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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倚天娥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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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介绍:本文是倚天屠龙记的同人作品,主要写周芷若,准备从她父母写起,一直写到她四十岁左右。本文是超长篇小说,不定期更新,希望大家喜欢,并多多支持。


IP属地:河南1楼2012-09-23 18:35回复
    张家坳离茨河并不远,顺风顺水,一个时辰之后,茨河渡口便在眼前了。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江上的雾气淡了,江水被朝阳染上了一层金色,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周季仁他们并没有注意江上美景,而被渡口的情形吓了一大跳。整个渡口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妇女。有穷苦人,有大老爷,甚至有和尚道士。个个衣衫褴褛,满面尘土,他们伸着脖子望向江面。突然有人看到了三只小船,便冲着季仁他们挥手并大喊大叫。
    “老鼋哥,我们上前吗?”周季仁看着渡口的人群,有点发怵。
    “嗯...”老鼋沉吟了一会道:“不行,人太多了,会把船挤翻的,我们先到近处看看情况。”
    将船慢慢划向渡口,离得近了,他们才听清楚那些人在喊什么。
    “船家,渡我到仙人渡,五两银子....”
    “船家,我到老河口,十两..不,十五两...”
    “武当山,五十两....”
    “你们都让开,让我家老爷过去...”
    “别挤,别挤...”
    “呜呜,娘亲...”
    ......
    嘈 杂的喊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周季仁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虎子急的直跳脚,一个劲的喊“五十两,五十两啊,季仁叔要不我们上前试试?”周季仁转过 身来瞪了虎子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听得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响。随之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周季仁回身望去,只见一个人在水里扑腾两 下便没了踪影。岸上喊的人不少,下水的却没一个。
    “原来是只旱鸭子”虎子在身后嘟囔了一声,周季仁这才反应过来,冲虎子喊了一声“小崽子,还不救人!”便扑通一声跳下水去。
    “季仁叔,江水冷..”虎子的话没喊完,周季仁已经向那人游了去,虎子只得划了小船跟了去。
    周 季仁下了水,感到江水冰冷刺骨,才想起现在方是初春。到了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一个猛子扎下去,看到前方黑乎乎的一团,知是刚才那人,便游了过去,先 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托到水面,自己才露出来。周季仁自小在汉水中长大,水下闭气自是精熟,只是冻得浑身打颤。他四下望望,发现虎子驾着小船就在不远处,便 踩水走了过去,虎子用船桨将二人拉了上去。
    “季仁(季仁哥),还好吧?”老鼋和水牛也跟了过来。
    “没事,没事,只是有点冷..”
    “原来是个妞!”周季仁话未说完,就被虎子的一声惊呼打断。
    周 季仁疑惑的看了虎子一下,才发现他死死地盯着自己救上的那人。顺着虎子的目光,季仁终于看到落水人的摸样。那人约莫十八九岁,皮肤白皙,只是冻得有些发 青,双目紧闭,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头上的巾子已经不见,只余下一个白玉簪子,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肩上。身上是一袭士子常穿的青袍,已被水浸透,紧贴在身上, 女子的曲线轮廓显露无遗。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美人。
    “小崽子,还愣着干什么,去舱里生起火炉,熬一碗姜汤。”周季仁一连声的催着虎子。他低头看了一下那女子,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只得先把她抱进船舱里。
    火炉生起来了,红红的火光使得船舱里温暖起来。那女子就躺着火炉旁,还没有醒来,浑身依然发抖。姜汤熬好了,周季仁突然傻眼了,他还从来没有照顾过女人。勉强喂了几口,女子根本喝不下去,吐得身上全是。
    “季仁叔,我看先得把她湿衣服给脱了,要不会冻坏的。”虎子突然提了一个建议。
    “去你的,那是一个姑娘。”其实周季仁早想到了这点,只是没有一点办法。
    “季仁(季仁哥),怎么样了?”老鼋和水牛也过来了。
    “哎,是一个姑娘,我正发愁呢。”周季仁道。
    “要是在家的话,我那婆娘倒可以照顾她。”水牛突然说道。
    周季仁看了眼簌簌发抖的女子,狠下心来,冲着老鼋和水牛道:“看来,我只能先回去了,一会少不了麻烦弟妹。”
    “没问题。”水牛憨厚的一笑。
    “虎子,我们回去了。”周季仁冲着虎子喊了一声,便划起了小船。
    “哎,到手的银子又飞了,”虎子回头望了一眼渡口的人群,不情愿的拿起了浆。


    IP属地:河南5楼2012-09-23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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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18: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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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已大亮,雾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下的汉水浩浩汤汤,东流而去。夹岸分布着一些小山,近处的能看到村落中冉冉升起的炊烟,远处的则模糊不清,仅留 下一抹淡淡的轮廓。江面上也颇为热闹,匆匆赶路的渡船,时而插肩而过,他们也许得知了茨河渡口的情形,赶去赌一把运气。还有三三两两的渔船散在各处,船头 立着戴斗笠的渔夫,一边甩手将网撒出,一边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周季仁早已见惯了这种景色,只是用力的划着小船,身后的虎子小声嘟囔着,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回程虽是逆流,但水流和缓,倒也不甚吃力,近中午时,他们已经赶到了张家坳。一下船,周季仁便抱起那女子,急匆匆奔向村子。
