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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中长篇】夜奔(卡罗X米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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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叛逆天真富家公子离家出走投奔狂野不羁黑|道大哥的故事。
——其实全称叫做(雨)夜(私)奔。
让我先把坑开起来


IP属地:广东1楼2016-06-11 22:12回复
    4
    米海尔说,正是因为没有自由才想逃离,这我相信。可我不认为以瓦依舒泽耶卡家的权势,真会查不到他去了哪儿。
    其实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他的家人。
    我喜欢如此优秀的他,而他的优秀也跟他的家庭有着必然的联系,说到底我还是着迷于瓦依舒泽耶卡家的培养成果。
    我笑了一声,自己都觉得轻蔑得很。
    “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工作吗?”我问米海尔。
    他痛快地一摇头:“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赖在我家。”
    “难道你没有在读书?”他问。
    “没。我在打工。”
    我含糊其辞地将上一个话题糊弄过去,说:“米海尔,你这样从小家教严格的乖小孩,真的不适合跟我待在一起。而且……”
    而且我更担心,他会变成有心人用来要挟我的把柄。
    他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我总不能说,他呆在我身边,只能从我身上学到不三不四的东西。
    明面上,我的老板给了我一个管理者的身份,让我在酒吧和赌场有个比较像样的职位。
    某些勾当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我眼皮底下发生。虽然我没有以身试险,实际上我的每一次间接协助和纵容都是罪行。
    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假装不知道。
    长期在那些地方浸染的我,跟象牙塔里的米海尔完全属于两个世界。我曾听东方来的生意人说过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间一长,带坏米海尔只是迟早的事。
    我无奈地拉开抽屉摸出打火机,从床头的烟盒取出一支香烟点上。
    平时我几乎不抽烟,只是在压力特别大的时候,需要这些东西来缓解。通常一盒烟拆开后放置到受潮,我也用不完。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香烟的,也许初衷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一点。
    毕竟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哪怕只是“看上去”比较凶狠,才能减少被他人欺凌的概率。
    米海尔好奇地拿起香烟,马上被我夺下。
    “你别碰。”我说。
    “你自己还不是在抽。”他反驳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才十七岁,抽什么烟。”
    “……我十八了。再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我瞪他:“二十八也不行。”
    “啊,我忘了件事。这个给你是不是比较好?”
    米海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阳台上。
    他的签证之类的物品就铺在桌子上,背包因为淋湿了,晾在阳台。他在背包里左摸摸右摸摸,摸出一个小皮夹来。
    “还好,在夹层里没弄湿。”
    他把皮夹打开递给我,里面有一小叠钞票。
    我把烟头掐灭,难以置信地问:“你带现金?”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当然。用银行卡会被我家人查到的。”
    我把皮夹推回去,说:“用不着。”
    “这怎么可以。”他固执地说,“我吃住都在你家,所有得到的东西应该建立在平等交换的基础上。”
    平等交换?
    我说:“既然你来找我,我就不会拿你的钱。我并不是多富有,但要养你几天还养得起。”
    我这句完全没过脑子就直接说出来的话,他听了似乎有点开心,没再坚持下去。
    为免他继续跟我扯关于钱的问题,我急需要一个别的理由。
    无意间看了眼手表,即将到五点钟,这真是救了我一命。我跟米海尔说:“听着,我得准备晚餐了,这半个小时期间不要来烦我。”
    “现在就准备晚餐好像……有些早。”
    我从冰箱里拿出材料,回头对他说:“我马上要回去上班,不能全天照顾你。或许我不在时你可以自己做饭?”
    通常情况下我不怎么使用厨房,都在外面解决三餐。眼下米海尔在这里,我不能让他频繁出门。
    他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我不会。”
    我白了他一眼,关上厨房门。
    米海尔看着我从厨房端出热腾腾的饭菜时,做出了在我看来可以说是夸张的反应。
    “好厉害!”他赞叹道。
    我很不解。难道他从来不进厨房?
    “有什么好诧异,你中午吃的不就是我弄的吗。”
    听到我的话,他带着一脸震惊开始敲桌子。
    黄昏时分我出门,又见到了那个暗娼。她挽着她的客人送到巷口分别,转身回来时正好迎面对着我。
    她妖冶的眼睛盯着我,伸手拉直了衣摆,涂成红色的指甲和雪白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巷子有点窄,她就站在正中间,我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绕不过去。
    “对不起,夫人。”我说。事实上我有些拿不准该怎么称呼她。
    “请叫我小姐。”她形状优美的嘴唇弯了弯,唇上还有口红残留的痕迹。
    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我向来不介意让步。
    “那么,小姐,请您让一下。”
    她笑了起来,往一边侧过去给我让了点位子。她的声音是多年浸染烟草的那种沙哑,一点都不清脆悦耳,却莫名吸引人。
    “今天的你看起来心情不错,以往见到你都是面无表情的。”她笑着说。
    我以为自己在为米海尔的到来而感到烦恼,原来竟然是在暗自欣喜?!
