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自己占

第一章 墨玉麒麟
渊红一剑阴阳色，鲨齿纵横易水寒。
凤羽翩迁凌虚世，红鸾涌动日月痕。 ——陌陌
墨家隐秘基地被破，儒家遭秦军拦截围困。阴阳家受帝国保护却正出于风头浪尖，而流沙处处树敌，不被世人接受。
诸子百家将遭遇历史变迁的洗涤，命运的转轮朝着注定的方向转动，改变这一切……
天边初阳乍现，絮状的残云晕着金光，风拂动树叶，发出细碎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兰花气息，淡淡的，令流沙与墨家对立的僵局有了些许缓和。
一身青色花纹白色儒服的张良依旧淡漠如水，步履缓慢，成竹在胸。
迎风而立，神色不改。站在墨家与流沙之间，他的眉宇间并无丝毫为难。
“各位要在此处闲谈恩怨，似乎……有些不妥！”
“子房莫不是，想当说客？”卫庄冷笑着，身后的流沙四大天王个个面色诡异，各怀心思。
张良目光清浅地扫了一眼，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浅笑，“这件事不必由我来解决，或许，各位就能因为一个共同的目的而同仇敌忾！”
银白的发随风而动，一身黑金锦袍的卫庄不免听到了笑话一般，“我只知道我的敌人是墨家！嬴政如今要找的人，都在这里！”
“小庄，有些事，是不该做的。”
“是吗？上次在机关城，墨家本应该被我剿灭，但是燕丹出来阻挡了我的计划。这次可不能轻易放过！”
闻言，盖聂的眸色更冷一分，“难道非要刀刃相见，师弟才会收手！”
“并非一定要兵刃相向，子房虽不能让盖聂先生和卫庄大人停手。但子房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什么？
卫庄和盖聂两人神色一凛，眼底暗涌深不可测，树林里对峙的众人齐齐望向张良。
孱弱的身躯傲然孑立，唇边带着一抹运筹帷幄的笑容，张良的目光缓缓落在白凤身后的黑影之上。
“师弟，你再躲的话，师兄可就不好收拾了！”
墨玉麒麟恍若鬼魅一般，倒也无任何犹豫，轻巧地越过白凤身边，落在张良眼前！
“麟儿？”怎么回事？
白凤暗自低语，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复杂的光芒，灼灼看着一身黑衣的墨玉麒麟。
“诶？这黑家伙，是子房的师弟？那不是应该是儒家的弟子么？”盗跖用受伤的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大铁锤，仍是一脸不正经的样子。
“不是说他没脸嘛？怎么又成子房的师弟啦？”
“你快闭上你的嘴，看着情势有些不对头，如今大家没了内力，你就安分点吧！”
“师弟，离开小圣贤庄这么久，没想到，你竟然藏身流沙。”张良看着临风而立的黑麒麟，竟像许久未见的好友一般问候。
黑麒麟没有回答，只默默地揭下黑帽。
褐色的眼眸清明如水，缕缕紫发被高高束起，光洁的额角处有一瓣紫荆花，黑色的面罩遮住他的容颜，看不清面貌。
但，却可见他如神袛般绝然尘世的不俗。
“是你？”卫庄与盖聂脸上的冰冷明显有着惊讶。
“月黑风冷，索命无形，千变莫名，墨玉麒麟！我怎么没有想过，原来你一直藏在流沙之中，还做了那么多事！‘’
看着墨玉麒麟，卫庄手里握着的鲨齿紧了紧。
卫庄大人，从来没有如此怪异的神色。麟儿，会是卫庄大人的什么人？能令他如此紧张，不似平常！
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赤练剑，锋利的剑刃划破素白的手指，如当初一般。而赤练，却不觉得痛！
暗夜褪去，并不是危险的终结，而是另一个地狱的来临，所有人，都会是进入地狱的傀儡，只有一个，才是主宰！

第二章 困兽之斗
世上的纷争永不停息，只有藏身险境，才会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林荫小道，无形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命运的手无时不刻都在身后操纵着，直至将所有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两家对峙，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黑麒麟的身上，仿佛时间停止，天地间唯有他一人存在。透过那单薄的黑影，盖聂眼中似乎捕捉到一线生机。
“师弟，恐怕耽误大家很多时间了？”
清幽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黑麒麟望向张良那张带满温润笑意的脸，褐色的眼中意味不明，幽幽地看不出喜怒哀乐。
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是深沉可怕。
张良，是。
黑麒麟，亦是！
紧握着手中冰冷的鲨齿，卫庄敛去彼时的惊愕神色，眼中却是志在必得。“哼！哪怕是你，又怎可挡我之路？”
他，依旧不会放过盖聂，放过墨家。
上天给了他如此绝佳的机会！鲨齿，恐怕已经等不及了。
杀气纵横。林中树叶席卷而飞，清风掠过，无声无息的冷意穿透人心，不被察觉。
“各位这回，怕是要到将军府做客了！”
阴冷的气息，无形杀意，似鬼魅一般。
难道是……
赵高！？
罗网的人，也赶来了！盖聂面色一沉，平静无波的目光蓦然一缩。
黑麒麟的脚边，一只暗红色的蜘蛛迅速爬过，令墨家人的眼神愈加深了几分。
