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涛咳了一声说:“假期快乐吧?”余波说:“还可以。”沉默了一会儿,冯涛又找话说道:“你翘着手指的样子像是演戏。”余波却笑着接口说:“我倒真会唱几段呢。”冯涛说:“不信。”余波便跑到他房里,把他的深蓝色大床罩披在身上,拖拖拉拉地走出来。她个子挺高,但床罩毕竟是太大了,倒有一半是拖在地上。冯涛笑道:“床罩啊!”余波说:“你要听戏,总得付出点儿代价吧!”
她挥一挥“袖子”,先唱黄梅戏,是《女驸马》里的一段,尤其是“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说我潘安貌,谁料纱帽罩啊,罩婵娟哪啊啊!”字正腔圆,似模似样。冯涛“啪啪啪”地在旁边鼓掌。余波神情一变,变成“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冯涛问:“样板戏?”余波说:“错了,是淮剧《秦香莲》。”冯涛说:“我只知道京剧《铡美案》。”余波说:“你再说我先铡了你。”冯涛吓得不敢出声。余波唱道:“陈世美呀,把你比作天,不见日月星;把你比作地啊,五谷没收成;把你比作君,你坑害众黎民;把你比作臣,你不能保乾坤;把你比作父啊,你不认二娇生(余波解释:就是‘两个孩子’的意思);把你比作子,你不孝二双亲;把你比作禽,你无翅又无翎;把你比作兽啊……”一句掷地有声的道白:“你毛衣没一根。”一句拖着腔的道白:“陈世美呀!”一连串地唱:“你天不天哪地不地啊,君不君哪臣不臣,父不父啊子不子,禽不禽哪兽不兽,衣冠禽兽不差半——毫——分!!”冯涛点头评价:“真是字字血,声声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