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不想看到的那种场景…… 


“……痛失所爱。”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间传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幺要回答，但他还是回答了。 


“呵…………………………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知道，那是为了容衣，那个与自己拥有相同血缘关系的女子，那个让自己一生唯一知道什幺是心动的女人……那个……被称做自己妹妹的…… 


笑得喘不过气，兵燹还是在笑着，紫焉……邹纵天……龙魁海……容衣……寒月婵……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 


“咯咯咯咯……咳咳咳…………”好象要将肺中所有的鲜血吐光，兵燹站起身，手中举着鬼阳刀指着天忌。 


“恨我吗？天忌，想杀了我吗？” 


“那是我今生的目的！”一步步走近，天忌提剑架开鬼阳刀，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很显然，他已经连握刀的力气也所剩无几，轻轻地一磕，沉重的刀已经落到地上，落在血泊之中，溅起几滴血花。九天惊虹架上了他的脖子，银色的剑锋刚刚接触到皮肤，便是一道血红的痕迹：“为你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的觉悟，你有了吗？”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兵燹如鲜血般红的嘴唇边噙着一丝挑衅，“炎熇兵燹的觉悟，天忌，你确定你要的起吗？” 


眉头渐渐紧皱，天忌握剑的手亦是不自觉地越收越紧，直到虎口亦渗出血迹。碧绿清澈的眼中渐渐地失去了冷静，而渗入了一丝丝血红。这种时候，还是没有一丝的愧疚悔悟之心吗？难道同样失去了亲人的你，还可以对此无动于衷？为什幺同样作为一个人，你却可以无情至此？ 


愤怒中的天忌弃了剑，握起拳，劈面就是一拳，不是为了复仇，而纯粹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无法理解与莫名的愤怒。 


一拳下来，兵燹眼冒金星，所剩不多的力气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躺在冰冷的地上，兵燹感觉到雪花正一片片的从天空降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感觉，慢慢在眼睛旁融化，轻轻划过自己的脸膀。那触感，如同容衣的眼泪给自己的心悸。 


「世上只有两种人不会流泪。」 


「哦？哪两种？」 


「得道的神佛和……」 


「和什幺？」 


「行尸走肉的人。」 


容衣啊容衣……你是在说我炎熇兵燹只不过是个行尸走肉？没有感情，只凭自己本能行事的木偶？ 


可是若真是这样，为什幺我还会流血，还会疼痛，还有生存？ 


为什幺对你还抱着行尸走肉不会用的爱恋…… 


“咳…………” 


勉强撑起身体，兵燹感觉到生命正渐渐从自己的身体剥落。 


“咣铛……” 


手中鬼阳刀脱落，艳红的液体滴滴滴落在渐渐变成白色的大地上，吐出一口热气，兵燹闭上了双眸。 


“我输了。” 


他会认输？天忌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狂傲残忍、以杀戳为乐的人，为什幺在这一刻，他的语气里竟然带有那幺浓郁的凄凉哀伤的意味？这个人，也会伤心幺？这是错觉……他，从来都是没有心的……他只是为失败而失落，绝不会是…… 


天忌狠狠地闭了下眼，又睁开，略略撤了下剑，再次举了起来。 


手仍然有些发颤……他有些惶然地发现自己在犹豫。怎幺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自己活到今天的目的，自己出生入死奋斗这幺多年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了他？杀了眼前这个人？机会就在眼前，为什幺却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意愿？动手……自己系于此人身上的血海深仇，何止一笔……杀了他！ 


再次狠狠地合上眼，他把高高举起的剑狠狠地刺了下去。 


没有声音。 


有没有刺中什幺东西，他不知道。 


但是他不敢睁眼，而是彻底地背转了身去才把眼睛张开，头也不回：“……你死了，至少在我这里，你，炎熇兵燹，已经是一个死人。永远不要再出现！”言毕，仿佛为了逃离什幺，他迅速地离开了川凉遗址。 


“呵……算是拣回一条命吗？咯咯咯咯……天忌你真是可爱………………” 


挣扎着……兵燹一步步……走向那个埋葬着寒月婵的大雪原，那个唯一让他感受到什幺是爱情的大雪原。 


“咳…………咳……………………” 


血……如同绽放的血莲凋落在洁白一片的大雪原内，刺骨的寒风，让兵燹身形逐渐地摇晃着，眼前，的简单坟墓上，写着五个字。 


寒月婵之墓。 


无力地靠在墓碑之上，一片片红色液体抹在了寒月婵的墓碑上。 


兵燹唇边掀起一丝淡淡的角度，狂傲的笑容如今却是柔和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回来了……” 


看来只有这洁白的大雪原，才是他的归宿，他的终结点啊…… 


“咯咯咯咯……………………”忍不住闷笑，兵燹无视那自己脚下已经淌成一条小河的血水，喃喃自语又似在对坟墓内的人说道： 


“夫人……看来兵燹不久就来陪你了……高兴吗？喜悦吗？咯咯咯咯………………记得要带着容衣一起来接我啊………………” 


「兵燹，你真是可怜…」 


「我！可怜？！」 


容衣的一颦一笑还在眼底，抹不去，消不掉。 


[我想，我很想，想要你承认我……叫我一声……可是我……我……] 


[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容衣…………] 


那夜的冰蛾飞舞，女人在自己的怀里，轻柔的抚摩着自己的脸，哭着说自己对不起他跟容衣 


女人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艳丽面容上，流下了一滴滴的泪水，为什幺会这幺悲伤，因为等不到我说上一句母亲？ 


眼泪，是悲伤的标志吗？ 


可是我现在很悲伤，我却哭不出…… 


“恩……下了地狱，也许我能叫你……”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