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亮,雾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下的汉水浩浩汤汤,东流而去。夹岸分布着一些小山,近处的能看到村落中冉冉升起的炊烟,远处的则模糊不清,仅留
下一抹淡淡的轮廓。江面上也颇为热闹,匆匆赶路的渡船,时而插肩而过,他们也许得知了茨河渡口的情形,赶去赌一把运气。还有三三两两的渔船散在各处,船头
立着戴斗笠的渔夫,一边甩手将网撒出,一边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周季仁早已见惯了这种景色,只是用力的划着小船,身后的虎子小声嘟囔着,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回程虽是逆流,但水流和缓,倒也不甚吃力,近中午时,他们已经赶到了张家坳。一下船,周季仁便抱起那女子,急匆匆奔向村子。
周
季仁低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发现她脸色白的吓人,心中大急,不由加快脚步,直奔水牛家。刚进村口,玩闹的孩子们便发现了周季仁,看他目不斜视的赶路,就好奇
的跟在后面。越走跟着的人越多,到水牛家时,已经围了一群,甚至还有些大人。周季仁似无所觉,还未进院,便远远喊道:“弟妹,快来帮忙。”
水
牛家的正在做饭,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便走出厨房。只见周季仁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身后围了一大群人,闹哄哄的。她不由一愣,忽听周季仁惊喜道:
“弟妹在家,太好了,麻烦你给她换身干净衣服,我去找张老仙。”她这才发现周季仁怀里抱着一个人。不由分说,周季仁迈步走进屋子,放下那女子又奔了出去。
张
老仙是张家坳唯一的郎中,村里人无论大病小病都由他医治。不仅如此,他有时也会替人驱鬼祛邪,看宅相面。他本来正吃饭,被周季仁不由分说的拉了出来。跟在
周季仁屁股后面,一路跑下来,气喘吁吁,一把老骨头差点散了架。终于停了下来,发现到了水牛家,难道水牛生病了,他心里直犯嘀咕。
周季仁和张老仙赶到的时候,水牛家的已经在大门前了。周季仁还未说话,水牛家的已经喊了起来:“快,快,那姑娘烧的厉害,真是吓人。”说着便跑进了屋。周季仁进到屋里,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子,只见她苍白的脸色已变得通红,便催张老仙赶快号脉。
“脉
浮气虚,寒邪侵体,不打紧不打紧,开个方子,调养些日子就好了。”张老仙号完脉之后摇头晃脑的说道。听到张老仙这样说,周季仁和水牛家的便放了心。水牛家
没有笔墨纸砚,周季仁随了张老仙去拿方子和药材,女子便托付给了水牛家的照顾。张老仙开了方子,不过是些桂枝、白芍、甘草、麻黄之类的常用药材。张老仙存
的药材并不多,也就一两副,周季仁把药材送到水牛家后,便来到了渡口小船上。
“季仁叔,怎么样?”虎子还在小船上。
“张老仙看过了,不打紧,我们还要去茨河买些药材回来。”周季仁说完跳上了小船。
“什么药材?”虎子随口问道。
“自己看去。”周季仁把方子递给了虎子,拿起了船桨。
“都是些鬼画符,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虎子看了一眼,笑嘻嘻地道。
“我也不认得,反正药铺的伙计认得就行,小崽子,开船了。”周季仁随意地说道。
“嘿嘿,季仁叔,天色还早,我们是不是再做趟生意,一趟就五十两啊。”虎子仍念念不忘那五十两。
“嗯,也好,反正那姑娘也吃过药了,机会难得,走。”周季仁也有些心动,小船便再次驶向茨河。
周
季仁和虎子再次回到张家坳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水牛和老鼋还没回来。虽说做了趟生意,周季仁毕竟心里有事,便早早的收工回家。五十两没有挣到,挣到了五
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五两也不算小数目。周季仁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挣钱,心里过意不去,便分了二两银子给虎子。回到村里,周季仁先去了水牛家,刚进院
子,便看到水牛家的坐在门口一张杌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绣花。
“弟妹,她怎么样了?”周季仁问道。
“已经服了药,睡去了,季仁哥,她是哪个呀?”水牛家的抬起头来,见是季仁,便笑着说道。
周季仁一边说着今天早上的事,一边迈步进了屋子。进屋便看到那女子躺在床上,脸上的红色已褪去不少。整天下来,周季仁忙的焦头烂额,并未注意那女子的相
貌,这时才细细打量。那女子大半身子被被子掩着,乌黑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只露出头和颈子,颈子细长洁白。鹅蛋脸,弯弯的细眉,挺挺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巴,
双眼紧闭,生的精致而秀气。
“真好看,就像画里的美人。”水牛家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床前,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女子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遮了起来。
周季仁听到水牛家的那句话,讷讷了半晌才道:“我回去收拾一下,晚上不能耽误你们休息。”说完便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水牛家的声音:“季仁哥,没事的,大不了让当家的去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