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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别有玲珑思
抄袭?瞎掰?装晕?
一瞬间,楚玉脑中同时闪过三个念头。
抄袭,这条道路最简单最实惠也最快捷,此时还是一千多年前,在唐朝之前,还没有到达诗词繁荣鼎盛的时代,所有的唐诗,只要是她记得的,都能借来使用,绝对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跟她追究版权问题。
楚玉在突击诗文时,也曾动过这个念头,为此还在记忆中仔细筛选,将用了典故的剔除,不符合这个时代潮流趋向的剔除,留下来的也有七八首,足够她拿来应付凑数了。
但是临到头来要她真这么做,她却又有点儿心理障碍。
因为楚玉记得的诗,多半是极喜欢的,连带着也会对诗人本人有尊敬之意,就这样拿走他们的才华结晶,她有些过意不去。
第二条路瞎掰,便是楚玉自己胡诌出几句诗来,这一条更是万万行不通,且不说文辞绮丽这方面她不达标,光想到那些平仄用韵,就让人脑袋一团浆糊。
第三种办法比前两种更无耻,就是她死皮赖脸的往地上一躺,假装自己犯病了,头脑昏昏沉沉的,便能逃过此劫,可先不说这么做丢不丢面子,倘若她实施了,只怕会被立即送下山去。
楚玉面上神情凝重,一动不动的握着酒觞,心中还在天人交战,忽然感觉垂下那只手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扭头一看却是流桑,流桑低着头,小小声的提醒:“公……”话才出口他就想起楚玉方才对他们的介绍,连忙改口:“子楚堂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他一只手扯着楚玉的袖子,另一只手却灵巧的钻入袖子下,指尖在楚玉手背上慢慢的写了几笔,楚玉仔细辨认,认出那是一个“止”字。
止?容止?
想到容止,楚玉蓦地想起容止的建议——桓远。她竟然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于是第四条路在眼前霍然呈现:枪手。
从某种意义上说,第四种办法的无耻程度不下于前三种,但是在眼前,对于楚玉来说,似乎确实是极好的办法。
楚玉露出微笑,朝裴述所在方向举杯:“我现在做不出诗来,可否请同行的堂兄喻子远代我接下这考题?”
裴述还未答话,楚玉便听见旁边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这自然无妨,只不过他既然是代你接下,那么诗要做两首,酒要喝两杯。”
闻声偏头,却见说话的人是王意之,他拿着酒壶自斟自饮,一双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望着楚玉。
既然王意之抢先这么说了,裴述也不好提出异议,便顺势点头:“如此正好。”
楚玉皱一下眉,随即很快笑着道:“作诗交给我堂兄,喝酒留给我便好。”倒不是她小气,只是怕桓远喝醉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
桓远闻言面色微变,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楚玉靠近他,耳边传来很轻的声音:“这是为了你自己而作的诗。”
声音细微得好像一线若即若离的丝,可是桓远听了,手指却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楚玉这么说,也是出门前容止特别所交代的,他早就料到桓远有可能会拒绝,因此教给她这么一句话,笑言只要说出这句话,桓远的诗就多半能出来了。
楚玉不过是依言而行,但桓远却心中激荡,他想起两年前被带入公主府时,见到那个傲慢的女子,以近乎调笑的轻蔑口气,让他“做两首诗来玩玩”。
他自然是拒绝,从那以后足足两年,再也不曾写出半句片语诗文来。
可是此时楚玉却对他这么说。
为了他而作?
什么笑话?
虽然在心里嘲弄着,可是桓远的情绪却无法那么快的平复,今日的片刻自由已经动摇了他的心神,两年的压抑已经将他逼到了某种极限,楚玉稍一触碰,便好似决堤一般汹涌喷薄而出。
打铁要趁热,看出他有所动摇,楚玉笑眯眯的让人送上纸笔桌案,摆在桓远面前。
桓远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才握住笔,宛如岩石乍裂,泉水涌动,心头锦缎一般的诗句便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再也不能闭锁。
桓远正奋笔疾书时,在角落里站着的越捷飞,却已经无聊得快要蹲在地上数蚂蚁了:来了这么久,没看到发生什么意外,公主竟然认认真真的参加起什么诗会来了……难道真的是转性了么?
照公主以前的习惯,这时候早就把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美男子往回带了。
他就是个没文化没品位的俗人,看见眼前这个情景闷气得要命,就差没挠地了……
越捷飞在心里小声的呻吟:公主,您要是看上谁就直说吧,不管那人是谁,我都给您打包捆回去。
*****************************
容止进入东上阁,便径直朝公主卧房所在的院子走去。
一路行来,无人阻拦,甚至有人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都被容止笑着拒绝。
进入楚玉的卧房后,他反手关上房门,转身落栓,如此一来,便不会有前来整理的侍女误闯进入。
目光在室内环顾一周,容止眼神幽深莫测,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四处翻找一番后,容止来到楚玉床边,正要俯身掀开被褥,手扶在床沿上,指尖却触碰到凹凸不平的粗糙刻痕。
他扬扬眉毛,偏头看去,看见床沿上刻着几个“正”字,还有一个只刻了三笔,并未完成。
再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容止双手空空的离开。



47楼2012-07-21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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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倚马可千言
    桓远片刻功夫便做出两首诗,楚玉拿过来看看,觉得大概还不错,但并没什么把握,只有拿给一旁的仆僮,让其交给裴述,裴述念出诗句,众人一阵交口称赞,楚玉这才相信这诗是真不错的了。
    第二支曲子响起时,酒觞顺水再流,楚玉又一次在心中念咒,可是最后琴声停下时,那酒觞还是正好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楚玉下意识的看了那弹琴的蓝衫青年一眼,几乎想脱口问他是不是故意的,可那青年始终只凝视着古琴,俊美的容颜上封着不能亲近的寒霜,让人猜不透他的真正想法。
    默默的再看蓝衫青年一眼,楚玉举杯朝裴述笑笑,仰头一饮而尽,而纸笔桌案,又一次被抬到了桓远面前。
    楚玉笑笑拍一下桓远的肩膀:“看你的了。”现在,她只能冀望于容止所说的没有夸大,桓远确实有倚马千言的诗才。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在疑惑着:两次琴曲停下,酒觞都停在她的面前,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倘若是后者,那蓝衫青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山巅,流泉,听琴,酌酒,吟诗,这本来是极为风雅的事,可是对于一旁的越捷飞却是莫大的折磨,听着幽幽的琴声,再听着华美的诗篇,他默默的从内衬的里衣里私下两条布,卷成小团塞入耳中。
    两首诗又好像流水线作业一样现场生产出来,楚玉把写着诗的纸交给裴述时,他看着桓远的眼神,已经有点儿像是看怪物。
    第三支琴曲响起,酒觞再度漂流,楚玉这回没有在心里念咒,只扭头定定的看着蓝衫青年,嘴角挂着浅笑。
    她倒是要看看,这回还会不会再一次的“巧合”。
    ***********************
    容止徐徐的走出东上阁,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此时墨香正好从西上阁里走出来,瞧见他的笑容,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容止对他微微点头,漫然笑道:“陪我下一盘棋。”容止除了看书之外爱好便是下棋,偶尔拉府上其他男宠去相陪,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两人来到沐雪园中,只见绿竹荫影之中,青石台上摆放着一张棋盘,纵横交错的格路间黑白二子疏密不等的散落排布着。
    这是一个残局。
    墨香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容止下棋,很自觉的便上前坐在一侧,从棋盒之中拈起白子,落子,口中却轻声问道:“公子去了东上阁?”