      周 季仁低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发现她脸色白的吓人,心中大急,不由加快脚步,直奔水牛家。刚进村口,玩闹的孩子们便发现了周季仁,看他目不斜视的赶路,就好奇 的跟在后面。越走跟着的人越多,到水牛家时,已经围了一群,甚至还有些大人。周季仁似无所觉,还未进院,便远远喊道:“弟妹,快来帮忙。”
      水 牛家的正在做饭,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便走出厨房。只见周季仁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身后围了一大群人,闹哄哄的。她不由一愣,忽听周季仁惊喜道: “弟妹在家,太好了,麻烦你给她换身干净衣服,我去找张老仙。”她这才发现周季仁怀里抱着一个人。不由分说,周季仁迈步走进屋子,放下那女子又奔了出去。
      张 老仙是张家坳唯一的郎中,村里人无论大病小病都由他医治。不仅如此,他有时也会替人驱鬼祛邪,看宅相面。他本来正吃饭,被周季仁不由分说的拉了出来。跟在 周季仁屁股后面,一路跑下来,气喘吁吁,一把老骨头差点散了架。终于停了下来,发现到了水牛家,难道水牛生病了,他心里直犯嘀咕。
      周季仁和张老仙赶到的时候,水牛家的已经在大门前了。周季仁还未说话,水牛家的已经喊了起来:“快,快,那姑娘烧的厉害,真是吓人。”说着便跑进了屋。周季仁进到屋里,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子,只见她苍白的脸色已变得通红,便催张老仙赶快号脉。
      “脉 浮气虚,寒邪侵体,不打紧不打紧,开个方子,调养些日子就好了。”张老仙号完脉之后摇头晃脑的说道。听到张老仙这样说,周季仁和水牛家的便放了心。水牛家 没有笔墨纸砚,周季仁随了张老仙去拿方子和药材,女子便托付给了水牛家的照顾。张老仙开了方子,不过是些桂枝、白芍、甘草、麻黄之类的常用药材。张老仙存 的药材并不多,也就一两副,周季仁把药材送到水牛家后,便来到了渡口小船上。
      “季仁叔,怎么样?”虎子还在小船上。
      “张老仙看过了,不打紧,我们还要去茨河买些药材回来。”周季仁说完跳上了小船。
      “什么药材?”虎子随口问道。
      “自己看去。”周季仁把方子递给了虎子,拿起了船桨。
      “都是些鬼画符,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虎子看了一眼,笑嘻嘻地道。
      “我也不认得,反正药铺的伙计认得就行,小崽子,开船了。”周季仁随意地说道。
      “嘿嘿,季仁叔,天色还早,我们是不是再做趟生意,一趟就五十两啊。”虎子仍念念不忘那五十两。
      “嗯,也好,反正那姑娘也吃过药了,机会难得,走。”周季仁也有些心动,小船便再次驶向茨河。
      周 季仁和虎子再次回到张家坳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水牛和老鼋还没回来。虽说做了趟生意,周季仁毕竟心里有事,便早早的收工回家。五十两没有挣到,挣到了五 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五两也不算小数目。周季仁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挣钱,心里过意不去,便分了二两银子给虎子。回到村里,周季仁先去了水牛家,刚进院 子,便看到水牛家的坐在门口一张杌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绣花。
      “弟妹,她怎么样了?”周季仁问道。
      “已经服了药,睡去了,季仁哥,她是哪个呀?”水牛家的抬起头来,见是季仁,便笑着说道。
      周季仁一边说着今天早上的事,一边迈步进了屋子。进屋便看到那女子躺在床上,脸上的红色已褪去不少。整天下来,周季仁忙的焦头烂额,并未注意那女子的相 貌,这时才细细打量。那女子大半身子被被子掩着,乌黑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只露出头和颈子,颈子细长洁白。鹅蛋脸,弯弯的细眉,挺挺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巴, 双眼紧闭,生的精致而秀气。
      “真好看,就像画里的美人。”水牛家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床前,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女子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遮了起来。
      周季仁听到水牛家的那句话,讷讷了半晌才道:“我回去收拾一下,晚上不能耽误你们休息。”说完便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水牛家的声音:“季仁哥,没事的,大不了让当家的去船上。”


      IP属地:河南6楼2012-09-23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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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光线,柔和而温暖,张家坳静静地躺在夕阳下,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狗吠,也是无精打采的。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村子里只剩些老人和孩子,老人们大多 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而孩子们则成群打伙的追逐嬉闹。周季仁的家在村子的南面,他一边和街边的老人们打着招呼,一边向自家走去。青石道的尽头,两扇没有落 锁的大门虚掩着。这就是周季仁的家,三间茅草房,一个小院落。
        缓缓推开木门,映进眼帘的是满目荒芜,院子里到处都是枯黄的茅草,就连青石 道裂缝里都不例外。当然还有其他颜色,那是不知名的青草,还有零星的野花,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枯草中。小院落方方正正,青石砌成的围墙干净整洁。三间正房坐 北朝南,墙是青石砌成,房顶是稻草束。东边两座低矮的厢房是厨房。
        周季仁常年住在船上,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他走到屋子前,看到锈迹斑驳的 铜锁,才发觉忘了钥匙放在何处,只好撬了开。迈步进去,直转向东里间。揭开布帘,入目的是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一架木床放在角落里,上面堆满了杂物,布满了 蛛网。时间很紧,他准备先把这里收拾干净。搬杂物,打扫地面,周季仁忙进忙出,直到天色变暗才拾掇妥当。当下顾不得休息,周季仁又去了水牛家。
        周季仁接回那女子的时候,她还未醒来。水牛家的也跟了来,带了一套干净的被褥,帮着季仁将那女子安顿下之后,她便告辞回去了。周季仁想了下,便去渡口小船上取回了自己的被褥,在客厅里打了个地铺。进去看了一眼那女子,发现她睡得安稳,周季仁便也睡下了。
