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留痕（七）
明镜看着吃饼干的小飞流，咂咂嘴，“阿诚，你一会儿还是带他去理发店剪一下吧……”
明诚点点头。
桂姨端着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
明诚本来含着笑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去，明楼心疼地看着他。
“水牛……不开心……”飞流拽了拽明台的衣角。
明镜和明台都回过头去看，明诚低着头站起身向门口。
明诚用力把水桶里的水泼向汽车，水流从车顶缓缓流下，明诚仍握着水桶发呆。
“怎么了？”明楼负手站在了他的身后。
“没事……”明诚把水桶放在脚旁，拎起手巾。
明楼忙伸手按住，“行了，从她来，这车你擦了十几遍了。”
明诚一脸挫败地把手巾扔进桶里。
明楼伸脚把水桶往旁边勾了勾，拉住那细手腕，把那人拖到了花园。
“再想发脾气就来看看花草……”明楼话已说出，却尴尬地定在那里。
“大哥你确定？”明诚指着满院的枯枝，眼里带了些笑意。
明楼虚点了点，“顽皮！”
明诚苦笑，“其实我没发脾气……我只是……”
“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对吧！”明楼看着身边那人低垂了头，微皱眉低声说，“你总是这样，有什么话不说，有了委屈也不说，大哥心疼……”
“我不委屈，在明家做了十七年人，赚着了，如果她现在要我还条命给她，我即时就给她……”明诚赌气说道。
明楼一把扳过明诚的肩，瞪着他的眼睛，呵斥道：“说什么浑话，她要是敢，我现在就进屋去一枪崩了她！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那个女人的！”
“其实当年我真的希望她是我妈，长大了也希望过，可前天见到她，我却只想躲开……躲得远远的，谁都找不见我……”明诚垂着眼睛，不似平时的精明。
“那我呢?”明楼做作生气。
明诚抬起头，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我知道，就算我躲进云里去，你也敢把天捅个窟窿。”
明楼伸手搭住明诚的肩，“刚才的话说了一半，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
明诚笑了，又是曾经的清澈明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明楼，“大哥，其实我只是有点气你不在乎我的感受……”
“现在还气吗？”
“不气了，我知道你在乎，对不起……”
“光是嘴上说对不起吗？”
“那你还要怎样？”
“今晚我要……”
“要什么？”明诚斜着眼看他。
“我今晚要吃你做的鱼肉面……”
“噢，你记得买鱼……”
“……”

【楼诚】留痕（十）
“大小姐吃饭，大少爷吃饭，阿诚少爷吃饭。”阿香笑盈盈地说道。
明楼看着对面拿起筷子安静吃饭的明诚。
明诚吃着吃着觉得有两道目光灼在自己脸上，抬起头正对上看着自己发呆的明楼，再看看明楼身边大快朵颐的飞流，忍着笑用眼神示意明楼快吃饭。
明楼扭头瞪着飞流，“慢慢吃，小心噎死！”
“唉！你挺大个人，今天怎么就欺负一个孩子！”明镜停住手，微嗔道。
明楼看着仍在努力吃饭的飞流，摊摊手，“他根本不知道我在欺负他吧！”
“知道！”飞流认真的说完，又夹了块糖醋排骨。
明诚“噗”地把嘴里的汤喷了出去。
明镜看着怒视飞流的明楼、认真吃饭的飞流，和笑得双肩直抖的明诚，摇摇头。
