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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冬｜CWT33合本《我们》｜参与文者：然宁(无笑)，涟晨昕，黯歅
‧虐心走向，结局未定，BE可能有
‧妖师寿命百年设定
‧完结篇将於场后释出
《百年诀别》｜叶知樱
序
　　我已经记不得，是从什麼时候，又或是从什麼地方开始喜欢上你的了。
　　因为，从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那一刻起，向来称不上乐观的我，早就已经胆小地满脑子都是放弃。
　　——话虽这麼说，但我的行为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如果有乖乖放弃的话，我就不会和你告白了。
　　如果有乖乖放弃的话，我就不会到现在都还抱著这份心情了。
　　如果有乖乖放弃的话，我就……
　　我就不会，在要道别的现在，让你握著我的手哭了。
　　学长，对不起，我只陪了你不到一百年。
　　学长，对不起，让你本来不用把心赔进我的人生里，现在却得这麼伤心。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
　　对要活上数千年的你来说，这百年，或许就像是一场有点漫长的告别吧。
　　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场一辈子唯一的爱恋。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麼回答我？」
　　「……你有办法陪我走过一千年吗？」
　　「哈哈，就算我长命百岁，也只能陪你一百年吧。」
　　「那就不要轻易对我说喜欢！」
　　「可是，学长，对不起，我就是喜欢你啊。」
　　「你怎麼可以只爱我一百年，却要我用剩下九百年来想你！？」
　　「我没有要求你这麼做。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用人生中的十分之一来让我爱——我，却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在爱你。」　　

〈一、从何时开始〉
　　时间总是这样，毫无预警地，就从指尖飞快地流逝了，连眨个眼都是一种奢侈。
　　高三的毕业典礼当天，我顶著一头被众人蹂躏过的头，也不顾手中还抱著然与冥玥送来的花束，立刻就匆匆忙忙地移动到了医疗班的特殊病房。
　　看见我狼狈地出现在房中，坐在病床上的那人只是不以为然地抬了抬一边的眉，然后将手中看到一半的书本放到大腿上。
　　「毕业了？」他怀疑地问。
　　「嗯！」我郑重地点头。
　　「好吧，虽然你能活著毕业根本就是个奇迹，不过，还是恭喜了。」勾起戏谑的微笑，学长对著我勾了勾手。
　　忐忑不安的走到床边，我望著学长欲言又止。很想说，我好歹出生入死那麼多次了，能活下来多少也还是有那个命，又很想说，你看看你，我都毕业了你却还没出院。但这麼多掩饰不好意思的话语，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僵硬但坦然的化成了一句：「谢谢学长。」
　　仍然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学长拿出一只信封递到我面前：「救了你那麼多次，这句谢谢我的确是该收。虽然想说声不客气，但我果然还是得告诉你，继续把皮给我绷紧了，接下来，可没那麼简单。」
　　半信半疑地拆开了信封，我不解地看著那张不属於我的大学部入学通知书。
　　「学长，这是……？」
　　「你真以为我没用到在床上躺到你都毕业了，却还没恢复吗？这叫策略性休假，反正我的实力也早就能从高中部毕业了，你觉得我一直等到现在才向大学部申请入学，是为了什麼？」指了指通知书上的属名与班级，学长笑得不怀好意。
　　「……」呆了片刻，我张开嘴却又发不出声音。
　　「有话就说，褚。」发狠地用力弹了下我的额头，学长没耐性地露出了微愠的表情。　　「呃，对不起，我只是在认真思考，是不是要继续叫你学长。」仍然处在失神状态的我，只能用没抱著花的那只手捂上肯定已经发红的额头。
※※※
　　学长就这样，在众所瞩目之下风风光光地出院了。
　　出院当天，我无语地看著一整队的冰牙精灵与焰谷狼族肃穆地站在学长的病房外，俨然一副要全面禁止学长刚出院马上就又被送进去的可能性的架式。
　　果不其然，换上袍服踏出病房的学长，在看见这令在场人全都不敢轻举妄动的阵势后，立刻火大的指著医疗班大门的方向暴走起来。
　　「全都给我回去你们来的地方！告诉你们的王，就算我是继承人好了，也不代表他们想退位我就会乖乖的接！我想在哪里过什麼样的生活，既然他们在千年前就选择不顾一切地把我送到这里，那麼千年后的现在，就不该插手我在这个地方所选择的道路。」咬牙切齿地这麼对两族的王军吼道，学长就这样霸气全开地一展移动阵，然后朝我射来充满煞气的一眼：「褚，走了！」
　　我立刻二话不说地乖乖跟上，然后与他一同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医疗班。
　　抵达了黑馆大门，我忍不住望著学长的背影感怀起来。三年前也是这种场面，他开了移动阵，领著我第一次来到这栋看起来完全就是会闹鬼的洋房前。一眨眼就是三年过去，过程中我与他或单独或共同得，都面对了许多次的出生入死。
　　然后，现在我毕业了。