“可恶，这黑不溜秋的鬼玩意竟然……”忍不住骂娘的盗跖，此刻就想将黑麒麟凌迟了。
不料，盖聂一抬手，低声示意。
“他故意引来赵高，一定别有用意！”
别有用意？墨家众人止声，高渐离眼神凌利地在张良与黑麒麟之间扫过，似是察觉到什么，终是默然。
“赵高大人，墨家和儒家有要事要做，恐怕会辜负了李斯大人的好意。”
“哦？张良先生这么快，便从庖丁大厨那做客回来了？”悠闲的轻摇手中的羽扇，赵高若有所思，目光从张良身上转向黑麒麟。
身后的六剑奴个个阴险诡异，背上的剑泛着寒光。
形式每况愈下。
二人不急不恼，私下交换眼神，心中更是清明如镜。
“各位，还是要做困兽之斗吗？”
六剑奴会意，身形一闪，作六星之阵，所有人被围困其中。
“如何？可想仔细了？”
黑麒麟不语，倒是镇定自若，眼中隐约带有了然之意。
那眸光，浅澈空灵，难以猜测心中所思。形如鬼魅，却带着傲然之姿。
一个杀手，也能有如此凛冽之气？
身边的张良泰然处之，抿唇而笑，“为何赵高大人就不能看看自己身处何境？”
“蒙恬大人有要事，吩咐手下的将领领一千精兵，将方圆百里团团包围。阴阳家的高手正往此处赶来，就是想请两家人来将军府做客一番！”
做客？
“赵高大人何不看看天上的飞鸟，它们意欲与我们一道去做客。”
倏然敛起得意之色，一向自信满满的赵高猛地反应过来。
张良温和的笑容更深。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第三章 逍遥之游
飓风扫过，树木花叶的枝芽席卷而起。有庞然大物御风而来威慑四方。青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天边残云涌动，巨大的阴影投下，众人惊愕，面色各异。
“哇哦！好大的一只大鸟啊！还很黑哦？”盗跖张大了嘴巴，表情夸张，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难道……是白凤召来的？班大师也是瞪大了眼，两鬓斑白的长胡子随着抽搐的嘴角上下摆动，煞是有趣！
“鲲鹏？”卫庄沉声念出了两个字，身边的白凤眼光莫名有些闪烁，一向云淡风轻的神情顿时有了裂痕。
传说中的……神鸟？！
道家庄周曾著有《逍遥游》，所咏之物便是名为鲲鹏的神鸟。
他一向最爱读《逍遥游》，也只当鲲鹏是庄周意想出的鸟儿。
“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 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竟未想到庄子先师说的鲲鹏会在此出现！ ”
提着雪霁，逍遥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来能召唤出神鸟的，必定是与道家和阴阳家有关联的人物！
六剑奴也是个个敛起嚣张气焰，等待赵高发号施令。
“既然各位不愿到将军府做客，那么赵高便改日相邀！”
果然……
不出张良心中所料，赵高看到鲲鹏真身后，便不会纠缠，想与一个拥有未知力量的人正面交锋，无非就是自寻死路。
师弟引来赵高，不过是给个警告，好让李斯收手，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小圣贤庄已经备好清茶，各位可否去坐坐？”
“让流沙和墨家一道？子房可真是有胆量！”
“有胆量的可不是子房，而是一直在暗中帮助儒家与墨家的人。”
“是么？如此，便带路吧！”拔出深深插入泥土的鲨齿，剑身依旧光亮锋利。卫庄狭长的眼似在盘算什么，辗转于张良和黑麒麟之间。
卫庄大人竟然同意去小圣贤庄？
白凤心中狐疑，冰蓝色的瞳仁中倒映着一抹黑色纤瘦的影子。
或许，他还不是很了解麟儿，在逆流沙中，麟儿来无影，去无踪。想来定是不寻常，这还真是有趣呢！
张良察觉到白凤探究的目光，唇边笑意柔和，君子如兰，清俊温雅。转身的一瞬，在黑麒麟耳旁低语一声，恍若无事。
那鬼魅黑影如烟一般，眨眼间已到了高远之处的树梢。无人发觉，一道白色光影紧随其后，轻若雁羽。
脚尖轻点在枝梢的新芽上，风拂过额前细碎的绛紫发，洁白的腕上银铃叮当，空灵动听。
黑麒麟俯瞰而下，只看见一抹暗紫色的身影虚弱地靠在树旁。露出苍白的半边脸，清晰可见上面怪异特殊的刺青。
星魂？！
一跃落在他身边，黑麒麟手中涌出青色的光芒，围绕在他身边。眉眼间似带着担忧之色，如此专注，毫无发觉空中轻飘下的白羽。
“没想到麟儿也会关心人？而且……还会是这么个奇怪的少年。”
白凤停留在方才他立着的地方，神情自若，带着兴味。
黑麒麟沉默，依旧不停手里的动作，目光只浅浅放在星魂身上。
“你真的不说话么？”

第四章 麒麟真容
巨大的鲲鹏自天边扫过，卷起一片云，叶片沙哑，低沉的声音呜咽着。
脚边的树叶盘旋着飘开，胜七抬头望去，背上沉重的巨阙掠过银光。粗犷的脸上，有些狠利和嘲讽。
小圣贤庄。
不过是一群自诩仁爱的废物，躲在这么个地方，还认为自己是当世第一家么？
“不知道农家的黑剑士，到小圣贤庄有什么要事？”
胜七回过身，只看到一身白衣青纹儒服的俊雅男子，而墨家流沙众人紧跟其后。
“你是谁？”
那身着儒服的男子作揖，“在下儒家张良！”
“张良？我听说过你。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想要以卵击石，做无谓的反抗！”沉闷的声音敲着每个人的心。
抚摸着之前偷偷塞进衣服里已经枯萎的九泉碧血玉叶花，盗跖一脸忧虑，心中愤愤不平。
可恶，实在是欺人太甚！