书房里，明楼倚在窗边读着一本书，时不时抬头看看院里梧桐树下坐着的一大一小。
明诚微笑着看着兴高采烈吹泡泡的飞流。
飞流运足内力，吹出长长的一口气，两人霎时被泡泡淹没。
明诚挥开那些在自己面前飞舞的五彩泡泡，笑着问：“好玩吗？”
“嗯！”飞流开心地瞪圆了眼睛，用力地点头。
“我第一次玩这个东西的时候没你现在大，应该是十岁吧！”明诚向后倚靠在长椅上，轻松地摊摊手，“比你小好几岁！”
飞流歪着头，一脸羡慕地看着明诚。
明诚眯眼虚望着天空，就好像回想着前尘往事。
“我还记得，那时你苏哥哥只有四五岁，我在楼上读书，你苏哥哥在楼下院子里吹泡泡，我特别特别羡慕，觉得那个泡泡，真漂亮！可我当年刚刚到明家，总觉得以我的身份，不能玩那个东西，更不配玩那个东西。后来，大哥发现了，也是这么一个黄昏，大哥带我来院子里，我第一次亲手摸到这个东西，我整整吹了一晚上，我大哥就坐在这里看着我，他一直陪着我，他还教我做泡泡水，那段时间我都没做过噩梦，连梦里都是五彩的泡泡。”
“你大哥，真好！”飞流认真的说。
“那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对他！处处都在针对他！”
“他对你……不好！”飞流叫道。
“他怎么对我不好了？”明诚扶额，“你苏哥哥又跟你说什么了？”
“保护你！”飞流指指明诚。
“保护我干吗？”
“小心……”飞流一下子想不起来明台说的那一大串话了，“小心白菜，被……”
“小心白菜被猪拱了？”
“对！猪！”
明诚点点头，咬紧了后槽牙。
明台你个小兔崽子……

NO.11
明台乐滋滋地进了家门，蹑手蹑脚地遛向自己房间，刚搭上把手，就听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轻笑道，“哟，小少爷回来的挺早啊！”
明台吓得几乎跳起来，一回头，明诚倚在墙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苹果，明台一把抢过苹果，用力把明诚拽进屋里。
“今晚去拱了哪棵白菜啊？我的小少爷？”明诚似笑非笑地靠在了书桌上。
明台笑得直抖眉，“形容得贴切不？是不是很震撼？”
“让大哥知道更震撼，试试？”明诚扬起俊朗的眉。
“别别别，你可别害我！”明台摇着手，咬了口手里的苹果。
“你可真敢用词，大哥是猪，你是什么？”明诚白了他一眼，回手翻翻明台书桌上码着的书。
“飞流没惹什么祸吧！”明台抻着脖子看着明诚的手，又想象着大哥想发火，却因武力值低于飞流而气极的样子。
“没惹事，就是把大哥气得直跳脚。”明诚眼角扫到一一书中夹着什么东西。
“活该！”明台看到明诚的手停在一本书上，心里一紧。
“大哥今天心情好，没跟他一般见识。”明诚瞄到明台紧张的样子，收回手，揉揉眉毛。
“当汉奸有什么心情好的！”明台冷哼了一声，却因为见到明诚飞过来的眼刀，识相的闭了嘴。
“今天摸到了一个重庆那边的联络站，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教的，居然没有烧掉电报译文，夹在了书里，这可是铁证。”明诚乘明台一愣，从他手里拿回苹果，咬了一口，又塞了回去。
明台扔开苹果，紧张地问：“抓到人了吗？”
“抓到啦！”明诚点点头，看着明台紧张兮兮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乐翻了，“不过，只是个发报员，除了一本密码手册没别的收获。”
“就只有这些？那个发报员没招出的别的什么？”明台瞪大眼睛。
“你紧张什么呀？”明诚斜眼看着他。
“感兴趣嘛！”明台推了他一把，“不说拉倒！睡觉!”
