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级,我们已经六年级了。
不知什么时候,德拉科已经这么高了,使我不得不抬头仰视;不知什么时候,德拉科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不再与其他人一起高谈阔论,总是独自一人苦苦地思索什么……我再也无法抚平他的皱眉;再也无法看穿他眼中那团总让人不放心的阴影;再也无法洞悉他那颗层层包裹的心……仿佛一夜之间,他便稳重了,成熟了,冷漠了,常常让我感到站在我面前的是卢修斯.马尔福,而不是我熟悉的德拉科。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一天天消瘦,月光下瘦长的影子都拖着沉沉的疲惫。但他总是摇头说没事,冷冷地推开我,推开格兰杰,推开所有人的关切。
我只知道他似乎有一个任务,但他不肯让任何人替他分担。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坐了一宿又一宿……
………………………………………………………………………………….
“叭!”黑色玫瑰突然出现在窗台上。
“西斯莉……”我掂起玫瑰,走出了公共休息室。
树杈上不断地开出黑色花朵,指引着我向禁林深处走去。头顶上纵横交错的枝丫遮蔽了天空,林子里渐渐昏暗起来。四周静得可怕,每一丝细微的声音都触及着我敏感的神经。
“叭!”身后的树枝断裂,发出一声脆响。
“谁?”
一只护树罗锅飞速窜上枝头不见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快步走向前,在一颗高大的魔杖树下停住了。
“有什么事,西斯莉。”我仰头望着最高的树杈上那团模糊的黑影,问。
“你终于来了,宝贝。”她轻盈地顺着树干滑下来。“闲得无聊,帮了你一个小忙……”她冲着树后,笑了一下。我绕过树干低头看了一番,脸色骤然变白了,“你把她怎么了?”
西斯莉轻轻地走过来,在我耳边低低地笑着,“放心,暂时休克而已……索命咒我会留给你的。”她蹲下身,用手指滑过女孩的脸颊,“皮肤真好,那么白,又那么娇嫩,难怪会让小马尔福这样痴迷……这样年轻的生命,做成血玫瑰一定很美……”
“够了。”我冷冷地打断她,“我不会杀她。”
西斯莉收起了笑容,“别忘了,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德拉科.马尔福……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恨吗?……”
看到我失去血色的唇因她的话而微微颤抖着,黑而深邃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她把魔杖放入我的手中,握住我哆哆嗦嗦的手腕,把杖尖抵在赫敏光洁的额头上,“第一次都会害怕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有些沙哑的嗓音让我产生了无端的恐惧,“释放你心中的邪恶,念出那句咒语……你会看到那道奇异的绿光,穿透那张领你憎恶的脸……她会静悄悄的,没有痛苦地死去……”
“不!”我大喊一声,奋力挣脱了她的手。西斯莉惊讶地后退一步,脸上的残酷瞬间无影无踪。
“为什么。”原本狂热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我恨她,我当然恨她!”我歇斯底里地喊着,“我恨得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她!!可是……可是我不能啊,……”我跌坐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
沉默了许久,我轻轻地吐出最后一句:
“德拉科……只能接受她的爱啊……”
西斯莉来到我面前,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担忧和失望。她撩开我的发,低沉的嗓音轻飘飘地漫过来,“你变了,已经不是斯卡尔城堡里的那个小女孩了,伊古纳塔……是爱让你迷失了自我……”她直起身,凝视着枝头迎风绽放的血玫瑰,模糊的笑容隐约有些伤感,“你不再需要我了。所以,我必须离开。”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说:“希望今后再也不要让我遇到你……”
“西斯莉……”我有些迷茫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爱你,伊古纳塔。”她轻轻在我的唇角印下一个潮湿的吻,黑亮的鞋跟和那淡淡的血腥味迅速离去。
林子里亮了一下。我抬头望时,湿润的泥土上只剩下了几个极浅的脚印……
…………………………………………………………………………………..
“帕金森小姐——”
“别向我道谢,格兰杰。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从毛榉树旁匆匆走过。
她却固执地停下了。
“你爱德拉科吗?”
我楞了一秒种,缓缓地转过身,侧脸望着那千沟万壑的树皮,“他的心门只打开一次。一旦有了主人,别人……就再也进不去了。”有些沙哑的声音,矜持中带着苦涩。
“是啊……”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对着我淡淡地笑着,“只要有人爱他就好……”
我对她微笑,笑容可以滴出血来。
在向我炫耀吗,格兰杰?我会笑给你们看……
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一直藏匿在树后,却被夕阳斜打在地上的瘦长影子。
…………………………………………………………………………………..
我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了。揉了揉酸痛的手指,把书和羊皮纸整理好,起身准备上楼休息。
“谢谢。”德拉科沉沉地说。
“谢什么?”我故意装作不解。
他无声地笑了,“你都知道,不是吗?”
“德拉科,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担着,好吗?告诉我……”我忍不住又这样说。
银蓝色的眼睛凝视了我一会儿,最终移开了目光,“不,没事。”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了浓重的黑眼圈。
有那么一秒钟,我突然很想抚摸他的金发,但还是忍住了。
“早点休息。”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
看着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德拉科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喃喃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让你们……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