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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旭桦°』【美文欣赏】欢天喜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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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华贵富丽,都比不过她每每听见这脆玉相碰时,那一刻的恬静宁然,令她心折。
这碎玉,这宅子,这整个邰涗国……
全是父皇留给她的。
英欢心神不知走至何处,没察觉时,贺喜已经几步上前,抬手,一把握住那串叮咚作响的碎玉,灭了那悠扬之声。
刹那间便只剩身周冷风猎猎。
英欢脸上笑意顿时全无,看著贺喜,“为何?”上前一步,抬头去看那碎玉。
在他大掌中,翡翠之色於鸦青夜幕下略微泛光。
英欢心口紧了一瞬,伸手想去拨开他的掌。
未及她动,贺喜手指已然松开,顺著那碎玉间的艳红垂绳慢慢滑下,探过来,牵住了她才抬起的手。
指尖微凉,掌心火热。
英欢怔愣之间,整只手都被他握住,压在掌中。
干燥暖厚的掌,指间的茧摩擦著她的手背,微微做疼。
贺喜头稍垂了些,终於开口,声音略显沙哑,“此物声音虽美,却不及你的笑声万一……”
仿佛有水,冰冰凉地涌入她心底。


84楼2014-04-19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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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满腹恼意,因著他这一句,顿时灰飞烟灭。
    英欢看著他,手动了动,感到他慢慢放开了她,收回了手。
    那般微糙的触感,仿若还留在她手中,一点点让她烫了起来。
    不是没有被男人碰过,亦不是没被人如此这般撩拨过心神。
    只是……
    她弯了弯手指,指甲轻触掌心。
    从未有过男人,似这般主动来碰她,不经意间便勾得她心底波澜狂起。
    再抬眼时,贺喜已经错开身子,往边上迈了一步,手也背至身后。
    贺喜抬头,仔细看了看那吊垂的碎玉石片,开口道:“府上,是你当家?”
    他那语气,他那神态,竟让她觉得,先前掌心滚烫之感,都是她的错觉。
    英欢看著他,愈发觉得看他不透。
    自小到大,身边男子,除了父皇之外,竟无一人似这何姓公子。
    一阵疾风刮过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会觉得他像父皇,也定是错觉罢!
    贺喜听不见她说话,侧过脸,望著她,笑了一下,“先前让夫人受惊了,实是在下不好。”
    这一句话猛地敲进她的脑中。
    原来,原来到底不是错觉。
    掌心火辣滚烫的感觉蓦地回来了。
    他那笑,在夜里也一样明亮,可那眼角眉梢,却含著丝丝冷意。


    85楼2014-04-19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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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7 06: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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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欢侧目,仍是伸手上去解了那把碎玉,拿下来搁进手心,轻轻握起,然后才道:“府上家业甚多,家父在世时过於劳累,以至早逝。家中只我一个女儿,这千斤重的担子便落在了我身上……”
      贺喜闻言,不由挑了一侧眉毛,没有开口,等著她说下去。
      英欢看他一眼,手中之玉握得更紧,“虽是府上能人诸多,但十年来,我一介女流,操持这诺大家业,亦是如履薄冰,生怕家父一生的心血终毁我手。但天下强者何其多也,你争我夺,多少年来都没个消停。”
      贺喜心中一动,她这话,倒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心事。
      虽然知道她口中所说家业与他掌中江山所差甚大,可仍是心有戚戚之感。
      英欢径自走入那亭间,随意捡了一处,坐了下来,回身抬手折了枝垂柳,在地上轻轻画了几道。
      贺喜也跟著她走进去,却没有坐下,只是低头看著她。
      英欢手中柳枝划过的印子让他看不明白,却听她口中轻叹一声,继续道:“诸多强敌中,偏偏有一家,与我作对整整十年,交手数十次,却无一次分得出胜负来。何公子既是行商之人,那多多少少,也应遇过此种事情罢?”
      贺喜心中大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那眸色深如渊潭,似能将她淹没。
      英欢手中柳枝又胡乱扫了几下,将地上印子扫乱,然后抬眼看他,笑道:“我今日不知怎的,竟说起这些来了。想必何公子也听不明白我在胡言乱语些什麼,莫要见怪。”