    容止随即落黑子,淡笑道:“去证实一件事情,你不必忧心,我自有分寸。”
    听他这么说,墨香也是一笑,道:“是我多事了,公子素来先谋而后动,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落一子,他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公子,我听说今天公主带着桓远出去了。”
    容止道:“不错,是我劝公主这么做的。”
    “为什么?”墨香忍不住蹙起眉头,“我始终不知,公子为何对桓远如此看重,他也不过就是个文采好些的书生罢了,能成什么大事?”
    容止正拈起一粒黑子,听他这么问,抬起头来,慢慢的道:“你知不知道,桓远是什么人?”
    墨香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所知的:“我听说过一些,桓远似乎是反贼桓家的后人。”
    “反贼?”容止偏头想想,一笑道:“也对,对于刘氏的王朝来说,桓家确实是反贼吧,但是若说反贼,南朝高祖刘裕也是,这乱世之中,忠诚便如竹纸一般易摧,姬发灭商而建周,刘邦反秦而成汉,司马篡魏而立晋,几乎每一代成就帝王之业的人,都要推翻前一代的王朝,又有谁不是反贼呢?”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当初败的人是刘裕,那么今天便轮到桓家的人统治天下,刘家的人被赶尽杀绝了。”他语调虽然从容温和,可是言语之间对于开国皇帝却毫无敬意,甚至满不在乎的直呼南朝开国帝王的名字。
    墨香对此似是见怪不怪,他甚至没露出一丝半分惊讶的神情,只静静的听容止说下去。
    容止微微一笑,落子:“我今日之所以如此多言,是希望你不要把眼光局限在一家一姓之中,以天下之目看天下之事,会看得分外清楚。”
    “昔年操纵东晋权柄的顶级士族之中,只有桓家与谢家是白手起家的,可谢家的崛起经历了好几代人的持续努力,桓家却仅凭一人,那便是桓远的先祖桓温,以一人之力,在短短的十数年内,振兴出一个顶级士族,桓温是绝世豪杰,只因为病死太早,没能成就功业,而他的儿子桓玄却是个志向与才能不匹配的草包,白白做了刘裕建功立业的踏脚石。”
    “桓家的传奇本应就此结束,可是我看到桓远时,就知道,他身上还留着桓家最后的希望。”容止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我打听到,公主之所以知道桓远的存在,是桓家的其他人设法传递来的消息,那时还是公主的父亲为帝,准备对桓家最后下杀手,赶尽杀绝斩除最后一脉,他们不得以让桓远被公主瞧见,以便进入公主府得保安全。”桓远的命,便是这样保住的,除了他之外,桓家的人死得一个都不剩。
    对于这件事,墨香倒是第一次听闻,他忍不住惊讶的道:“那么桓远知不知道此事?”
    容止微微一笑:“他当然不知道,我那时也不会让他知道。”
    “这又是为什么?”
    “你看不出桓远有多大本事,因为桓远的才能被限制了,他自幼便被软禁,虽然受些限制委屈,可是真正复杂的人情世故,世间百态,他一样都没有见识过,他所学所知,不过来自书本和同样受软禁的家人,可是你看他前次做出来的反叛计划,像是一个毫无历练经验的人能想出来的么?”
    假如说,这世界上有天才的存在,那么就是桓远了,完全没有社会经验,完全没有勾心斗角的经历,却可以做出这样缜密的计划,其中环扣巧妙,虽然在他眼中仍有破绽,可也不过是因为他比桓远多一些眼界罢了。
    也许桓家先辈桓温天生的政客才能,在这一代这个人的血液中又复苏了,即便是在那样狭隘的环境下长大,依然不能磨去其所有的光辉。
    


    49楼2012-07-21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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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卿本佳人也
      这个时候,就连其他人,也感觉出些许不对劲了,即便不管多么凑巧,也极少发生这样的事,连续三支曲子停下来时,酒觞流到同一个人面前。
      哪里有这样的巧合?!
      裴述不由自主的望向蓝衫青年,欲言又止:“萧兄……”
      蓝衫青年依旧只凝视着琴弦,其他什么都不看,也不理睬裴述。
      楚玉忽然笑了起来,她探手从冰凉的泉流之中取出酒觞,转向蓝衫青年露齿一笑:“真巧。”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别人看来,似乎是楚玉想要和平带过此事,含混不去追究,但是楚玉自己却知道,她的话别有用意。
      她在试探。
      这句话,是对着那蓝衫青年说的。
      楚玉虽然大概知道山阴公主是什么人,有过什么重大事迹,可是这是作为史料上的山阴公主,那么作为一个人的山阴公主呢?她曾经是什么样一个人?她的亲人是什么样的?她过去有什么遭遇?她好色是天生还是后天的?她是否有深爱的人牵挂的人?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以及,她曾遇见过什么人,认识谁,又或者……有谁认识她。
      虽然曾经设法向幼蓝套话,可是那仅仅是套幼蓝对别人的看法,关于她自己的问题,她只问了身份后便刻意回避,以免留下更多惹人怀疑的破绽,因此虽然来了这么多天,继承这个身份,她对于自己所用身份的过去的了解,依然十分的单薄。
      她知道一个作为历史人物的山阴公主,却不知道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刘楚玉。
      又或者,她其实是潜意识里回避这个问题。假如了解得太多,山阴公主在她脑海之中真正活起来,对于侵占这具身体,也许她会失去一些平常心。
      文字叙述的空渺抽离感,与现实具体的捉摸体会,在这一刻,奇妙的反差起来,也终于有了一个融合点。
      虽然不知道蓝衫青年为什么要为难她,但是她估计这青年也许从前认得山阴公主,才会刻意如此。
      这猜测至少有七八成可能是准确的。
      所以楚玉以语言加以试探。
      话说出口,楚玉即便在喝酒时,也不忘分出心神观察蓝衫青年的反应,却并不见他有所动容,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可想起何驸马惊人的演技,又立刻释然了。
      没人送上桌案纸笔,因为上一次放在桓远面前的那些还没拿开,伺候的仆僮偷了个小懒。
      这一回,不需要楚玉开口,桓远的手便自动伸向了笔墨。
      他压抑得太久了,需要一个机会来倾泄出来,两年的郁郁,两年的隐忍,已经将他的心志压迫到了某个极限,身为不得自由的笼中鸟,他唯一发泄的方式,便是眼前的纸笔。
      又两首诗送上,这下子不光裴述,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桓远的身上。
      第四支琴曲响起时,许多人都直接将视线投向了楚玉的面前,而那蓝衫青年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当酒觞正好顺水流到楚玉面前时,琴声终止,楚玉笑吟吟的拿起酒觞,朝蓝衫青年遥遥一举,饮尽。
      武,她有侍卫越捷飞,文,她有枪手桓远,即便那青年过去真与山阴公主有什么过节,她也无所畏惧,兵来她将挡,水来她土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
      “桓远的可贵之处,在于他没有经过刻意雕琢,现在你看着他,也许仅仅认为这是一块形状好看些的石头,其实这外壳之下,埋藏着真正的美玉。”竹林中很静,静得只有风吹叶动声和容止的说话声,“但是这块美玉并不好到手,虽然因为少接触人而书生气,可也因为此,再加上身为桓家后人,他骨子里带着傲气,不可能轻易的臣服任何人。”
      墨香看棋盘上的局面,自己的白子已经岌岌可危,原本双方均势的局面,现在却已经呈现了一面倒。
      “我要压着桓远的心性。”容止凝视着黑白两色棋子,仔细的盘算棋路后,“他受的委屈还不够,我要慢慢磨去他身为桓家后人的傲气,让他忘却先辈的荣耀,我有的是时间这么做。接着在合适的时候,在所有人都离弃他的时候,向他伸出手。”要让桓远认为,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包括他的家人。
      


      50楼2012-07-21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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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三千繁花剑
        兵刃交戈之声宛如雨点密打,因为扭头看的动作太吃力,楚玉只匆匆的瞟了一眼,便不得不继续努力的拉着桓远,对他吃力一笑:“再撑一会,很快。”
        如她所言,在一连串的剑光和惨叫声后,几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来,很快的,便有人跑过来,扶着她的身子不让继续下滑,而越捷飞则上前救下桓远。
        流桑小心翼翼的搀扶起筋疲力尽的楚玉,看见她衣服上的污迹和被削去少许的头发,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楚玉哭笑不得,她靠在流桑身上喘息片刻,才慢慢的伸出手,轻拍一下他的脑袋:“你哭什么?别哭了,没事了。”
        好累!刚才她也不知是怎么才支撑了那么久的,好象一下子把好几天的力气全部透支了一般,骨头里都好像是空的,现在她只想找个平地什么都不管的躺下去。
        不过楚玉想起刚才看见的那片红云,又勉强转头,可此时山顶上别说红云,连红线都没瞧见半根。
        楚玉有些不确定的问流桑:“刚才,是不是有人来帮了我们?”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流桑抽抽搭搭的道:“是花哥哥,花哥哥帮了我们,然后便离开了。”
        花哥哥?