        鸡叫刚过两遍,周季仁便醒了来,先去看了下那女子,发现她还未醒来,他便先去小船上取了两尾鲜鱼。要准备早饭了,山村渔民,也不讲究,稻米为饭,鱼虾作菜,季仁独身生活多年,做饭倒是好手。简单整理下厨房,先去东南角井上打了几桶水,季仁便动手熬起了鲜鱼汤。
        做好早饭,周季仁来到卧房,发现那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四处打量,只是眼神有些迷离。看到季仁进来,她迷惑的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发生什么事了?”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啊, 这里是张家坳,我叫周季仁,姑娘你落水了。”周季仁没有和年轻姑娘打交道的经验,开始有点慌张,好在很快镇定下来,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那女子眼神空洞, 似乎听不懂,又似乎在努力思考。周季仁反复解释了几遍,那女子才有点明白,语气温柔的说:“这样说来,是周大哥救了妾身。”听到这样文绉绉的话,周季仁没 来由的有些紧张,赶紧道:“姑娘不用客气,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规矩。”
        “嗯,周大哥也不要姑娘姑娘的喊我,妾...我姓薛,小字雅君,你喊我雅君就好。”薛雅君说了这几句话,头上已是细汗密布。
        “雅君”周季仁小声嘀咕一下,觉得很别扭,接着道:“我还是喊你妹子吧。”
        听到这句话,薛雅君脸上红了一下,周季仁倒没别的意思,他接着问道:“妹子,你家在哪里?可有什么亲人,等你病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我..我..”薛雅君话未说完,突然咳嗽起来。
        周季仁这才一拍脑袋,站了起来,讪讪说道:“不用着急,先吃点东西,等有气力了再说。”说着便走了出去。


        IP属地:河南7楼2012-09-24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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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君只喝了几口鱼汤,就再也吃不下了,服了药后便又沉沉睡去。周季仁走出房间,看见满院子的杂草,便决定来个大清理。整天下来,他一直埋头除草,只在雅君 清醒的时候服侍她服药喝汤。没想到雅君受不了鲜鱼的腥味,几次喂她,都吐了出来,无奈之下,周季仁便去村里买了只母鸡,炖了锅鸡汤。
          随后的一段日子,生活基本就是这样。雅君这次病得颇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时还迷迷糊糊地说个不停,周季仁只得整天呆在家里照看她,闲下来时就整理院落。这样时好时坏的持续了十来日,雅君的病情才稳定下来,只是身子太过虚弱,还不能下床。雅君也将自己的经历说给了季仁。
          原 来薛雅君家住襄阳,算是个书香世家,虽然有些没落,倒也生活无虞。若非此次兵患,她也许会一直无忧无虑的做自己的大小姐。提起这次襄阳兵灾,倒也不是山贼 乱匪作乱,而是一支农民义军。这时正值元末,蒙人本来就视汉人如贱役,任意欺压凌虐,至此季世,情形尤甚,生活在底层的农民无法生存下去,便纷纷揭竿而 起。这次袭破襄阳的正是其中一支。起初,元军措手不及,丢了襄阳,当援军赶来之后,双方便在襄阳鏖战起来,此时的襄阳已经成了修罗场。
          乱 世人命贱如草,无论是义军还是元军,经过处都是烧杀淫掠,无人能免。薛雅君一家人就是在襄阳城破时从西城门逃出来的,当时人心惶惶,狼奔豕突,到处都是逃 难的人群。刚出家门,雅君便和父母失散了,只得和贴身丫头随人群出了城。没想到出城没多久,小丫头也不见了踪影,只得一个人没头没脑的乱撞。这样跑了两天 两夜才到了茨河渡口。
          周季仁虽说过得清苦,倒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兵祸,听了其中的可怕之处,不禁黯然。看着哭成泪人般的雅君,讷讷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说“妹子的家人一定没事”。
          日 子悄然无息的滑过,一个月之后,雅君的病终于好了。这些时日,周季仁也不再整天呆在家里,开始和虎子渡人挣钱,一有机会便托人打听襄阳城的消息,传来的都 是战火仍在继续。雅君开始还期待听到家人的消息,日子久了便平静下来,开始安排自己的生活。由于逃出来时携带的金银细软都在小丫头身上,她现在可以说一文 不名,这样的白吃白喝,她觉得过意不去。一伺病好,便要帮季仁洗衣做饭,她从小便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做过这些。当她一进厨房,看到锅碗瓢勺时便傻 了眼,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好做歹做,摸索了半天,做出的米饭不是烧糊了就是半生不熟,吃在口里比药还苦,她便自觉的放弃了。没过多久,她又提出到小船上帮 忙,季仁怎么也拦不住。兴冲冲来到船上,缠着季仁学划船,划来划去,船儿总在原地打转,小船儿还没划出去,自己倒吐得一塌糊涂。
          至 此以后,雅君消停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要养鸡种菜,这次她倒乐在其中,这样的田园生活她已期待许久。当看到毛茸茸的鸡仔在亲手开垦的小花园内追逐嬉闹时,她 不禁兴奋异常,把手上磨出的血泡都忘在了脑后。季仁看她这样折腾,颇为心疼,只是考虑到她兴奋的摸样,把劝解的话又放回了肚子里。
          这样又过了三个月,终于从襄阳传回了消息,一好一坏,好的是战争已经止息,农民军退出了襄阳。坏的是经过这次战火,襄阳几乎被夷为平地,薛家也成为了废墟。怎样告诉雅居呢?周季仁颇为头疼。


          IP属地:河南9楼2012-09-24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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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季仁一得到消息,便匆匆赶回了家。刚进门就看到薛雅君坐在大梨树下的石凳上发呆。此时已是盛夏,小院里一片生机勃勃,到处是红的花,绿的菜,院中那株老 梨树亦是枝繁叶茂,果实累累。薛雅君就坐在梨树下,上身穿了件月白衫儿,下着葱绿的褶裙,裙下露出一只小巧的绣鞋。她右手支在石桌上,托着下巴颏儿,黑白 分明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一丛月季花,一眨不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季仁走到近前,她才惊觉,“啊”地一声站了起来。看到是季仁,她才捂着胸口笑道:“原来是周大哥,吓了我一跳。”
            周季仁呵呵一笑,并未说话,沉默着坐了下去,半晌没有言语。薛雅君不知出了什么事,小声唤了声:“周大哥?”
