrhová 的低声商议,便回到指挥席,坐在 Picard 身旁。他低声汇报:“传感器报告已确认,舰长。超过七千艘博格方块舰已进入联邦、克林贡与罗慕伦领地。多处目标已被攻击。”
“谢谢你,大副。”Picard 回答,尽管这消息毫无令人感激之处。他抬高嗓音,问飞行操纵员:“Weinrib少尉,拦截时间?”
“实际上,长官,安文婷号的领先优势还在扩大。”Weinrib 回答,“他们已比我们最高速度快出零点八五。”
Picard 注视着安文婷号那优雅的舰体线条,越飞越远。他几乎打算放弃劝说 Dax 的希望,这时 Kadohata 突然从操作台转过身来报告:“安文婷号回应了,长官。”
“接上主屏。”Picard 命令。
主屏幕上出现了 Ezri Dax舰长 的面容。“怎么,Picard舰长,改主意要加入我们了?”
“一点也不是。”Picard 从指挥席起身,走向前方。“我敦促你重新考虑这鲁莽的举动。”
年轻的深发楚尔人怒气未消:“联邦正在遭受攻击。我们必须保卫它。”
“我们会的。”Picard 说道,“但不是这样。让你的舰船与船员白白送死毫无意义。以寡敌众可以是勇敢或高尚,但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冲入战斗,不仅徒劳,还浪费。”
她愤然叹息,Picard 能感受到她的沮丧,以及宁可做点什么也不愿空等的渴望。“那你提议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应该联络星际舰队司令部,请求新的命令。”Picard 说,“在远征舰队覆灭后,他们甚至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些舰艇依然在服役。”
Picard 的建议令 Dax 有些意外。“联络司令部?恕不冒犯,舰长,但这可不是我根据你声名所期待的回答。”
“我承认,当命令违背常识、道义或法律时,我会遵循良心。”Picard 说,“但此刻,我们连命令都没有。在我们把自己投入一条可能致命的道路之前,至少该看看星际舰队是否知道该把我们派往何处。”
Dax 放松了肩膀。“我想……问问也无妨。”
“那么我建议我们退出曲速。”Picard 说,“至少先等明确该去哪里。”
她目光一凝,然后对屏幕外点头:“我们回到亚光速。”她说,“等你们准备好与司令部联系时,接通我。”
“当然。”Picard 说,“企业号通信结束。”屏幕切回安文婷号渐行渐远的外景。
Picard 点头示意 Worf,后者随即对 Weinrib 下令:“匹配他们的速度与航向。”驾驶席军官点头确认。
主屏幕上,曲速星流逐渐缩回为点点星辰,安文婷号与企业号一同回到常规机动速度。
理智再一次获得了艰难的胜利。 Picard 心想。
“Kadohata中校,以最高优先级接通星际舰队司令部的加密频道。”
“遵命,长官。”Kadohata 回答。
Picard 转身朝自己的舰长室走去。“我在——”话未说完,他便止步。眼前是满目焦黑、烟熏火燎的办公室——在 Hirogen 猎杀小队的袭击中被付之一炬。Picard 皱紧眉头。那被火焰摧残的私室唤起了他不愿再忆的往事。
时间是焚尽我们一切的火焰。
他转头看向 Kadohata:“我在观察休息室接通,指挥官。”随后走向舰桥右舷后方通道,边走边补充:“Worf中校,舰桥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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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战斗岗位!” Krogan舰长 咆哮道。舰桥灯光瞬间亮至最强,I.K.S. veScharg’a号在距克林贡世界 Morska 一百万 qelI’qam 处降至亚光速。紧随 veScharg’a 之后的是它的战斗伙伴——一艘 Qang级重巡洋舰 Sturka号。
来自行星表面的防御炮火如暴风骤雨般升腾,狂轰轨道上的两艘博格方块舰。那些冲击似乎对方块舰毫无作用,只是在它们外壳上勾勒出轮廓,映衬出炽烈的红色光晕。随即博格开火,将一条条炽绿的伤痕烙在行星表面。
Krogan 的第一副官 Falgar 吼道:“升起护盾!武器待命!舵手,设定攻击队形 ya’DIchqa!”
“十秒进入博格射程!”舵手回应。
“所有备用能量转向护盾!”Falgar 下令。
是时候看看星际舰队的秘密鱼雷在我们手里是否同样奏效了。 Krogan 望着屏幕上逐渐放大的博格方块舰。他们会比这艘 Vor’cha级攻击巡洋舰多出数秒的射程优势——博格的有效火力范围比 veScharg’a 要长上数十万 qelI’qam。任务目标只有一个:在博格的初次打击下幸存,并靠近到足以使用超相位鱼雷的距离。这种武器刚刚由星际舰队的 Jellico上将下令分发至克林贡防御军的舰队。
“博格开火。”Falgar 报告,声音镇定如常。
随即,爆炸猛烈震撼了战巡舰,犹如 Fek’lhr 亲临。明亮的战斗灯光骤然闪烁。舰后岗位火花四溅,烧焦毛发的味道扑入 Krogan 鼻中。
战术官 Qonqar 高声汇报:“武器锁定!”
Krogan 重重一拳砸在椅扶手上,指着屏幕上的博格方块舰吼道:“开火!”
三枚蓝色光弹飞射而出,在博格的防御火力中螺旋前行。随着它们逼近目标,Falgar 又吼道:“舵手!向右舷急转!Qonqar,所有能量转向左舷护盾!”
新的轰击再度撼动 veScharg’a。Krogan 兴奋地注视主屏,看到鱼雷命中目标,第一艘博格方块舰在一片湛蓝光芒中彻底爆裂。火云散尽,另一道蔚蓝的爆炸在星海中绽放,第二艘方块舰亦化为齑粉。
舰桥军官们爆发出狂喜的欢呼与咆哮。Krogan 也发出一声低沉的满足吼声,微微点头。
今日是个好日子去死……但那是我的敌人。
战士们的庆祝被刺耳的亚空间来电打断。通讯官 Valk 按住耳机,片刻后抬头:“来自 Klag将军 的讯号。”
“放到主屏。”Krogan 挺直身躯,以骄傲与自信示人。
Klag将军 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第五舰队的统帅,帝国的英雄之一。“报告。”他沉声下令。
“敌人已被歼灭。”Krogan 回答。
“很好。”Klag 说,“你舰需立即前往新的战场。你们状态如何?”
“轻微损伤,但仍具作战力。”Krogan 回报。
Klag 点头,又问:“Sturka号情况如何?”
Qonqar 将 Sturka 的战后报告传至 Krogan 的指挥终端。Krogan 浏览后说:“K’Draq舰长 报告,他们损伤严重。”
Klag 皱眉,狞笑之下透出不悦。“我们需要每一艘舰。他们还能坚持吗?”