        谁?
        我还花姑娘呢。
        楚玉眨眨眼,有点迷惘的扭头看越捷飞,以眼神询问:流桑会叫人花哥哥,你总不至于叫花哥哥吧?
        越捷飞没有辜负楚玉的期待,如实回答道:“是花错,他身子不太好,给我们解了围便回公主府修养去了。”
        花错?
        楚玉愕然。
        花错是谁,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便是府上那个据说病重,需要用珍贵药材吊着命的药罐子,当初楚玉瞧见花错的资料时,还暗暗感叹山阴公主对于美男子品种多样化的追求,连药罐子也不放过,如今看来,花错似乎并不是什么单纯的药罐子啊。
        知道再继续多问下去会露出马脚,楚玉便适时的露出一副“我了解了”的神情,随即虚弱的的要求流桑把自己扶回亭子里。
        坐在亭中任由山风吹拂,楚玉慢慢恢复了一些气力,她忍着不自在看越捷飞翻检地面上的五具刺客的尸体,却讶然发现,除了身上杂乱的伤痕外,五名刺客的的咽喉,双肩,眉心,胸口处都有着一点不超过指尖大小的伤口,而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来,染红附近的地面。
        楚玉想了想,问正在给桓远包裹伤口的流桑:“你把刚才的情形和我说一遍。”
        流桑自然不会不从,从他的叙述中,楚玉得知那花错是忽然出现,而后以极高明的剑术快速杀死五人,得手之后毫无停顿,飘然而去。
        楚玉好奇道:“花错的剑术那么厉害?比越捷飞还强么”流桑和越捷飞打了半天没搞定的刺客,那花错一下子就解决了,这其中的表现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越捷飞脸黑了一下,默默的转过身去,搜索下一具尸体。
        流桑摇头道:“这倒未必,花哥哥之所以这么快得手,是因为那几名刺客被越哥哥缠得无暇防备从旁来的袭击。倘若让花哥哥和越哥哥两个人交手,败的人也许是花哥哥,因为他的体力不能久战,力量也有所欠缺。”
        楚玉点点头,她这回算是知道流桑的逻辑了,花错叫花哥哥,越捷飞叫越哥哥,桓远叫桓哥哥,那么依此类推,容止就是容哥哥了。
        见流桑的神情依然有些沮丧,楚玉大概猜出他的心思,鼓励的揉揉他的头发,道:“流桑今天也很了不起,拦住了一个刺客啊。”
        流桑咬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谢谢公主。”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道:“幸好今天容哥哥叫我把短剑佩在身上,否则我就算是想帮公主,也帮不上忙呢。”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楚玉挑了挑眉毛:容止?
        压下心头的别样心思,楚玉笑着问流桑:“你将来打算做什么呢?”看他这么小年纪剑术就已经不错,再怎么不济,估计也能谋一个好职位吧?
        一听她这话,流桑当即仰起脸,嫩嫩的脸颊上还带着少许不只是兴奋还是羞涩的绯红,直直的望着楚玉道:“流桑将来长大以后,要当公主的面首!”
        楚玉脸绿了大半,仍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等流桑以纯真又热情的眼神将面首宣言再重复一遍后,她默默的将一口血咽进肚子里。
        不得不说,山阴公主的养成调教,很成功,非常的成功。
        ****************
        容止收起棋盘,便将墨香送出沐雪园,可是他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慢慢的绕着公主府行走,沿途有人都向他行礼,容止也都微微点头回礼、
        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不变的微笑弧度,眼神却幽深安静,不见波澜。
        绕着公主府走了几乎半圈,他再慢慢的折回,最后在一间极为冷落僻静的院子前停下脚步,院子里传来很浓郁的药味,这药味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积年累月留下来的。而院门上的牌匾伤痕累累摇摇欲坠,隐约可以瞧见五个字:三千繁花剑。
        虽然此时是春日,可是院内的景致却十分萧条,花木零落一地,好似狂风暴雨肆虐过一般。
        才踏入院门,便瞧见一柄细剑斜插在地面上,剑身上似乎还带着些隐约的红色。
        容止微笑一下,这时候,他的笑意才终于感染到了眼底少许,走入房门半开的主屋,容止轻柔的唤道:“阿错。”
        


        56楼2012-07-21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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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无以破妖娆
          为免再度遇险无力相抗,几人在山顶上又休息了片刻,待楚玉稍微恢复些体力后便匆匆的下山,越捷飞虽然仔细搜索,却并未从刺客身上搜出任何可以当作线索的事物。
          流桑先行一步回公主府,再带着车架前来接楚玉回府,否则以她现在的外型,估计路上能引发的回头率比来时还要厉害。
          回到公主府,这一路上桓远一直保持着惊人的沉默,虽然他之前在楚玉面前也一样不怎么说话,可是这沉默却与来时有些不同,好像有什么彻底沉下去了一般,静得让人心凉。
          两人进入公主府走了一段路,就要在东西上阁交界处分别,桓远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叫住楚玉:“倘若花错没有到来,只需迟一会,你我便将落崖,那时候,你会不会一直拉着我?”
          楚玉闻言有些惊讶,她仔细看着桓远,这俊美青年的眼中有着无比的失落和迷惘,似是找不到方向了一般,想一想,她道:“我不知道,生死关头人的所为未必由本身意志所决定,也许到了那一刻,我会因为怕死放开你的手也说不准,可是……”楚玉望着桓远,真挚而诚恳的道,“方才,至少方才,我是真的不想放手的。”
          桓远忡怔片刻,低声道:“我信你。”随后离去。
          楚玉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虽然她方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却是别有用心了。
          桓远的心志显然已经有些动摇,她要适当的把握住。
          回房间里换了身衣服,楚玉让幼蓝给整理一下她的头发,由于被刺客掷剑削开发髻,她的头发被削去不少,下半部分参差不齐,也需要修剪一番。
          不过这么修剪下来,头发又短一截,楚玉来到此地,最开始是继承了山阴公主的及腰长发,为了扮男装方便剪去一些,这下子又要剪短,仅仅齐肩,基本上很难梳比较复杂的发髻了。
          不过楚玉对于这种状况很满意,她原本就不耐烦在脑袋上堆着一堆东西,前些天尝试过一次,差点没把脖子压断,眼下倒落了个清爽。
          楚玉心里痛快了,幼蓝却在犯愁怎么给公主梳个漂亮的发式,拿着梳子左右比划,迟迟无法下决定,这时门外遥遥的传来容止轻柔的嗓音:“公主是否回来了?”