            “嗯.....”周季仁停了一下才道:“妹子,襄阳城有了消息。”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薛雅君听到这话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纷杂的思绪翻江倒海般涌了进来,一会儿想到疼爱自己的父母,一会儿想到从小陪伴自己的小丫头,一会儿又想到从此将无家可归,一会儿又想到将来该怎么办。不禁悲从中来,珠泪簌簌而下。
            周 季仁发现雅君半晌没有一点声响,就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便吓了一跳。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只是默默流泪。周季仁再也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来用力摇 动她的肩膀,边摇边喊:“妹子,妹子,雅君,雅君....”薛雅君慢慢回过神来,一下子扑到周季仁怀里,哭出声来。哭了半天,她才觉得好些,便又坐了回 去,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莽撞了些,禁不住羞得俏脸通红。周季仁便如木胎泥塑,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雅君离开自己,才回过神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不觉心疼, 便道:“妹子不用难过,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若一直找不到伯父伯母,我养妹子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薛雅君脸色又红了起来,抬起头直视周季仁的眼睛。只见他目光里透着温柔,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抬头看了眼天边的白云,才悠悠道:“周大哥,你真善良。”
            接 下来的日子,薛雅君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再次过起了养鸡种花的生活,只是比平时沉默了许多,笑容也少了许多。她有时会盯着一朵花看上半天,有时会看着天上的 云儿出神,有时又会一瞬不瞬地瞧着忙碌的周季仁,只瞧得季仁浑身冷汗直冒。眼睛里时而透着兴奋,时而含着落寞,又常常无端的叹息。周季仁看在眼里,虽不明 白怎么回事,却暗暗担心。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左右。这一日,薛雅君突然站到了周季仁面前,笑着说道:“周大哥,我想到江边走走。”


            IP属地:河南13楼2012-09-25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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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雅君又换上了那身男装,羊脂玉的小冠,青青的丝袍,黑面白底的靴子,显得干净利落,只是她身上的温柔秀气怎么也掩盖不了。周季仁伴在她身侧,看她默然不 语,只是静静赶路,便也沉默下来。村民早已听说周季仁救回了一个女子,这时看到他们出来,便纷纷驻足观看,时不时还有人窃窃私语。
              秋日的 汉水一片忙碌,江面上渔船如织,歌声此起彼伏。成群的水鸟贴着江面疾飞,肥大的鱼儿不时跃出水面。沿着岸边的青石板,两人走了很久。薛雅君不时四处远望, 一会儿看捕鱼的小船,一会儿看天上的飞鸟,一会儿看跃出水面的鱼儿,一会儿看江边洗衣嬉闹的妇女。偶尔说句:“这里好美。”未等季仁作答便又跑着向前去 了。周季仁自小生活在这里,并不在意这如诗如画的美景,只是打量着雅君,总觉得她透着股古怪。
              “呀!”薛雅君一声尖叫,停下了脚步。周季 仁忽听得呼啦啦一阵乱响,紧接着便是一声一声的鸟鸣。他顺着声音望去,不觉哑然,原来他们到了江边的芦苇滩。此时芦花正放,被水鸟一搅,纷纷乱飞,瞬时便 飘得到处都是,如梦似幻。薛雅君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随着一朵飞絮游走,直到它消失在天空尽头。起始是迷醉,进而转入沉思,最后只留一丝淡淡 的落寞。她收回目光,又望向缓缓流逝的汉水,在夕阳的照射下,静谧的汉水犹如一个娴静的处子。
              薛雅君俏立江边,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飞扬。她 一语不发,深深地凝视着汉水,眼神变得变幻莫测,肩头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样持续了一刻钟,她才缓缓的吐口气,又深深的吸了一口,身子慢慢平静下来,眼 神变得清澈而坚定。她突然回过头来,盯着周季仁,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周大哥,你可愿娶我为妻?”说来奇怪,这次她没有害羞,没有喜悦,有得只是平 静。周季仁的脑袋突然变得无法思考,他看着眼前的人儿,觉得是那么模糊,她说的话是那样的飘渺。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结结巴巴的说:“我...我...”
              薛 雅君看着周季仁呆呆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故作轻松地道:“就这么定了,我还想接着看看这美丽的汉水。”说着便又沿着江岸走了下去。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心 脏咚咚地跳个不停,差点就跳出了腔子。接下来的路程,雅君的步伐轻松起来,话也多了起来,还时不时的发出笑声。周季仁迷迷糊糊,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雅君身 后,仿佛就在云端。时不时回应着雅君的话,只是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IP属地:河南14楼2012-09-2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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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两人就正式订了亲。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们只是请张老仙做媒人,简单看了下生辰八字。至于聘礼嫁妆,由于雅君孤身一人,也都全免了。当张老仙把这个消息传开后,村民们都替季仁高兴,大家都说周家祖坟冒了烟,让他捡了个仙女般的媳妇。
                直 到张老仙离开后,周季仁仍像做梦一般,乐得辨不清东南西北。还是在雅君羞答答的提醒下,他才醒得要为结婚做准备了。周季仁一直过得十分简朴,手头也有一些 积蓄。两人核计了一下,打算先定做一些家具,家具颇为简单,都是些必需品,一个梳妆台,一个大衣橱,几张桌椅,唯一特别的算是张书桌,这是雅君主动提出 的。对于这些,季仁当然没有意见,当下便去了村里木匠家。
                接下来的日子,周季仁依然外出打渔渡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喜气,时不时会呆站着呵呵傻笑。每当此时,虎子便打趣他道:“季仁叔,你的魂儿都被小婶子勾走了。”薛雅君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神神秘秘的,不知忙些什么,季仁问她时,她只说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的。
                秋去冬来,又是三个多月过去了。一切都准备好了,结婚的日子临近了,周季仁莫名地紧张起来,薛雅君也变得有些扭扭捏捏,两人在一起,总会沉默下来,偶尔说句话,季仁便会结结巴巴,雅君也会时不时羞得脸色微红。
                十 二月初六,黄道吉日,宜嫁娶,这是张老仙精心挑选的日子。一大早,周季仁的小院里便热闹起来。张老仙一边摇头晃脑的乱侃,一边在大红纸上写着喜字。水牛一 边摆着桌子,一边催着几个小伙子再去找些碗筷来。老鼋则帮着村里的老张师傅搭着炉灶。虎子尤为兴奋,一边打趣着周季仁,一边跑来跑去,看到哪里忙不过来, 便搭把手。屋子里,水牛家的带着几个妇女在布置新房。周季仁看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便想上去帮忙,却被大伙齐手推到了一边,张老仙还认真地说了句:“我说季 仁啊,你要好好歇着,等下有得你忙,当新郎官可不是清闲的活儿。”话音未落,大家便轰得大笑起来。周季仁脸皮不禁微微泛红。