“胜七，你要找的是我，不该连累小圣贤庄。”盖聂表面镇定自如，手里暗暗发力。无奈，还是内力全无，一丝踪迹也寻不着，然而，平静的外表下总是暗流涌动，诡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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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梢轻微地摆动着，白凤一言不发，迅如闪电，快如疾风。
“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谁？”
抱着怀里的星魂，黑麒麟旋身而过，扫起地上的叶片，直直刺向白凤面门。几根白羽迎上，树叶和羽毛均一分为二，无声飘落。
白影飞掠至身后，黑麒麟顿觉面上一凉。回过身，目光慌乱地瞥见白凤惊讶的眼神。
谁能想过，人称“无色无形，变化万相”的墨玉麒麟，竟然拥有一张世人都不可比拟的容貌。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明眸善睐，色若春晓。
那么一张脸，当真是绝世无双。看过的人恐怕一辈子便再也无法忘记。
眼中的惊艳迅速褪去，他冷淡地笑着，“没想到麟儿会是女人！”
“还我！”
冰冷的声音宛若空谷幽兰，清逸自然，不带丝毫扭捏造作，却悠然淡雅，似水如歌。
“什么？”他故作不知，幽暗深邃的冰眸灼灼看着她，炫耀般地扬着手中的黑布。
“这个么？”总算让你开口了。
“还我！”
“啊，看起来，好像是这个！”
“你想怎样？”她如冰一样的语锋令白凤眼中更多几分得意。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藏身流沙？你，是什么人？”
不咸不淡的口气带着锐利的刀锋，悠闲的似是信手取下一朵花般。
她默然，索性也不恼不气，无所谓的抱着虚弱的星魂离开。
“喂！这个你不要了？”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
她的语气如旧，清淡的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丝柔和。许久，他的嘴角轻勾起一朵魅惑众生的笑。
即便让他察觉真身，也还是这么沉稳，麟儿的心机城府，很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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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圣贤庄。
“盖聂，难道……你只剩下木剑才能拿的动么？”胜七锐利的目光定在盖聂手中紧握的木剑之上，一挥巨阙，“你的渊虹呢？怎么不拿出来？”
“剑身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剑客之心，心中有剑方能得胜！”
心中有剑？胜七迟疑地瞥了眼手中的巨阙，盖聂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哼！是不是，就要剑法上见真招了。”
“阁下，何不听我一言？”眼见胜七欲要动手，张良适时阻止，“如此大动干戈，对阁下可是有弊无利。”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只要再等一会，就会有转机！
张良看看身侧的盖聂，两人眼神一交汇，便猜透了七八分。
天边白云随风飘摇，浮浮沉沉，不过弹指之间。疾风一扫，几声被惊动的鸟鸣细碎空灵。
时间……刚刚好！

第五章 字字珠玑
停留于枝芽之上，轻盈若翩蝶飞舞，悄无声息，寂静宁幽，黑色的衣袂飘忽不定，好似青烟。
负手而立的张良抬眼一瞧，气定神闲。
“看来阁下，有对手了。”轻缓的语气，令胜七也察觉到了不寻常。
虽然他反应迟缓，但感觉敏锐，花飞叶落，洞察秋毫。可是树上那人，轻功卓绝，能让他丝毫没有防范，也是不可小觑。
阴影之下，他甚至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此人轻功，不亚于那日与他对决的白凤！
“你是来救他们的？”
那人没有回话，只轻轻摇头，不仔细看，仿佛平常般闲适自如。
“那……就不该来妨碍我！”
“慢着！”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凛冽而又清晰，却是平静地不着痕迹。
拔剑的动作停滞，他倏地回头，只看见一袭黑衣，宛若遗世独立，容貌清丽绝美的女子。
一刹那，光华惊现，皆是让人有所怔愣。
“你？一个女人？”
“为李斯做事，你就没有想过……最后得不到自己所要的？”黑麒麟抱着怀中昏迷的星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试探般问着。
最后，得不到……想要的？
胜七刚毅的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目光炙热地停在她身上，“你想说些什么？”
“有时候表面的友好，就代表内心的毁灭，假象会让人不辨是非，自欺欺人的人最后不过同一个下场！”
什么？假象？
“你是七国的死囚，曾打败七国，罪不可赦，嬴政严刑峻法，却放了你？”
眼看胜七的脸色越来越沉，黑麒麟轻柔一笑，宛若冰兰。
