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挺久之前，三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坐着，只不过当时觉得自个儿是局外人的是赵奎贤，这次轮到朴正洙。
知道金英云去跟别人喝酒，却不知道拉他喝酒的人是赵奎贤，更不知道俩人都喝醉之后居然一起勾肩搭背回来了。
朴正洙心脏剧烈跳动，像被捉奸在床的媳妇儿，却不甚清楚究竟是被谁捉的。
再这样下去自己非死过去不可。
这可恶的两兄弟，联合起来欺负老子是吧，当老子是**呢，玩儿老子是吧！
恨死了，真是恨死了，恨的同时那点不可名状的胆怯不安更加让人他妈的不是滋味儿。
“正洙，茶好了吗？”赵奎贤突然探头，把朴正洙活活吓了一跳。
朴正洙气愤的把赵奎贤狠狠推到一边，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赵奎贤无辜的耸耸肩：“我哥请我来喝杯醒酒茶，他那么热情我怎么好推辞。”
“你明明可以找个借口，说自己肚子痛或者还有别的约会不就成了？”朴正洙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赵奎贤不说话，慢慢凑到朴正洙眼前：“怎么，你在害怕？”伸手摸摸朴正洙的手背，“这么凉，你到底在怕什么？”
朴正洙只是杵在原地不吱声，赵奎贤便凑得更近了：“你放心，我们几个还没和谐到坐下来边喝茶边谈这件事的地步，你只管放轻松，我只是单纯的来喝茶而已。”
赵奎贤端着茶出去的时候，朴正洙还没反应过来，他只是特清楚的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可能矛盾到极致就是完全的统一，所以三个人也能和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儿。
赵奎贤总是说些有的没的，偶尔带点荤段子，逗得其他两人憋都憋不住。
金英云只是静静的笑，有时候看着赵奎贤，有时候又盯着朴正洙，不说话也不挪窝儿，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奎贤。”金英云突然开口，朴正洙和赵奎贤便一起望向他，“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很无聊吧，反正这里还有空房，你不如搬回来，我们可以有个照应。”
赵奎贤撞破脑袋也想不到金英云居然会提出这种邀请，今天来家里喝茶已经是状况外，到现在更是摸不着北。
自己原本准备好了，在作战状态了，但是金英云突然这么主动，还真是让人乱了手脚。
“不好吧。”朴正洙猛的绷直身体，“你忘了奎贤最喜欢自由啊，他受不了我们这种老年人式的生活，而且搬来搬去特麻烦，还是算了吧。”
金英云温柔的笑，对着朴正洙笑的如若桃花：“正洙，奎贤可是我亲弟弟，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你会体谅我的心情吧？”
朴正洙点点头：“心情可以体谅，但是也不一定非要住一起，都这么大的人了。”
金英云于是把笑容扯得更灿烂：“他在我眼里始终是孩子，还是说你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一句话把朴正洙堵得死死的，想反驳的想辩解的都无计可施了，最终只有表示出不置可否的态度。
金英云抬头看着赵奎贤：“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帮你搬家。”
那一夜朴正洙失眠了。
辗转反侧不停的想金英云这样做的理由，是单纯的出于照顾弟弟的立场还是别的什么？
想不通之后便很想打人，打让自己如此尴尬的赵奎贤，更想打那位一脸笑容的金先生。
朴正洙在天亮前终于眯了一小会儿，他心里明白着呢，明天之后大概会夜夜失眠吧。


31.