      86楼2014-04-19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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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喜一掀袍子,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听不明白她在说什麼?
        只怕这世上,再无旁人能比他还明白她的心境了吧……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钉子一般,端端正正地钉入他心底。
        这女人,如何能够说得出来他心底里所想的话?
        冷风迎面而来,贺喜吸了口冷气,这才将心中涌动之情压了下来。
        他从她手中抽过那柳枝,攥在手中,慢慢开口道:“夫人是否多年来辗转反侧,总在琢磨那人的心思与行径?是否会时常夜半梦醒,一想到那人,便恨不能将其家业尽数纳入掌中?是否每每听闻那人的动静,便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只是下意识地去揣测她……”
        英欢脸色且惊且疑,看著贺喜,“你……”
        这男人,如何能够如此明白她的心思?
        他的这番话,非她自己不能言也!
        他又是怎麼说出来的!
        贺喜转过头,看见她的这副神色,不禁勾了勾嘴角,笑容中带了一丝自讽之意,“我同夫人一样,也有这麼一位强敌。十年来,处处与我作对。夫人的心思,我明白。”
        夜色凉如水。
        却浇不熄她心间渐渐燃起的那簇火。
        这男人,这男人……
        英欢胸口滚烫,眼眶却慢慢腾起湿雾。
        十年,十年了。
        他,是第一个明白她的人。
        唯一的,一个。


        87楼2014-04-19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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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欢十一
          两人都没再说话,夜色渐笼,亭下水声汩汩,亭外紫薇树香飘百步,风吹落花,亭中静且安宁。
          这夜,不似京城的夜。
          京城的夜,有宫女在一旁候著,耳边有殿外的更漏声,案前是无止尽的待批奏章,朱笔磨指,灯影绰绰。
          往往在未抬眼时,一夜便这麼没了。
          那宫外街巷中的早市桥子,高低唤唤的小贩店家叫卖声,透过那重重宫门,仍是能传入她耳中。
          便知是五更了。
          十年间,纵是偶尔在天未亮时入塌而眠,却也时常不能安生就寝。
          如同他所言,辗转反侧,夜半梦醒,每每念及千里之外的那个人,便心尖发麻,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
          塌下江山,岂容他人窥觑,岂能败在她手。
          英欢眼睫抬起,望向亭顶五彩斑斓的细碎花纹,夜色映著,黯了大半。
          恰似她此时的心境。
          难得有这麼个夜晚,在这远离京城之地,在这僻静后院的凉亭中,身旁,有这麼一个男人。
          多少年来她都不知如何能对人说出心底之言,只是今夜,却有他,替她说出了她本是永不可能、也不会对旁的男子说出的话。
          心中忽地豁然一开,再看向他,胸口那簇火苗便灭了些,却又有些别的情愫缓缓漫上来,悠悠地淹了她的半颗心。
          可那是什麼,她却辨不明,也不得知。
          百转千回,暗自思量,任是哪个女子,都逃不过的罢。
          纵是她,也不能例外。
          相知二字,是否就是这般?
          为帝王者,欲觅知己何其难也,更休论这相知二字了。
          夜色寂寥,可她却头一回不觉孤单。
          不似往日,仿若这天下只有她一人,要面对那苍茫之夜。


          88楼2014-04-19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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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喜默然不语,隔了良久,手中柳枝发出“啪”的一声,扰了这漠漠静夜。
            英欢看过去,就见那柳枝已被他折成两段,断口处齐齐整整。
            她眸子不由微眯,若是没有厚重指力,怕是做不到这样罢?
            便是狄风在此,也难说是否能轻轻一折,便将树枝断得这般干脆齐整。
            忽然想到先前,他握住她的手时,那指间糙糙的茧。
            英欢目光凝住,他若果真是行商之人,怎会……
            还未及细想,就听见他开口问道:“夫人有没有想过,或许能与那强敌联手?”
            突如其来的这句问话,倒叫她一时间怔住了。
            贺喜随手将那断柳朝地上一扔,嘴角轻扯,笑声低沉,“这话,实在是问得多余了。”
            与那强敌联手?
            除非他是想邺齐脉断他掌!
            贺喜心间自嘲,他竟会在此时有这念头?竟会想也不想地问出这话来?
            十年来,那妖精的种种手段,他已领教够了。
            与她修盟联手,他做不到。
            只因他不信她。
            更何况,她也一定不屑与他联手罢!