“嬴政不会留着无用之人，蒙恬是凶器，李斯是凶器，罗网是凶器，赵高……也是凶器！”
那么，你呢？
胜七粗犷刚毅的脸上闪过阴狠，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但身体却被什么压制着，动弹不得。倏地，瞪大双眼，狠狠剜在她身上。
“所以，你也会是个最强大的凶器！”
“哼！不可能！”
“李斯会没有目的放你出来？手刃盖聂，再帮你找到弟弟？痴心妄想！”
凶器？他早该料到李斯这样狡猾的人，对他不过是利用！
“兔死狗烹！你应该明白。”恬淡的语气，带着令人安心的柔和。
胜七顿觉周身一轻，压迫之感已销声匿迹，心里也把握了几分。
“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低闷的脚步声远去，墨家人心上一轻，流沙则是意味不明。
盗跖仍是呆若木鸡，指着黑麒麟，半天说不上话。
“这这这……这是刚才的黑家伙？怎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话语间，冷不丁被班老头敲了下脑袋。
“人家可是救了我们，你倒是放尊重点！”
盗跖埋怨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揉揉脑袋，“我可是伤员啊！怎么可以欺负病患？而且，我怎么知道她是大美女？”
哀愁地再次捅向发愣的大铁锤，“喂！回神啦！人家美女都进小圣贤庄了。”
“嘿嘿！我看是美女嫌弃你碍眼，才走的。”
“你……我盗跖可是墨家唯一的美男子，她是觉得你太丑！”
两人的吵闹在晨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有趣。
置之死地而后生，墨家死里逃生。或者，在危险中，比安全往往能多几分胜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正是处于乱世，才有能力改变一切，成为强者！

第八章 清风若过
夜深。露重。
弯月倾洒下一片皎洁，纱般朦胧，犹似梦中。清风徐来，徒添黯然神伤之意，浓浓的，难以化开。
一抹白影踏风而过，身后飘起的绫带旋起好看的弧度，勾勒出他的潇洒飘逸。肩上的凤羽在月光下辉映，如天神般，落在小圣贤庄偏僻处的竹屋上。
仰面躺在竹屋上的人好似并没有注意他。澄澈灵动的眼直直望着月亮，银白的霜色洒落在她身上，如仙一般不食烟火。
“没想到，你也会有好兴致来欣赏月色？”
她仿佛当他是烟尘一般，面色恬淡，不作回答。
白凤倒也不恼，嘴角划过一抹浅薄笑意，“听说你叫红鸾？”
“……”她不语，当是默认。
“红鸾，乃情动之意。”
情动之意。
她抬眼看他，温润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棱角分明，带着些许温柔，不似平常那般遥远。
“你以前，从不会说无聊的话！‘’
“是吗？”他挑起好看的眉，冰蓝色的眼中夹杂着一丝莫名，“你有这么了解我？”
夜凉如水，风微拂，扬起素白的绫带，肆意乱舞。
“我不了解！但是，我知道。”
“你知道？”他坐在她身边，再无动作，只是抬头看着墨色天幕。
“我知道。”她目光悠悠，红唇莞尔。“你听过星星和月亮的故事吗？”
垂眼，不语。
白凤拈着一片雪白的羽毛，任意把玩。
天边零散的星光围绕着月牙，即便璀璨，仍夺不过风华。
“星星，总是跟在月亮身边，却只能遥遥相对，永远触不到对方，最后却是凄然一场！”她悲伤的眼神落在白凤眼中，心里徒然一怆，酸涩非常。
只听到耳边一声无奈，便见她轻轻盍上双眼。
“星星，总是会坠落的。”
总是会……坠落的！
他凝眸。但见夜空中，孤月清寂，一只白色的飞鸟展翅而过，双翅带动的气流形成银带，终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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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飘落，流水匆匆。
不知何年的桃花，纷纷扬扬，一地残红。
“你长的很好看啊！叫什么名字？”树下粉雕玉琢的娃娃嘟起可爱的笑脸，一双剔透的眸子宛若星光一般。
“呵呵，别不说话啦！我有糖，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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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你好严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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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头发是一样的颜色哦！你不觉得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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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不说话会憋坏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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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名字吗？那以后就叫白凤好了。傲世独尘，睥睨天下！”