“希望渺茫。他们已失去曲速动力。”Krogan 回答。
“那就抛下他们。”Klag 说,“三小时后与你的舰队会合。坐标已发给你。”
Krogan 一眼就认出那会合点位于苍蓝星云与克林贡母星之间的一条直线上。“所以博格正朝 Qo’noS 而来。”
“若他们敢来,就来送死!”Klag 满怀战意地说。“立即出发,这是命令。通信结束。”
屏幕回到受创的 Morska 与 Sturka 那冒烟漂流的舰体。Krogan 将坐标传至舵手控制台。“设定新航向,最大曲速。执行。”
群星骤然拉长为光带,veScharg’a 冲入曲速。
尽管 Krogan 从不会说出口——无论对船员、对家族、还是对上级——他心里明白,刚才能幸存纯属运气。而所有战士都懂得一个真理:运气从不会永远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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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星际舰队发往协和宫的战报每过一小时就更糟一分,Nanietta Bacco总统已经厌倦了翻阅。对讲器一响她便皱了皱眉,她那位年长的瓦肯族行政助理 Sivak 通报道:“Akaar上将来呈递午间简报,总统女士。”Bacco 正打算编个借口把上将打发走,Sivak 又补了一句:“Piñiero女士与 Seven of Nine 同行。”
她叹了口气:“让他们进来吧。”
Bacco 从椅子上起身,转身眺望那扇自地到顶的全景窗外。窗外,埃菲尔铁塔在午后阳光下映照着巴黎的广袤街景。天边稀薄的云絮低速掠行。
她按下桌上的控制板,给窗子加了防眩薄膜。当这层电化学遮光帘落在她与“光之城”之间时,Bacco 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会不会是未来数小时的悲剧性征兆。
她身后的一扇门开启。她鼓起全身的意志才转身面对访客——她知道他们将带来坏消息。走在最前的是幕僚长 Esperanza Piñiero,她的黑发与橄榄色肤色,与其后两人的外貌形成鲜明对比。
星际舰队总统联络官、舰队上将 Leonard James Akaar 身材高大,胸肩如桶,生于 Capella。他灰白的长发自然披散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两侧。
与他同行的是 Seven of Nine。她肤色白皙、金发耀眼;左手与左眉上残留的银灰色博格金属移植体,为她醒目的美貌添上冷硬的痕迹。
Seven 本名 Annika Hansen,幼年被博格同化,后在航海家号从Delta象限返航途中被解救。如今,她是 Bacco 在一切与博格有关事务上的最高安全顾问。
“午安,总统女士。”Akaar 在被遮光的窗前如一尊被蜜色光线镀上的青铜雕像。
“上将。”Bacco 客气地点头,又向她的安全顾问示意,“Seven。”
Piñiero 佯装不满:“不向我问好吗?”
“我一天到晚都见着你。”Bacco 嘟囔道。
Piñiero 刚要回嘴,Akaar 便打断道:“总统女士,我们有重要消息。”
“我敢肯定没有一条是好消息。”Bacco 说着重新坐下,抬手一转,“上将,请继续。”
一抹失望的阴影掠过他的面容。“博格的推进速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Seven 补充道:“他们很可能在补充兵力的同时,同化了新的推进技术。”
Bacco 问:“他们的推进速度有多快,上将?”
Akaar 说:“我们已确认 Yridia、Hyralan 与 Celes 遭到攻击。我们预计博格将在两小时后围攻 Regulus,三小时后攻打 Deneva,五小时后抵达 Qo’noS。照此速度计算,他们距离瓦肯与安多利亚仅九小时,距离地球十二小时。到明天,他们将有能力同时打击楚尔、Betazed、Bajor及其他数十个世界。大多数模拟显示,联邦将在十天内崩溃,我们在近域空间的大多数邻居将在一个月内相继陷落。”
Bacco 低下头双手抱额:“上帝啊。”
Piñiero 十指从发间向后抹去:“我们必须疏散那些世界。”她说,“现在就开始。”
“实际上,总统女士,”Akaar 插话,“这并不可行。那意味着要在数小时内转移数百亿人口。”
Seven 说:“这将是徒劳。任何逃离那些世界的舰船,都会被博格逐一猎杀。”
这位前博格人的冷静反而点燃了 Piñiero 的怒火。“那又怎样?我们就让人民安静坐着,等终局来临?这算什么计划?”
Akaar 肩膀一沉:“原则上我赞同,Piñiero女士。但我们已无足够舰艇执行疏散。所有能逃离的民用船只早已离开,所有武装舰只与船员都已被调往核心星域防御。”
Bacco 抬头,对 Akaar 说:“上将,我们到目前为止损失了多少生命?”
“您说?”
“民众伤亡,上将。”她用愤怒压住绝望,“我们有统计吗?”
上将的神色流露出羞愧:“只有估算。”
“多少?”
“自第一次博格进攻以来?”
“是的。”Bacco 说,“从一开始算起。”
“包括非联邦世界……大约三百亿。”
这个数字大到 Bacco 难以把握。三百亿,甚至大到超越统计,成为宇宙尺度的死亡抽象。“星际舰队能否集结足够舰只,拦截博格舰队?”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总统女士。”Akaar 说,“敌人并非沿孤立突进路线可供拦截。博格已在数千条矢量上分散突入整个已知空间。我们原本部署的是护卫核心星区的防线。不幸的是,博格投入了足够的舰只同时攻击我们的所有世界。”他垂下目光,“遗憾的是,我们并无针对此一情形的防御方案。”
Bacco 把疲惫的目光投向 Seven:“有无战略或战术建议可供参考?”
Seven 说:“我们的选项有限。我未能帮助星际舰队锁定携带博格女王的方块舰,这使得我们无法实施外科手术式的反击。好消息是,这次博格舰队中没有任何一艘展现出我们去年所遭遇那艘巨型方块舰的吸收特性。这表明企业号阻止被同化的爱因斯坦号的任务是成功的。”
Piñiero 冷冷瞥了 Seven 一眼:“那真是太好了,”她讥讽道,“否则博格才可能构成威胁呢。”她的挖苦换来 Seven 一记冰冷的凝视。
Bacco 皱眉看向 Akaar:“上将,除了‘我们所知的联邦终结’之外,还有别的消息吗?”
“有的,总统女士。”他回答,“我们已重新与企业号和安文婷号建立联系。他们先前在Delta象限执行侦察任务时,博格舰队发起了进攻。他们已返回,并报告所有亚空间通道都已坍塌。Jellico上将正在为他们下达新的命令。”
听到这里,Bacco 身子前倾:“能替我向 Picard舰长转达一则讯息吗?”
“当然可以,总统女士。”
“告诉他:如果他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博格,无论需要做什么,他都拥有我无条件的授权去做。若必须把星际舰队条例与联邦法律一起从气闸丢出去,那就丢。若尘埃落定时我们仍在此,他与他的船员都将获得全面特赦,无需追问。同样的授权适用于所有与他协同作战的人。上将,明白了吗?”
Akaar 点头一次:“异常清楚,总统女士。”
“那么让我们祈祷 Picard 袖中还有最后一个奇迹。因为,天知道,我们需要它。”


2025-09-13 02:4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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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事实是,各位舰长,星际舰队已经没有计划了。”
Jean-Luc Picard 不记得 Edward Jellico 看起来曾如此苍老。在短短数月里,自从 Jellico 登上星际舰队最高指挥席位,他仿佛老了十岁。他本已雪白的头发更加稀疏,面部的皱纹深陷如沟壑——那是无尽指挥重担雕刻出的印记。对 Picard 来说,更令人警醒的是,他竟然能够同情 Jellico 此刻的心境。站在一位年纪不到自己一半的舰长的准备室里,Picard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逝去年代的遗物。
Dax舰长 回应道:“上将,您的意思是星际舰队没有新的命令要下达给我们?”
“除非你们中有人有灵光一闪的点子。”Jellico 说。
两位舰长隔着 Dax 的办公桌互望一眼,皆是忧虑。Picard 转回看着显示屏上的 Jellico,说:“我们还在权衡各种可能。”
Dax 插话:“我们是否该设定航向地球,长官?”
Jellico 摇头:“你们赶不及。你们还有四天航程,而博格十二小时后就会抵达。”
“实际上,长官,”Dax 说,“我的轮机长告诉我,她能在数小时内启动我们的原型量子滑流引擎。我们也许能抢在博格之前赶到地球。”
Jellico 抬起一只手:“多一艘舰艇也无法扭转局势,舰长。此刻已无济于事。”
Picard 极力掩饰自己的强烈挫败,但语气里依旧渗出一丝。“上将,星际舰队难道已经认定这场战争输了吗?”
“当然没有,Jean-Luc。我们已经把超相位鱼雷的设计图分发给所有舰船与星际基地,也提供给了克林贡防御军。”Jellico 继续说道,Dax 紧张地看了 Picard 一眼。“也许为时已晚,但我们不会不战而降。”
“上将,”Dax 问道,“在这么多博格舰只盘踞的区域,通过亚空间传送这些设计图,岂不是很危险?若被他们拦截并破解呢?”