            89楼2014-04-19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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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著,忽然听英欢在他身旁轻声道:“何公子这话问得并不多余。与他联手,我并非没有想过。只不过,那人,我信不过。若是信了他,只怕将来他会扭头反噬,教我措手不及!还不如现下这般,处处思虑防备著,倒叫我安心一些。”
              贺喜心中又是一动,为何她每每一开口,说的便是他所想的?
              他此生真的,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子。
              多少话埋在心中,多少事藏在腹底,他从未与人说过。
              更休论女人了。
              邺齐宫中那些莺莺燕燕,美则美矣,却无一人能进得他心底里去。
              贺喜胸口火烫,莫名之情刹那间冒出来,溢满心间。
              可却不知那是何物。
              他浅吸一口气,搭手於膝间,转头看了看英欢,“夫人所说,与我所想,竟是一模一样。”
              月上树梢,银光素洒,他看见她唇侧漾起笑涡,面色愈加柔白。
              此笑潋潋初弄月。
              端的是打乱了他的心神,令他心头一阵微颤。
              他贺喜何时为了女人,生出此种情境过?
              英欢看他嘴角渐垂,脸色略带犹疑,却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他说,她与他所想竟是一样的。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90楼2014-04-19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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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渐浓,他脸庞上的稜稜角角松了几分,薄唇似刀,眼神如雾。
                英欢轻轻抬手,袖口展垂,手腕半裸。
                她轻声唤他,“何公子。”
                这夜色,这月光,这男子。
                便是任性一回又何妨。
                贺喜闻得她如波之音,掌心一阵躁热,挑眉望向她。
                就见她伸过手,缓缓滑过他的袖口,沿著他长臂一路而上,最后按在他颈侧。
                他看著她,看她眸子轻阂,身子朝他这边贴过三寸,脸一偏,又笑著唤了他一声,“何公子……”
                然后他的下唇便被她含住,温润暖湿的触感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他的心他的掌他的身子,统统全烧著了。
                她在咬他。
                一点一点,缓缓地,用牙齿轻轻磕碰他的唇。
                有些疼,有些痒,可更多的,是她那撩人心魄的行径。
                他没想到她竟如此勾人,竟如此大胆,竟如此……不顾礼数。
                可他又何时君子过?
                大掌一把箍住她的腰,狠狠揉了两把,将她按入怀中。
                掌心之火非灭却盛,烫得他禁耐不住,猛地将她咬回去。
                她的腰,比他所想还要细软百倍,她的舌,比他所想还要柔滑万分。
                英欢於他怀中,身子被烫了个透。
                腰间硬掌箍得她痛,勾著他脖子的手不禁也用力了些,指甲浅浅陷入他颈侧肌肤。
                这一个吻,似一场无声的战。
                她热,他也热。
                她痛,他也痛。


                91楼2014-04-19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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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7 06: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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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唇列素齿,似金戟刀枪,无往不利,锋刃不已。
                  他没被女人这般咬过,她亦没被男人这般搂过。
                  可眼前之人,却比过去十年间所见诸人都要诱人;所予之吻,却比往年往日中所享之乐都要憾人。
                  心底里,那先前辨不明的感觉,仿若一瞬间清楚了些。
                  可仍是不敢肯定。
                  她蓦地挪开唇,他亦同时松了手。
                  英欢脸色妃红,望著他,抬手抚过唇,淡淡笑出来,眼波才动便被他止。
                  贺喜喉间粗喘,看向她,犹自伸手去,握住她的指,眉峰方挑却令她嗔。
                  月光绞著茫茫夜色,将两人罩住,任心底如何思量,都似梦一场。
                  只远处忽明忽闪,渐移渐近的两盏灯笼,叫英欢瞬时回过神来。
                  怕是狄风久久不见她归,遣人来寻她了。