以后，你就叫白凤好了！
为什么他总是会做这个梦？每次，都是那般真实，可当醒来后，却抓不住梦。
那个纯净如水的孩子，怕是再也寻不着踪迹。
白凤睁开眼，瞧见的便是一幕柔和景象。
凤凰理着自己翅下洁白的绒羽，亲昵地依在紫衣女子身边，一脸惬意自然。
凌空踏过，他扬眉笑着，似带嘲弄。
“凤凰，不喜欢亲近人的。”
“是吗？它看起来很温顺，都没有平时那种凌驾九天的傲气呢！”她脸上带着随和的微笑，平常的冷漠气息全无。摸摸它头上漂亮干净的羽冠，她偏头看他。
那一颦一笑，恰如春晓和煦之色，清新淡雅，也令苍白的月色添了几分绝美。

第十一章 道是蛇蝎
皎月当空，虽是缺圆，但多了几分忧思，稀疏的星辰闪烁。
夜雾袭来，一片迷蒙，令人寻不着前路。
烛芯垂泪，房内众人屏息以待。
盗跖瞥向突然插话的高渐离，愣愣地瞪大眼睛，心里一股恼怒，似炸毛一般。
“小高，你怎么可以抢我台词啊？”
后者不为所动，僵硬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冰川不化！
“……”
“哼！可恶！要不是看你有后天半残疾，我偷王之王才不会宽宏大量地就原谅你！”
话语未落，他便接收到一计寒冷彻骨的眼神，高渐离并无说话，只是盯着他，难免心里觉得不寒而栗。
“呃……好吧！我已经原谅你了，不用那那种感激的眼神看我。”
盗跖那尴尬的脸色顿时让大家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噗，哈哈！想不到小跖你还有害怕的时候啊！我老头子可是大开眼界了。”
“谁说我害怕？我不怕！”
“小跖，你就嘴硬吧你！”
“……”
宁静的夜，多了几分温馨墨家人沉浸在一片笑声中，久久挥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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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凉夜色，叶随风舞，盘旋飞过，留下一道悠长的线条。阴凉的冷风侵袭，令人不适。
红色的衣袂飞舞着，赤练妖娆的一笑，看着眼前盈盈缦立的女子，唇角浮现出诡异的媚笑。
“麟儿，也闲着无聊出来散心啊？”
红鸾目光冷然，语气平淡，“与你无关！”
“是吗？”赤练妖柔的眼没有愠怒之意，反而笑意更深，“放心，姐姐不会打扰你的兴致，只是有些话想问你！”
“哼！”她冷冷清清的一笑，好似不可亵渎的玉兰，清幽宁静，傲然凌驾于世俗之上。
巧笑倩兮，顾盼生辉，万物生灵皆是失了光华，黯然失色。
丝毫没有理会，直直越过她身边，便觉手上剧烈一痛，如白蚁食木。
“妹妹不听姐姐的话，那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下你了！”
身后妖异诡魅的声音传来，语种的嘲讽令她不由颦眉。“毒！于我无用。”
无用？怎么可能！
赤练看着她纤长若素的手，上面缠绕着可怕的红痕，暗暗黑气从如雪肌肤下缓慢的渗透出来。
这么愚蠢，居然想骗她？
“我的毒，从来不会失手。” 她中的可是自己专门研制的‘腐血’，四十九种蛇毒提炼而成的精髓，足够让她痛不欲生。
忍着从指尖一直弥漫而上的剧痛，红鸾冷静的转身，仍是如之前一般恬淡优雅，“你待如何？”
竟然能够忍受‘腐血’的蚀骨之痛吗？
“你和卫庄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并无关系！”
“不可能。”赤练的手指抚过腰间的软剑，猛地握住剑把。
如果没有关系，为什么卫庄大人见到她，会如此动容？
“你以为我……会相信？”
闻言，她笑着，凉薄似纱，恰如一声叹息，“自然不信。”
“无论你作何猜想，心里的疑惑必定也有着答案。只是你不愿坦然释怀，才会苦苦求不得。”
她的话意味深长，听在赤练耳中，便是一种轻视。
恼怒的抽出软剑，锐利的剑锋扫过，几片树叶被削成碎片，悄无声息地落下，甚是哀伤。在苍白月色下徒留一抹凄绝，犹外荒凉。
再一眼，那道紫色纤细的身影却无痕迹，仿佛一缕青烟消散，不曾有过一般。
赤练顿然无力，心上一阵悲凉。
为什么……她会觉得麟儿如此熟悉？

第十二章 削肉剔骨
清晨的鸟鸣犹外灵动，声声悦耳令人倍感舒适。天空明镜如洗，一股兰香清淡悠远，沁人心脾。
朝露滑落，滴入冰凉的山泉当中，圈起涟漪，无声晕开。
一只小巧玲珑的蓝紫色鸟儿穿过交叠的枝叶，欢叫着落在紫色的笼纱上。
但见少女沉静的靠在树下，绝美恬然的睡颜令人迷醉。如蝶翼一般的长睫轻合，可额角却渗着冷汗，极不安稳。
调皮的跳到少女的肩上，它好奇地瞅瞅她的美貌容颜，尖尖的嘴巴在她微微发白的唇上轻点。
风轻扬，叶飘洒。
一身浅紫花纹底衫的白衣男子在树间飞跃，矫健迅猛。眼角余光触及到一个羸弱的影子，再察觉到她身边零星的紫蓝不断跳跃啼鸣，似欲将其唤醒。
冰蓝的瞳孔徒然一缩，白凤的脸色更加冰冷。
谍翅鸟！
红鸾虚弱得倚在树旁，苍白无力的脸色带着几分楚楚动人。不知怎的，他心中一掷，莫名的担忧，惶惶然摸不着踪迹。
疲乏颓然地睁开眼，见得便是一双浅紫的白靴。她抬头，望着他清绝无双的脸，目中深邃的蓝光令她无所适从。