Jellico 嘴唇抿紧,几乎消失。
“那是经过权衡的风险。”他承认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方式……但在此刻,不去做就等同投降。我下令覆盖了 Nechayev上将 的安全指令。如果事实证明这是错误的决定,那么只有我一人承担责任。”
听到 Jellico 如此谦卑,让 Picard 感到意外。他不确定,这是因为 Jellico 登上职业生涯的顶峰终于放松了,还是因为危机激发出他最具人性的那一面。
“上将,”Picard 说,“若您允许,我想带着企业号与安文婷号重返星云,寻找远征队的幸存者。我们已确认航海家号的一半船员仍然活着,或许还有其他人。”
Jellico 点头:“当然可以,舰长。你可自行决定。但务必要准备一条撤离方案。”
Picard 注意到他措辞的悲观:“撤离方案?”
“Jean-Luc,如果地球陷落……”Jellico 话音一度哽住,随后继续:“若地球陷落,这场战争就算彻底结束。战斗也许还能再持续几周,但我们所知的联邦将不复存在。若真到那时,把你的舰船与能带走的人一并撤走,找一处安全之地。不要再去发动什么堂吉诃德式的行动去解放联邦——因为已无联邦可解放。只要守住你的船与船员。”他眼中浮现出沉重的阴霾。“Jean-Luc,不要为一个失落的事业而死。”
然后他眨去那份情绪,补上一句:“祝我们好运吧,舰长们。愿上天庇佑你们。星际舰队司令部,通信结束。”
桌面显示器上,联邦徽章替代了 Jellico 的面容。Dax 关闭了屏幕,叹息道:“总部的鼓舞士气方式,真是别具一格。”她起身走向复制机,“我来一杯 raktajino。你要什么?”
“茶,伯爵茶,热的。”Picard 说。
她转身对着复制机道:“raktajino,热的加糖,一杯伯爵茶,热的。”金色光旋与白噪声中,饮品逐渐凝成。她取出两杯,把茶递给 Picard。
他抿了一口,细细品味:“谢谢你。”
“不客气。”她说,重新坐下,喝了一口带劲的克林贡咖啡饮料。“很遗憾听说你的舰长室被毁。”
“我比你更遗憾。”Picard 回答,又抿了一口茶,接着补充:“我们应尽快设定航向返回星云。”
Dax 说:“好吧,但我不认为除了航海家号的船员之外,还会有多少幸存者。”
“或许吧。”Picard 低声道。然而此刻,他心中突然闪现出一种新的觉察——仿佛黑暗中有灯塔在召唤。“但我们必须尽快动身。那里有某种东西,我需要知道它是什么。”
Dax 微微摇头:“既然你这么说。但我只是讨厌这种感觉——在所有人都为生命而战时,我们却在找掩护。”
“找掩护?”Picard 问。
她调出一幅战区星图,上面叠加了博格舰队在周边扇区的部署数据。她指着苍蓝星云:“Jean-Luc,那就是风暴的眼。所有博格舰船都正远离那里。那是已知空间中最安全的地点。”
他凝视星图,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而这正使那里成为我们筹划下一步行动的理想之地。”
“我还没意识到,我们还有下一步行动。”Dax 说。
心中那股吸引回星云的感觉愈发强烈。Picard 答道:“我们确实没有——至少目前还没有。但我有一种预感,那将很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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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行走在黑暗的走廊中,William Riker舰长 感觉自己仿佛是徘徊在自己舰船上的幽灵。回到联邦空间已过去两个小时,泰坦号的大部分系统依旧没有主电力。舰桥与主计算机已恢复,但其他部分几乎全都瘫痪。
他拐过一个角落,迎面是一群穿着压力服的工程师飞快冲来,他不得不侧身避开。那是一支损管小组,正火速赶赴他们今天的下一个“危机现场”。从舰桥一路下来,穿过一层又一层甲板,踏过一部又一部应急舷梯,Riker 所见皆是这样的慌乱忙碌场面。
他们今天是真正拼命在挣工钱啊。 他暗自想着。
“Ra-Havreii 呼叫 Riker舰长。”总工程师浑厚的嗓音透过舰长徽章的过滤,听起来少了几分立体。
Riker 靠到舱壁边,停下脚步:“听到你的声音真好。全舰通讯恢复了吗?”
“没有,长官。”Ra-Havreii 回答,“我现在是在穿梭机 Gillespie 上和您讲话。我们正在把全舰通讯信号中继到穿梭机的收发器上。”
“好主意。”Riker 说,“能用它们向星际舰队司令部发讯号吗?”
“暂时还不能,但很快就行。我正在交织它们的通讯系统来扩大范围,几分钟内应该就能完成。不过我呼叫您不是为了这个,长官。”
Riker 踏入一条短短的死胡同般支路,以求更多隐私:“说吧,什么事?”
“舰上多处关键区域受损严重,舰长。”Ra-Havreii 说,“没有主电力,我们就无法复制新的零件——可若没有替换件,我们也无法恢复主电力。所以我需要您的许可来获取必要的组件。”
Riker 花了一秒才明白他那含蓄的措辞。“你是想去星云里的残骸打捞零件。”他点头,神情凝重。
“是的,长官。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亵渎亡者,但我们必须要这些部件。我们已经用手动系统打开了机库大门,Armstrong号、Holliday号和Ellington号三艘穿梭机已准备好开始打捞行动——只等您的命令。”
虽然 Riker 觉得掠夺刚刚陨落的星舰墓地令人不安,但他知道总工程师是对的,这是绝对必要的。“执行吧,中校。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随时向我汇报。”
“遵命。Ra-Havreii 通讯结束。”伴随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频道关闭。
Riker 走出死胡同,回到主走廊,转向右边,继续朝目的地前行。
门口的两名女安保军官注视着他走近。门左是高级士官 Antillea,一名 Gnalish Fejjimaera,身形如人大小的双足鬣蜥,最显著的特征是她橄榄色鳞片头顶那道高耸的背鳍。
门右是上尉 Pava Ek’Noor sh’Aqabaa,一位高挑俊美的安多利亚 shen,她喜欢让飘逸的白发衬托那张蓝色的面孔。她唯一看起来纤弱的部分是天线,但 Riker 真心同情任何胆敢未经允许触碰它们的人。
Riker 走近,对她说:“有麻烦吗,上尉?”
“没有,长官。”sh’Aqabaa 回答。
Riker 点头:“很好。我进去和她谈谈。”他输入安保密码解锁客舱。舱门滑开,他迈步进入。
几米之后,身后的舱门轻声关闭,并伴随锁定确认音。他静止片刻,等眼睛适应昏暗的环境。环顾四周,他注意到周围被青蓝色光辉笼罩,原来所有人工照明都关闭了。唯一的光源,是窗外苍蓝星云的辉映。站在窗前的身影,正是泰坦号最新的“客人”——Erika Hernandez。
她没有转头,语气却礼貌而平静:“舰长,就别敲门了。直接进来吧。”
Riker 对自己有些失礼感到尴尬,同时对这个突兀出现在舰桥上的陌生人保持戒心。的确,她曾给予他和船员莫大帮助,但要说信任,还为时过早。他装作随意的姿态,缓步走到窗前与她并肩。“既然我的船员能着手修复,我想,是时候我们谈谈了。”
“我猜也是。”Hernandez 回答。
窗外,中程距离内,泰坦号的穿梭机在翻腾的钴蓝色迷雾间穿梭,用牵引光束捕捉巨大的舰船残骸。“我们被迫开始打捞。”Riker 说。
“无需抱歉。”Hernandez 说,“外面只是残骸,里面是生存。这就是现实。若换成我的船,我也会这么做。”
Riker 清了清嗓子:“既然你提到你的船,我们就说说它吧。”他指向窗下的沙发:“能坐下聊吗?”
“当然。”她坐到一端,Riker 在另一端落座。她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你的船是哥伦比亚号。”Riker 开口,“你指的是二十二世纪的地球星舰?”
Hernandez 点头:“没错,NX-02。”
“那艘船两百多年前失踪。”Riker 回答,“而且据我们的记录,她的舰长当时已四十多岁。你看起来似乎太年轻了些。”
这位年轻女子笑声明快,令房间顿时明亮起来:“我做过一些调整。”她挑眉打趣。
“显而易见。”Riker 回以微笑。“而且,星际舰队在伽马象限发现了哥伦比亚号的残骸,距这里七万光年,甚至比我们找到你的位置更远。”
她叹息:“是的,我知道。2168 年,Erigol 的恒星超新星爆发,形成了这片星云,凯利亚人乘坐他们的城市舰离开。大多数没能幸存。我当时在首都,那座舰逃脱了,但却被抛到了几百年前。而我的船留在现在,进入另一条通道,被甩到银河彼端,我的船员多半已在亚空间通道的辐射中化为灰烬。”
Riker 正要追问,她却先打断:“舰长,何必盘问?直接取我 DNA 样本不就能验证了吗?”