    我的确不喜欢把甜言蜜语常挂在嘴边,但并不代表我不擅长说。
    于是我给她一个微笑:“能和您这样有魅力的小姐擦肩而过,足以使我一天都感到心情愉快。”
    她很受用地眯了眯眼睛,笑容更大:“这就对了。年轻的先生,你那么好看,不要总是冷冰冰的嘛。”
    她很喜欢跟我开玩笑,而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也根本不想知道。
    走到她背后的那一刹我就收起了笑。
    走到她背后的那一刹我就收起了笑。
    **************
    心塞,我都不知道什么词又中了招一直在被删


    IP属地:广东11楼2016-07-09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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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20: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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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塞!不知道什么词又中了招发不出来,只能发图片了
      我感觉用词都很正常啊_(:з」∠)_


      IP属地:广东12楼2016-07-09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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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有了计划,就立刻付诸行动。我请了一天的假,打算跑去巴伐利亚偷偷看他一眼就回来,可以免去收拾大堆行李的麻烦,回来时应该还赶得及上明天的班。
        米海尔刚刚升学的时候,给我寄过他学校的照片。我根据那几张校园景物照查了很久,终于查到他学校地址所在。
        坐在飞驰的高铁上,我不止一次地想,能不能寻找一个契机,哪怕让我和他面对面说上一句话也好。
        这个想法成百上千次地冒出来,又被我成百上千次地打消。
        尽管想任性,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他好,所以不能再去影响他。
        不夸张的说,德国漫山遍野都是矢车菊,大片大片的蓝色、紫色、粉色交融在一起。
        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一定会停留久一些,好好欣赏一番。
        虽然在出发之前就查好了线路,可毕竟是我从没来过的地方,仅凭我那点语言水平,实在不足以看懂路标和指示。我硬着头皮去问路,也许是由于我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问路时招致不少异样的眼光。
        我有点苦恼。
        不过,很早就步入社会摸爬滚打一路混到今天的我,当然很清楚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我专门挑选那些看起来十分年轻并且穿着规整的女孩子。她们通常涉世不深,一般不会拒绝没有明显恶意的陌生人。我也有自信她们不会拒绝我这张脸。另外,只需要说上几句好听的话语哄她们开心就足够——这难不倒我,主要看对方吃什么样的风格了。
        更何况,我的目的只是简单地问个路而已。
        米海尔的学校有两个大校门,我不知道他会走哪个,只能在更多人出入的正门外碰碰运气,押一把较大的几率。
        我特地没有太靠近校门,一是怕被他看到,二是,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等了两个多小时,学生下课出来,校门外的人一下子多起来。我目不转睛盯着校门寻找米海尔的身影,却始终都没看到他。
        就在我怀疑是不是押错了注该去另一扇校门的时候,米海尔终于出来了。
        他抱着两本规格挺大的本子,估计是塞不进书包所以只能拿在手上。
        米海尔身旁还有另一个年轻人。我认识那个人,那就是舒马赫,小时候我见过他几次,虽然将近十年过去模样有些变化,但依旧能认出。米海尔偶尔在信件里也会提起他。
        我远远看着米海尔。
        他笑着跟舒马赫道别,然后坐上来接他的一尘不染的高级轿车。
        我随便找了家旅店凑合一晚,天亮后就动身回米兰。
        原本,我想在天亮前回校门口去守着,看他进了校园我再回去。后来又觉得这样实在不妥,只为见他一面,我做的事已经够冲动了,有一有二就有三。
        这次亲眼看到他的几分钟,必须让我斩断所有过往。
        不知我有没有可能出现在他今后的梦里?
        回到出租屋时,我完全不想动弹。一路奔波没有充足休息,让我两条小腿都有些浮肿。
        不过真正到了点,我还是回酒吧上工了。
        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
        我不明白为什么,但凡跟米海尔沾边的事物,都像毒药一般,迅速腐蚀掉我的理智和自制力。
        其实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看他过得好,有充足的理由让自己死心吗?