朴正洙最近对金英云很好很好。
算是种补偿也算是种坚持，坚持着不要让自己被动摇的太多，坚持着让自己在金英云这条正轨上滑行。
过着三人生活，朴正洙越来越明白自己的心情，对金英云的熟悉感对赵奎贤的新鲜感，却十分困难的没办法割舍心中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新鲜感而保存对熟悉感的忠贞。
朴正洙觉得自己就算做不到彻底断绝，最起码也是可以把这一丁点儿降低到最低最少，然后压在看不见的深海底，从此不再想起。
赵奎贤当然看出朴正洙对自己明显的疏离，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一副不明事理的样子。
爱上一个人，用各种方法得到对方是一件极其没有道德的事情，如果用满心的抱歉感激去面对就不可能成功。
一直到有一天，赵奎贤觉得不能再这样了，自己也是爱朴正洙疼朴正洙的，为什么之前还能放肆的追求，现在住在一起反而什么都不能做。
找朴正洙说要谈谈，朴正洙却避而不见。
“我现在在车上，你下来跟我见一面不行吗？”
“奎贤我说过很多次了，今天我要陪英云看电影，不会去见你的。”
“金英云金英云，就他重要我就什么都不是对不对？反正本来你心里也丝毫没有我的位置，那你又哭什么说什么要一起看看最后的结果呢？干嘛不把我扫地出门，告诉你亲爱的金英云我是怎样的无耻骚扰你让你恶心想吐！”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不会去的，外面下大雨你赶紧回来睡觉。”
“朴正洙，你还在担心我？”
“没有，我只是怕你回来晚了英云会出去找你，我不想让他冒雨出去。”
接下来只有听筒里嘟嘟嘟的声响，赵奎贤再听不到对方的一个字。
悲惨吗，是的。
可笑吗，也是啊。
但是是自找的，所以连个去怨恨的人都没有，所以连生自己气的力气都没有。
赵奎贤平生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深深绝望，对一个人炙热的感情得不到合理的出口，最终只会在胸口腐烂发臭爬满蛆虫。
笑着哭着在大雨中疯狂狂飙，无所谓都无所谓的，这世界上自己唯一想让他关心自己的那个人，却只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安危而紧张，自己算得上什么呢？
赵奎贤觉得丧极了，并不是不可割舍的东西却像生根发芽似的死死长在血肉骨髓里，完全拔不出除不去忘不了。
眼前的雨幕铺天盖地，耳朵里满满都是朴正洙说过的话，说要一起去看看结果，说着对自己还有些心疼怜惜，说着或许除了金英云还有更适合的人，说着我是绝对不会去见你的你死心吧。
太多太多了，吵得让人想躲想逃，只想闭上眼睛，暂时让时间黑暗安静下来。
赵奎贤发誓，真的真的只是尝试去闭上一秒钟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似乎天旋地转，黑白颠覆，努力睁眼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电话打来的时候金英云正准备穿鞋出去找人，朴正洙握着听筒，眼泪唰的就滚出来，一点不夸张的吓了金英云一跳。
“怎么了正洙，谁打来的？”
朴正洙迷茫，缓缓转过头目光游离：“他，他们说奎贤出车祸了。。。。。。”
金英云拉着朴正洙往外跑，朴正洙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不可能，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自己最清楚，赵奎贤不久前才跟自己说话的，当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
朴正洙不让自己去想，却不可控制的始终在考虑是不是自己出去见他他就不会出事，是不是因为自己所以他弄成这样，那么如果他有个好歹，自己该怎么办呢？
刺鼻的消毒药水儿味道，医院惨白惨白的高墙，一切都让朴正洙从心底里发抖，他不愿意让赵奎贤一个人呆在这样的地方，因为是那么自由的人所以还是适合广阔的天地。
手术室前人来人往，朴正洙到处张望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门打开一张病床被推出来，上面躺着的人一动不动，面盖白被单。
朴正洙怔了怔，眼含着泪水走过去。
“这个是。。。。。。”
“刚才车祸送进来的，你是他家属吗？抱歉我们救不了他，去办手续吧。”护士说的话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这样重复了。
朴正洙却整个人软下来，死死拉住被单不让走。
“赵奎贤，赵奎贤你这个混球！没我的允许你这么敢就这样走掉，你不怕我生气不怕我不理你吗？”
“我告诉你，我真的会永远都不去拜你，让你被野狗吃掉。”
“奎贤，是不是因为我你才会出事？没等到我才这样的对不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不想，我。。。。。。不想让你这样，我不去见你但是我想你活着的，好好的活着，再痞再混都没关系，你只要好好的活着，偶尔让我看到你就足够了。”
“你要怎样才肯睁开眼睛呢？是不是我答应你就可以了？那我答应你啊，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喜欢我就跟你一起，可以了吗？满意了吗？满意了就看看我啊，别这样我真的会害怕。。。。。。”
朴正洙就这样碎碎念着，别的人似乎都听不到，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和一动不动的赵奎贤，所以一定要把他叫起来。
“正洙，你在干什么？”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傻傻的愣住张大嘴巴发不出声儿。
赵奎贤不近不远的坐在轮椅上，神色复杂的看着朴正洙：“你在干什么，那个人你认识的？”
朴正洙想摇头，却疯狂的点头，他使劲儿揉眼睛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赵奎贤没错。
赵奎贤摇着轮椅到朴正洙身边：“那个也是出车祸的，可是不是我，你不是以为我死了吧？”
朴正洙眼泪又涌出来，赶紧用手捂住赵奎贤的嘴：“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你嫌命大是不是？”
伸手细细摩挲赵奎贤的脸，朴正洙只觉得这几分钟恍如隔世，好像自己跟赵奎贤去到了另一个空间，在那里没有什么不可以不应该不允许，然后就能遂他的愿跟他在一起。
朴正洙再也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抱住赵奎贤，使出吃奶的劲儿狂打他：“搞什么啊？没本事还学人家出车祸，才断了一条腿而已，你玩儿也玩儿点大的行不行？”说完又噤声，自言自语童言无忌，还是这样最好。
赵奎贤被弄的哭笑不得，只好轻轻拍着朴正洙的背安抚他：“谁叫你不管我死活，这下总算吓到你了，你不是说只在乎金英云吗？”
朴正洙许久不出声，然后慢慢的凑过去，把嘴唇印在赵奎贤的唇上，好一会儿才离开：“这样可以了吗？”
远处电梯口，金英云握紧拳头，毅然转身。


32.