          楚玉略一沉吟,让幼蓝自行退下,披上外衣,出门去见容止。
          正好,她也想要见他。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各自的想着心事,谁都不先开口,最后还是楚玉暗叹一声,挑起话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说罢。”
          容止微微一笑道:“今日我担忧公主安危,让花错前去照看,他从前是江湖中人,性子放旷不羁,倘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还没等楚玉询问,容止便自己把相应的回答给说了出来,令她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淡淡道:“无妨。”倒是省得她询问,为什么花错会出现在山顶了,至于流桑为什么会佩剑,为什么会与桓远一起出现,她也为容止想好了现成答案:都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
          如此一来,她心中所有疑虑,都不必再问,可是不知为何有莫名的不安,楚玉强行压下踯躅,又道:“你来找我,便是为了这个?”
          容止偏头瞧着她,展颜一笑:“自然不是。”
          两人已经走到前次设宴的杏花林边,虽然过了这些天,可杏花仍未开败,此时正在最盛的时刻,雪白的花瓣繁复的簇在一起遮蔽住花枝,有一枝横逸斜出,几乎擦过容止的脸颊,映着他幽静深沉的漆黑眼眸,几乎绽放出一种灼伤人眼的妖娆。
          是花,还是人?
          楚玉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又立即的清醒过来,她握紧双手,指甲深深的掐进肌肤里:在这个人面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容止笑着道:“我自然是还有一事要与公主说,不过却不是在这里。”他回头望一眼跟了两人一路的越捷飞,温和有礼的道,“能否请阁下退守于林外?我有非常重要的事与公主相谈。”
          越捷飞并不为其所动,只将目光投向楚玉,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楚玉心头剧烈交战片刻,答应,还是不答应?
          倘若答应他,进林子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她到了现在还没弄明白容止的意图。
          可若是不答应呢?看容止这个架势,假如不答应,那么他恐怕不会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讲出来,更加无从探究他的目的。
          犹豫只在片刻之间,楚玉果断做出决定,对越捷飞点点头,却又吩咐道:“不要走得太远。”
          越捷飞脸上浮现有些古怪的神情,随后领命行事,楚玉先是愕然,转身与容止再走几步才醒悟,越捷飞那个表情,恐怕又是误会她和容止打算在没人的地方做些什么什么……看来山阴公主留下来的阴影依然十分严重。
          在林中穿花而行,雪白的杏花偶尔因为两人动摇花枝而簌簌落下,眼前是一派极美的景象,楚玉走着走着,兼之今日已经受过一次惊,强行提起来的心神逐渐放松,慢慢的忘记容止就在身边,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杏花之上。
          耳边传来一道十分柔和,柔和得让人完全提不起戒心,甚至有可能会更为放松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楚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楚玉下意识脱口而出,话说出来后,她才悚然的领悟方才那话是谁问的,又有什么目的。
          山阴公主的名字叫刘楚玉,而她的姓楚名玉,两者之间只有一字之差,若非如此相似,她只怕现在就要露出破绽!
          楚玉心头凛然,目光锐利的逼视容止。
          


          57楼2012-07-21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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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问君如有意
            山顶上惊吓一场,回公主府后又是一阵起落,楚玉觉得疲惫,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换好衣服散着头发,楚玉悠哉的吃幼蓝送来的早饭,严格的说,这已经是接近午饭了,吃了半饱时,她留意到幼蓝的神情拘谨,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便温声问道:“有什么事么?”
            山阴公主的侍女自然不会只有幼蓝一人,但是楚玉来此之后第一个见到的除自己以外的女性便是幼蓝,更从她口中初步的了解了自己的身份,从那以后便指定她一人专门服侍,并且提升了她的待遇。
            见楚玉心情好像不错,幼蓝才大着胆子道:“公主,外府的一些人从今早上起便站在内苑的门口那儿,现在都还没走。”
            楚玉扯过丝帕擦一下嘴唇,好整以暇的问道:“他们守着门口做什么?”
            仔细观察楚玉并无不悦,幼蓝心中暗喜,攥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名贵珠花,低下头恭敬的道:“他们是来找容公子的,一些大笔的花销款项,需要容公子的批条才能去库房领取,以及半个月核对一次的帐目,府内的人事安排……”她很乖巧的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因为容止的关系,这些事都卡着,
            容止在公主府管的事情这么多?
            楚玉原想再吃一些东西,此时却不由得停了下来,她思索片刻,道:“容止不肯见他们?”这行为,算是在给她颜色看么?
            “自然不是!”讶异于楚玉的想法,幼蓝连忙的摇头,唯恐楚玉误会什么,“容公子并没有拒不相见,但是花公子却守在他院子门口。”
            楚玉沉默片刻,放下筷子,站起来披上外衣:“好,我去看看。”
            出门之后,越捷飞自然跟上,两人一路行至西上阁,素来清净的沐雪园附近,此时零落的站了不少人侍卫侍女侍从,算起来也有二十多人,但是他们谁都不敢接近园子的大门,面上带着惊惧之色,好像那里有什么吃人的猛兽。
            这些人身上也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衣衫的领口开了个一寸长左右的口子,又或者头发被削去一段。
            这大约便是花错的杰作。
            有人发现公主的到来,连忙想要行礼,楚玉摆摆手阻止了他们,她随意叫过来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年轻人,问道:“里面情形如何?”
            那人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道:“回公主,花公子说,他不会让任何人见到容公子。我们想要进去,可是都被打了回来。”第一剑是警告,第二剑便会动真格了,他们虽然是给人办事的,可是也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此时又有勇士大无畏的闯入园内,一两秒后,园中传出惊叫,伴着惊叫声,墙头上抛垃圾一样抛出来一个人,正是一两秒前闯入的勇士。
            楚玉朝门里望了望,只见碧色的竹影微微摇曳,并不能窥见人影,她转头又问年轻人:“一定非找容止不可么?”难道没有了容止,他们就不能自行处理?
            听着年轻人的回话,楚玉这方知道,容止平时虽然看起来比较悠闲,但是他手里掌控着公主府的印鉴,以及公主府内金钱人事等最为重要的几条运转命脉。
            容止竟然有这样大的权限?
            楚玉心中惊讶不已,却又有了更多的不解:容止手中权力如此之大,假如他不想留在公主府,早就能走了,甚至连害死她也不是不可能……究竟是什么让他一直留下来的?
            在沐雪园外站了一会,楚玉把周围人召集过来,告诉他们她会有所处置,令他们先行散去。
            待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楚玉也没有望沐雪园走一步,她转过身,步伐快速的朝来时的道路走去。
            越捷飞追上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你要去哪里?”
            楚玉淡淡道:“修远居。”
            *****************
            修远居中,桓远却不像往日一般,手中握着书本浏览,他前次从容止那里借来的书已经看完,眼下也不愿再见到容止。
            屋外隐约传来侍卫的说话声,随即有人推门而入,桓远忍不住偏头看去:是谁在这时候来找他?