阳光洒落，恍如天人般不可直视。
“你好像伤的有些严重了呢！”明明是关心的话，但他的高傲不容自己夹带任何情感，慵懒潇洒，冷看世间繁华，也不为所动。
“怎么？你的实力，该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吧？”他立着，戏谑问道，最伤人心，“你让着她？”
静默。
手上的痛感令她无法分心，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亦是不愿开口。
因为，那只会……得到他的厌恶！
把玩着飞到掌心的谍翅，他突然发觉她的表情异常。
原本平淡随性地态度，瞬间变得缓和，“你的手。”
这是中毒的迹象。
死盯着红鸾无力垂落的手，之前素白洁净的肌肤如今已经布满交错纵横的红痕，黑气源源不断，沿着指尖暗色直冲心脉。
“赤练的‘腐血’，这种可怕的痛苦……你竟然，可以忍受。”
白凤很清楚，这是赤练从不使用的毒，因为中了这种毒的人，会忍受不了蚀骨之痛，最后癫狂！
可是她？
只有经历过万般地狱的锤炼，才能抵得过这种痛吧？
她勉强扯出一丝惨淡的笑，如绚烂后迅速凋零的落花般绝望。口中艰难吐出的细碎声音，令他的心猛然一紧。
“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他没有放下骄傲模样，依旧冷然，“哼！我凭什么帮你？”
垂眼，敛去当中差点涌然而出的受伤，“那就，不用了！”
似是看到她脆弱无助的模样，他忽然心软，“要我帮你，是有条件的。”
“说说看吧，或许……我会有兴趣帮忙。‘’
她盈盈看他，秋水翦眸宛若蒙着薄雾，“能不能帮我割开手腕？”
“什么？”
“需要去一些毒血！”她黯然，努力的移动已经麻痹的手，终是不能动弹一分。
“这件事，听起来，倒是很有趣。”他扬起眉，意气风发。光影掠过，不见白衣。
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竹筒。右手蓝光一泯，羽刃轻柔的锋面便在阳光下闪耀。
取血的时候，红鸾并没有皱眉，沉静美好的容貌在白凤眼中甚为柔和。或许，他在无意中收起了自己的锋芒，连自己，也毫无察觉。

第十三章 莫名情愫
发黑的手臂上道道可怕的红色血线蜿蜒直上，相互缠绕，甚是可怖！腕部的血口大开，红色粘稠的血液却没有发黑，显得异常诡异。
没想到，这‘腐血’会如此恐怖，但是，这毒目前连赤练都没有研制出解药……
那她，该怎么办？
始终是一副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模样，白凤虽是并不上心。然，她坚强一如绝壁清兰的傲骨，让他不得不折服。
“你不会，是想用‘腐血’的毒去化解我鸟羽符的毒吧？”
她会心一笑，恰如三月春光般明媚可人，当是默认。
纤柔腕处，那殷红的血液丝毫没有腐朽的腥味，而是有着淡淡清新的兰香。
“呵，以毒攻毒。”他薄唇抿出一个潇洒不羁的嘲弄，眼中讽意十足，“竟然想出这种极端的办法。”
谍翅在她身边撺掇着，很是欢快，停留在她的肩上，偶尔亲密无间地将身子凑到她眼前。
流失了过多血液，她更是颓废疲乏，惹人怜惜。手中微微泛出浅蓝色的光，腕上的血口凝成结痂。
“阴阳治愈术。你是……”他眼中掠过错愕，又飞速褪去，无波无浪。
“原来，你就是少司命。”
一头紫发，容貌绝色，又会阴阳家称为绝顶奇术的人，非少司命莫属。
“谢谢你帮我。”
“我并不是要帮你，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罢了。”将竹筒用塞子封好，放入内衫。他掸掸白袍上的尘埃，无情的话语脱口而出，刺在她心口，毫不吝惜。
她禁不住扯出一个满含苦涩的笑，咽在喉中，进退两难。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枝叶青藤缠绕，理不清纠葛。
孰不知，是谁的心，已凌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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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鸾调理好，已临近黄昏。
赤霞在苍穹漫延开来，层层云涛一片火红。风动漂浮，血色的鳞状艳霞妖异非常，衬着紫蓝的无边天际，分外美丽。
欣长的影子被夕阳的余晖拉长，白凤横抱着红鸾，落在横栏上，脚尖轻点，那般放松，挥洒自如。
高渐离拉开房门时，看到的便是红鸾睡颜静好地在他怀中，心里突兀一掷。
白凤。
心下暗忖，脸色平淡。
“喂！小高，你傻愣愣地站着干嘛？”盗跖一脸痞相，可在瞧见那抹白衣顿时沉下脸。
“白凤，你来干嘛？你把子衿姑娘怎么了？”
“这话，可真是无趣。”他扬着细长的秀眉，凤眸不怒而威，挑衅的话中带着不屑。
瞥了瞥怀中原本安逸熟睡的女人，此刻黛眉微蹙，似乎做着噩梦一般难安。
该死！他要吵醒她了。
“到了么？”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的褐色瞳仁转变为紫蓝色，却暗淡无光，“把我放下吧！‘’
“好。”他回答的倒是简洁，索性也不在乎，但动作倒也温柔许多。
怎奈，她一落地，仍是毫无缚鸡之力。失去支撑，直直倒下，被他揽在怀里，有些混沌，眼中迷茫得不知所措。
他嗤笑，“这就是，放下你？”早就预料到，她会撑不住。