　　告别过去那个青涩又胆小的自己，在大家的帮助下，名正言顺的有了属於自己的地位，也找到了认定的那个人。
　　望著黑馆的大门，如同三年前那般，玻璃上布满了正凄厉地豪叫著的怨灵，我双唇张阖，终於鼓起勇气：「欢迎回来——亚。」
　　欢迎你回到你所期望的轨道上，欢迎你回到我触摸得到的地方。
　　我看著他回过头望向我，脸上带著的是让我今晚肯定又要抱著棉被发呆的帅气笑容。
　　「我回来了，褚。」
　　学长，我真的、真的很开心你能出院，然后继续往你所计画的方向走去。比起过去更加得耀眼，更加得强大，更加得坚定，你的人生中到处都充满著你那坚毅的信念。
　　『欢迎你回到自己的人生。』我这样在心里对他说。
　　『所以，为了让你不要走岔了路，我得学会和你告别。』我这样在心里，对那个起了不该有的念头的我说。

※※※
　　漫长而惬意的暑假就此展开，冥玥、然与我三人，一同接受了雷多和雅多的邀请，拜访了水之妖精的圣地。踏入那久违的蓝色世界，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满足的笑容。
　　水中的气泡轻轻蹭过肌肤，搔得我有些痒，成群结队的缤纷鱼群穿梭在藻绿色的水草之间，姿态优游。
　　或许是受了米纳斯的影响吧，我果然很喜欢这里的空气，纯净的水之力量充斥在身周，清爽的气息环绕在四处。见我这副喜孜孜的表情，冥玥忍不住勾起笑：「怎麼，原来在你家学长身边以外的地方，也能看得见你这模样啊？」
　　「呃！？」
　　「傻孩子，我们这麼懂你，怎麼可能看不出来。」失笑著揉了揉我的头，然的目光温柔中又带点无奈：「妖师向来被精灵吸引，都快怀疑这其实是凡斯的遗传了呢。」
　　「啊哈哈哈……然和辛西亚很幸福吧？」乾笑著顺了顺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我忍不住问出一个虽然在意，却相当有把握的问题。
　　「嗯，很幸福喔。」对著我露出坦然的笑容，然捏住了我的脸，然后柔声道：「所以，希望漾漾也可以幸福。」
　　「我会……努力的。」别开了视线，我笑得失神，心里却悲哀的想著，不论是否会幸福，我只知道，不会是和我心理现在所在意的那个人。
　　不可以再让自己为他的人生带来意料之外的发展，我已经麻烦他够多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有个谅解我的家庭。看著那些属於冰牙与焰谷的势力，如果学长真的踩中了那微乎其微的机率喜欢上了我，按他那个性，一定也是会对著两边的家族蛮干到底吧？而他到时后又得承受多少压力呢？
　　我连赌都不敢赌，如此的胆小，只是怕他会再因我而受到伤害。
　　然后，如果他又受伤了，那我一定会很痛、很痛吧。
　　「漾漾，你怎麼啦？」出来迎接我们的雷多，看见我不自然的笑容后疑惑得问。
　　摇了摇头，我赶紧将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念头抛到脑后，递出了手上然准备的礼盒笑道：「嗯嗯——没事，走吧？我也好久没看见你们了。」
　　我们的人生中，除了谈恋爱之外，还有很多事情该做，还有很多人该珍惜。
　　所以，我不该冒险，连一点点打破现在这关系的想法都不该有。
　　隔著口袋碰触胸前那刚刚震动了三下的手机，我告诉自己，从学会忍耐晚一点再回他的简讯开始。
※※※
　　到了圣殿里的一座花园中，见雅多与伊多已经备好茶点等著我们的到来，我赶紧接住了往我怀里直直冲来的水镜，然后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微笑著朝我点点头，坐在藤边秋千上的伊多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抱著在我双臂间拚命蹭动的水蓝色小龙，我在伊多身边落坐：「好久不见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你和雅多他们一样，老是太过操心，我都快推荐你们进医疗班了呢。」苦笑著伸出手指让小龙用头顶蹭著，伊多对著我眨了眨眼睛。
　　「你可以试试看啊？一个妖师，两个被诅咒的水妖精，那些凤凰族的表情会很精彩。」正在摆设桌上茶点的雷多回头朝我们笑喊著。
　　「雷多，别闹。」皱著眉拍开兄弟那差点举著蛋糕挥上自己的手臂，雅多抢过了瓷盘，把雷多推到另一边去。
　　笑盈盈地看著双子玩闹片刻，坐在我和伊多对面的然才回过头，朝伊多微微颔首。
　　「谢谢你今天的邀请，容我直问，我想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我过不久将向你们提出的请求了吧？」
　　「是的，在此先致上由衷的喜悦与最诚挚的祝福，恭喜你们，以及，能为这个场合提供协助是我们的荣幸。」笑得温暖，伊多将双手放上胸前，轻声的祷咏了一段水妖精的诗句，接著，一只水色的蝶只就这样在他的掌心中成型。
　　冥玥勾著笑，倾身朝著蝴蝶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接著朝我招招手，示意我下一步动作。

二、我们之间的距离
　　敲了敲学长的房门，但过了一分钟后都没有听见回应，我再敲了一次，然后又等过一分钟。
　　「学长？你在吗？我开门罗？」有些疑惑的扬声问道，我小心翼翼的转下了门把，推门而入。
　　即使主人已经回来了，但还是一样贫瘠的房间摆设，虽然大气精灵已经移居了，也仍然一样清冷的气氛。