            楚玉微笑着跨入桓远的屋子,扫视一眼看见坐在角落的青年,便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见到楚玉,桓远俊美的脸容上泛起复杂的波动,他迷惘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女,觉得自己从前好像从未认真的瞧过这个人,经过昨日之事,他的心志已然动摇,可是两年来埋在心底的耻辱,又岂是片刻的动摇可以抹杀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桓远心中交织着,一面是救命的恩情,另一面则是被迫成为禁脔的耻辱,他现在甚至不晓得,应该以怎么样的神情去面对楚玉。
            相对于桓远的挣扎,楚玉的想法却十分明确,她来到桓远面前,与桓远隔着一张桌案对坐,开门见山的道:“桓远,我今天来,是来和你谈一笔交易。”
            桓远皱了皱眉,道:“我有与公主交易的资格么?”他这句话是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的,话才说出来,不知为何又有些后悔,缓了缓口气道:“公主恕罪,桓远失态了……请问公主,是什么交易”
            楚玉缓缓的伸出手来,比出三个手指:“三年,今后你不再是我的面首,而是我的幕僚,为我做三年的事,三年之后,我给你安排一个家底干净的新身份,还你自由,这笔交易,你可愿意答应?”
            这个时间跨度虽然稍微长了一些,但楚玉也有自己的考量,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可靠的帮手,比起不知深浅的容止,此时的桓远反而更符合她的要求。
            “可是桓远。”楚玉目光锐利的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不容他回避,“这三年之内,我要你完全献出你的忠诚,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假如你不能做到,那么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


            61楼2012-07-21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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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到四十章 下午要补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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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楼2012-07-21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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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章么么哒 说社么不适合的词 不能发了 单击放大~


                88楼2012-07-22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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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豌豆美少年
                  一看见容止,楚玉的目光就几乎错不开了,倒不是这时候容止有多么俊美,主要是他现在的着装,比较有个性。
                  容止半躺在青石台上,靠着梧桐树,他的身下垫着四层棉被,而身上也裹着一层一层的被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原本一个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裹得好像一个球一样,楚玉很克制的才没有用眼神去数他身上一共裹了多少层。
                  楚玉小时候看过一则童话,是说一个王子想找一个真正的公主当妻子,结果挑了许多公主都难以判定,最后在一个下雨天,遇见一个来城堡里借宿的姑娘,那姑娘自称是真正的公主,于是王后便给姑娘亲自准备床铺,她在床板上放了一颗豌豆,然后在豌豆上铺了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层羽绒被,第二天他们来问公主是否睡得好时,公主说她几乎整夜没合眼,身下好像有什么硬东西,弄得她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因为有着无比娇嫩的肌肤,这位公主被认为是真正的公主。
                  现在的楚玉,也很有往容止身下的被子底下放一颗什么豆的冲动,虽然被裹成圆球的样子有些可笑,可此时被柔软羽被埋住身体的容止,脸容苍白得接近半透明,半敛着漆黑的眼眸,像是被上好的丝绒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珍贵易碎的艺术品,不能有半分损伤。
                  看见楚玉惊诧的神色,容止瞥一眼自己身上,无奈的笑道:“我说想出来吹吹风,阿错便一定要把我弄成这副模样,让公主见笑了。”
                  他神情坦然自在,好像昨天的事是一场幻觉,楚玉顺着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他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这样,吹不得风,不过……这么厚的被子,伤口没有压着吧?”昨天的一幕,她自然不会忘怀,但是此时她还没有摸清楚容止的目的,眼下也不是与他正式翻脸的时候,能装一下胡涂,自然是好的。
                  此时楚玉才想起来,她好像一直没有见过那位药罐子剑客花错,连忙转头朝一旁红影所在的方向看去,原以为会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瘦骨如柴的男人,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火烧般的艳红。
                  花错的样子,其实说不上多么俊美,他的五官分开看都十分的平凡,可是凑在一起,却生生的焕发出不一样的骄狂风采,一身鲜红的衣裳令他看起来几乎是有些艳丽,他的嘴唇没有血色,却十分骄傲凌厉的勾着,弧度宛如剑尖一样锐利,几乎能刺伤人,楚玉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需要用珍贵药材吊着才能活命的人。
                  他看起来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柄剑,这剑的剑身比起普通的要稍微窄一些和薄一些,并且微微发红,也不知是映着他身上的红衣,还是本身色泽如此。
                  见楚玉忘了过来,花错狂傲一笑:“长公主殿下,希望您能管好自己身边的狗,不要放他出来随便咬人,要是一不小心被人宰了,那就糟糕了。”
                  他话语中指桑骂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没有指着越捷飞的鼻子破口大骂了,面对这种侮辱,越捷飞自然也没必要忍受,他拔出剑来,飞快的朝花错刺了过去。
                  花错等的就是他主动出手,冷笑一声,手腕轻抖格住他的剑势,一击之后,两人谁都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更加激烈的打了起来,越打越远离,几乎将楚玉和容止忘在了一旁。
                  楚玉看不太清楚他们的动作,但是见容止毫不关心,连看都不看一眼,便也暂时放下不管,昨天流桑说过,假如打起来,败的人应该是花错,因为花错体力不足,不能久战,现在就是验证这个判断是否正确的机会了。
                  她就算要阻止,也要等他们“久战”之后,看出胜负了再说。花错口舌锐利恶毒,越捷飞沉不住气,让两人都吃一点教训也好。
                  看容止正闲着,楚玉便在青石台边放下手上的托盘,揭开瓷盅的盖子,道:“我给你带来了一碗药粥,趁着现在还热,赶紧喝了吧。”
                  容止微微一诧,随即露出柔和的笑容:“多谢公主。”他动了动身子,慢慢的从预备里抽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拿起托盘上摆放的勺子,轻轻舀了半勺,再慢慢的送入嘴里。
                  药粥入口,他的手顿了一下,一直留神观察的楚玉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不。”容止抿一下嘴唇,微微笑道:“很好吃,多谢公主为我费心。”
                  楚玉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刚才也不知怎么的,她直接联想到粥里有毒了。
                  在楚玉的注视下,容止一口一口的,慢慢吃光了药粥,他安静含笑的模样柔软而无害,楚玉凝视着他,心里叹息:假如容止真的如同外表这样乖巧无害,该多么好?
                  可假如那样,也大约不是容止了。
                  喝完了药粥,花越二人那里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花错面上泛起了艳丽的绯红,这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洋溢着骄横的艳丽,而他的动作,也不似最开始那样凌厉狠毒,慢慢的散乱起来。
                  两人周围的树林是一片狼籍,绿竹梧桐伤的伤,断的断,清幽之气荡然无存。
                  楚玉正在想要怎么出言阻止这两人,容止却早她一步,他看也不看二人一眼,放下勺子,悠然漫声道:“你们非要毁了我的园子不成?”提醒之后,他的声调陡然一沉,“越捷飞,花错言语罪你,你出了气也就算了,不要得寸进尺。”
                  几乎是立刻,两人同时住了手,花错单手扶着胸口,低头喘息不已,而越捷飞神情虽有不甘,可是却好像有什么顾忌,压抑住了他的冲动。
                  楚玉端起托盘,对容止道:“你这些天假如身体不适,我让桓远暂代你处理事务。”
                  容止笑笑,道:“好。”他神情从容平静,好像了然的看透一切一般,对于楚玉明着说是要帮他减轻负担,实际上是分权的行径完全没有该有的反应。
                  楚玉轻叹一声:“你好好修养。”假如容止的目的能更加明确一些,假如他不是这样的完全看不透,也许她还不会如此戒备,她一直在想,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尽管原本计划得很好,可是真的临到实行时,还是会有些过意不去,“这药粥假如你喜欢的话,我让人每天给你煮。”
                  听她这么说,容止却露出了诧色,他慢吞吞的开口道:“公主,你知不知道,这药粥有什么功用?”
