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一边拍著粉一边笑看兰转瞬幻变的神情, 接电话一刻开心透顶, 说著说著俏脸下沉, 挂线的时候黯然不甘, 对著嘟嘟响的电话筒走神游魂. 她禁不住嗤嗤轻笑, 兰方如梦初醒, 红晕上脸, 正要发难, 和叶透过镜子瞥她一眼, 说:「工藤君抽不到空吧?」 她别上钻石耳饰, 长长的一条, 於灯光下闪烁生辉. 兰嫣红著脸微微点头, 和叶好心情地咯咯大笑, 说:「兰的心事, 真是可以一眼看出来呢, 很可爱.」 兰有些烦燥, 本来打算趁他休假的几天, 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把秘密率先告诉他. 现下告吹了啦!这该死的侦探狂, 到底是妻子要紧, 还是案子要紧? 新一是笨蛋, 老是让她无了期地等等等等!但即使如此, 她还是觉得…这样的新一才是她喜欢的新一. 兰抿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侦探的妻子大多如此吧?想当初妈妈为了爸爸的工作时间不知吵过多少次, 和叶刚刚半开玩笑地向她吐槽, 她有心理准备平次为了案件逃婚. 可见…苦候的不止她一人. 她抬头已摆上精神灿烂的笑容, 伸伸懒腰, 给和叶理好歪了的发夹——烦恼不来的事就不要去烦恼吧, 这大慨是她人生最大的哲学了. 今天是和叶、平次订婚的大好日子, 她要开心快乐地祝福面对. 另一边厢, 新一放下电话后, 小哀从浴室慢慢渡步出来. 「打电话给老婆报行踪?」她习惯开带刺的玩笑, 新一也习惯听, 招手要她过来, 轻柔地替她擦乾滴水的头发, 小哀闭上眼享受, 说:「啊啦, 身娇肉贵的大侦探懂得伺候人吗?我真高兴.」 「你啊……高兴你个头!」他拿她没有办法, 转眼目光投向被枕狼藉的床褥, 也许残馀著他们一两根发碎. 昨晚他们很凌乱地撞入房子, 互相撕扯彼此的衣衫, 从玄关一路吻到寝室, 他没制造浪漫气氛的馀暇, 全身像烧著了一样, 每根神经疯狂呐喊著要她的欲望. 他进入她身体的一刻, 感觉到她的重量的一刻, 立刻明白为甚麼人世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 这是为了让他们体验极致的乐趣,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他们一半极乐销魂、一半受烈火焚烧. 他们既是正义的象徵, 又跟污秽画上等号. 可是他好爱, 他好爱紧紧抓著他手臂的小哀, 她汗湿的香气、模糊的视线、深锁的眉宇, 他全部都好爱好爱. 他垂首咬她的肩膀, 她闷哼一声, 伸手扯他的头发, 指头凉冰冰的触感和内心的灼热截然相反. 他们没有拉窗帘, 所有的灯光都是他们堕落的见证者, 她说:「地震了……」 是的, 地震了, 天花在摇晃, 杂物跌碎一地, 甚麼都在动摇著, 除了她身上的新一. 他捧著她的脸, 狠狠的发了狂的吮吻, 吻到尝到她舌尖的血腥味.「要是天花倒塌, 我们就以这种姿态向他们宣告, 我们的不忠.」他沉溺在她的味道不肯起来, 就是死亡也必须与她同在. 这刻的新一多麼疯癫, 难得是冷静见称的小哀意外地认同了他. 摇晃的天空、崩裂的大地、纷嚷的世界、逃生的人群………堕落的声音. 工藤君, 我多麼荣幸, 地狱之门打开的时候, 我们在彼此摧毁. 一整晚他们在废墟般的房子裏不停喘息, 像野兽一次又一次噬咬对方伤痕累累的身体. 看更在敲门, 有人吗、有人吗, 很尽责地寻找不及逃生的伤者, 可是他们不答, 房子没亮灯, 过不久看更拖著沉重步伐走了, 没有意想到大门后靡烂的光景, 远较外边的颓门败瓦不堪入目. 然后到了破晓时份, 他们筋竭力疲, 默默各据床边一方静听不熟悉的呼吸声, 彼此装出沉稳的吐呐欺骗对方睡得很香, 事实谁也无心睡眠. 后来由小哀率先打破沉默, 辗转背过新一, 垂臂到地下拾起一片玻璃片, 左看右看. 新一从折射的角度望见她蒙了一层灰色的双眼, 她惊人的冷艳突然失去颜色, 像枯榭的白玫瑰惹人怜悯垂青. 他心中激动, 猛地伸手抓住玻璃片, 缺口刺入掌心淌下浓稠的血液, 她轻轻舔去, 丁香似的舌尖从掌心一路移上指缝、指端、掌背, 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新一享受她的时候, 闭上眼睛迎接无底无垠的黑暗, 那不见天日的, 如何挣扎也走不出的迷宫, 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结, 置身其中便能领略何谓无限. 无限是不见尽头的浩瀚, 是没有终点的宽阔与深沉. 如果闭上眼的无限是漆黑, 张开眼的无限, 便是小哀. 两者同样没有光明, 她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想要她更多、更多, 怎样索取也不足够, 不止她性感的身体, 她七窍玲珑的心, 和猜度不透的思想, 他全都想独占, 那贪欲如同黑暗的深海摸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