金英云是本市非常出名的律师，听说还有权贵专门指名他来打一些不太容易的很棘手的触及核心问题的案子，最后都是完胜而归。
这样说来金英云智商绝对低不了，那么一个智商不低的人就应该能发现跟自己日日同床共枕的人有那么些不对劲儿。
开始总是猜测，觉得朴正洙行踪不太正常，有时候给自己的理由也很牵强，直到那天朴正洙彻夜不归，自己确实也没问什么，想来朴正洙必然有自己的苦衷，问多了反而伤感情。
第二天赵奎贤过来，还带来了朴正洙的家门钥匙，于是还需要说什么吗？
金英云明了，朴正洙前一天去了赵奎贤家，并且跟自己说是去买晚饭，一去就是一夜。金英云不愿意说这是欺骗，他宁愿相信朴正洙跟赵奎贤感情好，好到可以瞒着自己做些小事情，那也真的无妨。
看出赵奎贤喜欢朴正洙是喝酒的那次，赵奎贤的神情语气，口中描述的那个人哪一点不是朴正洙？
金英云坦白说在那一瞬间是有冲动拆穿赵奎贤，但是想来可能只是懵懂的感情未必会有朴正洙的回应。
让赵奎贤来家里住也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俩在自己眼皮底下过日子，这样应该会碍于自己的存在而收敛不少吧。
那么他俩抱在一起哭泣呢？以为自己去事务所了，却失算自己忘了车钥匙半路折回来，看到这么一副温情至极的画面。
好吧好吧，之前的就算自己多心，这一回又如何解释？感情好到要接吻？谁信呢？
金英云拼命克制住挥拳的冲动，一遍遍告诉自己奎贤是病人不能对他动手，于是跑到酒吧一瓶瓶灌酒试图让自己忘记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的接吻画面。
金英云是个律师，做事最讲究证据，若不是这么多烫手的证据在此，他是断然不会怀疑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亲弟弟，谁会这么没事儿找事儿。
觉得自己不该去医院，也不该回家，到哪儿都不得劲儿。喝完酒在黑暗的小路里摇摆，后来迷糊中貌似是被几个人抢了钱包打了几拳。
管他呢，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都那样了，其他有什么重要。
金英云不停问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是继续装傻还是拆穿一切大家对峙。
太爱正洙了所以在乎他的尊严脸面，也太关心奎贤了所以想成全他的幸福。
不是说能抢走的爱人不算爱人吗，那么你们折腾去吧，如果奎贤不得手只能证明自己跟正洙的感情真的牢靠。
如果赵奎贤得手，自己笑着祝福他们。。。。。。真的能做到吗？


33.
