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娃娃

躲避在喧嚣的人群，我把自己可怜的躯壳藏匿在阴暗潮湿的屋檐下。撑开一把锈迹班驳的破伞，抵制阳光。蜘蛛落在我的肩上，我用左眼扫过它的圆肚皮。微笑。

他们说，我是个疯子。
我低声说，我是娃娃。

在手指涂上的黑色指甲油还没有完全褪去之前，蜘蛛在我的肩上来回行走一百七十一次。我用手抚摩纠缠的长法，指间有节奏地跃过冰凉的皮肤，停留在凛冽的锁骨上，我迅速而又轻柔地剥落粘在手臂上的蜘蛛网。蜘蛛被困在密封的丝网中间，窒息死亡。微笑。

他们说，我是个残忍的疯子。
我低声说，我是娃娃。

我套上很大的男式衬衣，裹紧负累的身体，残陋的伤口血肉横飞。我教会自己深呼吸，我可以暂时屏息，却不可以不呼吸。我已经很疲惫，却被卑鄙的人暗中上了发条，一刻也不能停止。卑微的牺牲品。微笑。

他们说，我是个可怜的疯子。
我低声说，我是娃娃。

大片的炎热与腐臭匍匐在我的四周。我平躺在炙烤的大地上，无力动弹，我试图挣脱束缚在我手脚上的细线，但一切都是徒劳。眼珠木讷地左右翻动，干涩的眼眶喀吱作响。微笑。

他们说，我在疯言疯语。
我低声说，我是娃娃。

一个童稚的小女孩走到我的身边，黑亮的头发，伶俐的双眼。我看见她抬起一只脚，白色花蕾的裙裾飘起。她的脚用力地践踏我的脸，我疼痛。微笑。

他们说，瞧，我这个只会傻笑的傀儡娃娃。
我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