“我们已经做过了。”Riker 坦承,“我的护士长在你触碰过的舰桥控制台和遗落的发丝中提取了 DNA。我已经知道你确实是 Erika Hernandez。而你登舰时把 Rriarr上尉的相位枪化为尘埃,也说明你已不仅仅是个人类。我想知道的,是更多关于你的经历,以及你为什么帮助我们逃脱。”
她露出淡淡的笑容:“你大可以直接问。”
“那还有什么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短暂轻松后,Hernandez 转开视线,神情沉重起来:“你真想知道我为何帮你?其实没有单一理由。我几乎从被凯利亚人告知不能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渴望逃走。过去几百年里,我也一直觉得自己辜负了那些我本该守护的人。那支被罗慕伦伏击的船队……我的船员……地球……以及同我一同流亡的朋友们。”
她沉默片刻,Riker 没有打断,让她整理思绪。
“当凯利亚人把你们的人拘禁在星球表面时,我仿佛又看见了自己当年的遭遇。然后我看到那些黑色方块摧毁了你们的舰队,我想起当年多么渴望在罗慕伦进攻时能守在地球身边。我想你一定也有同样的感受。”
她抬头望向他,眼神中满是悲伤:“很抱歉没能救下你的登陆小队,尤其是你的妻子。但别无他法。”
“这不是你的错。”Riker 认真地说,“那是我做的决定,你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他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最迫切的问题:“你能告诉我……Deanna 还好吗?”
“她在强撑,但我看出她很痛苦——而且当我偷听凯利亚人的时候,听见他们说她正处于某种医疗危机。”
Riker 紧握拳头,又用左手包住,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Hernandez 移开视线,看着地板:“抱歉,消息不乐观。”
“我没事。”Riker 嘴里说,手却久久按在嘴边,才慢慢松开。“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能开启通道把我们带到这里,为什么不能直接带我们回地球?”
“因为那条通道不是我创造的。”她说,“我只是放大了那台机器的能量,把它扩宽。若我尝试开启新的通道,凯利亚人一定会察觉并切断。事实上,当时他们已经要关闭这条指向这里的隧道。所以只能如此,要么有,要么没有。”
“足够了。”Riker 起身,“谢谢你的坦诚,上校。”
“乐意之至。”她说。Riker 转身欲走,她却追问:“既然你已经回到联邦空间,你打算怎么办?”
Riker 苦笑:“我打算呼叫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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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Luc Picard 重新踏上企业号舰桥,原以为会收到关于舰船修复的最新进展。却见 Worf中校从指挥椅上起身说道:“舰长,我们收到呼叫。”
“来自安文婷号?”Picard 心想,在他离开 Dax舰长 的舰船这几分钟里能发生什么。
Worf 把中间席位让给 Picard,目中罕见地闪过一丝光彩:“不是,长官,是泰坦号。”
这艘船的名字已足以令 Picard 不由得又看向他的副官——泰坦号理应远在数千光年之外,距离联邦空间还有数月的航程。“讯号源位置?”
Worf 说:“就在正前方,长官。苍蓝星云内部。”
“有视频吗?”
“有。”
Picard 挺直身躯,抚平制服:“接至主屏。”
主屏上先是浮现出病态的色彩波动,扬声器里传来忽高忽低的噪声刮擦。随后,讯号收敛成一幅不稳定的影像、略带失真,却足以让 Picard 一眼认出那张憔悴的面孔——他的老朋友、昔日的大副 William Riker。
“Picard舰长?”
“是我,舰长。”Picard 难掩心中的狂喜,“见到你真好。”
“彼此彼此,舰长。要是处境能好点就更好了。”他朝屏外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们这边伤得不轻。我的人正在星云里打捞,不过如果你们能伸把手,我们将不胜感激。”
“这点好说。”Picard 道。他余光看到 Worf 点头示意一切可行。“我们正与安文婷号一同折返星云。你们在打捞中有没有发现幸存者?”
Riker 皱眉答道:“只有航海家号上有,但他们拒绝弃船或被救。他们和我们做的一样——东拼西凑找零件,不过他们得把一台完整的曲速引擎从线圈到螺栓一点点重建。”他摇了摇头,“不得不佩服——他们真有韧性。”
“确实如此。”Picard 说,“Will……别误会,我见到你当然高兴,但你们的出现实在出乎意料。泰坦号怎么会在苍蓝星云?”
这个问题让 Riker 长叹一声:“说来话长。”他说,“你要听完整版吗?”
“恐怕我们没那个时间。”Picard 说,“能否简要概述?”
Riker 点点头,挑了挑眉,略带自嘲:“长话短说:我们追踪一串能量脉冲,以为会找到博格设施;结果发现了一个自称隐居、却强大无比的种族——凯利亚人,他们把我们扣押了。后来有位同为囚徒的人帮我的船通过一道亚空间隧道逃脱,但我不得不把外勤小队留在地面。”
听到“亚空间隧道”,Picard 的注意力陡然聚焦。他接下来的问题并非出于逻辑,而是出于直觉——他之前心中感应到的那个“存在”,八成与泰坦号骤然出现在星云有关。“舰长,帮你们逃脱的那位囚徒……她有没有随你登上泰坦号?”
“事实上,有。”Riker 说。
Picard 短暂移开视线,断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两件事的时间点绝非巧合。Riker 把他拉回话题:“你为什么这么问?”