                  难道不是补品么?楚玉心底狐疑着,听他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下去:“除了补气养血之外,这药粥里的一些药材,是用以补肾的。”
                  补肾,更直白一点的说,就是壮阳。


                  89楼2012-07-22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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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花伤并鹤唳
                    补肾?壮阳?
                    饶是楚玉做好了十分坚强的心理准备,听见这个答案,依然忍不住想要抓狂。
                    这家伙,哪里像是肾虚的模样?
                    这种粥究竟是哪个混蛋煮的?
                    容止笑吟吟的道:“我猜想,是府内尚药司的人所为。”他眨眨眼睛,目光纯洁极了,“他们猜想我也许是因为服侍公主不力,才会遭到如此惩罚,于是特意给我进补,我回头找他们说说便好。”
                    楚玉望着他,目光也纯洁极了,好一会儿才领会他的主题思想:敢情公主府里那个什么尚药司的人,以为容止是因为在与她进行某种活动时不够卖力,才被她下令打成这样的?!
                    其实当时的情况,叫外人粗略看来,也确实是惹人误会:楚玉和容止走入杏花林中,越捷飞在外蹲守望风,片刻后越捷飞入林,再来是容止重伤着勉力走出来,接着楚玉衣衫不太整齐的,身上还有明显的在地面上滚过的痕迹,面带不悦之色的走出来。
                    综合以上现象,再经过流言的扭曲,最后便成了一个十分惊怖的故事。
                    容止平时待府内上下都算不错,也积累下不少的人缘,尚药司是公主府内专门司职医药的机构,医官又与容止交好,便想帮容止一把,于是与厨房联手精心调制药粥,差人给容止送去——便是楚玉端来的这盅。
                    楚玉现在觉得手上端着的托盘无比烫手,端着难受,但是丢也不是办法,过了一会,她才想起来问:“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喝?”
                    容止凝望着她,柔声道:“因为是公主你端给我的啊,我永远不能拒绝公主的。”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楚玉与他对视片刻,终于正视了一个从前不愿去正视的问题:会不会,也许,可能,容止的心,真是向着山阴公主的?也许在她的观念中,不可能有人甘心与别的男人一起服侍一个女人,可是在这个疯狂的时代,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楚玉从前一直不愿意这么想,不是不能,是不愿,因为倘若容止真的是喜爱着山阴公主的,那么,她的到来,算不算是夺走了他恋人的躯壳呢?
                    假如他知道这身躯之下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此处,更不清楚山阴公主魂归何方,她要去哪里,寻找一个真正的山阴公主给他?
                    倘若他知晓真相,又会不会因此伤怀甚至愤怒?
                    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量,都不能说出事实。楚玉默默的想。假如今后证实了她的猜测,也只有尽量的补偿他。
                    虽然在情感上,楚玉依然不愿相信这件事有百分之一真实的可能。
                    楚玉垂着眼眸,仿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假如我要杀死你呢?”她才说完,那边花错便警惕的看向她,手再一次紧紧的攥着长剑,只要楚玉稍稍有不利于容止的举动,他便会动手。
                    容止伸出手朝花错摆了摆,目光却一直胶着在楚玉的面上,道:“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达成。”
                    楚玉终于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平静,扭头就走。
                    走出很长的一段路,楚玉才慢慢的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藉此摒除脑海中关于容止的事,边走边随口问一旁的越捷飞:“你对那花错知道多少?不管多少,都给我仔细的说一遍。”
                    越捷飞跟着楚玉的脚步,道:“是,公主。”
                    花错原本是江湖人,一手凌厉狠毒的折花剑十分出名,昔年他与一个年岁相仿的鹤姓少年一道四处游历,两人皆是剑术高手,人称花伤鹤唳,一时风头无两。
                    但是大约四五年前的时候,两个少年不知道因为什么闹翻,分道扬镳,而很快的江湖上便失去了花错的踪影,再过两三年,花错被仇家找到围攻,虽然他杀死了所有人,但是自己也身受重伤,便来到公主府找容止,由容止将他作为面首安顿进来,一直以药材吊着性命。
                    越捷飞还说了些花错在江湖上的战役,说得比较专业,楚玉听不太懂,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近尚药司,途中楚玉将烫手的托盘随便交给遇见的侍女。
                    楚玉早些天在府内闲逛时,便曾经路过这里,只是没有进去一瞧,但是路线却还是记得的。一进尚药司的院子里,便闻到浓郁的药材味,有几名医工学徒正在院子里以刀圭量取药末分装,专注得连有人到来都没发觉。
                    楚玉径直走入里屋,屋内坐着两人,一个五十多岁,还有一个三十多岁,身上穿着很庄重的服装,应该便是府上医官。他们都正在阅读书籍,楚玉轻咳一声惊动二人,趁着二人行礼之际,问道:“容止的伤势,你们去看过没有?”
                    年长的那个低头答道:“回公主,容公子的伤势并无大碍,只需修养数十日,便可痊愈。”
                    楚玉点了点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既然过来了,也不能就只问这么一个问题吧,但要说让她问那个壮阳的粥,她也实在不晓得应当如何开口。她佯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顺着屋子行走,目光晃过靠墙的书架,最后落在两人面前的桌案上,书架和桌案上都摞着一些书籍和诊断记录,还有公主府里用药的记录。
                    看情形,这两人是在整理过去的资料。
                    楚玉随手抽了几本册子浏览,看着看着她皱起眉来。
                    原本只是随意的翻看,渐渐的楚玉看出一点不对劲,在三年半到四年前左右,这段时间里,诊断记录竟然是一片空白,好像凭空缺了这一块似的,不过与诊断记录不同,药物消耗的记录却还在,并且就正好摆在桌案上,她取过来那本册子,低头仔细的阅读。
                    那段时间的药物消耗量十分的大,楚玉拿了另外几段时间的记录做对比,三年半前那段时间,府内的药物消耗超出正常水准三四倍,并且,大部分都是治疗外伤的药物。
                    联想起越捷飞方才说的话,楚玉眉头一皱,张口便想问那两名医官,话到嘴边又转个弯咽回去:倘若真的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作为公主不可能不知道,而那份不见了的诊断记录,也许是刻意销毁掉的。
                    念头一转,她的话便变成了:“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90楼2012-07-22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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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章 又是广告什么的 不适当什么的 手机看的亲们多担待


                      


                      91楼2012-07-22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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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但见新人哭
                        可以确定的是,山阴公主有能力影响身为皇帝的刘子业的判断和决定,不过这个影响的程度能有多少,还需要今后慢慢的逐步了解。
                        楚玉并不因此觉得惊喜,相反她很是惶然,假如今后发现自己的影响力比想像的更大,她也许会更为惶然。
                        就好像一个不怎么喜欢花钱的人,手握着宝藏金库的钥匙一般。
                        与刘子业扯些不着边际的话,楚玉在宫里又心惊胆颤的待了半日,听小皇帝一会儿像正常少年一样撒娇,一会儿又阴着脸怨恨发狠的说要杀谁,七上八下的锻炼了半天的心脏强度,最后离去前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松口气。
                        这回出皇宫时,楚玉没有太着急,她一边走着,一边悠闲的四处张望,暗中记下周围环境。
                        顾盼之际楚玉却瞧见一个人,其实宫中可以瞧见的人不少,但唯独这个人,让楚玉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深深凝望。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论貌美,他不如柳色墨香,也就是容止桓远那个等级,楚玉这些天来阅惯美色,早已能视美色如浮云,可是这少年不同,太不同了。
                        他的双眸清澈,却不似容止那般深沉,而是一种接近初生婴儿般的纯真无垢,眉宇之间的纯净几乎令人屏息,他虽然行走在这天底下权利欲望最为集中的地方,可是楚玉却觉得他走在红尘之外,没有沾染上人世的半丝爱恨情仇,贪嗔痴怨。
                        这少年,太干净了。
                        他身穿几乎曳地的紫色长袍。长袍外笼着一层轻纱,行走之间轻纱扬起,飘然若仙。
                        容止与这少年年龄相近,气质也有些相仿,可是这两人之间,却有着天渊一般的差别,相反的两个极端,容止是宛如宇宙尽头的黑洞一样深不见底不可度测,怎么都瞧不见真实的心思,而这少年,却仿若世外不染纤尘的水晶,那么的一目了然清澈纯净。
                        好像觉察到楚玉的注视,少年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瞧来,望见楚玉时,他浅浅的笑了笑,点一下头,随即又朝前走去。
                        与楚玉同行的宦官察言观色,小声的冲楚玉耳语:“长公主殿下,那位是太史令天如镜,乃是云锦山一脉的传人,仙术很是了得的,公主如是冲撞了什么晦气,可以请天师大人前去驱邪。这番天师大人入宫,便是为了为宫里闹鬼的屋子驱邪呢。”
                        太史令只不过是按照体制安排的官职,平时的工作十分空闲,就仅仅是推算历法,不过天如镜的另一重身份却是效忠皇室的天师,因此虽然职位不高,王宫之中却无人敢小看于他。
                        天师?