“做梦时除了白菜，可别梦见别的啊！”明诚挥挥手走出明台的卧室。

有需要艾特的小伙伴可以在这楼里留个话儿，下回一定艾特

【楼诚】留痕（13）
桂姨和阿香披衣跑过来，正撞见从书房里退出来的明诚。
“怎么了？”两个人一起问道。
明诚只瞥了桂姨一眼，扭头对阿香说：“没事，大少爷发脾气，把窗子砸了。”
桂姨刚想张口询问，却听到房间里的咆哮。
“热杯牛奶都不会了吗？我养你还真是有用啊！”
明诚不禁在心里竖了竖大拇指，他面无表情地对阿香说：“明天记得找阿昌来换玻璃。”
“大少爷的书房向来只有你能进，我哪敢找人去换！”职香拉住明诚的手臂。
“虽然他觉得养我没什么用，但在新政府大楼里，还真的有一些除了我，其他人都做不了的事情。”明诚把凉掉的咖啡塞进阿香手里，转身“登登登”的上了楼，全程无视站在一边的桂姨。
“阿诚。”桂姨在身后叫着。
明诚头也不回地摔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半夜里，明楼睡着睡着，觉得有人站在自己床边，想也没想一把抱住压在床上，吻了上去。
明诚回应着。
明楼一只手腾出空来，去扯明诚的睡衣。
明诚终于清醒了，喘着粗气推开了明楼。
明楼眼睛里喷着火，“怎么了？”
“你不怕飞流突然间蹦出来吗？”明诚眼里闪着狡黠的笑。
明楼哀号着从明诚身上滚下来，“我早晚揍那臭小子一顿。”
“你打得过他吗？”明诚倚在床头，轻笑着看着他。
“打不过飞流，我还打不过明台?”明楼把明诚拉进被窝，搂进怀里，“你来干什么？来勾我的火吗？”
明诚用下巴点点旁边放着的被子，“窗子破了，怕你夜 里冷。”
“是书房的窗子而已……”
“明长官，你的书房和卧室是连着的。”
“明秘书长，中间是有门隔着的。”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也对，明先生这一身脂肪抵御些许寒意还是不成问题的！”明诚白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
“娘子休要打趣为夫！”明楼按住明诚。
“别闹！”明诚抬手去推拦腰抱着他的明楼。
“再抱一会儿。”明楼把脸埋在明诚的颈窝里，感觉怀中的腰肢似乎愈发纤瘦了。
“只抱半分钟啊，你知道，我的房间随时都在被监视。”明诚任那人抱着，贪恋着这种感觉。
“别说话，只有半分钟。”明楼汲取着那清新的肥皂味，一切都仿佛静了下来，“这就是岁月静好吧。”
“可现世不安！”明诚挣脱了明楼，“大哥，早点休息。”说完起身逃走。
明楼苦笑着看闹钟，“说半分钟就只有半分钟，还真是跟谁学谁啊！”

【楼诚】留痕（14）
“大哥，早上好！”明台神清气爽，拉开椅子坐下。
明楼头也没抬，“嗯。”
“你，不喜欢嗯！”飞流抬起头。
明诚一口白粥喷了出来，幸好及时扭头，却也呛咳得停 不住。
明楼刚想去帮明诚拍背，眼角扫到进入餐厅的桂姨，适时的收回了手。
明镜抬头看看仍在镇定吃早点的明楼，有所不解，但也没有质问，只是关切的询问明诚：“怎么这么不小心，着凉了？”
“有被！”飞流再次抬头。
明诚狠狠瞪向明台，又满脸通红地对明镜说：“没事，谢谢大姐关心。”
“吃饱了上班。”明楼放下碗筷。
明诚飞快地起身，明楼走到正厅门口时，他已经捧着明楼的风衣，拿好了公事包，等在那里。
明楼穿好风衣，看着明诚，冲餐厅方向努了努嘴，明诚了然，转身折了回去。
“明台，我有两张大世界的电影票，你要吗？”明诚站在餐厅门口问。
“要啊！”明台笑嘻嘻地回过头，伸出手。
明诚装模作样的摸摸口袋，“忘在公事包里了，跟我去拿。”
明台乐颠颠地跟了过去。
刚走出门口，明诚就一把勾住明台脖子，低声警告，“今天别再搞事，别让我再见到飞流，明白？”
“你拉我出来就是为了恐吓我？”明台一挑眉，提了口真气刚要喊人。
明诚瞪着他，“你敢！”
明台一脸挫败，“好啦好啦！不敢啦！阿诚哥！”
明诚放开手。
明台回手搭住明诚脖子，“根本就没有电影票，骗子。”
明诚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抽出一张拍在明台手上，“自己去买，够看十场了。”
明台一闪身，抢过剩余的几张，“不如请我包场喽！”
明诚伸出手点了点他，大步出门。
明诚上了车。
“刚才没吃饱吧！”明楼问。
明诚回头笑笑，“没事大哥，一会儿喝杯咖啡就好了。”
明楼摇摇头，“开车，出门，路口左拐。”
明诚微皱起眉，虽然不解，但执行命令却丝毫未曾犹豫。
“去甜水巷子。”
“哦。”明诚笑了。
“刚才怕那小子乱说话，我也没吃饱。”明楼摸摸鼻子。
“大哥还会怕？”
“怕你将来不理我。”明楼笑眯眯地看着他。
明诚红着脸从后视镜瞪他一眼，“祥记馄饨？”
“再加一碟笋干可好？”
“好……”

【楼诚】留痕（15）
明诚端着一杯咖啡进了明楼的办公室。
明楼正在批阅文件，没有抬头。
“先生，梁处长和汪处长已经等在门口了。”明诚恭敬说道。
明楼迅速扫了书架一眼。