                刚刚日上三 竿,欢快的唢呐声便响彻了张家坳,迎亲的队伍出发了。周季仁穿了一件大红袍子,胸前系着一朵绸子做的红花,头上戴了一顶纱帽,帽子两边伸出两条长长的翅 儿,一颤一颤的上下抖动。帽子显得非常破旧,这是张老仙的收藏。周季仁胯下是一头瘦弱的小毛驴,缰绳牵在虎子手里。迎亲的路程并不远,步行也用不了一刻 钟,周季仁本不想骑小毛驴,张老仙却说这是规矩,违背不得,周季仁这才扭扭捏捏的骑了上去。
                队伍前头,四个壮小伙子,鼓圆了腮帮子,使劲 地吹着唢呐,边吹边晃着脑袋。队伍后头,跟了一大群人,他们对着季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街边也站满了人,他们都是赶来看热闹 的,一边踮着脚看向迎亲队伍,一边喝熟人打着招呼。队伍慢吞吞的前行,越走人越多,很快便到了水牛家门前。


                IP属地:河南17楼2012-09-27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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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18: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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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仙走到周季仁跟前,笑着说道:“季仁,恭喜你了。”周季仁呵呵一笑道:“老仙叔,真是麻烦你了。”张老仙随意的道:“跟我客气什么,待会多敬我杯酒就行了。”
                  “是啊,是啊,季仁叔,我也要讨杯喜酒喝。”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前面来。周季仁看了看天色,便对虎子说道:“虎子,告诉水牛和老鼋,让他们开饭吧。”“好嘞”虎子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
                  院 子里露天搭了几处炉灶,炉膛里填满了木材,红彤彤的火苗窜的老高。老张师傅手里拿着锅铲,一边在大铁锅里翻来翻去,一边用抹布擦着头上的汗水。各色美味的 菜肴流水般的摆到了饭桌上,饭桌边已坐满了人。老人们一边慢吞吞的吃着,一边安静的交谈。年轻人则大口的喝着酒,胡乱的往嘴里塞着饭菜,还有几个干脆划起 了拳。孩子们则一边吃,一边嬉笑打闹,每每上来一道菜,便被他们轰的一下抢个精光,抓得满手都是。周季仁拿了一只碗,挨桌向贺客们敬酒,虎子跟在他身后, 手里提着两个坛子。每到一处,免不了被人们取笑一番,碰见厚道的,季仁喝一碗也就罢了,碰到难缠的,没有两碗三碗下肚,他们便不罢休。一圈还未下来,周季 仁已经觉得头晕肚胀。
                  热闹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落山,酒足饭饱的人们才散了去。院子里一片狼藉,周季仁也没有心情收拾。他摇摇晃晃地 来到了卧房,随手揭开帘子,一股暖意迎面扑来。周季仁抬头望去,入目的是一片火红,火红的帐子,火红的家具,火红的喜字,还有两支燃着的红蜡烛。浑身火红 嫁衣的新娘子便安静的坐在床边。
                  周季仁走到雅君面前,轻声唤道:“雅君。”薛雅君并未言语,周季仁突然觉得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声。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揭去了雅君头上的红盖头。雅君白皙的面庞,在摇曳的烛光下满是红晕,她的眼睛盯着地面,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一时间,两人都默然不 语,气氛有些尴尬。周季仁慌张的将目光移开去,突然看到桌子上一口未动的饭菜,便讶然道:“雅君,你还没吃东西吗?”雅君轻轻点了点头,轻移脚步,坐到了 桌子旁。
                  她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对周季仁道:“周大哥,你也坐下来。”周季仁依言坐了下来。雅君递给他一杯酒,轻声道:“喝了这杯酒, 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说到夫妻两个字,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周季仁听到“夫妻”两个字,突然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抬起头,看到雅君把酒 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光彩,便不觉得痴了。
                  薛雅君放下酒杯,抬头看到发呆的季仁,不禁觉得好笑,便嗤的一声笑了出 来。这一刻,她神采飞扬,宛如一朵盛放的花儿。周季仁回过神来,抓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迷迷糊糊地说道:“雅君,你真好看。”说完便倒在了桌上。薛雅君没 想到季仁会在这个时节醉倒,不禁莞尔,继而呢喃般的说道:“真是个呆郎君。”轻柔的话语里满是浓浓的柔情。


                  IP属地:河南19楼2012-09-27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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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之后,薛雅君努力改变着自己。她学会了洗衣,学会了做饭。平时便做些家务,闲下来时,则绣些小物件,让季仁拿去卖了,以贴补家用。雅君自小便学女红, 绣起来自是得心应手,她不仅绣些常见的牡丹、莲花、鸳鸯图案,有时还会绣一些梅兰竹菊,人物故事。这些皆是乡下妇女做不出的,因此很受大家喜爱。雅君也很 高兴,觉得自己终于能帮上季仁了。
                    简单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来年的五月。雅君的身子突然出现了不适,整天恹恹的没有精 神,时不时还会干呕。季仁很是担心,赶忙请来了张老仙。张老仙号了脉,却向二人道喜。两人这时才知道,雅君已有了身孕。听到这个消息,雅君高兴得像个孩 子,不停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季仁也很高心,把头贴在雅君腹部听了听,说是听到了孩子的心跳声。
                    那天之后,季仁便让雅君搁下手里的活 儿,好好休息。雅君也很乐意,便撂下一切,为腹中的孩儿做起了小衣小帽。看到雅君认真的摸样,季仁便说她太痴了。雅君也不在意,只是缠着季仁,问一些奇怪 的问题,比如孩儿是男孩还是女孩,将来的摸样会是怎样的。不等季仁回答,便又去忙着做衣服了。
                    雅君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精神头也越来越 差,时不时便会犯困。她终于放下了针线,完全闲了下来。这样没多久,她又厌烦了无所事事,变得烦躁起来。后来看到屋里的书桌,她才想到了一个办法。她让季 仁帮她买了笔墨纸砚,还有几本诗词的集子。每当独自在家的时候,她便读诗写词,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慢慢地,她沉迷起来。每次读起熟悉的诗 词,写下美丽的诗句,她便想起了自己的闺中生活。那时的她无忧无虑,整天和自己的小丫头嬉戏玩闹。每当风清月明之夜,便在花下抚琴弄萧,吟诗作赋。每当此 时,她便来到小院里,坐在梨树下,一边看着天上的明月,一边任由思绪飘散开来。在淡淡的花香中,在悦耳的虫鸣里,她会想到很多,有时是自己的父母,有时是 神秘的命运。偶尔也会得到一丝灵感,她便回到书桌前,酣畅淋漓地写下一些诗句。每当寻到美丽的诗句时,她会异常高兴,总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可当她转过身, 看到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丈夫时,便又郁郁起来,之后就会呆坐半晌。
                    天气越来越冷,已进入了十二月。产期已经临近,雅君行动不便,就整天窝在 床上。季仁也不再外出,整天陪着娇妻。入冬以后,雅君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季仁也发现了妻子的异常,问她哪里不舒服,雅君也说不上来。请张老仙看了几次,张 老仙也束手无策,只是说忧思过度,应当好好休息。算算时间,孩子就要出生了,周季仁只得把这事放下。他先告知了村里的刘婆婆,刘婆婆是村里的接生婆,村里 的年轻人大多是经她的手,才来到世上的。又请了水牛家的照看雅君。


