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客栈里的说书人的版本:
大雨倾盆,剑锋的锐色倏忽间划破雨幕,凌厉的剑气席卷着雨水朝仙道彰袭来——
仙道不慌不忙,只见他右手往外斜斜地一推,便接住了剑尖的来势。他手里有一块通体乌黑色泽深沉的兵器,像是极重,可仙道使来却得心应手。仙道身体微微后撤,那块乌黑兵器便似黏住了剑身一般,那般迅猛刁钻的招式和力道,转瞬间就被卸了。
流川只觉得手上的剑一沉,那乌黑的奇怪物事上竟是传来一股极大的粘力,抓住自己的剑尖便不放了。他心下一沉,有心想要挣脱那束缚吧,却又怕被收了剑,心念电转间,却已尽落下风。
占尽上风的仙道彰却用左手夹住薄薄的剑身,嘴里轻叱一声“收”,同时右手连带着那神兵便收了回来。
粘力猛然间消失了,流川往后退了小半步,堪堪稳住了身形。他面不改色,即使半招间被那兵器压制得死死的,却丝毫不露怯色。稳了稳呼吸,举剑竟又要攻上前来——
仙道却把双手背到了身后,笑眯眯地说:“不来了。”
流川的剑都快要刺到仙道面门,听到他这么说,不得不急刹住车:“少罗嗦!”
仙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不来就不来了。”话音刚落,流川的剑锋已然逼到了他双目之间:“接着来!”
仙道的眼睛变成了斗鸡眼,但他依旧不慌不忙地说:“流川,来几次都是这样。除非你丢了兵器,我们赤手空拳地来。虽然你剑术——在你这一辈人里——算是无出其右,可近身搏斗就……流川,若是你不想自曝其短,就别再缠斗不休了。”
“你……”激将法对于年轻人来说无往不利,可流川枫毕竟不笨,他捏着剑柄的手指都泛白了,可他并没有贸然丢掉兵器。二人在沉默中暗暗较劲。
最后仙道忍不住了,他的头发被雨水一淋,都塌了下来,湿湿地贴在额头上,非常不舒服:“好了,流川,别闹脾气了。你打不过我的。”
流川哼了一声:“你把那黑玩意儿扔了,再另寻一件最趁手的兵器,我们再试试!”
仙道很无奈:“我最趁手的兵器就是它了……难道你竟道是我在这兵器上做了什么怪?哎,堂堂流川枫,打不过就打不过,竟寻这些荒唐借口。”
流川恨恨地说:“你就是作怪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仙道眼珠一转,又生一计:“这样吧流川枫,我给你三日的时间,我们吃喝同进同出。三日,若你能把这——”他将那乌黑物事在手中抛了抛,“从我手中偷过来,而我无知无觉,那我二话不说,再不用它和你比斗,改用刀,你看如何?”
流川抿紧嘴唇。雨水不断地从他长长的睫毛上落下来,仙道有点着迷地看着,雨那么大,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这个人的脸却依旧清晰好看。然后,流川眨了眨眼睛,打断了仙道的杂念:“好。从现在开始算么?”
仙道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天空,心里暗暗算着时辰:“此刻子时已过,与其中间时辰开始,不如从明日午时正式开始。”
流川眨巴了两下眼睛,眨掉流进眼睛里的雨水,没有表示异议。于是仙道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挺好的,流川枫。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下吧,噢,对了,你饿不?”说罢,转身朝东南方向走去。
流川收了剑,乖乖跟在他后面,老老实实地回答:“饿。”
仙道哈哈大笑起来,长臂一展,抓住流川的手臂:“我也饿了,都怪你缠斗不休,害我晚饭吃得匆忙。想吃什么,哥哥请客。”
“你不也才大我一岁。”流川不屑地说:“深更半夜哪儿吃去?”
“嗯……”仙道显然也想到了这个技术瓶颈:“要不……要不……咱打点野味自己烤烤?”
“哦。”流川枫说道。
“要不要比比谁先打到?”仙道笑嘻嘻地说。
流川的眼睛在夜色中亮了亮,一副斗志十足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你往南走,我往北走,一个时辰后在一里外的草庙里碰头,如何?若是谁输了,便自觉拔毛烤鸡,甘愿洗手作羹汤,如何?”
流川点点头,几个纵跃,已然消失在树林深处。
仙道眼见着流川的身影消失,自己则优哉游哉地朝草庙的方向踱去:“谁要比来比去啊,我还是等着你打回来,我自觉拔毛烤鸡吧。顺便生点火把衣服烤干才是正事。”
鱼住说完,大家都一头黑线。越野率先说:“我感觉这挺像仙道会做的事情的。怎么太白山间的一说书的,会对仙道的狡猾和无赖这么了解?他在外不是一向形象良好的么?”
鱼住说:“我还没说完,他还说,仙道那神兵乃陵南镇山之宝。是由万余年前的一块陨石精铸而成。神力非凡。但凡铁制钢制兵器,一旦沾了,便被那磁力所粘,使出吃奶的力也是无济于事……说是陵南得了天机,将有两百年之运,有如神助,发展成天下第一大门派……”
“哈哈哈哈——”众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彦一更是笑得在地上打滚:“哎哟哎哟,乐死我了,真有这好东西,真有这好东西师父该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了……哈哈哈……”
越野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天下第一大门派……真敢说啊……我来说说我听过的一个版本吧,也很有意思,是我堂弟从他处听来,向我打听真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