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不知是哪里来的光亮，开始在梦中的黑暗里渐次晕染开来，覆满了心房。他仿佛听得到身体
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如春日里解冻的冰泉。
“呼。总算有知觉了么。”
看到男子的手指有轻微的触动，落晖长吁一口气。是啊……这么多年，她早已失去了“温度”
的概念，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国度，气温足以维持这里的积雪四季不化，又何况于
这个重伤之人呢？
听闻熟悉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意识，鼬才发觉自己的四肢竟都已僵硬的不听使唤了，然而身
上的伤口却已弥合，挂着凝固的血珠。
女子专注的覆掌于他的腿上，然而却不似一般的医疗忍术，她的手心仿佛正燃烧着一般发出
明亮的火光。
“燃烧……查克拉……？”仿佛也有些不可置信般的，鼬惊讶道。
“嗯。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可是你已经冻的晕厥过去了啊……对于忍者，身体最直接的能量
来源就是查克拉。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放出热量，对我这所剩不多的查克拉，所能做
的也只有如此了。”女子解释道。
鼬幽深的眸子凝视了她许久。
“为什么要救我……？”
忽然，他开口。
“很奇怪么？”她头也不抬，淡淡答道。
“那时，你不是都已经准备好拔剑刺我了么……凝？”
女子平静的脸上蓦然浮现出强烈的不安与震惊，鼬感觉得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他知道她想要伤他，他甚至通过月读，读出了她的记忆？！所以才会在她碰到他的瞬间腾
起杀念？
“这……是你小时候的名字对么……蝎……也是这样叫你的吧。”
她直直地看向眼前的男子，说不出一句话。
“可见他，也不是完全自私的人呵……尽管他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之中，走不出痛失父母的悲
伤与孤独，从而变得冷漠乖戾，果真、在他的心底……还是有这样一片柔软的地方吧……那
两个结界……是他倾尽全力所要为你做的最后防御……第一层非天照所不能破除，而这，就
必须要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呵，他知道零必会来找你，想用这最后一道结界，断绝他的
企图和生命……只是没有想到会是我……抑或是知道明明有可能会是我，也不惜代价挫伤他
的力量。咳咳……”
一时间说了太多话，鼬不住的咳嗽起来，仿佛耗尽了气力。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么……蝎？她脑海里开始变得恍惚，仿佛一切都开始不真实了起来。
他握住她的手腕。定定的看着她。
“老实告诉我……还有多久？”
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让她看不见表情，语气依然是镇定的。
女子垂了头，莫名地、有些伤感。
“几个星期，几个月，至少，不会超过一年……这毒，是我配制的，由于原料比例复杂繁多，
解药……几乎不可能做出。况且……这种毒在制出后因解药尚未成功配置，所以也从未被使
用过……具体作用程度……连我也不清楚。”
他的手缓缓垂下，同目光一起黯淡下来。
这，终究是命运的旨意么……
可是不！他还不可以死，他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他还有无法割舍的牵绊。即便违天逆命，也
要达成！
“不行！”他睁眼喝道，眼神里有如炬的目光。令落晖也不禁一震。
“你必须答应帮我。”
“说吧”，落晖讶异的望着他，“这个人情，是我欠你的”。
“尽可能的延长我的生命。”
女子的神色瞬间转回了冷漠。
“呵……没想到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么。”
“我，只能死在一个人手中。”他一字一句，不容置疑。“正如蝎一样，我有需要我用生命去
守护的人。”
她从未见过男子一贯淡漠的脸上如此决绝而坚定的神色，没有对死亡的畏惧，没有对生的眷
恋，却是不顾一切的执着，决绝的执着。
执着的……叫人难过。
终于，她缓缓点头允诺。
仿佛了却了什么心愿一般，鼬垂眼，言语间也缓和了许多，自顾自的低语。
“或许蝎给了我些很好的启示，让我知道……在我死后……或许也还能为他做些什
么……”
“等到天黑，我们就出发吧。”
他的声音重新如平静的湖水不再掀起波澜。心里却紧紧收了起来，他的时间不多了……所有
的安排都必须要尽早做好……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