宽大的衣袖里滑出冰冷的水寒剑，高渐离朝他一指，眼中凛冽如霜，“你到这里，有什么意图？”
看子衿姑娘的样子，似是中了毒，虽然已清，但难免虚弱无力。
“就算我要干什么，你们……也依然阻止不了我。”无视高渐离的质问，他依旧神情泰然。
“不要吵了，我是来救蓉姑娘的。”
零碎的声音从白凤怀里传来，高渐离和盗跖闻言俱是一震。
窗台前的九泉碧血玉叶花婷婷袅袅，在晚风轻拂下摇曳，鹅黄夕阳在山头落下……

第十四章 营救庖丁
孤月当空，银钩胜雪。
夜风清凉，吹动屋内的白色薄纱，起转飘扬。
红鸾将碧血玉叶取下，浸入竹筒中的毒血，花身立刻变黑，犹如妖异的曼陀罗，贪婪地吸收血液。逐渐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根部开始，黑气褪去。只是叶间碧色，留下一道道猩红。
细细碾碎，吩咐雪女喂端木蓉服下。
“大概明天，蓉姑娘就可以醒来。”她起身，看着端坐一旁的盖聂，意有所指，好似只对他一人言语一般。
“如果发生什么事，最好不要刺激她。”
“太好了！蓉姑娘……”盗跖一脸喜色，心中欢快，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身上的伤也觉得好了大半。
随着一声“吱呀”，张良推门而进，容色严峻，平常儒雅的性子此时带着一分厉色。
他的身后跟着卫庄等人，面上沉着，心绪不宁。瞧着原本欣喜的众人，默默垂眸。
“丁掌柜，被赵高带走了。”
什么？
大家脸色顿时沉重，一阵静默。原本倚在一边等待红鸾的白凤一见，饶有兴致地勾出一缕轻笑，似是幸灾乐祸。
有好戏看了？这怎么能少的了他。
事不关己，他便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羽毛。
“子房，你叫流沙过来，不会是想命令流沙做什么吧？”
墨家流沙各坐桌案的两处，卫庄狭长的扫过其他人严肃峻然的表情，语波平静，却是施着威压。
“一旦丁掌柜被捕，墨家不仅有难，儒家、流沙，也会受到波及。因为，你知道赵高的死穴，所以才请你来出主意。”
“哼！他的六剑奴都是名剑传人，身怀绝技。六者同为一体，当你对付其中一个人的时候，便也已经落入六人编织的罗网之中。”卫庄沉沉应到，黑色的刺金锦袍衬得他伟岸高大，不容他人忽视。
盖聂漠然望他，同样是镇定自若，“没有人能躲得开六剑奴的网阵，罗网因此也得了帝国第一刺客团的称号。所以，赵高才会如此无所顾忌。”
“咦？他们不是死对，唔……唔！”盗跖再次管不住自个儿的嘴，身边班老头和大铁锤心照不宣，齐齐捂住他的大嘴巴，任他死命挣扎也摆脱不开。
无视胡闹的几个人，白凤若有所思，目光如炬。
没有人躲得开么？如果，使用凤舞六幻，难么……好像会很有趣的样子。
将军府戒备森严，经过上次千机楼铜盘失窃一事，更是加派三千精兵镇守。还有阴阳家和罗网的高手暗中保护，简直难如登天。
“我去吧！”红鸾笑容恬静，空灵优雅，如昙花一现，“毕竟，阴阳家和将军府，我都是最熟悉的。”
“子衿，你可想清楚了？”
“放心吧！天底下，我的易容术无人能及，哪怕被捉到，我自有办法逃脱。”她美目流转，笑靥如花。落在白凤眼中，便是温婉可人。
低眸不语，似在心里盘算着，冰蓝的瞳仁幽暗如深泉，无法探究。
“难么……”张良在心中权衡许久，黑曜的眼瞥到了一个影子。
接触到张良的目光，盗跖扒开两人的魔爪，志在必得地甩甩额前的两撮发丝，“我就知道，作为护花使者，子房怎么能忘了我！”
“那就拜托你了！”张良温和有礼地笑着。
“哪里哪里？你为我着想，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嘿嘿。”
轻微的笑声从身边传来，满含嘲笑，讽刺地问着，“就凭你？”
盗跖一愣，目光狠狠的瞪向一边一脸闲适安逸的人，他手中的白羽柔弱素雅，看上去优雅多情。

第十五章 潜入府邸
白色的衣袂在檐间旖旎飞舞，前方的紫色身影翩若惊鸿，凝脂般的肌肤在月光下，越发的白皙如雪，他跟在红鸾身后，嘴角邪肆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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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盗跖铜目圆瞪，狰狞的模样在他眼中，却是滑稽可笑，犹如跳梁小丑。
“你现在受的伤似乎……还没好哦？”他支着臂膀，凛然神色遥不可及，那股高傲孤绝的样子煞是俊美无铸，“我可不认为，你打的过六剑奴。”
“我打不过？你说我打不过？”盗跖愤懑，气急败坏。看到白凤那张小人得志的妖孽脸，他就想给他一拳。
张良见此情形，心中思虑云开月明，语锋一转，众人也是惊愕。
“还是，白凤去吧。”
“子房，你怎么可以临阵倒戈，欺骗我的感情？”
张良胜券在握，不紧不慢地解释。
“别忘了，他的……凤、舞、六、幻。”
他的实力，恐怕不只局限于这些，或许他一直……都把一切当作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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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唇微翘，白凤眼中得意更甚，冰蓝的眸子一片冷漠，目光扫视着房檐下巡逻的士兵，又看看红鸾清丽的面容，似是毫无变化，一如初见时平淡。