明诚会意，悄悄走过去拿了一撂文件。
明楼用手颠了颠，轻轻摇头。
明诚迅速冲回书架前，又捡了一撂文件，走回去时又拿了一叠报纸。
明楼绷着脸虚点了他几下。
明诚把报纸夹在文件中间，挑了挑眉退出了办公室，脸上也迅速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梁仲春拉住明诚，“阿诚兄弟……”
明诚看看梁仲春，故作低落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帮两个人推开门。
汪曼春大步走了进去，根本没有去看苦着脸驻在门口的梁仲春。
梁仲春硬着头皮拽着明诚，忙忙道：“等我。”
明诚没有表情，伸手示意梁仲春往里请。
明诚关门的时候，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等看好戏的表情。
果然，不多时，明楼的咆哮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秘书处的人同时抬头看向仍在有条不紊做事情的明诚。
明诚头也没抬。
又是一声。
刘秘书按捺不住，“明处长，要不您去……”
明诚伸手示意各位安静，“继续做事。”
秘书们低下头继续安静地做事。
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了哪里。
李秘书拿着一份文件来到明诚桌前，试探着问：“明处长，你看这份文件是不是现在拿给明长官？”
明诚接过来，看了一下，拿出铅笔刚要签，李秘书伸手挡住，明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觉得还是拿给明长官会好一点儿。”
明诚盯住李秘书的眼睛，“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还是在怀疑我的权利？”声音虽然不大，却是难得的严厉。
秘书处霎时安静，李秘书还想解释，却被明诚用笔指着文件，讪讪地移开手。
明诚签完字……
“汪曼春，你不要太过了！”
明诚抬起头，在感慨大哥中气真足的同时，轻咳了一声：“我希望大家能明白，身为秘书，千万不要企图去偷窥长官的世界。”
“是。”
明诚低头继续做事，自始至终没有去看李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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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留痕（17）
飞流看着滋滋冒着油的牛排，又看着手上的刀叉，嘟着嘴道：“不好使！”
“吃牛排就得用这个！”明诚拿起自己面前的刀叉，比划着，“你看！”
飞流跟着明诚学着，却还是切不好，“不快！”
明诚一皱眉，“又不用这刀杀人！”
飞流抬起脚，从袜子上“嗖”的拔出一把铮亮的小刀，飞快地把牛排切碎，塞了一块进嘴里，抬脸冲明诚一笑，“好吃！”
明诚皱眉看着那把刀，“谁给你的？”
“苏哥哥！”
明诚翻了个白眼，端起红酒，小啜了一口。
飞流看着那像红玛瑙般晶莹的液体，吞了吞口水。
“馋？”明诚看着他。
飞流瞪大眼睛点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那透明的高脚杯。
明诚轻轻推到飞流面前，“尝尝？”
飞流捧起杯来灌了一口，咂吧咂吧嘴，一皱眉，“什么？”
“红酒，葡萄原汁酿的。”明诚招招手，侍应生又送来一只高脚杯。
“酒？”飞流又喝了一大口，“都不辣！甜水！”
明诚哭笑不得，“你以为是你们喝的那些？”
飞流抢过明诚手边的酒瓶，满满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几大口喝进肚里，“还有点酸……”
明诚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按住飞流倒酒的手，“你的苏哥哥带你喝过酒吗？”
飞流认真地点点头，“喝过。”
明诚放开手，拿过刚买的报纸，倚在椅背上，看了起来。
飞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睛盯着明诚，发现他时不时望向窗外，满脸疑惑。
明诚指着对面二楼，小声说：“大哥请汪小姐吃饭呢！我得防着有人打黑枪。”
“打黑枪？”飞流瞪大眼睛。
明诚挠挠耳朵，“刺客，暗杀！”
“谁打得过他！”飞流又干掉一杯。
明诚苦笑，“可能转世轮回后，今非夕比了吧！”
“转世也是坏人！转世也打不过他！”
明诚摊开报纸，笑着说：“好，飞流说的对！”只有第二句对……
当明诚看着飞流搂着空酒瓶眯着眼睛傻笑时，皱起了眉，“飞流，你喝醉过吗？”
“不知道！”飞流直勾着两眼。
“啊?”
