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孟三天后又来了,还是那顶学生帽,但是换了一套西服。
他没有和李宁玉打招呼,而是径直去了李宁玉对面一位坐堂大夫的面前,他转过椅子侧坐着跷着二郎腿。李宁玉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看见他右边侧脸的线条,看到他偶尔晃动的右脚和轻敲大腿的手指。
“请问有什么不舒服?”坐堂的钱大夫问顾晓孟。
“失眠。”顾晓孟说。
钱大夫开始给顾晓孟号脉。
“李宁玉。”李宁玉听到顾晓孟叫她,她抬头看见对方微笑的望着她却不说话。
李宁玉低下头继续钩花。
“李宁玉。”又是一声。
李宁玉没有抬头,但是几分钟后她还是忍不住朝对面看了一眼,顾晓孟没有看她,而是生气的看着另一边。他那微扬起的头颈和下巴全都说明他是在赌气。钱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顾晓孟随便的回答着。
药房的伙计跑来跑去,客人多了起来,李宁玉还是能听到对面的钱大夫对顾晓孟说他身体没有大碍,开一副凝神的茶回去喝就好了。
顾晓孟的随从拿了单子去抓药,顾晓孟便起身朝李宁玉走过来,走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李宁玉。”他轻声的叫她。
李宁玉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他,她搞不懂顾晓孟眼中为何带着隐忍的怒意,她这也才见他第二次,也从来没有惹过他。
“你变了。”顾晓孟又再站在李宁玉的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俯身看着她。李宁玉不知道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是如何来的,也就没有应答。
“替我写封信吧。”顾晓孟坐下来,脸上的不快消失了。
李宁玉拿出纸和笔,公事化的问:“请问是写给什么人,该如何称呼。”
“称呼先留着,我说你写就行了。”顾晓孟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那是一算白皙而消瘦的手,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桌面上,在李宁玉的眼角一晃一晃的。
“初见你时,明艳龘照人谈吐趣致,一别数载,今日再见不似从前。 然则缘分难求佳人难得,我仍有心结识,料你亦如是。从今尔后当真心往来以诚相待,此书为证。——知名不具”
信写好了,顾晓孟笑着拿过去放在信封里。随从过来付了钱,两人便走了。
片刻,顾晓孟的随从又回来了,他手里拿了封信放到李宁玉的桌上,鞠个躬退了出去,李宁玉不用看也晓得是她自己刚才写的那封。店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这件事情了,李宁玉隐约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