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骊歌
那晚之后,易峰越来越少去看付辛博。
他专注于增长自己的实力,作为太子的威信,更多的是,他不愿意去面对付辛博,即使他今日拥有的一切皆为那个人所赐。
他不能去看那漆黑的眼眸,会让他的心隐隐作痛,瞬间就麻痹四肢百骸。那么笔直地注视,就像罂粟一样让看的人不由自主地深陷他忧愁。
付辛博对于他不着痕迹的疏离仿佛没有察觉到,只是淡淡地看他的背影,直到再望不见。
啪地清脆一声被书房的空旷寂静放大了很多倍,直至划破了脚下青灰色的地面。熟睡的李易峰被惊动了,兀地起身时发现肩上已披上了寒衣。越过厚厚一摞奏
折和书籍,只见了两枝花凋落在地面,还有暗光流连于表面的白瓷碎片。
再看身边呆怔的付辛博,一脸愕然。像做错事的孩子突然被抓了个现行,手上的谕旨不知怎么办,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易峰,对不起。”水波在眼中漾开,亦是楚楚可怜之态。
“哦。”冷淡地应一声,慌忙把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开,架好朱笔收起奏章,“我明天启程。”
“……嗯。”手指收紧,把那圣旨捏的密不透风。
刚刚付辛博看的,是江南洪涝灾害要太子前去赈灾的消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有责怪,只有泛滥的忧伤。
“我怕你担心。”残冬的清晨天气微凉,隐约可见此时天空已翻起了鱼肚白。
付辛博看着他,却接到了他的躲闪之色。
听得窗外风吹花动,偶有粉色离开了断梗飘落地面,零星姣妍的花瓣,叠错织成一角花衣。
付辛博站在暗色中间,烛火只剩一盏黄铜宫灯,幽暗的光亮把身体的轮廓柔和,却让脸庞隐于阴暗。
空间变得深远,他仿佛站在很远的地方,遥望李易峰。就像过去的日子,他每一次回眸都能看到纤细的身影。
恍然错觉,他们处于大片大片桃花之间。晨色流光铺散开来,摇曳到脚踝的一色哀艳,熠熠生辉。付辛博的身影远远地在枝丫花影,单薄得仿佛阳光更盛就变
了透明,就会消逝。
那不是愣愣地接过他为自己折的花的少年了,时光把他的身形拉得修长却瘦削,眼眸明亮如宝石却不再有那样浓墨重彩一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