　　我探头看了看，确认学长没有在房里之后，还是没胆在主人不在的时候贸然登堂入室。退回身子轻轻的阖上门，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学长的电话。
　　静待了几秒，通话被接通，手机那头传来了学长有些烦躁的声音：「褚，抱歉，我这边有点走不开。」
　　从背景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几个不太妙的爆破声，我立刻紧张的回答：「没关系！学长你一个人吗？需不需要我过去帮忙？」
　　沉默了片刻，听见话筒里又响起一阵打斗声，我急的心都提到嗓子去了，才听到学长的声音又再度拉近：「西之丘鬼王冢，那边开了个通道，直接进来。」
　　「知道了。」匆忙的挂断了电话，我甩出自制的移动阵，瞬间便转移到来了不下数十次的战争遗迹里。虽然鬼王冢还是那样大得令人咋舌，但学长口中的通道却非常明显，我立刻奔到了那闪著白光的阵前，研究了几秒便从手环里敲了一颗水晶出来，蹲下身将几个被微微更动的符文给导回了原位。
　　白色的阵法瞬间转化成了散发著金光的通道阵，再一次确认这是我所熟悉的那个通道阵后，我才低呼一口气，唤出米纳斯，接著打了手印便启动阵式，将自己传送到了学长所在的地方。
　　刚刚学长在电话里，是要我『直接进去』。而我在抵达阵前之后，居然还是动手修正了几个和他所惯用的阵不同的符号，才得以顺利转移。
　　这代表什麼？
　　让自己冷静的做了个深呼吸，我看著眼前逐渐清晰的战场，握紧了手中的掌心雷。
　　——有人先我一步到了这里，而他的能力之高，足以对学长的阵法动手脚。
　　有这实力，还有这闲情逸致的人选，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他。
　　※※※
　　小心翼翼的消灭了几个视线中的低阶鬼族，我好不容易地挨到了学长身边：「学长，你怎麼突然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本来想出去买点东西，在商店街看到光明正大伪装成其他种族在逛街的鬼族，就追著到西之丘去了。结果对方居然开了个小型鬼门，被我封了之后逃进来，现在还躲著。」
　　收回攻势，火大得在我身边站定，学长甩了甩枪头上的鬼族血液，朝我看了过来。　　「刚刚在外面有看到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吗？」
　　不愧是学长，马上就发觉我脸色不对。
　　用力点点头，我把外头的阵被窜改的事情告诉了学长。
　　沉默了一下，学长伸手握住我的手腕：「褚，我现在开一个新的通道，你过去公会通报，顺便带救兵来。」
　　有点生气，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米纳斯切到了二档：「学长，休想我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两年前那一回还不够吗？现在的我比过往有用很多了，请你多少信任我一些。」
　　直直的望进他那双不知道在闪躲什麼的血色眸子中，我相信我的怒气他应该懂。就像我以前老是横冲直撞被他骂脑残一样，在现在的我眼里看来，他一样鲁莽而不懂得爱惜自己。
　　被我的话搞得有些恼火，学长烦躁地抓了抓头，接著又恶狠狠的瞪了过来：「半小时，如果半小时后还是抓不出那家伙封了这个巢，你，就给我滚去公会搬救兵！」
　　「搬救兵有很多种方法，而且这三个字的读音也不念做『被保护』。」勾唇一笑，我自信的举起了手中深蓝色的枪身，瞄准这个空间正中央的地面：「米纳斯，找出把学长拐来的那家伙，然后，假如连另一只混蛋都抓到了，和老头公一起——让我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於是，我用力地扣下了板机。
※※※
　　强大的后座力冲得我猛地向后一仰，然后就被一旁眼明手快的学长一把扯进怀里。　　「学长，小……！」深知刚刚那发子弹威力的我还来不及提醒他注意，学长就立刻把我压入胸前紧紧按著，然后开了护阵严密地保护住了我们两人。
　　「轰！」的一声在空间里响起，地面狠狠地摇动了起来。
　　裂缝迅速的在乾枯的土地上蔓延，彷佛拚命向外扩展的蛛网一般。抱著我自地面上跃起，我听著学长在我耳边不停得以其他种族的语言念著某种术句，好让我们能在空中安稳的落脚。
　　直到被带著踏上一片金色的光华之后，我才被他从怀里放开。
　　「褚！你搞什麼？！」揪著我的后领，把我整个人提起与他平视，那艳色的双眼很明显地是怒火中烧。我堆起笑容，不知到底该笑得得意还是泄气，扬了扬手中握紧的两条丝线，一黑一紫，线头远远地朝空间两端延伸出去。
　　「呃、看在我们成功抓到人的份上，学长你还是先饶了我吧，哈哈……」
　　远方传来空灵的铃响与一声水珠坠入水面的声音，我知道这是成功捕获其中一人的暗号。
　　运著这些年一直被拎而练出来的巧劲，我小心翼翼的挣脱了学长的手，然后退到一旁将线头分两手握紧，赶紧又冲学长笑了一下。
　　看著他气急败坏的拎起拳头，作势就要往我这招呼过来，却在我反射性眯起眼缩了缩脖子的动作中堪堪止住了动作。握紧了拳又放松，显然对居然没办法真的打下手的自己很是气愤，学长愤然的一甩长枪，然后一股作气得跳了下去。
　　「——老是这麼失控，打不下手的话，不保护著，你要我怎麼办。」在他跃身落下，与我眼神交错的那一刹那，我听见他火大得如此咬牙低语。
　　……嗯，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所以，请你也护好自己，不然我只好把我这句没说出口的道歉给收回，然后继续陪著你横冲直撞，即使我们谁也算不上谁的谁。