“纯粹好奇。”Picard 撒了个小谎,“我们大约一小时后抵达。若可以,请让你的轮机长提前发来所需零件清单与抢修人手需求。”
“明白,舰长。”Riker 看上去疲惫至极,“期待你们到来。泰坦号通信结束。”频道断开,星空上远处那抹蓝色的星云光晕又回到企业号的主屏幕。
Picard 回到椅上坐定,Worf 也在他的右手边落座。
“Worf中校,”Picard 说,“请联络 Dax舰长,告诉她我希望她与 Bowers中校一同登上企业号,与我们一同迎接 Riker舰长。”
“遵命,长官。”Worf 应道。
舰长又补充:“并指示 Kadohata中校与安文婷号协同,着手为泰坦号复制备品备件,并编组应急小队。”
“她已经开始执行了,长官。”
“很好。”坐在位上,Picard 视线几乎未受阻地穿过依然敞开的舰长室舱门——那间屋子在Hirogen族袭击中被烧成一处漆黑的洞窟。他点了点那处被熏黑的私室,对 Worf 说:“我希望那扇门关上,Worf中校。”
Worf 对那扇门户皱眉:“我们试过了,长官。一次等离子火焰把内侧舱壁烧变形了,门被卡住。”
Picard 一时难抑心头那股非理性的怒火,厉声道:“别找借口,Worf!想办法搞定。”话一出口他便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他起身走向后部涡轮升降机:“舰桥交给你,大副。”他能感觉到舰桥上众人的目光追随他离去。升降机门阖上,为他提供了片刻独处的庇护。
“第八层。”他说。
升降机下行七层,不到十秒门便轻响开启。Picard 快步前行,庆幸一路上没遇见其他人,得以径直回到自己的舱室。
他轻手轻脚穿过起居区,探头看了看卧室。Beverly 正在熟睡。Picard 看了眼时间——刚过 0500 不久——真希望自己也有时间睡一觉。现在不行。 他责备自己。
他在黑暗中脱衣,在床尾踢掉靴子,把满是汗渍、战火熏染的制服甩到角落,打算等 Beverly 不再休息时再丢进回收器。
一丝不挂地,他踱进盥洗间,关上门。灯光缓缓升起,他仿佛在灯影中“被显现”为自己——一个从阴影里勾勒成形的身影。他眼下的黑眼圈之深,是前所未见。镜中岁月的面具之下,还潜伏着不久前他自认熟悉的那个年轻人。
他压低嗓音对计算机说:“淋浴,四十六摄氏度。”
隔间里,灼热的水柱喷涌而下,蒸汽弥漫小小的空间。头顶的通风口低鸣,将湿雾抽走以稳定湿度。
Picard 走进淋浴,低头置身这股温暖潮润的雾气中。要是能一直待在这儿就好了。 他想。可即便闭上眼,他仍能看见舰长室里那被烧焦的舱壁与裸露的甲板。他用力甩头,试图驱散那幅记忆——它让他不安,原因他不敢去细想。
他转而专注于那股新的存在。那声音不同于博格;集体意志是咆哮,而这仅是极轻的耳语,因其微弱反更令人着迷。
随着企业号继续驶向与泰坦号的会合点,Picard 十分确定:无论那个新的智慧生命体是什么,每一刻都将他带得更近。
有一个词不请自来,在他脑海中回响——
天命(Desti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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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527年 第八章
“风越来越大了。”Pembleton中士 抬眼望着铁灰色的天幕,语气中带着一丝戒备。“闻起来要下更多的雪。”
“上帝恨我们。”Crichlow 嘟囔道,“就是这样。”
自从他们离开Mantilis号的残骸,在海岸下方搭营已有一周。期间至少又下了六十厘米的雪。气温日复一日骤降,峡湾里原本堆积的浮冰如今也已彻底冻结。更糟的是,白昼正在缩短。很快,太阳将彻底不再升起,他们将面临数月漫长的极夜。
篝火里噼啪燃烧,火舌舔舐着一具瘦小的啮齿动物尸体。它被穿在一根废金属削成的烤叉上,架在两根Y形枝杈之间。柴火中的水汽嘶嘶作响,一根木柴沿纵向炸裂,发出清脆爆裂。烤肉的香气钻进 Pembleton 的鼻腔,搅动他空荡的胃,但这顿饭轮不到他。每隔一餐都必须留给Kiona Thayer,她需要保持体力抵抗感染,让断脚的伤口尽快愈合,好能重新行走。
Mazzetti 已成为队伍里实际上的厨师。他给烤好的啮齿动物转了个角度:“快好了。”他说。Thayer 点了点头。
一阵寒风吹过,震得庇护所的绳索发出呜鸣。Graylock上尉看着那堆由金属、布料与微纤绳索拼凑起来的简陋庇护所,神色阴郁,又转回火边,挠着布满胡茬的脸:“我们得加固,不然下一场雪撑不住。”
三名MACO列兵齐声发出抱怨,Steinhauer 无力地低下头。轮机长每天都派他们往返山坡,去残骸堆里捡回能扛的东西。稀薄空气与高重力让这差事在好天气下都近乎折磨。
Crichlow 嘆息一声,摇着头说:“行吧,伙计们。又该去垃圾山了。”
“Steinhauer,”Pembleton 下令,“走之前检查一下陷阱。”然后对两位军官说:“如果我也跟着去,速度会快些。你们能在营地撑几个小时吗?”
Thayer 哼了一声:“当然,”她冷笑道,“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或许还能去冰上钓鱼呢。”
牙齿打颤的 Mazzetti 接道:“钓什么?更多有毒的海藻?”
“她是开玩笑的,Nicky。”Crichlow 回了一句。
Pembleton 咬紧牙关,站起身离开火堆的温暖:“动起来,伙计们。今天白天最多九个小时,别浪费了。”见列兵们拖拖拉拉,他催促道,“快点,带着目标动起来。”
每天最难的就是让士兵起身。一旦走起来,即便是上坡,他们也能坚持。关键在于克服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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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他们已进入节奏,排成单列,沿着垃圾山相对平缓的坡面跋涉。靴底踩碎薄薄的冰壳,深陷至近膝的湿雪里。
“我们需要雪鞋。”Pembleton 说,“有人会做雪鞋吗?”
“我会,中士。”Steinhauer 回答。
“那你回营就自愿接这活。”
“遵命,中士。”
走在最前的 Crichlow 举拳示意停下,回头朝 Pembleton 做了个“V”手势,指向右前方几米外的雪地。Pembleton 眯眼去辨认那片白茫中的异样。
他看到了:新鲜的足迹。
动物的足迹。很大——也许还能吃。
Graylock 交代的零件可以稍等。庇护所还撑得住一夜。食物才是眼下燃眉之急。
Pembleton 慢慢取下相位步枪,三名列兵也效仿,解除保险。他用一系列简短手势下令:跟踪。
Crichlow 继续打头阵,四人单列,循迹而上。踪迹带他们爬上险峻的山坡。不到一小时,他们来到一片漆黑嶙峋的巨岩群。
“Steinhauer。”Pembleton 低声唤。
这名金发逐渐长出的列兵掏出手持扫描器。按 Graylock 的命令,他们平时要尽量节省武器与设备的能量,因为在这极地阳光下充电几乎无效。但——
饿死,也算紧急状况。 Pembleton 心想。
Steinhauer 扫描后挥臂示意,引导小队钻过狭窄的裂隙。士兵们举枪,指尖搭在轻触即发的扳机上。
然后,Steinhauer 举起拳头,示意停下。
他再次查看读数,抬头张望,接着竖起两根手指,分别指向不同方向。两个信号,正往更深处退去。
Pembleton 下令分组前进,两两掩护。Steinhauer 与 Mazzetti 向前,Crichlow 留在 Pembleton 身侧。
狭道弯弯曲曲,他们小心换位前行。转过又一道陡弯,Pembleton 望见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小小空地,被高耸的黑岩环绕,直指灰白天穹。
空地中央,堆着一堆残骨,被啃得参差不齐,半埋在血迹斑斑的雪里。
他只用零点几秒便意识到:在这片冰封荒原,他们不是猎人,而是猎物。
他刚要下令撤退,Mazzetti 的惨叫骤然响起。狭缝间回荡着相位步枪的连发火光。
Pembleton 飞奔回去,重力让肌肉灼痛,稀薄空气让肺部像要爆裂。他转过险峻的弯道,看见 Steinhauer 背靠岩壁,疯狂向裂缝间胡乱开火,全身因肾上腺素激涌而颤抖。
再往前几米,Mazzetti 的步枪已掉落,雪地上溅满大片鲜血。碎裂的内脏挂在岩石锋口,连成一道拖曳的血痕——仿佛有人被残忍地拖走。
“停火!”Pembleton 喊道,一把按住 Steinhauer 的武器,迫使他停止无谓的扫射。“带我们出去,列兵。”
Steinhauer 惊恐地瞪着他:“我们不能就这么把 Niccolo 丢给……那些东西!”
Pembleton 抽下他腰间的扫描器,扫了一圈生命迹象,又关掉,还给他:“Mazzetti 已经死了。”他冷声道,“带队回营地。这是命令。”
Pembleton 拾起阵亡者的步枪,把剩下两个震惊沉默的士兵赶回原路,退下山坡。少了一人,他们只能迎着黑夜撤回。
Graylock只能凑合现有零件了。 Pembleton 心想。如果这星球上的掠食者和地球上的差不多,那这一切绝不会就此结束。
他心底清楚:很快,他还会再次面对这些怪物。
天色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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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与湮灭之间的界限,对这些凯利亚流亡者而言,已变得模糊而可渗透。失去了物质形体之后,Lerxst 对“触感”和“温度”的记忆只剩抽象。他已没有参照去理解这些概念。动作几乎无法感知,压力化为一种难以承受的扩散感,仿佛他的本质正不断消散。
对他而言,唯一还真实的,便是心灵联结——与其他十一名凯利亚人共享的情感景观。
“时间似乎流得更快了。”Sedín 说道,她的思绪立刻被所有同伴感知。
认同的波动,无需言语,就在他们之间回响。
Ghyllac 补充:“我已分不清光明与黑暗,一切都化作了暮色。”
Felef、Meddex 和 Ashlok 纷纷表示赞同。
“我却记不起什么是暮色了。”Denblas 反驳,引来 Celank 与 Liaudi 的共鸣。
不安的涟漪自最年轻、最脆弱的三人泛起——Dyrrem、Narus,以及她们的代言人 Yneth。
“我们三个若没有新的能量注入,很快就无法保持凝聚。”她说。“我们的思绪已经……” 她停顿了许久,才补上一词:“紊乱。熵化。”
“失去物质锚点,我们无法冒险离开Mantilis号。”Lerxst 告诉她。“在外界,我们可能会被风或潮汐之类的自然现象直接吹散。”
Sedín 回应:“可若我们留在Mantilis号,不去尝试拯救自己,那就是坐等陷入混乱。”她在心灵图景中轻轻怀抱 Yneth、Dyrrem 与 Narus 的灵性存在,继续说:“我们必须为自己的生存采取行动。”
“可我们已无法触及物质。”Ghyllac 说,“没有力量去利用这个世界的资源,也无法移动到赤道寻求更强的太阳辐射。”
“并非全然如此。”Felef 低声道,“在极端境况下,仍有一种选择:合并。”
这话让整个集体意识为之一震。
Liaudi 尖锐地追问:“那该如何决定?由最强者牺牲,以支撑弱者?还是夺取最弱者的能量,以强化其余人?”
