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忽然看着成才:怎么着?你还是乐意在这儿呆着,不去我那侦察营?
成才迟疑着:……兄弟们刚像点样子,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高城戳穿他的谎言:你明知道你这班战友已经很像样子,你不在的话他们可能会做得更好。
成才终于说:我不想去侦察营。
你想去哪?侦察营已经是全师最好的作战部队,说得狂点,也是全集团军最好的。
我还想去老A。成才说得是斩钉截铁的,许三多和高城因为他这一句都满脸惊诧地看着。
高城几乎是有些生气:你不是刚……
是刚被淘汰,但还可以再试试。成才并不回避这个问题。
高城眼都不眨瞪着他,成才也恢复了那种冷若冰霜但风纪十足的姿态。
高城说:你觉得他们是最好的吗?
成才说:没见到真章,谁知道什么最好?
高城说:那你干吗一定要去?
成才说:我在那儿栽过跟斗,连长。
高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开。
许三多犹豫不决地看着高城的背影。
成才叹了口气:别笑话我,我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使足了浑身劲只是为个自己的目标。
许三多说不是的,成才,你自个都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
灯光渐渐地熄去了。
成才就着五班营门口那点微弱的灯光,将几小时前打过的枪械卸成了零件,仔细地擦拭着。
周围一片寂静。许三多坐在旁边,看着那一个个被完全分解开来的部件,默默地也不说话。
最后开口的还是成才,他说:人有了心事不能搁着,就好比这枪打了就得擦。许三多,你做事情就总让我羡慕,干干净净,心无挂碍,因为你把自己的心里料理得清清白白。我有了心事,我的心事是我被A大队淘汰了,我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可这种输是我受不了的,因为我输的不是能力而是人品。队长临走时给我打的评语很好,说我表现优秀,因为怀念老部队而不乐意在A大队呆着。我知道他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我的未来,可人的将来会被什么影响呢?我现在这么想,不是别人的评价,是怎么看自己。
成才继续说着:我在那里摔的,摔的不是别的,是自个那点人生感悟和以往的信心,所以我必须再从那里站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想法还有这杆枪。
许三多看着他那支刚装好的枪,绑着绷带,绑着完全不配套的瞄准镜,看上去很可笑,但是又不可笑。
许三多有些担心:你哪来的机会呢?他们会再选你吗,没时间来测试每一个人。
我会等着的,我得等着。如果连等待都没有了,那人还剩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