〈三、彷佛可以在刹那间缩短〉
回到原世界，我打了通电话给冥玥，报告方才与安地尔等鬼族发生的冲突之后，又稍微提了一下我和学长已经回来了，会先去执行几个任务再回家过暑假，请她帮忙和老妈掩饰一下。
哼著小调收了线，站在嘈杂的台中市街口，耳边充斥著机车奔驰而过的声响，听著台语和国语交织而成的喧哗声，我有种真真切切回到家的感觉。没有鬼族，没有妖师，没有精灵，就只有两个高中刚毕业，准备在秋天成为大学新鲜人的我们。
这样，很好。
肩膀被某人的手肘撞了撞，我回过神来望向身旁，只匆匆的瞥见了学长那双化成黑色也一样勾人的双眸一眼，接著就是脸颊被冰到不行的痛麻感。
哇靠！超冰！
大概是我的反应太有喜感，学长心情看起来颇愉快，轻轻的哼了哼，把手中的冰铝箔包递给我。
……学长，您究竟对蜜豆奶有多执著啊？居然一回到原世界，连我一通电话讲完都嫌慢就跑去买饮料了。
我惊疑不定的接下了蜜豆奶，然后在学长某种彷佛监视般的视线下乖乖的把吸管戳进去，喝了起来。
唔，好甜。虽然爱吃甜食，但不知道为什麼这种甜味我说不上讨厌，却一直无法真的喜欢上。而且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度——我想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某只冰牙精灵在恶整妖师。
有点受不了的把快被冻伤的舌头吐了出来，我对著学长眯了眯眼：「嘿港，好言，而也蒿嘤。（学长，好甜，而且超冰）」
相当口齿不清，但我相信伟大如学长一定能听懂。
勾著有点得意的微笑，学长跟著喝了一口自己手上那瓶，然后道：「我喜欢。」
……您喜欢就好。
我伸著舌头呵著气，只盼冰到快没知觉的舌头可以快点回温。不过这个面部动作马上就被嫌弃了。
「好丑，而且超蠢。」学长大人鄙视的眼神如此露骨，我都觉得我其实不是在解冻舌头，而是在裸奔了。
被整还被嫌，我有点哀伤，不过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嘴巴就忍不住又比大脑更快犯贱了：「反正，你喜欢。」
旁边那人的脚步猛的一顿，我也马上受到了两道凶恶视线的隔空凌迟，虽然那杀意之浓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被咒杀，不过直到下一秒，下下一秒，下下下一秒，下下下下……
直到学长又开始往前走，不再搭理我，我都还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但是，比起被殴打还被怎麼虐待，更令我受到冲击而久久回不了神的，却是他的一言不发。
这表示什麼？学长你，快否认一下啊。
……算了，开这种玩笑，本来就是我欠虐又自虐。
褚冥漾，飒弥亚，对不起。我好像又害这一百年更难熬了。
※※※
这一次的任务不难，其实我一个人也能解决，真麻烦也就是麻烦在流程和周期上，要一次跑遍整个东方世界去视察各地的远古封印稳定性。学长闲来无事就和公会提议，把视察结束之后的维护任务提前，交给他和我这边的视察一起跑。
所以，我们这回才会以任务性搭挡的组合一起来到原世界。
因为这个任务实在没什麼难度，不过每一个据点都必须停留至少十天来确定封印的状态，所以基本上，这一趟任务已经变成两个人的观光旅游活动了。
这边我拿出封印的资料与地图，那边学长一边连系认识的在地人问著好看好玩好吃的地方。我一边把地图的资料标记进定位水晶里，一边怀疑的看著学长。
奇怪？要问台中的观光景点，怎麼不问土生土长的台中人我？
注意到我的目光，学长轻嗤了声，接著转过身背对我继续他的寻景大业。
……喂，有没有这麼瞧不起人啊？太过分了啦！
我悲愤得用力握拳，然后一不小心就把定位水晶给捏爆了。
「……」已经讲完电话的学长无语地用视线鄙视我。
「……」满腹苦水吐不出的我默默清著水晶的碎片。
我错了，我不该对伟大的黑袍失敬，就算是在心里也不行。
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逆妖师能力？
唉，如果凡斯也可以来一下逆妖师能力就好了，也许人生会简单很多。

有没有人发现文中的小秘密？提示：在章节标题里

※※※
最后一站，来到上海。靠著学长的黑卡，我们住进了顶楼的顶级套房。
时间真的过很快，今晚就是旅途的最后一晚了。有一种回学校后，一切都会回归原点预感，这让我很不安。这两个多月，我们之间的亲昵绝对不是假的，却只能存在於这短暂的时光。
如果想要改变什麼，就只能趁现在，靠自己去争取了。
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闭著眼回忆著这段日子的每一个吻，每一次牵手，每一次肩并肩前进。猛然发现我们不曾拥抱过，在这种时候介意这点的我，是不是很傻呢？
听著学长在床上静静翻书的声音，以及空调微微振动的声音，我试著想像遥远地面上的车水马龙来平衡太过安静的房间。但却只能想像出五颜六色的光点在黑暗中像串珠般前进的模样，但耳边还是只有学长偶尔的翻页声，几不可闻的空调声，以及我自己的脉搏声。
……啊啊，我的想像力越来越不可靠了啊。
做了个深呼吸，我最后还是打破沉默：「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麼回答我？」
翻页翻到一半的声音嘎然而止，过了片刻，才传来学长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你有办法陪我走过一千年吗？」