                    IP属地:河南22楼2012-09-28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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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天气突然变了,刮起了刺骨的西北风。天上乌沉沉的,积了厚厚一层云。天刚变黑,空中便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这时候水牛家的突然跑出来,神色紧张的 道:“季仁哥,雅君觉得肚子疼,怕是要生产了。”这一刻终于来了,周季仁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他赶紧去请刘婆婆。刘婆婆年岁大了,腿脚有些不灵便,周季仁 硬是把她背了来。赶到家里时,客厅里已坐着两个人,水牛听到消息便赶了来,顺道请了张老仙。卧室的门上挂着厚厚的布帘,几个妇女进进出出,准备着热水和手 巾。
                      刘婆婆从季仁背上爬下来,便进了卧房,季仁也想跟进去,却被水牛家的推了出来。张老仙上前来,乐呵呵的道:“季仁,恭喜你了,就要做 爹了。”水牛也憨厚地一笑,拍着季仁的肩膀说:“不用担心,我家那几个小崽子,第一个生出来时,我也担心得要命,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听到这话,周季仁不 禁一乐,心情放松了不少。
                      屋子里突然传来雅君的喊声,撕心裂肺般痛苦,周季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便想冲进卧房,却被水牛挡了下来,张老仙 在旁边道:“季仁放轻松,这是正常情况。”紧接着便听到刘婆婆的声音:“对了,小娘子加把劲,出来了,出来了,已经看到头了。”周季仁便又坐了下去。卧房 里,雅君的喊声一直持续着,中间夹杂着刘婆婆轻柔的话语,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雅君的嗓子已变得嘶哑,喊声也越来越 低。周季仁早已坐不住了,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张老仙的脸色阴沉下来,变得十分凝重。突然,雅君的喊声止息了,像被折断了一样,整座小 院陷入了一片寂静,唯留屋外的风声和雨声。张老仙突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周季仁觉得浑身冰冷,一股巨大恐惧感从心底升起。
                      “哇....” 一声清脆的哭喊打破了这种死寂,卧房里传来妇女们高兴的交谈声:“终于生出来了,是个漂亮的女娃娃。”屋外的三个男人同时松了口气。刘婆婆疲惫的道:“这 个娃娃真是磨人,我这身老骨头都被折腾得散了架...”话未说完,便被水牛家的打断了。“雅君,雅君...”她不断的呼唤,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周 季仁听到这里,以为雅君出了事,便赶忙冲了进去。几个妇女手忙脚乱的把雅君掩了起来。周季仁一眼便看到了妻子,只见她发丝凌乱,脸色白得渗人,浑身都被汗 水浸透了。周季仁吓得浑身直抖,他俯下身去,抓住妻子的手,这才发现妻子手上还有热气。悬着的心放了下去,他轻声的唤了句“雅君”。
                      薛雅 君缓缓睁开眼来,眸子里满是迷惘,当看到刘婆婆手上层层包裹着的婴儿时,她的眼睛里才重现光彩。艰难地说了句:“孩儿...”刘婆婆忙把婴儿抱到她面前, 笑着道:“小娘子好福气,是个漂亮的女娃娃。”雅君似未听到,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婴儿,婴儿眼睛还未睁开,只有小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打呵欠。她心里想到: “这么个小东西就是我的孩儿吗?”想抬手抚摸一下,却发觉浑身无力,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IP属地:河南23楼2012-09-28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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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刚刚醒来的妻子又昏迷了过去,季仁被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过度的恐惧已经使他变得有些麻木。他一边机械的唤着妻子的名字,一边用力的摇动她的肩膀。 没过多久,雅君便又醒了过来,眼睛里竟有了神采。刚一醒来,她便嚷着要针线。周季仁不知道妻子要做什么,但看到她虚弱得已不成样子,便婉言拒绝了她,并让 她好好休息。雅君开始软语相求,季仁好言安慰她,只是坚持不答应她的请求。雅君变得急躁起来,最后凄然道:“周大哥,我就要死了,只想给芷儿留下点记忆, 难道这个要求你也不答应吗?”话语里竟有一种悲伤欲绝的味道。
                        听到“我就要死了”这句话,季仁的脑袋里轰得一声响。长久以来的担忧和恐惧变得明确起来,我就要失去雅君了,这个念头像千斤重担般压了下来,他发觉自己的呼吸变得艰难起来。雅君其他的话他没有听清,只是鬼使神差般的将针线包递给了雅君。然后便一屁股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雅 君挣扎着坐了起来,拿起一块白缎专注的绣起了花儿。接下来的一天一夜,雅君便一直沉浸在绣花中,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周季仁每隔一段时间,便软语相劝一 番。雅君却充耳不闻,似乎没有听到一样。最后,雅君终于绣完了,她拿起一把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绺青丝,又拿起一个绣着兰花的香囊。她将头发用那块白缎包了, 放进香囊中,又用细细密密的针脚缝了起来。最后把香囊系在了女儿的脖子里。完成这些,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刚一放松,她便歪倒在了床上,重又陷入了昏迷。
                        这 次的昏迷持续了很长时间,季仁又把张老仙请来了。张老仙仔细的把了脉,无奈的叹了口气。隔了半晌,才充满歉疚的对季仁道:“季仁啊,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 九,你莫要过于悲伤了。”周季仁已经变得麻木,听到这句话,半晌才明白了其中的含意。他没有悲伤,没有痛哭,甚至没有言语。只是痴痴呆呆的望着前方,眼神 变得涣散开来。
                        张老仙什么时候走的,周季仁没有丝毫印象,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床边,盯着昏迷中的妻子,她是那样的美丽,他迷迷糊糊的想到。突然,嘤咛一声,薛雅君睁开眼来。她脸色通红,眼睛变的灵动起来,似乎好了很多。季仁的心里一阵狂喜,暗道:“看来老仙叔的医术并不高明。”
                        “周 大哥,我就要去了...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命,并且收留了我。”雅君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季仁的心沉入了万丈深渊。他急忙道:“雅君,你不要乱说,你一 定会好起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雅君打断了。她接着道:“这里的景色很美,乡亲们都很善良,在这里的时日,我过得很快乐。只是不知爹爹娘亲还有清儿 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清儿正是她的小丫头。
                        听着雅君絮絮而言,季仁安静了下来。半晌他突然道:“雅君,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本该有更好的生活。”这句深埋心底的话语,季仁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雅君静了一会,对季仁道:“周大哥,你是个好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死之后,就把我忘掉吧。”季仁痛苦地道:“不。”
                        雅 君并未注意季仁的话语。她四处打量屋内的一切,看到一件物什,目光便停留一会儿。当她看到书桌上的诗稿时,眼神不自禁的黯淡一下,平静地道:“我死之后, 我写的东西都烧了吧。”未等季仁回答,她的目光又移了开去,最终她的目光停在了女儿身上。她深深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女儿,柔和的目光中充满了疼惜。她低声的 唤道:“芷儿,芷儿,我的宝贝儿,娘亲舍不得你啊...”