潜入府内的地牢，秦兵虽多，但以两人的武功，根本不在话下。不费吹灰之力地救出庖丁，红鸾警惕地四处张望。
心下一阵不安猜疑，莫非？
“两位，三更半夜来到将军府，不如留下喝杯清茶吧！”暗红色的身影从漆黑的角落中走来，赵高尖细的声音在宽阔的空地上犹显突兀。
“流沙白凤？传闻乃轻功一绝，你的武功可与卫庄比肩。”他褐色的眸子带着放肆嚣张，看着傲立一方的白凤，别有其他意味。
从一个厨子嘴里撬不出什么，没想到这招引蛇出洞用得可真是得心应手。
“至于身边这位姑娘，当真是美貌标致。这样的佳人，如果皇帝陛下见了，一定会很喜欢。”
红鸾扶着身受重伤的庖丁，毫不理会。而白凤则冷眼睥睨，对他的言语极为不满。
“你确定……留得住我们？”
语音未落，一股杀气侵袭而过，犹如寒冬腊月的初雪，急骤而来。不带丝毫痕迹，六剑奴行动迅敏，流星袭过一般的快捷，各居一方，将两人围困其中。
罗网中，谁是猎手，谁是食物，早已是注定的。
看着赵高得意的神色，白凤却是不慌不乱，自若的扬眉扫视着周围的一砖一瓦，鳞次栉比的屋檐飞甍碧瓦，四处巡视台高高远立。
呵，难道……就不会有例外么？
紫衣滑过，红鸾带着庖丁退出六剑奴的阵势，只在外圈对付秦兵。
白凤镇定地在六剑奴之间飞舞闪躲，似乎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他们六个连为一体，无论他如何躲避翻腾，总是诡魅地在他周身，自己的羽刃只能近身搏击，无法离开身体太远。
面对六人一体，无懈可击的默契，他要如何攻破。
这般想着，白凤渐渐处于下风，有些吃力。
极力对付不断涌来的秦兵，红鸾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飞扬的白衣，淡漠如水的神情，虽然形势不利，也没有见他皱眉，身后的三根白绫婉转飘逸，如仙凌尘。
他的眼，蓝光幽暗，宛若苍穹不可傲视般的气度。他的眉，细长凛绝，闲暇无度。他的唇，冰冷纤薄，分外柔情。
落在她目中，却是遥不可及。

第十六章 对战六人
月色凄凉下。
白衣翻飞，身边的六道墨色如影随形，紧跟身后，并未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一如疾风骤雨，他手中迅速泛出宝蓝色的焰光，妖异绝美。
刹那间，一人化作六人，与其相对。
这是白凤的绝招么？
赵高一旁观战，嘴边笑意更深。使出凤舞六幻，就以为能扭转乾坤了么？这将会是你……最大的，败笔！
是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六个白凤同时环视着四周，心中自有把握。
凤舞六幻是在对付一人时占据速度和数量上的优势，在面对六剑奴如此强悍的对手，并不能占到便宜。
但是，别忘了，六剑奴是六人一体，而他……则是一体六人。哪怕再有默契，每个人，都会是不一样的。
因此，就需要他逐个击破。
六人同时以迅猛之势向各守一方的六剑奴冲去，双方僵持，也令赵高惊愕。
竟然，是平手！
“不可能！给我动手。”
六剑奴得到命令，更是两手中利剑齐齐刺向白凤。
白影一闪，与红鸾立于一处，对眸相视，邪肆而笑，“我就……先走了。”
从身后掏出两颗小丸，红鸾随手一抛。
烟雾乍起，一片迷蒙，赵高嫌恶地挥挥手，想要驱散这有点呛人的气味。待轻烟散去，三人早已不见踪影，销声匿迹。
神情顿时变得严肃，他抬头望向瓦甍，“莫非……刚才的烟雾，是蜀山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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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浪漫，虽是几点零碎地闪耀，那一幕，却成为永恒。月色如纱，笼罩大地，添了几分朦胧与宁静。
从来没有想过，桑海的夜空，会如此美丽。
红鸾拖着庖丁，吃力地在檐间跳跃，却还似轻燕飞舞，翩迁如蝶。
“姑娘，你带着我一个男人，会拖累你的，你还是放下我吧！”庖丁从最初的混沌变得有些清醒，愣愣地看着红鸾的侧脸，许久才回过神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红鸾面上毫无动容，仍是一语不发，顿时觉得肩上一轻，惊讶地回过神。
但见白凤立在月光下，霜白落在他的衣袂上，纯净无暇，俊美如玉。
“我可不想，被人笑道，我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他嘴边的弧度轻轻扬起，薄凉惨淡的语气一如腊月的冰冷气息，却无意中放低了架子。
“我的凤凰，可承载不了三个人的重量。‘’
她愣愣望他，白皙的脸上带着不羁洒脱的笑容，浅紫色的发被镀上几缕银光，丝丝分明。那眼中，不夹带任何感情。
倏而，她会意浅笑，唇边温润，“不用麻烦凤凰的。‘’
她的声音，婉转悠扬，清澈澄静。柔光流素，冰清玉润，皎皎月光下，有美一人盈盈而立，如仙如幻。
不觉间，他的眼开始被她遗世独立的光华刺痛。那脸上明灿无瑕，不带纤尘的笑靥，逐渐撼动他清明如镜的心湖，不自觉地荡起涟漪。
夜空无垠，远处有一墨云压来，巨大的身影掠过星辰。毫无杂质的黑羽光滑黝亮，脊背挺拔，展翅高飞。
“鲲鹏。”白凤虽不像上次那般震慑，却也讶异不少，“是你的坐骑？”
红鸾眨眨美眸，状似无辜，“它是我的朋友。”
巨翅扫过，檐上三人的身影早已不见，只留飓风席卷大地，带起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