                        回味过来天师是什么意思后,楚玉才萌生的好感立即去了七七八八:这气质纯净的少年竟然是那种装神弄鬼的神棍?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这个世界,果然人人都是不可貌相。
                        ******************
                        回到自己的车舆上,楚玉已经将方才在宫中瞧见的少年忘却,就算再怎么气质纯净,再怎么表里不一,天如镜也与她没有关系,她不需要驱邪也不贪恋美色,遥遥的一瞥之后,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车舆之内除了软垫摆设矮几的之外,此时却比来时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个被绑得很艺术的年轻男子,他身上是新换的干净衣裳,头发还有一些湿润。楚玉研究了一下那绳子,觉得不是一般高手能绑出来的,就算正常的解开,也至少要解五六分钟。
                        那青年嘴里塞着白巾,呜呜的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含着愤怒又屈辱的泪水,眼睛里的光芒化作利剑射向楚玉。
                        这青年便是刘子业送给他姐姐的新礼物——沈深之。方才刘子业觉得捡日不如撞日,早点把沈深之解决了,也省得再一次瞧见他,便在与楚玉闲聊的期间内,下令把沈深之洗干净送到楚玉车上,假如楚玉有兴趣,路上就可以享用,不着急的话,也可以带回府慢慢品尝。
                        此时车正在往回行驶,楚玉坐在车上,面无表情的承受沈深之的目光凌迟,心中却是无奈的苦笑。虽然她这么也算救下来了一个人,但是保住性命的同时却要身为男宠,这对于有志向的年轻人来说,是更加无法忍受的事吧?
                        但是楚玉并不打算告诉沈深之真相,也没有打算获得他的感激,她救下此人不过是一时怜悯,并不是多么伟大的情操,也不打算对其推心置腹。只要把这人关在公主府里,就算是取得了初步的胜利,至于今后,还可以慢慢从长计议。
                        回到府里,楚玉让人给沈深之安排一个住处,就住在已遣散面首的旧居里,如此一来也算落实了他的身份,楚玉叮嘱人对沈深之严加看管,以防止他一时想不开自杀,临去之前她忽然转身望着面如死灰的沈深之,这也是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如是真的心存死志,旁人很难阻拦得了你,但须知生难死易,假如你就在这里死了,那么不过是我公主府上的一个卑微的面首。永远都是。”
                        沈深之闻言目光大放异彩,楚玉心知已经打消他内心消极的一面,这才放心离去。
                        **************
                        就在楚玉绑着一个男人回府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向容止报信,容止彼时正在摆棋谱,听到消息时依旧不紧不慢的用完好的那只手落下棋子:“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与此同时,桓远那里也收到了消息,他闻言愣了一下,面上神情变幻,好一会儿才挥手让那人退下。
                        府内众人反应各异,柳色虽然着急,但是却无可奈何,只有继续努力培养气质。
                        最为忧愁的人却是越捷飞:“原来公主最近的口味转向了有身份的贵人,有些人可是不好惹的……今后我的任务是不是更加的沉重了?”
                        


                        95楼2012-07-22 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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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河流的意志
                          虽然心中疑惑着,但容止并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因为他看出来,楚玉现在面上的神情,是很认真很真诚的在苦恼着,并不是寻常说笑。
                          楚玉又想了想,才开口道:“我的问题,是有关河流的。假如有这么一条河,很长很长的河,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流淌着,润泽河道两侧的土地,今后也将一直流淌下去,可是有那么一天,假如,我是说假如,这条河流忽然有了自己的主意,又或者说,还在上游的时候,河流里有那么一小股水流有了自己的主意,想要换个方向流一会,然后,因为它的念头,整条河的方向,都发生了一点变化,随后,变化越来越大,整条河远远的偏离了它应该流淌的河道……”
                          楚玉皱了皱眉,咬一下嘴唇,思索着应该用的言辞,这话虽然已经对桓远说过一遍,可是在容止面前,她却是要提起超出十倍的小心谨慎,反复斟酌言辞,暗喻不喻,确定不会被容止看出真实用意后才说出来。
                          容止此时也暂时放下了悠闲的姿态,很诚恳肯认真的倾听着,如同世界上最好的听众。
                          楚玉又缓了片刻,才接着道:“假如光是河流改道,这没什么,可是问题在与,河流下游有一大片的土地,那些土地非常渴望着被河水润泽,假如没有那条河,那片土地就会干涸。”楚玉苦恼的望着容止,“你说,那条河,究竟应不应该改变方向?”
                          容止很平静的眨了眨漆黑漂亮的眼睛,慢慢的又坐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粒不过指头大小的点心,轻轻的送入口中。
                          虽然预先有过设想,可是谁能想到楚玉问的这个问题竟然这么的荒谬?河流有了自己的主意?这算是什么道理?
                          又或者,她打算借着河流,说些别的什么?
