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小二便送上来一个纸条,说是外面有人给的,傅红雪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未时修明寺,以罐易人。
叶开也接过来看了一眼,问道:“你这罐子里到底有什么,他们宁可多生事端也非要不可?”
程茑不舍地看了看怀里的罐子,把它放到桌上打开,说道:“你们看。”
两人都凑过去,却不小心把脑袋撞到一起,叶开揉着头顶道:“傅红雪,你的头也太硬了。”傅红雪仍旧保持着面瘫表情,反驳道:“什么人的头是软的?”程茑忍无可忍,拍桌怒喝:“你们到底还要不要看?”
二人这才重新凑过去,只见里面是一罐清水,盛着十七八条色彩斑斓的小鱼。
叶开奇道:“这些鱼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这么重要?”
程茑道:“我爷爷近来把毕生所制灵药,都喂在这些鱼身上,是不想留下药给我们招来麻烦,又不忍心毁去,只等这些鱼死去便一了百了。你们看这些鱼花色不同,有的能续筋脉,有的能起沉疴,有的能解剧毒,只要有一口气在,没有救不回来的。有了这个罐子,就如同多了十七八条命一般,你说重不重要?”
傅红雪道:“我们下午去修明寺,你信得过我们,就把罐子交给我们带去,你如果一定要去,我们没有把握护你周全。”
程茑道:“事关我爹和我爷爷的性命,我当然要去。”
傅红雪道:“那好,你多加小心。”他转头向叶开看去,叶开也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此时的修明寺更加残破,三人进得寺门,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从古树上忽地飘下一个人影,双掌直击傅红雪面门,正是那收泔水的老人。几乎就在同时,树后一条人影也向程茑急掠而去,却是昨夜的黑衣人。
叶开把程茑往后一推,挡在他身前,手中飞刀已经发出。
黑衣人身形遽止,向后急退,同时抽出一柄长剑,复攻过来。
叶开闪过一剑,翻向他身后,伸手去点他颈**道,黑衣人不及转身,直接反手将剑向后刺去。
叶开再避,一见程茑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好仍旧挡到他前面,飞刀幻影已经发出。黑衣人以剑相格,挥出一片剑气护在身前,自己也急退不止。
叶开见他已经离程茑很远,遂飞身上前,准备将他阻在彼处缠斗。黑衣人此时已经退到树边,却忽地直身而上,飞刀击在树上,他却踩住树枝借力,直取程茑而去。
叶开只好止住去势,与他在半空中打斗起来。这时两人却调了个位置,变成黑衣人背对程茑,他的剑招看似朴拙,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招招都是直取性命的杀招,庄令便是没有防备,死在他这柄剑下。
二人近身相搏,对战正酣,黑衣人却突然从嘴里吐出一截细管,向叶开面门吹去。
一股迷烟喷出来,叶开再退,眼前正被迷烟挡住,就有一股剑气向喉间袭来,顷刻便至。
此时迷烟虽散,利剑却避无可避,叶开猛一侧头,竟把手中飞刀直冲程茑手中的罐子击去。
黑衣人的剑已经贴上叶开的脖子,见此形景,也顾不得取叶开性命,直弹向后去抢那罐子。
叶开飞刀发出,人也紧跟上去,黑衣人身形不变,竟以左手指尖生受飞刀,接着以血为剑,向叶开双目激射而来。
叶开以飞刀去撞他的血剑,黑衣人却已经欺到程茑身前,程茑起初还呆愣愣地站着,这时忽然回过神来,举起罐子往地上摔去。
黑衣人身子一沉就去接那罐子,却哪里还来得及,罐子四分五裂,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乱蹦起来,又兼水珠飞溅,美得如同幻梦一般。
当黑衣人的身子才沉下去时,叶开已经到了他身前,并且把手中飞刀狠狠扎向他的后颈,刀没至柄,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面朝下摔了下去。叶开就势抓起一条跃起的小鱼,猛甩向那收泔水的老人。
叶开这边的战局是动,傅红雪那边却是静。
老人用掌,傅红雪也用掌,二人以内力相搏,僵持不动,略微分神便有性命之忧。
也正是此时,老人忽然感到一件冰凉滑腻的东西打在他后颈上,直落入衣服之中,在后背上乱摆乱击。
他不由得内劲一松,傅红雪的掌力立时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只觉胸口一滞,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叶开已经赶了过来,傅红雪把刀逼在老人颈前,问道:“程鱼呢?”
老人道:“杀……杀了。”
程茑急怒攻心,跑过来揪住他的衣服,问道:“我爹呢?”
老人又咳出一口鲜血,说道:“也杀了,在……在井边。”
程茑眼前一片空白,直直向后倒下,竟是晕了过去。
叶开蹲下扶住他,抬头道:“傅红雪,这个人杀人无数,恶贯满盈,杀了他吧。”
傅红雪刀尖已经刺至脖颈,老人忙道:“住……住手!”
傅红雪皱眉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人道:“这些年来,我……我们攒了很多好东西,黄金白银,奇珍异宝,武功秘籍,灵丹妙药,什……什么都有,如今只有我知道藏在哪里,你饶我性命,我……我分一半,不……七成,我分七成给你们!”
傅红雪仍旧面无表情,冷言道:“身外之物,要来何用,这里曾有累累白骨,他们都在泉下等你。”
话音方落,他刀尖一刺,这机关算尽之徒便没了声息。
叶开扶着程茑站起来,从他们所立之处正好能看到大殿正门,陈旧匾额上写着“普渡众生”。只见佛像跏趺端坐,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佛说皆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