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杨震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哎呀行了,你烦不烦,我耳朵都——”
“你还有理了?”
“我敢冒险,这不是因为有你在嘛。”
“哼,少捡好听的说,这事儿没完。”
“怎么,是不是现在特后怕,是不是这十九天特担心我呀?”
“……你就欠打一辈子光棍儿。”
“哟,那可说不准。不定哪儿就有个甘愿天天为我担惊受怕的傻老婆等我娶回家呢。”
“那她一定是智商有问题。要有这么一天,我一定祝你俩这对天作之合白头到老!”
“别介啊季洁,你的智商多高啊,谦虚也不兴这么妄自菲薄的。”
“呸!”
季洁被自己的梦话吵醒,身边传来杨震厚重的呼吸声。他在疲惫时会睡得格外深沉,这让有些轻微神经衰弱的季洁十分羡慕。
梦里的对话最近总是反复想起,有时白天在工作中也会忽然闯进脑海。季洁记得那件案子,最后以封案不了了之;但在封案之前,杨震曾在卖淫嫖娼场所卧底侦查了嫌疑人十九天。那次营救行动因为惊险万分,给季洁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而之后没几个月,就是改变六组命运的“八·一五大案”。
“怎么回事?”
季洁有种隐隐的预感。女人的第六感准得要命。她总觉得,这件尘封的案子似乎正在这个夏天蠢蠢欲动。
第二天早上,美妙的周六清晨。
“昨儿晚上我说梦话,你听见了吗?”早餐桌上,季洁正在给杨震剥鸡蛋。
“没有,我睡得跟死猪似的。哎,我打呼噜了么?”
时间就像是对男人特别关照一样,总是走得不留痕迹。在季洁眼里,这个她爱的男人虽然小毛病越来越多、话越来越密,可模样却和初初相识毫无二致。厚密的黑色卷发,精瘦的脸庞和肩膀,还有诡诈又犀利的眼神。就连在法制处办公室坐出来的啤酒肚,也在最近规律的高强度健身中渐渐消失了。
季洁藏住笑,把鸡蛋递给他:“打了,口水流得枕头上都是,一会儿把自己枕巾洗了啊,齁老恶心的。”
“你不是要洗床单和被罩吗?一起洗了呗。”
“嘿,怎么没点儿自觉性?”季洁叉腰歪脖,嘴角一挑,好像当年在六组,“就不能抢着做家务?这点儿觉悟都没有。”
“我可是有枪伤在腰的人啊。”杨震眯起眼睛,心里开始盘算着季洁接下来的反应。
果不其然。
“好你个杨震!非得提这件事捅我心窝子啊。罚你出去买菜中午回来做饭!衣服我替你洗,算你账上。”
“就知道有人疼我。”杨震笑嘻嘻地隔着桌子去拉季洁的手,后者略施惩戒拍了他一下,却也笑得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