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浑身脏兮兮，正四仰八叉躺在巷子后面的小路上，清晨的微露，扫地的声响，一声一声全部扫进金英云心里。
回家换了衣服赶去医院，告诉自己一万遍不要紧没关系，大不了就是看别人幸福，只是这样说了之后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奎贤怎么样了？”换上笑容走进病房，看到正洙趴在奎贤身边睡的稀里糊涂一脸不设防的样子心里狠狠一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奎贤，只有这个男人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正洙对他好对他亲近，自己不能说任何不能做任何，只能开心的说谢谢正洙，对我弟弟这么好。
朴正洙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腿骨折了，大概要在床上躺几个月，已经算命大了，就是苦了咱俩得伺候他。”过后顿了顿，“对了，昨天你去哪儿了？”
金英云淡淡的看了正洙一眼：“我看奎贤没什么大事儿就回家帮他拿了些衣服生活用品什么的。”
“你脸怎么了？”朴正洙突然站起来，紧张的伸手想去摸摸金英云的脸。
金英云下意识的侧身躲开朴正洙的手，看他的手僵硬的定在半空，竟然连去握住的勇气都没有。
“不小心蹭了下没事儿，我先去买早饭。”逃似的跑出病房，金英云在走廊里大口喘着气。
自己真的没办法多待一秒，看着朴正洙的脸，看他的表情，然后就会不停浮现他跟赵奎贤接吻的样子，太清楚了以至于完全不能忽略。
金英云决定了，要找正洙谈一次，当然不是摊牌，而是迂回的问问他，如果换作是他，一个十年的爱人一个对他殷勤的男人，到底该选哪一个。
朴正洙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见金英云回来，有点坐立不安，急着去食堂到处找人。
“这里。”金英云看到茫茫然的男人，伸手招呼他坐下来，在自己对面。
“怎么买早饭买这么久？”朴正洙不解。
“队很长，卖到我正好没了，我在愁怎么回去跟你们交差呢。”金英云还是淡淡的笑，跟十年来的每一天一样，于是朴正洙便也不再多问了。
两个人这样面对面坐在食堂里，上一次大概是大学时期，刚在一起的那阵儿，从兄弟突然变成情人的小尴尬，让两人每天都把约会地点设在食堂，一起吃吃喝喝，量谁也看不出不妥。
金英云打好朴正洙最爱吃的菜，满心欢喜的看他津津有味的灌下去，然后再把自己的那份也推过去，朴正洙开始还客气后来也习惯了，拿来低头就吃。
想到这里金英云很是感伤，那样的日子竟然已经过去十年了，这十年中自己做了些什么，朴正洙又做了些什么，十年前不停问对方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十年后却还是和这个人同床共枕，这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
金英云自问不是个懂得浪漫的男人，心里对朴正洙关怀备至也很难表达出来。知道朴正洙经常会不满，会抱怨问什么自己对他不上心，微笑的同时也很无奈，只求朴正洙能多一些理解和体谅。
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比自己更适合朴正洙的人的，那个人年轻、幽默、热情、浪漫并且温柔，这样比较，金英云也知道自己是不太有胜算的。
“你在想什么？”朴正洙的问话打断金英云还想继续往下的思绪，抬头看着朴正洙。
“正洙，你烦了吗？跟我在一起十年，烦我了吗？”金英云问的认真，连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朴正洙猛的一颤，眼神闪烁：“你在瞎说什么，好好的干嘛问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我会担心，如果现在出现一个人，比我更浪漫更温柔，对你又很好合你的胃口，你会怎么办？”金英云期待的看着朴正洙，多希望这个人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不管那个人有多好，因为不是你所以绝对不可以”，幻想这些都会觉得幸福到骨子里，金英云也相信朴正洙对自己确实是这样的，至少曾经是的。
朴正洙惊慌失措的站起来，不小心打倒桌上的玻璃杯，杯子里的汽水滚了满身。
“我去洗一下。”朴正洙刚要转身一把被金英云抓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遇到这样的一个人你会怎样？”
朴正洙盯着金英云许久许久，久到好像两个人穿梭回到十年前，金英云跟朴正洙告白的那一天，又久到两人到了十年后，还是每天一起看太阳升起又落下。
最后的最后，朴正洙紧锁眉头，轻轻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别逼我。”
金英云大笑出声，抓着朴正洙的手也渐渐松开。
那么爱自己的正洙，因为自己要出国所以发狂的正洙，为自己跟别人的亲密吃了很多醋的朴正洙，十年来自己心心念念为他好的正洙，现在居然这样说。
奎贤喜欢正洙金英云是知道的，奎贤对正洙做了些不该做的事金英云也知道，只是他绝对不会知道，正洙对奎贤也是有情的。
这一秒总算认清了事实，金英云觉得，是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39.