Meddex 回应:“最好由冷静的逻辑来裁决,计算如何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与最长久的生存。”
Ashlok 开口:“我已做过这样的推算。尽管逻辑上无懈可击,但结论却显得残酷武断。我认为,也许我们该听从良知,而非屈从数字的暴政。”
Celank 质问:“你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是因为演算结果要求牺牲的,是你自己?”
“不是,至少一开始不是。”Ashlok 回答。“但正如 Liaudi 所猜测,物理规律表明:要最大化生存几率,就必须牺牲最弱者,成全那些所需能量最少的个体。”
“无论遵循逻辑还是出于仁慈,结果都只是缓慢的消亡。”Dyrrem 辩驳。
Narus 补充:“人类靠吞食本地动物维持生存。或许我们也能找到一种生物学上的解决方案——比如共生,而非吞噬。”
“几乎不可能。”Sedín 断言,“除了些许痕量分子,我们早在无数纪元前就已跨越了从有机到合成的鸿沟。进化之路无法逆转。”
“即便可行,”Ghyllac 说,“我们也需要一种有智慧的生命体来与我们融合,确保有足够的神经电活动为我们的catom供能。这样的融合极其危险,若失败,要么堕落我们自身,要么将宿主变为傀儡——甚至两者皆有。”
Lerxst 给出了定论:“我们既无力,也无设施去完成这种研究。若真要向人类提出此设想,我们必须先有能力付诸实践,而那就意味着必须先行合并。如果这是集体的共识,那就该决定:谁来捐献能量,成全其余人。”
犹豫只持续了片刻。Dyrrem、Narus 与 Yneth 主动投射出意愿,愿意释放自己的 catom 能量,令残存的形体归于混沌与虚无。感激与悲伤三倍回馈给她们,来自那些即将被保全的同伴。
过渡迅速。三道心智退出了集体,思维的丰盈减少了,但力量却增强了。能量流淌,恢复了剩余凯利亚人的形体。
Dyrrem、Narus 与 Yneth 已不复存在。
Sedín 问:“那么,谁来向人类提出我们的设想?”
“我来。”Lerxst 说道。
Ghyllac 一如既往地冷嘲:“若他们拒绝呢?”
Lerxst 回答:“那他们就会看到,等待我们的结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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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弯一弯。”Graylock 在狂风的无调嚎叫声中说道,风拍打并抽打着庇护所的布料墙壁。
Kiona Thayer 缓慢而僵硬地前后活动脚踝。“它还是有点不听使唤。”她点了点头,示意那副 Graylock 打造的动力辅助支架——用来帮助她恢复正常行走。
“只是冷罢了。”Graylock 说,“润滑剂受冻发涩了。多活动一会儿就好了。”他朝庇护所中央那块发光的加热巨石点了点头。“靠近火源放放热,一个小时后再试试。”
积雪的重量压得庇护所一角凹陷下去。Graylock 弯腰从低垂的地方钻过,绕到炽热岩石旁边,俯身看着 Steinhauer 的肩膀。年轻的德国人双手苍白粗糙,正把浸泡过热水、变得柔韧的木纤维一股股绞紧,编织成紧实的格状。那正是手工雪鞋的踏面。
“看上去不错,Thom。”Graylock 说。
Steinhauer 耸耸肩:“还行吧。”
“完成了几双?”
士兵揭开盖在旁边的毯子,露出完成品。“两双半。”他说着举起一个尚未完成的泪滴状鞋框,“这就是第三双。”
“很好,很好。”Graylock 满意地点头。
他绕到另一边,跪在Crichlow身旁。年轻的利物浦人几乎趴在加热巨石上,裹着毯子,大汗淋漓,全身抽搐,像是陷入了癫痫。Graylock 拿下那块被体温蒸热、已湿透的布,从他额头取下,用它拭去额头与颈间的汗水。拧干后,他问:“Eric,你喜欢热的还是冷的?”
“冷的。”Crichlow 打着颤答道。
Graylock 走到靠墙的水盆边,用锡杯舀了些冷水,浇在布上,然后小心折叠成三层,重新覆在 Crichlow 的额头。“会好些的。”
他很想钻进自己的睡袋休息,但看了看计时器,明白睡眠还得推迟。他把几层凯利亚织物加在自己身上,小心裹好脸,遮住鼻口,又戴上从 Crichlow 借来的轻质护目镜。分开庇护所入口的帘布前,他叮嘱大家:“裹紧点,我出去一趟。”待众人钻入毯中,他才离开。
走到外面,已是需要极大意志力的行为。自 Mazzetti 遇害以来已过两周,白昼明显缩短,气温也由“会冻伤”的寒冷骤降至“几分钟即可致死”的残酷境地。Graylock 看着呼吸在面前凝结成雾气,三层布料过滤后仍迅速结冰,冻得皮肤冰冷湿粘。他踏上 Steinhauer 与 Pembleton 先前挖出的狭窄通道,雪深及臀,路面结冰光滑,还得逆坡而上才能抵达瞭望点,使短短的路途愈加艰难。
在岗哨岩堆上,Pembleton 围着几块巨石踱步。天气晴朗时,从这里能看到七八十米范围内的一切。即便在夜晚,只靠星光,也能勉强看清掠食者的动静。
“晚上好,中尉。”Pembleton 点头致意。
“我来换你,军士。”Graylock 回答。
“我本想让 Steinhauer 代替 Crichlow 的班。”Pembleton 说。
“免了。”Graylock 摇头。“Steinhauer 的雪鞋进度不错,我要他休息、继续做。五双鞋一齐做好,我们就能动身。”
Pembleton 点头:“明白。但您是指挥官,应该留在庇护所里保安全。让我守后半夜。”
“你今天已经站了两个岗,能没被冻死就该谢天谢地了。回去吧。我也能发现动静,也能开枪。”
Pembleton 无奈吐出一口白雾:“是,长官。”他卸下肩上的相位步枪递给 Graylock。“Crichlow 怎么样了?”
“更糟。”Graylock 说,“我不知道是先天疾病,还是病毒或寄生虫。”
“扫描器不能诊断吗?”
Graylock 沮丧地叹了口气:“电池今天早上就耗尽了。”
“能不能把步枪里的电池转过去?”
“效率太低,而且步枪电量也快耗光了。再过几周,我们就没武器可用了。”Graylock 抬头望向巍峨的山峰,“除非再冒险上破烂山,向凯利亚人要电池。”
“还要冒险碰上那些獠牙爪子的怪物?免了吧。”Pembleton 斜眼扫过雪原,沉声说:“再说了,我觉得山上的家伙自己找上门了。”
他抬手指向远处,Graylock 顺势望去。
一个凯利亚人正疾步接近,他们宽大的三趾足在雪地上疾行,却未留下丝毫痕迹。那苍白斑驳的皮肤仿佛天生捕捉星光,硕大的头颅与长长下垂的愁容脸庞在十余米外逐渐清晰。
Pembleton 客气地问:“长官,您打算挑战它吗?”