「哈哈，就算我长命百岁，也只能陪你一百年吧。」闭著眼睛，我苦笑，开始逼自己比他更快的想像出自己被拒绝的场景，好有个心理准备。
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以为我拿得起放得下，以为我真能放弃得潇洒。
用力将书本阖上，学长是真的动怒了：「那就不要轻易对我说喜欢！」
撑了撑嘴角，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哭还是笑。想像力失效，连想控制自己的脸部神经都做不到。
「可是，学长，对不起，我就是喜欢你啊。」轻声说著，我想我现在大概是在哭。
「你怎麼可以只爱我一百年，却要我用剩下九百年来想你！？」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就像体验过这两个多月的幸福后会不满足，我打破喜欢这条线了，学长以后要怎麼办？
……可是，可是啊——
「我没有要求你这麼做。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用人生中的十分之一来让我爱——我，却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在爱你。」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这麼说，然后掀起棉被钻了进去，不再试图为死寂的房间增加任何声音了。
※※※

※※※
那是一个足够我回味一生的假期。
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旅途中，彷佛这世界上就只剩下彼此似的，如此惬意，却也如此不切实际。
梦是美的，更是飘渺的。
在任务之前，我们先醒来了。
八月中，暑假还有三个星期，但我们却开始紧锣密鼓地过起了比开学更忙碌的生活。
然和辛西亚要结婚了。身为家属与家族里的重要人物，我与冥玥分别接下了招待与司仪的工作，也开始了婚礼的前置准备。
再一次回到守世界竟是恍若隔世，在马不停蹄的处理著场地与设备相关的工作时，我的思绪经常会忍不住飘回那跑遍八个城市的旅行。彷佛只是做了一场如世外桃源般的梦，回到现实世界里，学长还是和过去一样，恪守本分，走回了那条「对我们两个都好」的路。我那一晚失控的告白，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的失去踪迹。
尝过了甜蜜的滋味，那是会食髓知味的，而且会成瘾。不只一遍偷偷埋怨过转变如此乾脆的那人，但一想起他只是不想去求没把握放得下的东西，这份怨怼便显得无力。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啊，褚冥漾。更何况，你根本连让自己拿起的勇气都没有，哪来的立场去怪罪学长。
※※※
然与辛西亚的婚礼定在十一月中，场地在辛西亚的故乡萤之森，受邀出席的宾客多达上千人。
这是属於当代妖师的婚礼，更意味著妖师与精灵之间的恩怨将就此放下，两人的结合证明著仇恨的消退，一切都将往光明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筹备著这场各界瞩目的盛大婚礼，我迎来了大学部的开学。
开学第一天，我抱著冥玥替我准备的教科书，敲了敲学长的房门。听见里头传来「自己进来」的允许，我抬手要转开门把，却还是迟疑的将手放下了。
这段时间虽然不是没见到面，我们之间却生疏了许多。或许，各退一些距离，留多一点空间给对方会比较恰当吧。
苦笑著摇摇头，我垂著脑袋往后踏了一步，直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等一下看到学长时，还是笑一个吧。就试著，像以前一样。
於是，在门一边被打开，一边从里头传来：「不是说了自己进来吗？」的碎碎念时，我抬起头，然后愣住。
学长戴著一副黑框眼镜，朝我露出了与往常一样自信的笑容。
「请多多指教了，褚同学。」
……既然你决定这麼做，那麼，我也会忘掉的。
把那晚不该出现的对话忘掉，也把我们之间太甜又太苦的回忆忘掉。
「……所以我到底要怎麼称呼你才好？亚学长？」
我微微一笑，就和往常一样，却少了那份曾有的真诚。

※※※
那是一个足够我回味一生的假期。
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旅途中，彷佛这世界上就只剩下彼此似的，如此惬意，却也如此不切实际。
梦是美的，更是飘渺的。
在任务之前，我们先醒来了。
八月中，暑假还有三个星期，但我们却开始紧锣密鼓地过起了比开学更忙碌的生活。
然和辛西亚要结婚了。身为家属与家族里的重要人物，我与冥玥分别接下了招待与司仪的工作，也开始了婚礼的前置准备。
再一次回到守世界竟是恍若隔世，在马不停蹄的处理著场地与设备相关的工作时，我的思绪经常会忍不住飘回那跑遍八个城市的旅行。彷佛只是做了一场如世外桃源般的梦，回到现实世界里，学长还是和过去一样，恪守本分，走回了那条「对我们两个都好」的路。我那一晚失控的告白，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的失去踪迹。
尝过了甜蜜的滋味，那是会食髓知味的，而且会成瘾。不只一遍偷偷埋怨过转变如此乾脆的那人，但一想起他只是不想去求没把握放得下的东西，这份怨怼便显得无力。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啊，褚冥漾。更何况，你根本连让自己拿起的勇气都没有，哪来的立场去怪罪学长。