“每次都只记得第二天以后的事儿……”
明诚拧起眉，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望月楼二楼的包间内，明楼早已哄好了白天惨遭训斥的汪处长，两人甜言蜜语的，喝了好几杯红酒。
汪曼春微红了脸颊，满眼都是爱慕地趴在明楼腿上，醉眼迷离的仰望着明楼。
“曼春，你喝醉了……”明楼微眯着眼，低头看着她。
“师哥，别劝我回家，我不想回家，冷……”汪曼春靠向明楼的怀里。
“那你想去哪儿？”
“明知故问……”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明诚推门走了进来。
“先生，”明诚看到汪曼春几乎挂在明楼身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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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留痕（20）
明诚抱着手臂坐在花园里，看着嘟着嘴的飞流。
飞流背着身一片一片揪着丁香树的叶子。
“那树是大姐种的……”
飞流低头看看满地的叶子同“没秃……”
“又没人怪你！”明诚伸手拽过飞流。
飞流看着明诚，“阿香说，她是你娘！”
明诚抬了下眼，思考了一下后觉得养母这个词飞流未必会理解，只轻轻点了点头。
“那她，打你！”飞流用力把手上的叶子扔在地上。
明诚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打不了了……”
飞流扭头看看明诚，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明诚打落了他的手，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桔子递给他，飞流开心地接过来，明诚摸了摸他的头，微笑地看向天空。
别墅的角落里，两道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明诚。
台灯下，明楼与明诚各隅一角，明楼读着一本书，不时微笑。明诚则认真地翻阅着当天的报纸，忽然目光谨慎地望了望门外，拿起桌上的铅笔飞快地在一张纸上写下了“特使后日来沪”几个字，然后敲了下桌面，示意明楼来看。
“哦？”明楼推了下眼镜。
明诚划着了火柴烧掉了那张写着字的纸。
“用得着这样吗?”明楼挑挑眉看着把纸灰撒进垃圾袋的明诚。
“当然用！”明诚扫了一眼门口，“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粘在我身上，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明楼伸手握住明诚的手背，“阿诚，这几天你辛苦了……”
明诚眼神忽地一凛，明楼见到后，眼睛也瞬间犀利起来。
“先生说哪里话，这是阿诚份内的事。”明诚不动声色地将垃圾筒勾进角落。
明楼凑到明诚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还想怎么玩……”
明诚向旁边闪了一步，正色道：“先生自重！”
明楼冷哼一声，“不识抬举！滚！”
明诚退出书房，门口早已没人，但楼梯拐角却有人影闪过。
明诚走进厨房，却见到飞流蹲在地上，认真啃着一只鸡腿。
“饿了？”明诚放下水杯，伸手拉起飞流，“鸡腿凉了，我煮面给你吃！”
“好……”飞流三下五除二地啃光了鸡腿，搬了把小板凳，乖乖坐下等。
明诚摇摇头，专心煮起面条。
明诚看着稀里呼噜吃面条的飞流，端起另外两碗，“吃完面记得要……”
“洗，碗。”飞流吃得香。
明楼看着再次进屋的明诚，诧异地问：“还敢来？不怕先生我不自重了？”
明诚白了他一眼，“大姐说，想吃溢香斋的桂花糕，阿何开车带她去买了。”
“那一会儿她回来时，要不要再上演一出少爷欺男霸女，淫乱内宅的终极大戏啊！”明楼从后面把人搂进怀里，下巴搭在那人的颈边。
“打住，我可不想明天被你的小师妹瞪死……”明诚笑着拍了拍环在腰间的手。
“管她呢！”
“我明天去见黎叔，特使在上海期间，他们要辛苦了。”
“在这条路上走，明楼的幸运就是有你相伴。”明楼握住那修长有力的手。