                        她抬起手,想再次抚摸一下女儿。刚到中途,却突然垂了下去。季仁发觉雅君突然安静下来,忙抓起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已变得冰冷,雅君已经香消玉殒了。


                        IP属地:河南25楼2012-09-30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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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过世以后,周季仁像是失去了魂魄,一天到晚只是痴痴呆呆的坐着,雅君的一应后事也不闻不问。幸好村民们都同情季仁,热心的帮起忙来。水牛家的看到季仁 无法照顾女儿,便把小芷若接到了自己家里。水牛和老鼋则张罗着雅君的后事,就连张老仙和虎子也都整天呆在季仁家,帮着接待吊唁的客人。
                          薛 雅君最终被葬在了仙鹤岭上,黄土堆成的坟冢遮住了如花容颜,坟前立着一块青石墓碑,碑上刻得并非“周门薛氏之墓”,而是“薛雅君之墓”,这是周季仁的主 意。雅君的诗稿并未焚掉,而是放进了她的棺椁。她身上穿的,却是那身逃难时的男装,这也是季仁的主意。水牛家的为雅君换上去的时候,感觉很是怪异。她劝了 季仁几次,季仁却坚持自己的想法。凡是雅君生前用过的物品,全被焚化在了她的坟前。待众人散去以后,周季仁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自己 的家,走的时候连大门都忘记了关上。
                          自此之后,周季仁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沉默起来,有时一整天都不说话,即使别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 机械地点下头。慢慢地,他学会了饮酒,并常常喝醉。他把小船儿一股脑儿丢给了虎子,白天便在村子里四处游荡,只有到了晚上才回来休息。女儿也被他抛到了脑 后。看着变得消沉的季仁,水牛他们都十分着急,试着劝解了几次。季仁不是敷衍,便是沉默。后来他们便放弃了,任由季仁自生自灭。
                          转眼又到了年末,这一日,水牛突然找到了迷迷糊糊的季仁,兴奋地说道:“季仁哥,快去看看小芷若,她会走路了呢。”不由分说,便拉着季仁向自己家里走去。
                          冬 日的张家坳,显得安详而平和。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洒下的光线里微带着寒意。一阵风吹过,周季仁的酒醒了几分。他并未听清水牛刚才的话,只是一脚深一脚浅 的跟在他身后。水牛突然停了下来,周季仁抬起眼,发现已到了水牛家的大门前。他心里暗自嘀咕,水牛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这时候,大门吱呀 一声开了,季仁随着水牛走了进去。刚进院落,他便看到一道小小的影儿,噔噔噔地向自己冲来。未等季仁看清,那道人影突然向前扑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摔倒在 地,季仁忙下意识地急冲几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这时他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一岁左右小丫头。只见她头上梳了两个丫髻,小小的额头上点着一个红点,一双灵动 的眼睛,骨碌骨碌直转,正好奇的打量着季仁。
                          这时候,水牛家的慌慌张张赶了过来。看到季仁,忙笑着打招呼:“季仁哥。”接着便对那小丫头说道:“芷儿,快喊爹爹。”那小丫头又仔细打量了季仁几眼,奶声奶气的道:“爹..爹..”声音里满是疑惑。
                          听 到“爹爹”两个字,季仁的脑中像平地里起了一个炸雷,登时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他又仔细打量起怀中的小人儿,越看越觉得她的眉目和雅君有几分相似。“雅君 吗?”他心中暗自低估了一声,满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使劲甩了甩脑袋,将这种情绪驱了出去,他的思绪重又回到女儿身上。“这就是芷儿吗?这就是我和雅君 的女儿吗?没想到她已经这么大了。”


                          IP属地:河南26楼2012-10-03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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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感到雅君并未离他而去,她就在自己身边,在自己女儿的身上。整整一天,他都没有离开水牛家。他一边逗弄着自己的女儿,一边 和水牛夫妇聊着小芷若的点点滴滴。当季仁晚上回到小船的时候,虎子惊奇的发现今天的季仁有些奇怪,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醉的不省人事,甚至连整天不离手的酒壶 也不见了踪影。周季仁回来以后,仍是一言不发,他静静地坐在船头,凝视着昼夜不息的江水,直到很晚。
                            第二天,周季仁起了一个大早。他亲自 下厨,做了几碗雅君生前喜欢的饭菜,买了一些纸钱,然后就抱着小芷若去了仙鹤岭。仙鹤岭就在村子的南面,路程并不远。周季仁踏着寒霜,沿着崎岖的山路,向 岭上走去。此时天色尚早,太阳还没有出来,只是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很快,周季仁便看到了雅君的墓地。远远望去,一座孤独的坟冢坐落在山间平地上,四周疏 疏落落的立着几株老树,树上仅有的枯枝败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走到近前,季仁才发现坟冢上满是枯黄的茅草,石碑上缠绕着枯藤野蔓。周季仁看到如斯凄凉,想 到不久前还在人世的妻子,不禁泪如泉涌。
                            他仔细的把石碑上的蔓藤,一枝一枝的除掉。然后摆上祭品,燃起纸钱,在坟前恭恭敬敬的拜了拜。语 声温柔的道:“雅君,我带芷儿来看你了。你看,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长得和你一样好看。她学会了走路,还会喊爹爹和娘亲呢。”说着一边温柔的看着女儿, 一边对女儿道:“芷儿,快喊一声娘亲,让你娘亲听听。”