这顿饭吃的有点儿莫名其妙。
金英云接到奎贤电话的时候刚洗完澡出来，浑身滴着水，因为没有奎贤新的手机号所以不知道对方是谁。
“喂？”
“哥，是我。”
“哦，哦哦，奎贤啊。”
“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吧，你告诉我地方，等会儿我过去。”
直到手机里嘟嘟声持续了许久，金英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回国之后按理应该第一个跟奎贤联络，问他的近况看看他过的好不好，不过怎么好像就是没这个勇气。
不是说害怕，只是心里下意识觉得会尴尬，毕竟两年前是从那样对立的角度离开，现在是不是能全身而退回到过去，金英云真的没底。
昨天听正洙的意思似乎是并没有和奎贤在一起，那么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事，朴正洙和赵奎贤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答应奎贤去吃饭，想把这些问题都弄清楚。
“哥，这里。”赵奎贤笑着挥手，站起来走过去迎金英云，看到他之后重重的拍了他一下。
“哥你真是的，一走就那么久也不跟我们联系，玩儿人间蒸发是不是？”眼里都是笑意，和金英云面对面坐下，赵奎贤赶紧倒满了两只酒杯。
金英云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一口干掉杯子里满满的酒，“抱歉，这杯算我赔不是。“
赵奎贤跟着仰头喝掉，放下手里的东西睁大眼睛盯着金英云，“我看看啊，好像长胖了一点儿是不是？在外面难道比家里还舒服？”
金英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是吗？可能我在外面经常锻炼所以比较结实，以前在国内天天忙案子，都没时间照顾自己的身体。”随后顿了顿，“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赵奎贤耸耸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我过的当然好了，我可是赵奎贤，谁活不下去我都会活的好好的，不然我要是不在了这满世界姑娘可不得哭死。”
金英云摇摇头，无奈的扯了下嘴角。
赵奎贤抿抿嘴，有些许的紧张，“哥，我听说正洙昨天有找过你是不是？”
金英云嗯了一声。
“我。。。。。。”赵奎贤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能准确的让金英云明白自己的想法，“你知道的，我和正洙并没有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过，不管是你走之前还是之后，我们都只是好朋友。”
金英云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我承认我很喜欢他，有那么一段时间疯狂喜欢过他，也很想得到他，甚至不惜牺牲你来换取我幻想中的幸福。”赵奎贤苦笑一声，“我想了很多招儿，对付你的，可是你那样一走我所有的招数都使不出来，我一下就变成了个恶人。我不想让正洙恨我，他没爱过我最起码对我印象还不错，我不能让他一辈子埋怨我，所以我不会跟他在一起，你一天不出现我就只能默默陪在他身边，这是我唯一的资格。”
金英云有些疲惫的摸摸额头，“奎贤，咱能不说这个吗？”
“不能。”赵奎贤态度坚决，“就算你当时离开是迫于无奈出于成全，但是你怎么知道正洙就是想让你走呢，你又怎么知道你走了他会是什么感觉，你更不会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有想过在乎过这些吗？”
金英云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恢复平静，“他。。。。。。怎么了吗？”
赵奎贤表情凝重而严肃，“他过的很不好，虽然每一天看上去嘻嘻哈哈的其实整个人就跟个木偶似的，心早就跟着你走了。给你写了那么多邮件，没有一封有回应，他伤心了也不方便跟我诉苦只好自己一个人憋着，想你想得不行了就一遍遍擦你留在家里的那些东西，你的书你的电脑你的衣服他全都留着用着。”
金英云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赵奎贤，“他真的没必要这样。”
“没必要？你走了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自责的不得了，知道你发现我跟他的事，他更是觉得又丢脸又对不起你，所以他这几年一直在自我折磨。”赵奎贤似乎很有些激动，声音都开始颤抖，“哥，过去的咱们不提了，谁对谁错都让它过去，既然你现在回来了不能重新开始吗？正洙一直爱你等你，你肯定也还很在意他，那还有什么问题？”
金英云不吭声，一直在不停的问自己，那还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问题呢？
他想到朴正洙昨天哭着抱住自己的样子，心里狠狠的痛，就那样推开他扔下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这些分明都是朴正洙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那又该怎么说呢？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很久，赵奎贤终于动了一下，坐直身体认真的看着金英云，“我只问你一句，你现在还爱他吗？”
金英云死死握住手里的酒杯，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飞速跳动的声音，然后缓缓抬起头对赵奎贤嫣然一笑，“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有在一起的人了。”


41.