Graylock 这才反应过来,抬起相位步枪对准来者,高喊:“站住!表明身份!”
那凯利亚人停下,呼吸囊鼓动起伏。
“Karl,是我,Lerxst。”
Graylock 厉声喝问:“你来做什么?”
“要与你们所有人谈谈。”Lerxst 回答,声音低沉却急切,“我绝非夸大——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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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1 第九章
Dr. Shenti Yisec Eres Ree 在登陆小队的公共宿舍外的露台上来回踱步。对他那种类兽脚龙般的体型而言,在狭窄的空间里掉头并不容易——半僵硬的长尾在身后伸展以维持平衡,头部前伸,躯干几乎与地面平行。
他四周的凯利亚城市Axion从内部散发光芒,在那些光洁的垂直表面上反射出自身的倒影。头顶的天空漆黑一片,没有星辰,只有几缕低垂的云层反射出都市的蓝白色光辉。来自下方星球的自然气息随风吹来,但 Ree 仍无法摆脱那种被困在半成型幻境中的感觉,仿佛这一切只是假象。
脚步声靠近。Ree 停下脚步,转头看见 Tuvok中校从敞开的门口走上露台。
“晚上好,医生。”瓦肯人说道。
“中校。”Ree 警惕地注视着他。
Tuvok 走到矮矮的栏杆前停下,把双手放在浅浅的边缘上。令 Ree 意外的是,这位战术官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城市景观。
Ree 不信。“你是来责骂我的,对吧?”
“恰恰相反,”Tuvok 说。“我觉得我欠你一个道歉。不过我不确定现在是否合适。”
Ree 夸张地摆动着修长的颈项,扫视周遭。“这里只有我们和那些看不见的凯利亚监视者。说吧,Tuvok。”
Tuvok 转身面对 Ree。“好吧。我本该更早赶到,帮助你向其他人解释。我当时正在冥想,同时监控 Troi 中校的精神状态。虽然我感知到她的痛苦,但我明白你在试图救她。不幸的是,我没有意识到你因安保小队误解而陷入危险。当我从与 Troi 的心灵链接中抽身时,已经太迟,无法在事态失控前替你作证。所以,我请求你原谅。”
Ree 低下头。“谢谢你,Tuvok。我认为你不必道歉,但既然你觉得有必要,我也接受。”
Tuvok 微微点头,再次转身面向那如针塔般的高楼与连接其间的细丝。谈话似乎告一段落,Ree 继续踱步,小心在转身时不让尾巴扫到瓦肯人。夜晚的寂静中,他的利爪在粗糙石板上敲击,发出如低电弧般的声响。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Vale中校从走廊走出,身后跟着步态悠长的 Inyx,再后面是 Keru少校。三人尚未走近,Ree 已吐舌两次,尝试空气中的信息素。Vale 的化学气息与她的态度一致:咄咄逼人。Keru 的气味则显示他比她冷静。而凯利亚科学家的气息始终毫无痕迹——Ree 心想,也许加点硫磺味更合适。
露台另一端,Tuvok 已面对他们。
“医生,”Vale 开口,“Inyx 需要你的毒液样本。”
Ree 立刻警惕:“为什么?”
Inyx 绕过 Vale 向前走了几步。“我花了数个世纪研究人类解剖与生理,但 Deanna 的混血血统让诊断更复杂。而我对你们物种及其复杂毒液同样不熟。如果我要救她,就必须快速解析毒素性质。你体内的纯样本能让我更快合成解毒剂,而不用先从她血液里分离。”
“如果你真在进行医疗,我要求全程监控。”Ree 坚决道。
Inyx 挺直身子,带着高傲神情:“以你那种粗陋方法,这是绝不可能的。”
“她是我的病人。”Ree 回敬。
Vale 插话:“我记得她已经‘开除’你了——让你不要碰她。”
“那根本不是有效指令。”Ree 反驳,“当时顾问明显神志不清。”
“医生,把毒液给 Inyx。”Vale 语气强硬。Inyx 举起一个蒙着布的小采样容器。
Ree 向前逼近。“如果要采样,就在你们收治她的地方进行。”
“不,Deanna 并未被‘关押’。”Inyx 回答,“我们在努力救她。但她病情已危急。虽然你的毒素延缓了出血恶化,但也复杂化了治疗。现在她的最佳利益取决于你是否配合。”
Ree 承认,这番话合情合理。他之所以抗拒,只因不信任凯利亚人。
忽然,一只手捏住了他肩颈的神经簇。他猛地回头,看见是 Tuvok。瓦肯人正握紧他那一抹厚实的鳞皮。Ree 龇牙笑了:“如果你想用神经钳制制服我,省省吧,中校。”Tuvok 松手退后,面色如常。Ree 又道:“我猜你之前那番道歉,只是为了拉近位置,好防我拒绝 Vale 的命令?”
“不。”Tuvok 平静道,“我的歉意是真心的。”
“而我不是在请求你,医生。”Vale 冷声说。“这是命令:立刻交出毒液样本。”
Inyx 改用更柔和的语气:“若不是你们最近试图逃跑,我本会考虑允许你旁观治疗。但如今 Quorum 已下令,禁止你们接触我们的技术与方法。作为一名医者,我再求你一次——帮我救 Deanna。”
Ree 伸出爪手:“把杯子给我。”
Vale 把容器递给他。Ree 用尖牙刺破布面,放出大约五十毫升无色无味的毒液。Inyx 上前接过,Ree 嘱咐:“请随时让我知道 Troi 的情况。”
“当然。”Inyx 回答,“谢谢你。”
转身离开时,Ree 问:“为什么不派你们的差事少女 Hernandez 来?”
Inyx 回头:“因为正是她让你的飞船得以逃脱。” 说完,他踏上露台边缘,飘然升入夜空。
Keru 默默回房,Tuvok 随后而去。Vale 留下,狠狠盯着 Ree。
“你知道吗?你刚才每拖延一秒,Troi 都可能正在死去。你真的愿意冒这个险?”
“绝不。”Ree 坚称,“但你和我一样清楚她的状况,也知道必须怎么做。但凯利亚人会如何判断?若是他们那套无法捉摸的道德演算得出——牺牲 Deanna 去保全她的胎儿呢?”
Vale 揉揉双眼,显然疲惫不堪,也厌倦了这场争论。“你真以为,就算你在场,也能改变他们的决定吗?”