※※※
然与辛西亚的婚礼定在十一月中，场地在辛西亚的故乡萤之森，受邀出席的宾客多达上千人。
这是属於当代妖师的婚礼，更意味著妖师与精灵之间的恩怨将就此放下，两人的结合证明著仇恨的消退，一切都将往光明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筹备著这场各界瞩目的盛大婚礼，我迎来了大学部的开学。
开学第一天，我抱著冥玥替我准备的教科书，敲了敲学长的房门。听见里头传来「自己进来」的允许，我抬手要转开门把，却还是迟疑的将手放下了。
这段时间虽然不是没见到面，我们之间却生疏了许多。或许，各退一些距离，留多一点空间给对方会比较恰当吧。
苦笑著摇摇头，我垂著脑袋往后踏了一步，直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等一下看到学长时，还是笑一个吧。就试著，像以前一样。
於是，在门一边被打开，一边从里头传来：「不是说了自己进来吗？」的碎碎念时，我抬起头，然后愣住。
学长戴著一副黑框眼镜，朝我露出了与往常一样自信的笑容。
「请多多指教了，褚同学。」
……既然你决定这麼做，那麼，我也会忘掉的。
把那晚不该出现的对话忘掉，也把我们之间太甜又太苦的回忆忘掉。
「……所以我到底要怎麼称呼你才好？亚学长？」
我微微一笑，就和往常一样，却少了那份曾有的真诚。

差点忘了这坑!!!!!!!!!!!!!!!!!!!迅速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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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但那又何妨
　　两个人选修的课都是趁著暑假一边解任务一边观光时讨论好的，所以我和学长有一大部分的课表是一样的，冥玥知道后居然还耻笑我们比情侣还离不开彼此。
　　「我们就是当不成情侣嘛！多一点时间相处有什麼不好？」我崩溃抱头。
　　「哈，谁说你们当不成的？就我看来，冰炎那家伙比你还有天生弯的潜质。」冥玥如此道。
　　我该庆幸我看起来像是被掰弯的那一个吗？不过到底是直还是弯还是弯到断掉，其实在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这个条件下，什麼都不用厘清就是了。
　　大学生活对我来说真的非常惬意，和高中部差不多松散的课表与和高中部差不多的同学群，其实我经常有种自己还在读高中的错觉。
　　不过，身边多了一个老是影响我上课的人，这点就令我相当不习惯了。
　　『学长，上课要专心看前面。』我无力地在课本的角落用铅笔写道。
　　「还没改口？」学长撑著下巴，调笑道。
　　『不打算改了，拜托您看前面好吗？』
　　「你管我？我爱看哪就看哪。」学长大人嚣张地如是说。
　　我挫败地捂住了脸，在心里哀嚎，而那罪魁祸首居然还凉凉地道：「要记得呼吸啊，褚。」
　　我还来不及回话，坐在前面的夏碎学长就擒著浓浓笑意回过了头。
　　「上课时，要保持安静喔，冰炎……学弟？」
　　我发誓他绝对不是因为上课被打扰才转过来的，一定是为了把自家搭挡喊成学弟的爽感，一定是。
　　然后下半堂课，学长就再也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其实他偶尔意外地好搞定。我决定以后都要帮夏碎学长占位子。
※※※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次期中考结束之后，我便继续投身然的婚礼准备大业中。距离婚礼只剩下两个礼拜了，冥玥一天到晚都陪在辛西亚旁边，没想到向辛西亚这麼优雅的女生也会有婚前恐慌。这天下午没课，我陪著冥玥与辛西亚一起去逛街，安抚一下我们紧张的准新娘。
　「你看，那套还蛮适合你的，度完蜜月回来之后，可以穿著陪我去逛街。」冥玥指了指橱窗里的白色长裙道。
　　「我、我不知道……真的会适合吗？我这段时间一直试穿婚纱，都快忘记普通的衣服该怎麼穿了。」辛西亚有些虚弱的微笑著。
　　看著两个女人一个轻声细语一个霸气凛然，我忍不住庆幸自己不用嫁娶，不然安抚老婆什麼的应该也会把我搞的很紧张。
　　『我觉得您也会有婚前恐慌症。』
　　『啊？我又不嫁？』
　　『不论是娶或是嫁，依您的个性，一定都会过度操心。』
　　『……呜啊，真不敢想像自己结婚的样子。』
　　『是不敢想像自己结婚的模样，还是不敢想像结婚的对象？』
　　『……米纳斯，你有的时候真的懂我懂过头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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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纳斯姊姊是女神，虽然我好像常毁她。(滚

　　「这里是司仪，会场布置完毕了吗？」
　　『这里是场布负责人，完毕。』
　　『这里是招待，门口需要人手，快点来几个通各族语言的。』
　　『这里是外场负责人，已经指派人手了，马上就到。』
　　「这里是司仪，现在要进行最后一次的全面确认。」
　　『场布收到。』
　　『保全收到。』
　　『招待收到。』
　　『节目收到。』
　　『外场……』
　　——今天，就是然与辛西亚的婚礼了。