朴正洙到市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差十分，左右张望，远远看到金英云从住院部走出来，冲着自己招招手。
“我没迟到吧？”朴正洙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昨天一晚上铁定是没有合眼的，翻来覆去思考自己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来见什么人，为了什么。即将跟自己见面的这个人，也许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总之是金英云现在身边站着的人，是金英云现在付出真心的人。想到这里朴正洙就觉得呼吸急促，又不愿意在金英云面前表现过多，自己实在是已经在这个男人面前什么脸都丢尽了。
金英云笑着摇摇头，带着朴正洙穿过门诊部来到后面的红砖墙住院楼，朴正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家自己从小就出生于此的市医院还有这么隐蔽的一栋小楼，特不起眼的乖乖立在高高矮矮的大楼之间，看上去一副委屈的样子。
金英云一直不说话，在朴正洙的左前方匀速向前走，朴正洙紧紧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有些肃杀的气氛，朴正洙竟然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昨天夜里自己想了很多，见到。。。。。。暂且说情敌吧，虽然自己好像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去争什么了。看到那个人，自己要怎么反应呢，笑着打招呼还是哼一声转身走开，真是令人为难，很好奇能让金英云动心的是什么人，就算金英云说过没自己好，还是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张脸。
“就是这里。”金英云突然停住脚步，朴正洙差点一头撞到他胸口，晃了一下被金英云伸手拉住，朴正洙心头莫名一动。
“就是在这里。”金英云默默放开抓着朴正洙胳膊的手，转过头看着右手边的这间病房。
朴正洙凑过去，伸头看看，病房不大，一共只住了三个人，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和白短裙的护士小姐。
“是。。。。。。那个？”朴正洙指着白大褂医生，偷偷看了金英云一眼，看金英云没反应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那么，是那个？”手从白大褂转移到小护士身上，金英云还是没有表情。
“不是她，是她在给打针的那个。”金英云像是放弃似的，敲敲病房的窗户，指着最靠墙的那张病床，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正在挽起袖子输液。
“金希澈？”朴正洙瞪大眼睛叫出一个自己很多年前曾经每天都要喊上几十遍的名字，心脏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金英云轻轻点头，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希澈跟我。。。。。。在遇到你之前我是有喜欢过他一段时间，虽然只是极短极短的时间，但是他大概可以算得上我的初恋，只是当时我们俩并不顺利，性格也有差异家庭背景也很不相同，他看不上我也是正常。”
“你，你们？”朴正洙紧紧握着拳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金希澈这个人，是自己大学同窗，不仅同窗还是同寝室的上下铺兄弟，关系在当年算是最亲密的。那个时候金希澈和金英云这一对儿在学校颇有些名气，一半是好奇的人，一半是谩骂的人，不管如何都让他们不得不活在公众关注之下。金希澈出身豪门，不是吹牛，是真正的豪门，那个年代能拥有千万资产的人家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以金希澈再亲民也难免带有小资又清高的脾气。金英云家底复杂，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没依没靠和金希澈完全不能比。他俩从开始在一起正洙就是知道的，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希澈本来和自己每天都是去自习室看书或者出去小馆子吃饭，从某一天开始希澈就吞吞吐吐的说不能一起吃饭了自己有事儿要做，问他是什么事儿半天也说不出来。再后来，希澈每天回来的越来越晚，一个星期总有那么几次，正洙早上醒来希澈的床铺还是空荡荡的。希澈开始变得意气风发，满面桃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肯定是在恋爱中。再再后来，有一天夜里希澈满身酒气的回来，扑倒在正洙怀里，哭的不能自己。那一夜希澈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说他爱上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很优秀很美好却总是不让自己省心总是要跟自己对着干的男人，说太累了再也撑不下去了还是分开吧。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希澈终于哭累了睡着了，正洙轻轻的给他盖好被子，看他嘴巴张合，凑过去听却只听到“金英云”二字。


42.