                  92楼2014-04-19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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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喜十二
                    那灯笼的光,在这夜里,就似人的一双眼睛一般,让两人心中忐忑了一瞬。
                    那刹那间的忐忑之情,却又是那般说不清道不明。
                    此生,还未有过何事让心中做如是感。
                    那提著灯笼而来的人脚步越走越快,离这凉亭也越来越近。
                    贺喜嘴角一勾,忽地握紧了英欢的手,起身,将她也带了起来。
                    “你……”她诧异,不知他要做什麼。
                    贺喜不开口,将她的手罩在宽宽的衣袖下,拉著她,朝亭子后面退去。
                    他的掌,又厚又烫,又紧又硬。
                    他脚下步子虽快却稳,纵是在这夜色中,在这碎石铺就的小径上,也能不偏不倚地往院中深处走去。
                    这麼走下去的话……
                    英欢心头一动,再看他的背,那般宽厚结实,墨袍仿佛要同夜色融在一起去了。
                    手被他握著,虽是不知他要做什麼,可心里竟无一点恐慌,仿佛他这霸道之举,是多麼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仿佛她本来就该被他这麼拉著,听任他带她去任何一个地方。
                    英欢嘴角忽地扬起,这男子,竟能让她如此心甘。
                    而这心境,又是那般美好,心中好似浸了蜜一般的甜。
                    他长腿一迈,便是她小两步的距离,她几乎要提裙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93楼2014-04-19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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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在握,可心底空似无一物,这日子最初难熬,可慢慢也就习惯了。
                      本以为习惯了便是习惯了,却不曾想,还能遇见他。
                      这一遇,便将十年间深藏於心的那番念想,哗啦啦地全部勾了出来。
                      在街角遇见他,在奉乐楼与他对饮,在这宅院中同他相语。
                      还有此时,被他这样拉著,头顶是藏青苍穹,脚下是樱草碎石,竟将往那深黑之处行去,却如此坦然。
                      心在胸腔中,空空荡荡地,一下接一下地跳。
                      这感觉究竟……是什麼。
                      贺喜突然停了步子,手移上她的细腕,将她往身侧一拉。
                      英欢这才回神,见眼前的眸子黯中有光,他薄唇弯弯,正对著她笑。
                      贺喜略松了她的手,将她头顶树叉拨开来,低声道:“走路竟也不看看前面,一张俏脸,险些就给划伤了。”
                      英欢抬眼,才发现她先前差点就撞上那老树斜伸出来的碎硬枝丫,才发现他们已走到这儿了。
                      回身一望,灯笼影儿早已没了,估计是往别处继续寻去了。
                      贺喜向前两步,借著月色,可以看清前面是间厢院,房前一间小厅,门前并无杂草,干干净净,想必这地方,平常也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英欢没料到,他不识宅中之路,却能将她领至这儿,手轻轻一合,掌心温热的气息还在,是他留下的。


                      96楼2014-04-19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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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欢十三
                        他说他姓何,不是这杵州人。
                        他说他是行商的,可指间却有刀茧,掌力厚重。
                        身上那凛凛之气,出口那傲然之言,举止间那隐隐贵气。
                        还有他身上这袍子的明黄内里。
                        ……
                        英欢只觉指尖冰凉,胸口先前的雾气已变成了冰碴子,碎得有稜有角,扎在她心上。
                        那色泽,分明是帝王之色。
                        普天之下,何人有此胆,敢随随便便用明黄之色做衣?
                        想开口问,却发不出一个音。
                        英欢心底越沉越重,或许,本就不必问,还有比这更明白的事麼?
                        蒙顶茶叶,邺齐天家贡品。
                        那一把湛然之剑,此时想来,俱是帝道之气。
                        她的唇骤然痛起来,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如何能想得到,这男人竟然如此张狂胆大放肆,竟以天子之身,入得她邰涗境内!
                        是自大?是自负?还是果真天地不惧,唯他独尊?
                        便是这妖孽的性子了!
                        她的手越来越疼,眼前男子的脸亦是僵硬万分,可他又在想些什麼?