                            小芷若自从到了这里,似乎感到了一丝古怪。她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奇怪的打量着周围 的一切,一会儿看看自己的爹爹,一会儿看看眼前的坟冢,一会儿又打量着周围的老树。听到爹爹和自己说话,他又顺着季仁的目光,看了一眼满是枯草的坟冢,眼 神里充满了迷惑。季仁催了几次,她才怯怯的喊了声:“娘..亲..”,接着又四处打量起来,似乎在寻找口里的“娘亲”。听到女儿的喊声,季仁高兴地说道: “雅君,你听到了吗?芷儿在喊你呢。我知道你最是疼爱芷儿,临终前还放不下她。这下你放心了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接着便絮絮的说起了小芷若的琐 事,这些都是他从水牛家的那里听来的。
                            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周季仁才从山上下来,顺道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落。远远的,他便看到院门大开,几 只老母鸡正从院子里悠闲的走出来。再次回到自己家,周季仁忽然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原本干净整洁的小院已经是一片狼藉,雅君开垦的菜园早已荒芜,枯黄 的野草遍地皆是。光秃秃的大梨树上,几只乌鸦在无精打采的剔着羽毛。梨树下的石桌已经倾倒,没在了野草当中。
                            看到石桌,周季仁的脑海中便 浮现出雅君的面容,恍惚间,她正坐在石凳上,用手支着下巴颏儿,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花丛。慢慢的,院子里满是雅君的身影,还有她清脆的笑声。周季仁呆站在 荒芜的院落中,半晌一动不动。小芷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觉得害怕,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周季仁听到女儿的哭声,才从幻觉中惊醒过来。再次深深的打量了 一下小院,他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自从这天开始,周季仁又回复如初,村民们都替他感到高兴。没过多久,周季仁竟卖了自己的小院,一个人搬到了船上,从此便以船为家。
                            =================================================================================
                            《《第一章结束》》


                            IP属地:河南27楼2012-10-03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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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17:5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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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那孩童突然倒在地上,小芷若只吓得手足酸软,她上前摇了摇,发现他一动不动,便又哭了起来。这时那虬髯大汉走了过来,一手提起芷若,一手夹起那孩童的 尸首,双足轻轻一点,便落在了旁边的一只渡船上。原来的那只小船儿,载着周季仁的尸体,在风浪里打了几个转,便顺着江水漂了下去。
                              看着自 家的小船儿越来越远,渐渐没了踪影,小芷若的心里满是无助。她只能呆呆的望着,默默地流泪。从父亲中箭以后,小芷若便一直恍恍惚惚。后来发生的一切,她一 无所知。直到听见有人向自己问话,她才醒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们已身在另外一只船上。除了那虬髯大汉,和那孩童的尸体外,船上还有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人,和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只听那老道人问她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小芷若答道:“我姓周,名叫芷若。”那老道人继续问道:“你家住在哪 里?家中还有谁?咱们会叫船老大送你回家去。”听到这话,小芷若心里一阵难过,想起了刚刚死去的父亲,不禁又流下泪来。她哽咽着答道:“我就跟爹爹两个住 在船上,再没......再没别的人了。”
                              听她这样回答,老道人沉默了一阵,接着便和那虬髯大汉谈起话来。小芷若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 们有时提到武当,有时提到明教,有时提到江湖,有时提到起义,皆是她从未听说过的。小芷若心里充满好奇,更加用心的倾听起来,慢慢的便淡忘了失亲之痛。从 他们的话里,她才得知,原来这老道人叫张三丰,那虬髯大汉叫常遇春,正是老道张三丰救了他们。而那少年名叫张无忌,身上患了重病。
                              “张无忌?”小芷若心中暗想:“这名字倒有趣。”接着便细细打量起那少年来,只见他身体羸弱,脸色苍白,眉目还算清秀。此时正安静的靠在张三丰身旁,认真的倾听两人交谈。小芷若常年伴着父亲,很少见到同龄的孩子。这时看到张无忌,心里不禁觉得有趣,便时不时的瞧他几眼。
                              到 了二更时分,小船终于停止前行,泊在了太平镇外。此时江上的风浪已经小了,沿江两岸停靠着不少的渔船,星星点点地渔火散落在各处,隐隐约约的笑语声不时随 风传来。船家煮了几大碗饭菜,摆放在舱里的小几上,诸人围着小几坐了下来。张三丰让常遇春和小芷若先吃,自己则拿起碗筷来喂张无忌。眼看张无忌吃了几口, 便不再吃了,张三丰脸上露出了忧色。
                              小芷若一直打量着二人,看到这里,心下暗道:“这小相公看起来比自己还大,怎地还这般孩子气。”心里 不禁觉得好笑。便放下自己的碗筷,对张三丰道:“道长,你先吃饭吧,我来喂这位小相公。”张无忌却道:“我饱了,不要再吃了。”小芷若一边接过张三丰手里 的碗筷,一边对张无忌道:“小相公,你若不吃,老道长心里不快,他也吃不下饭,岂不是害得他肚饿了?”
                              张无忌这才默然无语。当小芷若把饭 菜送到他嘴边时,他便一口吃了下去。小芷若仔细的把鸡骨鱼骨剔除干净,又在每口饭中加上了肉汁,张无忌吃得很是香甜。小芷若经常做饭,做这些事情自是熟 练。看到张无忌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小芷若觉得很是高兴,她又望了一眼这个清秀的少年,心中想道:“若自己有这样一个伙伴,该有多好。”


                              IP属地:河南32楼2012-10-07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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