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
“你注定孤独。这是永生的代价。”
「001」
像是在身体里的某个部位憋屈着什么东西一样,我难受得要命却根本就形容不出这种感觉。用右手捂着口鼻皱着眉轻微地清了一下干燥的喉咙之后才觉得这种让人发疯的情况有所好转,虽然这种所谓的有所好转仅仅是指我把呛在喉咙里的那口污血顺利地给咳了出来,脏了我满手。我不动声色地蜷起食指揩了揩自己的嘴角,再一次看向手心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开始学会隐藏之后,家里的垃圾桶几乎一点儿作用也派不上了。
说实话这个地方让我一点儿厚实的安全感也没有,面前这个长着马脸利齿有着蜷曲羊角却在后面拥有精灵那样尖尖长耳的丑八怪用枯槁的手抓着那把冰雪做着魔杖一直用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恐怖的低沉笑意,听上去非常像是家附近那群乌鸦的鸣叫。尽管心里发毛,可我还是不得不和他对视着,平日里一向伪装恰当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嘴角在无力地抖动一样,真滑稽。
“嘿……或许我应该说声好久不见?”哦该死这个老家伙能别冲我翻白眼儿了吗?我有些尴尬地抬起手,觉得有些不妥当便又把手给放下去,用力地在裤子旁侧擦了擦。“你怎么回来了,我敬爱的魔物使?”他从那堆布满了厚雪的柴木堆里站起来,身高仅仅只及我的胸口——那还是算上了那顶破旧的巫师帽的高度——他笑起来的时候同我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一样狰狞,露出丑陋无比带着黄垢的尖利牙齿,像是要把我一口一口给撕裂开吃掉一样。
我不得不承认我此生最恐惧抵触的魔物就是布洛怪这种类型的家伙——阴险狡诈,笑起来永远都像是在为你送终的死神一样;真抱歉,我最怕的玩意儿就是死了。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我觉得我的耳边有一只零件已经生锈的怀表在滴答滴答迟缓地走动着——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无意识地后退到角落里了,而我面前站着卡雷拉,他驼着背脸上带着阴霾审视着已经开始黑脸的我。
“格雷亚,你今天来找我又是需要什么东西?”老家伙极其卑鄙地裂开长长的嘴角,伸出那条黑红色最始端是尖状的舌头舔了舔根本就不存在的嘴唇,“代价依然是——半只美味可口的灵魂,一定要能够发出清脆响声的那种,其他的,我都不要。”察觉到进入正题之后我有些不能适应地假咳了两声:“Prophesy,我需要一个‘预言’。”他皱起眉——救命这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我敢打赌我回去之后绝对三天都吃不下饭,这些低等魔物就不能把自己的样子好好修整一下吗,更何况布洛怪算是中阶以上的魔物——尖锐的爪子在魔杖的表面刮动,发出难听的噪音来:“不行……我要求加报酬——两只灵魂,上等货色的灵魂。”
“又是要那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的?哦该死,我觉得那儿的人几乎都把我的样子给记住了。”我忍不住向他抱怨一下,然而他毫不领情地冷笑着,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愚蠢:“想要得到,就必须懂得付出代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作为魔物使我想您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我咧着嘴角摆了摆手,催促道:“是是是……大巫师。”
“那么,一个‘预言’——怎样的‘预言’?”
我沉默了半晌,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情绪藏进眼里冷静地回答道:“关于……他的。”
刚刚走进冒险家公会里就撞见这样让我难堪的场景,不禁摸着胸口自言自语说着或许是今天不适合出行……然而走上去的时候却是相当干脆,菲戈尔眸子里的神采一转,看到我走近却又突兀地黯淡了下来。
他身边的那位——或许是在哪里见过?总之样子让我觉得非常眼熟——也许是注意到菲戈尔的视线突然转了方向,有些迟钝地向我看过来,皱着眉非常不明所以地瞪着我,好像我才是那个不知廉耻的搅局者一样。“可以把你的手——”我指了指这家伙搭在菲戈尔肩膀上的右手,相当友好地冲他笑了笑,“拿开吗?”我觉得我的笑容很得体,这个形容词一定没用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菲戈尔那家伙的面容抽搐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用手挡着嘴角的笑意。“你是——这小哥的……拥有者?”被这种怀疑的目光扫视全身的感觉真不好……我再一次重复道:“可以把你的手拿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