“我是在国外偶然遇到他的，那个时候他已经病得很严重，见到我硬撑着坐起来跟我说话，但是过不了一会儿就喘着不得不躺下去。他的父母找过我一次，问我可不可以这段时间陪在他身边，其实他们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十几年没见，他爸妈居然老成这样儿了，那么风光的家族，那么光鲜的过去，因为他这治不了的病全都不值一提。”金英云有些懒洋洋的坐在住院部的小花园里，手里夹着未抽完的烟。
“年轻时候以为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什么都能克服，后来才知道这牵扯到太多太多，家庭也好社会也好，当这些外因不断冲撞刺激打压，就连曾经那么坚定的自己也开始动摇。他是我这一辈子第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也用了全部的心思去对待，结果还是不得善终。那时候我怪他连分手都那么高傲，好像我从来都没有被他正眼瞧过，现在想来那伤人的病大概当初也一直在困扰他，所以不敢给我任何许诺，不管有多爱也不敢去期待，才生生的亲手把我推开。”金英云苦笑着摇摇头，低下头狠狠抽了一口手里的烟，仿佛发泄般的眼眶居然瞬间通红。
“英云。。。。。。”朴正洙坐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事自己从来都不知道，那些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去，那些没有自己位置的只属于他们的过往，让正洙心里泛起沉重的失落。
“正洙我不骗你，如果我跟希澈没有分开，我们俩是铁定不会在一起的，不过我也很感谢他，不然我也不会遇到你不会这么幸福的过了十年。”金英云淡淡的笑，尽是满足的神情。
朴正洙很是有些震撼，英云说他幸福，英云说跟自己在一起很幸福，可是他真的幸福吗，如果幸福的话为什么现在俩人是这种不能往前一步也不能退后一步的尴尬局面。
“你跟希澈？”朴正洙不嫉妒也不难过，希澈和英云的一切自己最清楚，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英云确实先是希澈的前男朋友然后才跟自己认识的，毋庸置疑。朴正洙只是想知道希澈目前这种情况，英云有什么打算，一直陪着他是对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参与，不要被英云拒之千里，不过只怕这会让希澈不舒服。
英云不看正洙，扔掉只剩一截儿的烟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我得跟希澈在一起，我会陪着他。”
正洙点点头，眨眨眼睛觉得有些鼻酸，“那我。。。。。。”
“不要等我。”金英云生生打断朴正洙的话，“不要等我，不要等这个陪在别人身边的我。”
朴正洙这下是真的鼻子很酸很想哭，真的不怕默默的跟在英云身后，也不怕被希澈责备，想跟英云近一些再近一些，心疼他总是把大事小事都一个人抗，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用处呢，只是英云根本都不需要吧。
朴正洙强忍着挤出一个变形的笑容，伸手拿过金英云嘴里的香烟，“少抽点儿，本来不都戒了吗怎么最近又抽上了？”站起来看了眼背后的小红楼，“希澈今天睡了，我改天再来看他，我先走了。”
金英云跟着站起来，“我送你，正好顺路，这个点儿很难等车的。”
朴正洙就那样跟在金英云身后一声不出，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小花园，走过长廊，走过急诊部，一直走到通往车库的电梯口。
朴正洙觉得整个胸腔被苦涩充溢的满满的，自己是怎么跟英云走到这一步，走到站在同一部电梯里却一句话都没有的地步，那几千个日夜英云都忘记了吧，学生时代就说过会一直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爱自己，英云也都忘记了吧，所以他才能走得那么坚定决绝，可是被独自留下来的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我说让你不要等我的。。。。。。”金英云背对着朴正洙，突然开口。
“不等不等不等！”朴正洙好像突然被戳到最痛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我也不想等你，我已经三十多了再也等不起谁了，可是。。。。。。我就是像个白痴一样只能想着你，每天都想着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想去看看你哪怕一眼都好又怕被你嫌弃。”
朴正洙全身没了力气，软绵绵的眼见着就要瘫下去，“你别逼我，我不求你回到我身边，所以你也别逼我不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金英云紧紧咬住嘴唇，眼睛里都是闪烁的晶莹，死死压下想转过身去的冲动，“其实你误会我了，我想说的是这几个月我必须跟希澈在一起你别等我，他要是。。。。。。要是不在了，也许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怎么样？”朴正洙迫不及待的按住金英云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定定的看着他跟自己一样通红的眼睛。
“到那个时候，如果你能等到那个时候或许。。。。。。或许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但是谁知道呢，我也不确定事情会怎么发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儿，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可做。。。。。不妨耐心等待一起去看看结局。”金英云微微扯起嘴角，明明是红得吓人的一双眼，却温柔的让人无力挣扎反抗。
朴正洙不可思议的捂住嘴，只会机械的点着脑袋，“我会的我会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你，你记得回来就好。”
相爱的人就是这样吧，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就可以立即心领神会，所以多远的路都可以回得去，就像十年前我们确定要在一起，这十年共同承担所有的风霜雨雪，那么现在也一定可以再并肩走回最初属于我们的地方。


41.