“何时到，放怀吟啸。”明诚转过身来。
两人相视而笑，“相伴山间老。”
院子里，亮起两束光。
明诚叹了口气，“看戏的人回来了……”
“好的，”明楼扬起眉，“我会如你所愿，欺压你，调戏你！”
明诚伸手给了他一记爆栗。

【楼诚】留痕（21）
飞流乖巧地坐在台阶上，支着下巴望着大门外。
“小飞流，”明台压着嗓子，像只鸭子一样摆了过来，“你在干吗？”
飞流头也没回。
明台一脸挫败感，挨着飞流坐下来，“你到底在等谁啊！你的明台哥哥就坐在你身边啊！”
“嘁！”飞流白了他一眼。
“唉呀，学会嘁啦！还嘁你的明台哥哥，胆子大了！”明台伸手去揉飞流的头发。
飞流憨笑着与明台闹作一团。
突然，飞流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向站在门里的桂姨。
桂姨瞬间收起狰狞的目光，变得无助、恐惧。
飞流厌恶地转回身。
明台很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呆萌温顺的飞流每次都像看仇人一样看上一个普通女佣。
“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桂姨呢？”明台皱皱眉，“阿诚哥已经原谅她了！”
飞流想了想，“狼……”
明台的眉拧得更紧了。
明诚看着盘腿坐在长椅上大快朵颐的飞流，“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有……”飞流边吃边说，含糊不清。
“明台？”
“还有……”
明诚哭笑不得。
大门口，桂姨带进一个人来。
“明秘书长。”李秘书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份文件。
明诚扭头看向仍站在一旁的桂姨，桂姨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低下头转身离开。
李秘书依然恭敬地立在明诚面前。
明诚从李秘书手上接过文件，喝道：“谁让你送到我家里来的?”声音压低后不怒自威。
李秘书不由得舌头打结，“我，我看上加密文件，怕明长官会急着处理。”
“看来李秘书是想坐我的位置了，这么急于表现！”明诚冷哼了一声，“既然李秘书这么喜欢工作，不如今晚把秘书处近三个月里所有的档案整理一遍，也许明长官有一天真的要处理！”
李秘书目瞪口呆地杵在院子里，望着那藏蓝风衣的清瘦身影疾步走进别墅。
飞流歪着头看着李秘书气极败坏地离开，嘟囔着：“……狼……”
明台从花房里钻出来，“哪有那么多狼！”
“……刚走……”
明台撇撇嘴，抬起头正看到明诚关上了明楼书房的窗子。
明楼看着文件，伸手揉着太阳穴。
“头又疼了？”明诚关切的问。
“这件事儿你怎么看？”明楼抬起头。
明诚冷笑道：“他们开始耐不住寂寞了……”
“李秘书做的的确有些过了，但他们应该也猜得出我们不会上当。”
明诚又拿起文件浏览了一遍，“就是一份军火入港的海关通告，怎么会说是加密文件呢？”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几组数字上，皱了皱鼻子，抵制出纸笔抄了下来。
明诚把译好的密电放在明楼面前。
“叛徒随船到，秘接。”
“怎么办？”
“怎么办？”明楼挑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大哥觉得这是陷阱？”
“我只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今晚文件怎么办？”明诚把写了译电的纸点着化成灰。
“放在我这儿吧！以不变应万变。”
“好……”明诚点点头，把文件收好，又放进明楼的公事包。
明楼看着明诚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伸手牵住那有些冰凉的手指，“要是阿诚不放心，不如今晚留在这儿看着文件，顺便看着我……”
明诚倚在写字台前，任由明楼握着自己的指尖，轻声道：“好啊……然后半夜里再等着小飞流来砸窗子……”
明楼甩开明诚的手，抚额长叹：“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