“当然不能。”Ree 坦白,“但至少……我能在关键时刻咬他们一口。”
Vale 翻了个白眼:“早说啊。若是我知道你的计划是那样,我会站在你这边。”


2025-09-13 02:3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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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rika Hernandez 恐惧中踉跄着在泰坦号的住舱内奔走,胃里一阵翻腾。走廊里回荡着惨叫,外面传来能量武器的连串射击声。
泰坦号剧烈的震动像雷鸣般回荡,将她掀倒在地。她跌跌撞撞爬起,在颠簸的甲板上踉跄前行。敌人来袭的速度之快,让舰上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透过舷窗,她瞥见一座恐怖的黑色立方体,在星云的靛蓝雾气中缓缓逼近。它横冲直撞穿过遍布的舰船残骸,每一次释放耀眼的绿色光束,泰坦号便剧烈摇晃、倾斜。
一道直击让飞船猛然震荡,灯光瞬间熄灭。门外的厮杀声更加激烈。她冒险冲到门口,门应声开启——地上横陈着守卫她的那名安多利亚shen 的尸体,她年轻的身躯被残忍屠戮、血迹斑斑。Hernandez 抓起她的步枪,顺着黑暗与烟雾弥漫的走廊,循着战斗的轰鸣声前行。
她所见之处,舱壁间似乎不断长出生物机械化的结构,仿佛整艘舰船正在染上病变。转过拐角,她骤然闯入一片交叉火力。
翡翠般的光束从她肩头呼啸而过,瞬间将两名泰坦号安保人员胸膛灼穿。她扑倒在地,另一侧的两名安保军官——她从未见过的种族——立刻反击。炽烈的相位枪光束在朦胧的烟雾中纵横交错。
我该找掩护, 她心中告诫自己,但双腿僵硬不敢动,她的好奇心却逼迫她想看清这究竟是什么敌人。
她扭头望去,敌人现身——类人身躯,穿着紧身黑色作战服,全身布满赛博机械义体。他们的眼部植入物发射出猩红的激光束,许多人一只手已被替换成切割器、工业工具等冷酷的机械臂。
他们步调一致,像旧时代影像中铁靴践踏的暴徒般齐步向前,精准无比。Hernandez 心中骇然——相位枪光束对他们毫无作用,他们轻易用个人护盾将火力弹开。
她正欲蓄力冲起,奔向安保队,但回头一看,已然太迟。更多博格无人机从后方袭来,残忍地切割、刺穿。惨叫被残酷的机械轰鸣吞没。
她翻滚想逃回原路,却见另一支入侵者小队正逼近。惊惶中她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那就拼了! 她暗下决心,抬枪射击——然而一切徒劳。
黑色的人影蜂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
然后,一个压迫性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我们是博格。反抗是徒劳的。你将被消灭。”
那声音亲密而无情,像极了凯利亚集体意识,却冷酷、野蛮、毫无灵魂。
旋转的锯刃切断了她的步枪枪口,武器迸出火花,坠落在地。
粗暴的双手扯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拉。她狂乱踢打,但更多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小腿。蜂拥的身躯压上来,将她窒息。冰冷的一刺猛然扎入她的颈动脉——她看见一名博格无人机从指节伸出两根细长的管针,刺入她的血管。
寒彻入骨的冰流涌入体内,毒液般蔓延,意识在绝望中沉沦。
她被压倒在甲板上,脸侧血腥的铁锈味弥漫。有人托起她的下巴。
她望见一张女性面孔,皮肤是尸体般的灰白,毫无毛发,在冷光下泛着异样光泽。那名博格女无人机露出一抹毫无喜悦的冷笑。
“我们等待的,就是你。”她低声道。
“向集体臣服……成为博格的洛格斯。”
Hernandez 内心的人类意志爆发出狂烈的怒吼,一股纯粹的愤怒。但她的身体却已静止,被集体的无情之握束缚。内心的呐喊在记忆里无休止回荡:不!
——她惊叫着醒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门铃声在她舱室的寂静中格外响亮。
“Hernandez上校?您还好吗?”
通过通讯,sh’Aqabaa中尉询问。
“没事。”Hernandez 回答,“只是个噩梦。”
一个梦, 她在心中重复,却难以相信。身旁的 datapadd 仍显示着 Riker 上校建议她阅读的解密报告——关于博格。
一定是看着看着睡着了。
自从与凯利亚集体意识结合以来,已有近八百年,她的身体不再需要睡眠。细胞中的catom调节着她的神经化学与生理机能。阿克西恩的量子场便是她唯一的滋养。
直到现在。
她忆起凯利亚曾用来威胁 Inyx 的话:若无法控制她,就会将她流放至遥远星系,离开阿克西恩的量子场,她会恢复凡人,会衰老,终将在孤寂中死去。
看来,逃离阿克西恩还带来了其他后果。 她揉了揉眼中的困倦。不知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在等我。
恰在此时,肚子咕噜一声,酸液在沉睡已久的胃中沸腾。
当然了。
Hernandez 起身,走向守卫曾称为“复制机”的装置。sh’Aqabaa曾说过:“你可以在这儿点餐,它甚至会帮你洗碗。” Hernandez 决定,该试试了。
她站在那抛光的聚合物嵌壁机前,自言自语:“我该怎么用这东西?”
女声的计算机回应:“请尽量具体地说明您所需的食物或饮品。”
“来一份用杰克奶酪和黑豆做的墨西哥饼,配辣莎莎、鳄梨酱和酸奶油。再来一杯莫吉托。”
伴随粒子闪光与嗡鸣,食物与酒水显现。热气腾腾的饼、调料碗,以及一杯薄荷朗姆饮品。她端到桌上。
香味唤醒了久远的记忆——童年家中的晚餐,新鲜薄饼的柔韧口感,石磨鳄梨酱的酸香清爽,完美莫吉托的沁凉甘甜。
她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却是失望。
饼干硬如橡胶,莎莎寡淡,鳄梨酱油腻,酸奶油如糊,连莫吉托都带着说不出的怪异。
她推开餐盘,愤愤地想着:
这不是食物,这不是酒。
这就是为什么我以前要配一个大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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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始终没有眷顾 Will Riker。
他本只想打个盹。可无论是从右翻到左,还是用拳头拍打枕头、寻找一片凉爽之地,再努力放缓呼吸,试图哄骗身心坠入无意识,他都未能如愿。闭上眼时,他专注于电脑循环播放的白噪音——微风吹过树叶的低语。
一切都是徒劳。翻身仰卧,他的手臂伸到床的另一半——Deanna 的那一侧。
她的缺席,像针般刺入他的心,每个念头都被染上哀伤的底色。而更深的,是那份内疚。他一次次浮现出她得知自己与泰坦号逃离 New Erigol、却将她和登陆小队抛下时的神情。
我抛弃了他们。 他自责。
自从泰坦号返回联邦空间的几个小时里,他开始反复质疑自己的决定。如今再多一艘舰又能改变什么?尤其是一艘伤痕累累的舰?
孤身在黑暗中,他愈发苛刻地审视自己。表面上,他的选择似乎服务于“多数人的利益”:他救出了整艘舰、几百名船员。但这一点,已是所有自我辩解的极限。他无法真正说服自己,这对星际舰队或联邦而言是善举。最终,他只能说——他为了多数而牺牲了少数。
——牺牲了他的 Imzadi。
她永远不会对我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告诉自己。
脑海里掠过他曾在 Tezwa 经历的那一个月炼狱般的囚禁:殴打、折磨、恐吓……在那些黑暗时刻,支撑他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心中难以磨灭的旋律与爵士大师 Junior Mance 的演奏;另一个是那份笃定:他的 Imzadi 永远不会放弃寻找他,她永远不会放弃希望。如今,他却以空洞的“责任”回报了她的执着。
他掀开被子,坐到床边,双手捂住脸,仿佛回到数小时前的那个抉择时刻——当 Hernandez 提出那个提议时。他一次次重演那场对话,试图构想出另一种答案,试图找出一个理由,让自己当时不必离开登陆小队。
但答案始终没有。
每一次自问,他都不得不承认:无论将泰坦号投入这场几近败局的战争看上去多么徒劳,他依旧被本能驱使,被某种东西吸引着前行。
“电脑,停止白噪音。”他说。树叶间低语般的风声戛然而止。
“取消窗户遮光。”
床头斜面的圆角舷窗褪去暗色,变得透明。透过它,他望见星云幽蓝的辉光。几艘泰坦号的穿梭机正返航,牵引光束拖着一块块从被毁舰船上回收的船体残骸。
注视着这些作业,他觉得,抛下 Deanna 的决定像是将自己炸成了碎片,如今他拼命要把自己重新拼凑完整。表面上,他或许还能装作运转良好,但他清楚——没有 Deanna,他就像一支被学员拆开又错误组装的相位步枪,缺失了一个关键部件,永远无法真正发挥作用。
换句话说,一文不值。 他痛斥自己。
这时,舰桥传来通信,接着响起Hachesa中校的声音:
“舰桥呼叫 Riker上校。”
“说。”
“企业号发来最新消息,长官。”Hachesa 报告,“他们和安文婷号将在十五分钟后与我们会合。”
“收到。”Riker 说。“通知 Pazlar少校 和 Ra-Havreii中校,十分钟后在二号传送室与我会合。”
“遵命,桥段完毕。”
他起身伸展筋骨:“电脑,灯光调至一半。” 舱室缓缓亮起。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盥洗室,希望冲个澡能让自己在与老舰长会面前清醒一些。床头计时器显示时间:0617。
不错,差不多睡了一小时。 他自嘲。除了没真的睡着。
他拍了拍盥洗台上的 padd,调出冷水。捧起双手,舀水扑在脸上,冰冷刺激让他骤然清醒。
盯着镜中湿漉漉、狼狈不堪的倒影,他眨了眨眼。
谁还需要睡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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