朴正洙到市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差十分，左右张望，远远看到金英云从住院部走出来，冲着自己招招手。
“我没迟到吧？”朴正洙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昨天一晚上铁定是没有合眼的，翻来覆去思考自己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来见什么人，为了什么。即将跟自己见面的这个人，也许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总之是金英云现在身边站着的人，是金英云现在付出真心的人。想到这里朴正洙就觉得呼吸急促，又不愿意在金英云面前表现过多，自己实在是已经在这个男人面前什么脸都丢尽了。
金英云笑着摇摇头，带着朴正洙穿过门诊部来到后面的红砖墙住院楼，朴正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家自己从小就出生于此的市医院还有这么隐蔽的一栋小楼，特不起眼的乖乖立在高高矮矮的大楼之间，看上去一副委屈的样子。
金英云一直不说话，在朴正洙的左前方匀速向前走，朴正洙紧紧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有些肃杀的气氛，朴正洙竟然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昨天夜里自己想了很多，见到。。。。。。暂且说情敌吧，虽然自己好像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去争什么了。看到那个人，自己要怎么反应呢，笑着打招呼还是哼一声转身走开，真是令人为难，很好奇能让金英云动心的是什么人，就算金英云说过没自己好，还是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张脸。
“就是这里。”金英云突然停住脚步，朴正洙差点一头撞到他胸口，晃了一下被金英云伸手拉住，朴正洙心头莫名一动。
“就是在这里。”金英云默默放开抓着朴正洙胳膊的手，转过头看着右手边的这间病房。
朴正洙凑过去，伸头看看，病房不大，一共只住了三个人，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和白短裙的护士小姐。
“是。。。。。。那个？”朴正洙指着白大褂医生，偷偷看了金英云一眼，看金英云没反应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那么，是那个？”手从白大褂转移到小护士身上，金英云还是没有表情。
“不是她，是她在给打zhen的那个。”金英云像是放弃似的，敲敲病房的窗户，指着最靠墙的那张病床，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正在挽起袖子输液。
“金希澈？”朴正洙瞪大眼睛叫出一个自己很多年前曾经每天都要喊上几十遍的名字，心脏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金英云轻轻点头，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希澈跟我。。。。。。在遇到你之前我是有喜欢过他一段时间，虽然只是极短极短的时间，但是他大概可以算得上我的初恋，只是当时我们俩并不顺利，性格也有差异家庭背景也很不相同，他看不上我也是正常。”
“你，你们？”朴正洙紧紧握着拳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金希澈这个人，是自己大学同窗，不仅同窗还是同寝室的上下铺兄弟，关系在当年算是最亲密的。那个时候金希澈和金英云这一对儿在学校颇有些名气，一半是好奇的人，一半是谩骂的人，不管如何都让他们不得不活在公众关注之下。金希澈出身豪门，不是吹牛，是真正的豪门，那个年代能拥有千万资产的人家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以金希澈再亲民也难免带有小资又清高的脾气。金英云家底复杂，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没依没靠和金希澈完全不能比。他俩从开始在一起正洙就是知道的，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希澈本来和自己每天都是去自习室看书或者出去小馆子吃饭，从某一天开始希澈就吞吞吐吐的说不能一起吃饭了自己有事儿要做，问他是什么事儿半天也说不出来。再后来，希澈每天回来的越来越晚，一个星期总有那么几次，正洙早上醒来希澈的床铺还是空荡荡的。希澈开始变得意气风发，满面桃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肯定是在恋爱中。再再后来，有一天夜里希澈满身酒气的回来，扑倒在正洙怀里，哭的不能自己。那一夜希澈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说他爱上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很优秀很美好却总是不让自己省心总是要跟自己对着干的男人，说太累了再也撑不下去了还是分开吧。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希澈终于哭累了睡着了，正洙轻轻的给他盖好被子，看他嘴巴张合，凑过去听却只听到“金英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