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王绫纹,史今不由在暗中又叹了一口气,他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不起眼案子竟然这样复杂,漏洞百出,能回答这些疑问的恐怕只有王绫纹自己。希望一会儿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思维能好一些。昨天见到陈橼时那个小男孩惊恐万状的表情还有陈行临走时那道悔恨的眼神——佟小童显然没有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林珠看到他对这一幅画看得出神,也走了过来:天,这画画的太传神了!这不是昨天那女孩儿吗?还是非卖品呢。经她一说,史今才发现画的右下角贴着一张非卖的标签。既然陈行没有出现,史今也不打算再呆下去。恰好林珠也转完了,两个人随着人流向门口走。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拿着请柬往里进的麦小苗。麦小苗歉然的告诉他:“史警官,我刚知道王女士是陈老师的爱人,我和陈老师是熟人,所以中心又派了一位律师来,应该能帮上忙,麻烦您见到王女士的时候告诉她。”史今点头,他觉得奇怪,陈行的朋友,邻居好像没有跟王绫纹熟悉的,这对夫妻看起来不太一般。
林珠等到麦小苗一走,就着急的问:“刚才这个女孩儿是律师啊,史今儿,是不是陈橼他爸他妈出什么事儿了。”史今笑笑,却没有吭声。林珠不满意的跺着脚:“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说啊,陈橼可是我的学生!”史今温和的说:“和你的学生没有任何关系。”林珠恨恨的骂:“胶皮耗子,软硬不吃!”
史今万没想到今天的王绫纹看上去会满面春风,出院的东西收拾利落放在一边,正坐着等他,好像知道他一定会来。史今告诉她看到了陈橼,王绫纹点头说:“今天陈行带他来过了,他很好。”史今一下子无辞以对。他不知道那个7岁孩子那种惊弓之鸟的可怜状态竟然可以用很好来形容。他刚说了一句:“我想……”王绫纹就抢过了话头:“史警官,我想说,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了。”史今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绫纹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其实当天晚上,我是因为被抢了东西,受惊过度产生了幻觉,所以才报的案,被抢劫的事,我已经在西街报过案了。”她一字一句清楚的说了出来,是筹之以熟的清晰,以至于史今不得不认真盯着她,以确信她不是受人威逼背出来的话。可是王绫纹脸上一片坦然,显然这是她的心声。史今一肚子的问题被她生生堵了回去,意外的猝不及防。王绫纹的话他压根不信。可是面对王绫纹温和决绝的眼神,他觉得哑口无言。——她的案子本来就属于自诉的范围。他看了一眼王绫纹伤痕宛然的脸,涌上来的其他情绪都没了,只剩下了担忧:会不会又有下次呢?王绫纹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温柔的笑了:“放心吧,史警官,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谢谢你,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她平静下来的声音极为优美,神情文静柔和。
即使过了多少年以后,史今一想起此时她温柔的声音和面容,仍然会觉得一阵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