                          容止又拿起一粒点心,很沉静的想着。
                          楚玉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她在比喻,用河流来比喻历史。这滔滔不断的河流,便是滚滚而下的历史,夏侯商周,汉晋隋唐,宋元明清,历史的汹涌波涛,呼啸而来,奔腾而去。但是很偶然的,河流里出现了那么一丝不和谐音,有一小股水流,想要换个方向流流看,这小股水流,便是千年之后而来的楚玉。
                          她知道历史之上的山阴公主很快就会死,但是换成了现在的她,她不想死,所以要为此做出一些改变,这是一切的大前提,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有所动作。
                          可问题就糟糕在两点上,第一,楚玉不知道应该如何动,第二,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动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
                          楚玉的历史很糟糕,很糟糕,糟糕到,在偶然看到有关山阴公主的故事之前,她甚至几乎完全不知道历史上有南北朝这个朝代的存在,而在偶然知道山阴公主的故事之后,她也不过是当普通故事一样的随意看过去,笑一笑,知道有这么个人,这么个时代,然后不再理会。
                          所以,尽管知道历史上山阴公主很快就要挂了,她却始终想不起,那个带头谋反,杀死刘子业自己坐上王位的人是谁,只依稀记得,好像是刘子业招了三位亲王,也就是她与刘子业的叔父回建康,关在宫中取乐,其中一位参与了这场政变,楚玉刚醒来后就设法的打听到这件事还没有发生,暂时能安下心来,知道自己短期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她的时间还比较充裕。
                          比较麻烦的是,她实在想不起那位叔父是谁了,即便是浏览了一遍所有拥有皇室血脉之人的名字,也想不起,那人究竟是谁,而在叔父政变之前,还有别的兄弟也要政变,楚玉自然也记不得那人是谁。
                          要怪只能怪,山阴公主的父亲和祖父太能生了,留下来叔伯兄弟一大堆,光是记清楚他们的名字,就要花好大的一番功夫。
                          楚玉曾经十分阴冷的想过,假如她能找出来那个人,那么说什么也要先下手为强把那人给解决掉了的,虽然她心理上对杀人有着极大的抵触,可是假如逼急了,她未必不会那么做。
                          自然,这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就连楚玉也不知道,自己届时是否真能下得了手,只是理智上提供出这么一个蛮横的解决方案。
                          


                          100楼2012-07-22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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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什么广告贴什么不适当 单击放大


                            113楼2012-07-24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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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你已经死了 嘶嘶嘶的几声轻响,越捷飞的裤子已经被挑下了几缕布条,想起楚玉就在一旁,越捷飞脸色大变,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未来。 他仿佛隐约看见金光闪闪的“面首”两个大字,正在前方飘荡着朝他招手。 他真的不卖身啊! 恍惚之间,花错又是两剑,分别从越捷飞左右大腿两侧削下来两片布,越捷飞只觉得腿上一凉,而前方的面首两字,似乎又飘荡着靠近了一段距离。 越捷飞毛骨悚然心惊胆颤拼死反抗,剑光瞬间暴涨,凭着绝境之下爆发出来的潜力,一时间竟然与花错打了个持平,身上的布料也暂时不会减少了。 但两人打得精彩,周围的人却发出了一阵惋惜的叹息,楚玉这才发现,除了护卫侍从,还有一些侍女也悄悄的围了过来,两只手挡在眼睛前,可五指之间张开的缝隙什么都遮不住,露出来的明媚眼睛里满是欣赏爱慕之意。 越捷飞与花错的动作已经快得完全看不清楚了,刀光剑影之间,楚玉有点担心,忍不住偏头问容止:“你有没有法子让他们停下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刀剑无眼,万一一不小心伤了谁怎么办? 话才出口她暗道自己真是问错人了,容止又不会武,否则那日也不会被越捷飞打得那么惨,现在两个超级高手过招,他能有什么办法? 容止抬手抹了抹眉毛,眼睛里盈满悠然笑意:“公主不必忧心,花错不会伤越捷飞,只要把他身上的衣服挑干净,发完了酒疯便没事了,过些时候便好。” 楚玉又凝神看了一会正在远处交手的两人,忽然冷不防的张口问道:“花错是真醉还是装醉?” 容止不意她陡然发问,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出声之前却本能的顿住,他面上浮现微妙的神色,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楚玉,才慢慢将方才卡在嗓子眼的两个字吐出来:“真醉。” 确实真醉,倘若花错眼下是清醒的,以他现在的剑术,不会仅仅只将越捷飞的衣服脱光,还会顺便削越捷飞一层皮下来。 这两人几乎从三年前就互相看不顺眼了,若非他偶尔居中拦着,只怕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生死决斗。 花错所学的剑术三千繁花,乃是以华美细腻着称的,却并不注重杀戮,然而花错少年时有深仇背负,心思偏戾,硬是凭着自身的剑术天分,将柔和宛转的三千繁花剑,去繁存简,专取杀招狠招,甚至换用薄窄的长剑,成就现在的花错,虽然杀伤力倍增,然而剑意的层次上,却是低了不少。 虽然仇恨已了,然而此时的花错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繁花剑。 唯独在他喝醉之后,能抛弃所有的烦恼与重负,重现繁花剑的风采……自然,抛弃了重负的花错,酒品实在说不上太好,这个一喝醉便脱人衣服的毛病,就连容止,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养出来的。 楚玉瞥着他微笑道:“假如我一定要他们分开呢?” 容止笑了笑,道:“公主既然有此意,我便去试试。”他扶了一下绑着夹板的手,确定尚且稳固,便慢慢的走上前去,众人见是他来,都纷纷的让开道,尽管今日府内风传容止已经在公主面前失宠,公主的新宠应是最近弄回府的两人以及桓远,可是容止积威之下,竟然无人敢对他少半分不敬。 容止走近花越二人,在一丈开外便能感觉到凌厉的剑风刮面,他站定看了片刻,弯腰捡起半根不知被谁削断的树枝,十分随意的,好像漫不经心的朝二人抛了过去。 树枝没入交织剑光之内,一瞬间被绞成数段,接着化作碎屑落在地面上,然而两人却也因为这一根树枝的加入停了下来。 花错的肩头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伤势虽然不重,但疼痛却让他满是醉意的眼睛慢慢的恢复清醒,他迷惘的看身前不远处的越捷飞,忽然跳起来叫道:“越捷飞,你在我面前脱光做什么?”骂过之后他又瞥见自己衣衫半褪,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要做什么龌龊事?!我警告你,今后不准靠近我三丈以内,否则我的剑对你不客气!” 越捷飞闻言也是大怒:“你酒醒了吧?我的衣服是被你给割没的,你倒是有脸皮栽到我身上,不信你可以问大家,是谁脱谁的衣服?!” 花错一脸的不信任:“胡说八道!我脱谁的衣服也不稀罕脱你的!你的肉很好看么?你是什么了不得的美男子么?” 越捷飞也怒道:“难道你是什么美男子么?我会稀罕你这个样子的?” 两人愤怒的对骂,这个挑剔那个的肌肉线条不够优美,那个挑剔这个的肩膀太宽骨架僵硬,片刻后演变成互相人身攻击,将皮肤松弛带黑痣等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对方身上,慢慢的骂战升级,两人连穿上衣服都顾不上,又再度开展起全武行。 容止无奈的耸耸肩,转身冲楚玉摇了摇头,眼神似在问:“我拉过了,现在怎么办?” 楚玉翻翻白眼:“凉拌。”不管了,让他们打吧。 她转身打算让侍卫送自己回去,却瞧见有一个人站在侍卫的拦阻之外,身上一身灰色的袍子显得有些黯淡,望着楚玉的神情有些踯躅。 那人看着有些脸生,楚玉用心回想一会,才想起这是自己半个月前从刘子业的铡刀下抢救出,并且以面首名义带回来的沈深之。前几天沈深之已经比较老实,因为他表现良好,获得了在西上阁自由活动的权利。 望着沈深之,楚玉对他点了点头,道:“跟我来。”并让侍卫不要阻拦他。 楚玉走在前面,沈深之在后,回到东上阁楚玉卧房所在的园子,护卫们便在门口止步,楚玉领着沈深之,一直走到房门口。 一手拉开房门,楚玉回头望着忐忑不安的沈深之,微笑道:“怎么?害怕了?害怕的话,可以现在就离开。”楚玉知道她现在带沈深之回自己的卧房,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错觉,但是目前这个错觉却是对她而言最好的掩护。 说罢楚玉进屋,片刻后,沈深之也跟着进来了。 楚玉打量着满面疑惑的沈深之,心中暗暗的叹息:倘若不是时间不等人,她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不等沈深之安下心,她冷然道:“你可否知道,你已经死了?” 沈深之一愣,楚玉从墙边桌案上取出一卷锦帛,丢给沈深之:“自己看吧。”


                              115楼2012-07-24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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