　　我穿著这辈子最正式的服装，前额的刘海向后梳起，一手按著夹在胸前口袋上的微型无线电，一手拿著待会婚礼的节目流程表和各组进行最后的确认。
　　这场婚礼对然很重要，我也希望能做到最好。妖师与精灵的婚礼——我想，大概已经成了我说不出口的憧憬了吧？
　　所以，希望我能够以我的双眼见证这一场，最美的盛宴。
　　宾客纷纷入座，开场前的暖场乐手微笑著登台，我朝对方眨眨眼，点头示意。雅多也跟著朝我眨了一下眼睛，接著抚平身后的燕尾，在钢琴前入座。
　　我站在台边，双眼仍旧来回的看著流程表，也在心里默念著等会的开场白。
　　身兼司仪与主持人，其实真的让我很紧张，尤其还接了开场白和收尾，虽然等会可以换班，但作为打头阵又要压阵尾的人我还是抖得要死。要是出了什麼差错，我大概会被冥玥给种到冥王星上。
　　「紧张吗？」不知道什麼时候靠到墙边的学长问道。
　　「超级。」我连被突然冒出来的你吓到都不知道该怎麼反应才对了。
　　「你练习过很多遍了，没问题的。」红色的眸子望著我，比平时又更认真了几分。我朝学长笑笑，阖了阖眼：「是啊，不会有问题的……」低声说给自己听，有了学长的肯定，要更努力才行。
　　「要不然，先在我面前练习一次？」
　　我深呼吸：「不了，我觉得自己等一下一定会讲得很好，所以要用在台上才行。」　　学长翘起唇角，回应：「是的，你会表现的很好。」
　　——拜托了，妖师与精灵的言灵，请让婚礼一切都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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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一次，我问了某位朋友，然和辛西亚求婚的话，辛西亚会不会答应。他说：『我认识的妖师与精灵都注定互相吸引。』我实在不能认同更多。」
　　「而这也不仅限於妖师与精灵之间。与种族无关，与身分无关，希望当各位遇到一个愿意与你共享生命中所有喜怒哀乐，而你也愿意与之一同走到尽头，哪怕这条路是长或短的人时，能够好好把握并珍惜。
「最珍贵的感情一辈子能遇见一次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衷心祝福各位，能与我们今日的新娘和新郎一样，相携相守，直到永远结束时。」
　　「以妖师之名，我祝福你们。」语毕，深深一鞠躬，我听著台下的掌声，终於松了一口气。
　　直起身子看向台上的然与辛西亚，有点害羞的接受他们感激地笑容与谢谢的口型，我真心祈祷，他们能够一直幸福直到白头偕老。
　　会场里一张张喜悦祝福的笑容感染了我，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也跟著幸福了起来。　　要是大家都能这麼幸福就好了，真的。
　　走下台，我伸手松了松领结，总算能够放心的休息了。然后，一个冰凉的物体抵上了我的脸颊，这种似曾相识的情况让我一愣。
　　「这次不是蜜豆奶了。」把玻璃杯靠在我脸侧的人说著：「没那麼冰，没那麼甜，很爽口。」
　　「那你还喜欢吗？」我问。
　　「……喜欢。」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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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只要能够看著你
　　穿著深紫色晚礼服的冥玥经过了傻在原地的我与一脸认真的学长身边，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怎麼？在一起了？」
　　……在一起？谁和谁？
　　看了看饶富兴味的冥玥，又看了看完全处於停机状态的我，学长点点头「嗯」一声之后，伸手轻轻抱住了我：「我认识的妖师不多，所以只能选你了，褚。」
　　呆了呆，面对这种不可思议的发展，我不知道该怎麼办：「……我相信老姐是个更好的选择。」
　　「但她不会像你一样，把我的每句话，每封简讯都放在心上。」学长的手掌轻轻抚著我的后发，他颈肩的薄荷香竟然有让我微醺的功效。
　　「……致词那句只是刚好而已。」
　　「好甜而且超冰呢？」
　　「你还不是也记得？」小声反驳，在此刻被他抓到过度在意的把柄真的很难为情。
　　「那是因为，那是属於我们的共通语言。」学长轻声笑著，在我脸侧轻轻一吻。
曾献给他一次次的亲吻，我从没想过竟然真的有等到他的吻的一天。就算只是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颊吻，却让我觉得比什麼都还能让冷却的心再度炽热起来。
　　回想起在上海的那一夜，我终於还是忍不住也伸手环住了他的背。
　　「……我不能陪你太久，怎麼办？」
　　学长低笑出声，在我耳边悄声道：「你把你一辈子都给我了，我只用十分之一和你换，怎麼算都比较赚。」
　　「那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珍惜，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
　　把脸埋进他的肩颈处，我咬著下唇努力忍住眼泪。感受著他在我身后一下一下安抚地轻拍，我真的从来、从来不敢去想，我们会有在一起的一天。