                        100楼2014-04-19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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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喜掐住她的手,下巴一扬,看向她身后的墙,声音低沉沉的,似出瓷重璺之音,“那是你的字?”
                          感到手腕都要被他拧断了,英欢不由握紧了拳,使劲挣脱了一下。
                          却是徒劳无功。
                          这问话,蓦地坐实了她心底所想。
                          若是常人,何故会对那字生出如此反应?
                          贺喜手上一用力,将她拉近了些,头俯下来,贴在她耳侧,又问了一遍:“那字,可是你写的?”
                          英欢眼角一抖,事已至此,否认也无用了。
                          更何况,她容不得自己在他面前示弱。
                          她冷笑,“是又如何。”
                          贺喜脸上神情变幻莫测,那是她的字?那果真是她的字?
                          前一日,谢明远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英欢一行已起程离了杵州,浩浩荡荡地回京城去了。
                          那怎麼可能是她的字!
                          他手猛地一松,袖口滑平,将手背至身后,身子侧了一面。
                          就这麼望著她,就著屋内昏黄的烛光,就见她脸上飞霞之色已褪,此时半面罩影,半面僵白,唇上之光亦是没了。
                          再望向墙上那字帖,他不会认错,也不可能认错。
                          那笺带了暗色花纹的纸,被他粘在嘉宁殿中御塌的承尘之上,夜夜入睡前,只消一抬眼,便能看见它。
                          那十九个字,在他心中耘耘生根,那每一笔每一划,都似刀刻一般,留存在他脑中。
                          他平生从未被女人如此挑衅和侮辱过!


                          101楼2014-04-19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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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喜胸口沸血滚滚而过,直冲脑门,心间一根弦霎时被人挑断,先前诸事,此时都如明镜一般通透,摆在他面前,只等著他去读了。
                            一句十年间,二字道强敌。
                            原来竟是她。
                            浮翠流丹,风流蕴藉,光明正大地带著两个男人独留杵州,此事想来……
                            也就这妖精能做得出!
                            贺喜胸中满腔俱是冷意,他竟会对她动心?
                            当真可笑!当真可叹!
                            人活一世,荒唐之事何其多也,但似今日这般,又有几人能遇得到!
                            那双似蓝非蓝似黑非黑的眼眸,果真这般美。
                            贺喜一捏拳,指节作响,恼自己先前一时脑热冲动,竟将那把剑给了她!
                            两人心中各自思量万分,相对良久,却是一字未出。
                            案上烛台蜡滴凝了一层,火苗“啪”地一跳,才扰了这屋中静谧。
                            英欢登时拂手甩袖,冷冷望了他两眼,背过身子,再也不看他,口中道:“回去的路,何公子想必自己认得。”
                            这屋子,是一刻都待不得了。
                            只是他,她要怎麼办,此时此刻却拿不定主意。


                            102楼2014-04-19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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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7 06:0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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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喜出得屋外,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脑中凉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身后屋内烛影微闪,眼前夜色愈加缁黑,袍子下摆被风猛地一扬,金边乍露,在这蒙蒙夜色之中,似一道凌厉的光,耀人心目。
                              风将厅前门板吹得嘎吱嘎吱地响,里面烛台上的光,闪了两下,便全灭了。
                              瞬时全黑了去,只能望见小径尽头院中那一侧模模糊糊的亮光人影。
                              贺喜手指僵硬,胸口沉沉,依著原路慢慢往回走去,脑中将今日之事缓缓从头过了一遍。
                              齿间犹存她醉人的香气,掌心仍有她腰间绸面凉滑触感。
                              他眼睫一垂,眸中黯了黯,凉亭中的那一刻,自己是动了真情的罢。
                              独自走在这碎石之路上,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心境已是大不相同。
                              转念间便忆起在那屋中,她看清他袖口内里后的神色,是那般冷,似冬日荒山峭壁,再无旖丽之色。
                              路边老树枝丫横生,却也无人修剪,风中中颤影幢幢,让人看了,心底生出股寒意来。
                              贺喜胸口滚滚沸血早已凝住,心中思量万千,所想不过都是下面该如何行事。
                              她人在杵州,京内朝中之事定是委派给了中书门下两省老臣,今夜再留一晚,明日一早回京……她那打算,应当就是这般罢。


                              106楼2014-04-19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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