　　就像是一直不敢说想要的玩具，在某天回到家时，却发现被放在餐桌上，包装精美之外还附著一张「生日快乐」的卡片。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是然和辛西亚的婚礼，但我总觉得，自己已经一口气把接下来一百年的生日额度全部用掉了。
　　「学长……我……好像快哭了耶……」
　　揪紧他背后的衣料，我闷闷地说著。
　　「没关系，我在这里。」
　　妖师与精灵结合之日，希望所有人都幸福，希望我也能幸福。
　　这一百年，我会努力，幸福的度过。
　　然后，我也会努力笑著说再见，在一百年后。
　　那个时候，学长你可以顺利放手吗？
※※※
　　和学长交往之后，我们两个人的行径在旁人的口中，从「激情四射」，变成「闪光辐射」等级。不过黑袍大人他一点都没有要低调的意思——应该说，在那场婚礼上向整个守世界公开出柜的我们，实在也没什麼低调的必要了。
　　我们两个相处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会提到关於妖师百年寿命的事情。学长似乎还是不太愿意面对这已成定局的事情，这让我……很担心。
　　「呿，你才几岁，干嘛现在就在担心一百年后的事？」
　　被我拿这件事情请教过几次的冥玥非常不以为然。
　　「因、因为，总觉得一百年后，当学长发现只有我……唔！」
　　差点把我和黑山君之间的交易说溜了嘴，我赶紧打住，但还是逃不过人称恶鬼巡司褚冥玥的法眼。
　「……褚冥漾。」咬牙切齿地念著我的名字，冥玥的表情很恐怖：「给我老实招来！你是要自己说还是我用公会的方式逼供！」
　　「……我说！我说我说！」
　　「嗯哼？」
　　「就是……只有我能让他放在心上……之类……的……」
　　听著我唯唯诺诺的回答，冥玥抬了抬眉摆明不相信。
　　於是，我只好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件事情后来不了了之，我和学长也平平淡淡的持续著。
　　十二月，学长陪著接了任务的我回到原世界来。早就先查过气象，我把自己包得紧紧的，缩著身子和学长一起走在深冬的台南街头上。
　　「话说，今天是冬至耶，学长。」我搓著手呵气。
　　「吃汤圆的节日？」
　　「嗯嗯，以前小时候，长辈都和我们说，吃了汤圆，就会多一岁。所以每次冬至，我都老是吃一堆汤圆，搞到又吃坏肚子送医院。」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我嘴角忍不住带上淡淡笑意。
　　「……以后不准吃汤圆了。」
　　「哎唷，那是小时候，现在哪会那麼——」
　　「不是那个问题。」
　　「不然是？」
　　「……不准……不准再多长一岁……」
　　「……学长……」
　　你这样子，我真的会走得很不放心。
　　——尤其是，一百年后，当你发现，其实只有我是百年寿命的妖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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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七夕情人节快乐！
虽然以这篇来说不太快乐...(好意思
话说其实当初《我们》是以节日为主题的合本，但我的冬至与除夕至今才出现XDDD

　　在两情相悦前，我贪心地希望学长能够勇敢面对。
　　在终於成真后，我却又开始担心，学长是不是没办法在我离开后，继续走他想要的路。
　　对於我们之间，我并没有后悔，不过，我却放不下。
　　「你真的没后悔？」黑山君坐在桥墩旁，看不出情绪地玩著那头柔顺黑发。
　　「不后悔，但是却没办法走得安心。」我捧著茶盏，有些失神。
　　一百年后，进入诅咒的核心深渊里，用我的寿命与学长身上的诅咒相抵之。学长能活多久，端看我在深渊里赎多久的罪。直到将诅咒的力量完全清除乾净，我才能真正的安眠。
　　妖师先天能力所铸下的罪，就由妖师能力者来偿吧。
　　我无怨无悔，唯有淡淡遗憾，与一颗心的牵挂。
　　「如果精灵自己不够爱惜生命，提早回到主神的怀抱里，你也没有办法从诅咒里抽身，必须一直忍受著一个人的孤独直到诅咒的力量消耗殆尽。」抬起视线看向不知名的远方，黑山君伸出手指，像是在随著某首调子划著拍。
　　「我明白。」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我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剔透蓝色晶石，递给眼前慵懒的青年：「这个如果带进去，会有用吗？」
　　接过石头端详了一番，黑山君有些犹豫地开口：「也许能让你在诅咒里换个方式赎罪，但不见得会比较好。」
　　「有什麼差别吗？」
　　「原本你要一个人待在核心里，用自己的生命取代精灵的生命献给必须吞食灵魂时间的诅咒。有了这石头，你可以选择用轮回的方式，去填补精灵逃过的那一千年与未来脱离诅咒的时间，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进去了你自然会明白。大概就是让你在同样的一段时空里徘徊吧。」说到这，黑山君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或许不是一个人，但寂寞、孤独与痛苦，不会比较少。」
　　「这样啊……」苦笑著端起了又再度被盛满的茶盏，我轻啜了一口，闭了闭眼：「那就到时候，再好好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