        即使当初他留下来,我同样不会让他像我似的接触到那些黑暗、堕落的东西。我执意要他回家,是因为太清楚自己的斤两,我不确定是不是有能力一直保护他。
        他是我的小太阳,我的希望之花,我倾尽一切也要守住的珍贵宝藏。


        IP属地:广东20楼2016-08-11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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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夜场的薪酬相对较高,相应烦恼就是作息时间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酒吧打烊时间是凌晨一点。不过,我不会呆到那么晚,基本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之间就离场。清洁工作和锁门自然有另外的人去做。
          跟米海尔同居后,我能够和他独处的时间寥寥可数,更多时候都是在床上。
          ——当然,我指的是,一般我回去时他已经睡着了;而我醒来时,有可能他也没醒。
          那晚我回家,在楼下看见外厅还亮着灯,觉得有点奇怪。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能确认米海尔的安危。我戒备心达到空前高度,一步一观察地上楼,结果推开门是虚惊一场。
          电视机开着,当前频道播放的是一出悬疑推理电视剧,声音调得很小。米海尔睡在沙发上,遥控器落在地面。
          我关上门,捡起遥控器,然后关了电视,思考是该拿被子出来给他盖上,还是把他抱进房间。
          我选择了后者。
          刚刚用手臂垫起米海尔上半身,他动了动,被我弄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嗯……你回来了……”
          他眯着眼睛用手挡住灯光,慢慢坐起,另一只手在矮几上摸水杯。
          我瞧他刚醒过来连动作都不大平衡,于是拿过杯子塞到他手里,说:“进房间去睡吧。”
          他喝光半杯冷水,精神了些,满是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我洗完澡出来看电视,不小心睡过去了。”
          他用不着说对不起的。
          造成这般局面的是我,该道歉的也是我。
          我回头把大门反锁,装作不经意地问:“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
          其实我想问他会不会寂寞。
          “马马虎虎。”他说着,懊恼地摸摸额头,“这集的推理桥段没看到,真可惜。”
          所以这只是在为错过电视剧情节而懊恼?
          “等白天看重播吧。”我说。
          他站起来,在窗前站了一会儿。
          外面已经看不到几户人家还亮着灯。他叹了口气,拉上窗帘。
          我问他:“想家了吗?”
          “说一点都没有,那不可能。可我想象不到回去要面对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透着浓浓的失落和孤单。
          “在父母眼里我到底真的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还是一个交换筹码?一想到对未来那种无能为力,我就感到害怕。”
          一年多前的那个夜晚,还有今天,无一例外的,我发现他在自信满满的外表下是如此缺乏安全感。
          于是我拥抱他,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安慰方式。
          “我能懂。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会努力给你一切你想要的,竭尽所能让你不为任何事情担忧。米海尔,请相信我,即使现在的我只能给你这样勉强的誓言。我已经失去够多了,不想再失去你。”
          他总算是笑了一下,温顺地点点头:“你不会失去我的。”
          等到这周的公休日,我决定带他出去走走。虽然他不明说,但我知道他早就不乐意闷在屋里了。
          我拿着水电费账单,算好该去取多少钱,回头叫上米海尔:“我等会儿要去交这个月的水电费,顺便去超市买东西。跟我一起?”
          “好。”他答应一声,同时在屋里四下打量,“好多东西都要再添置了。我记得你的古龙水也快用光了吧?有没有准备购物清单?”
          购物清单那种东西我才懒得弄。反正都是迟早会用上的日常消耗品。
          出了门他就一直在我耳朵边上问来问去。
          “卡罗,这个快没了。”
          “哦,那就拿上。”
          “这个嘛,也不是必需的,算了。”
          “嗯。”
          “……橄榄油也差不多用完了,要不要?”
          “买……吧。”
          “护手霜倒是还有,不过今天有折扣。”
          “一起买了,用不着下次再跑一趟。”
          最后在洗浴用品区,他在护发素那几排货架旁站了半天,最后挑了一瓶价格最低的。
          他的做法让我觉得别扭得很。
          “那一款的质量不是特别好。”我径自给他换了一瓶。
          他为难地看着我:“我长时间待在家,光是暖气费就不少了,还要顾及其他的开销。”
          “我们还没穷到那份上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等他再解释,就拉着他去收银台结账,转去服装店。
          提着大包小包出来,我们沿步行街朝车站方向走。
          他一头金发拢起藏在风衣兜帽下。我不由神经兮兮地在脑海里勾画,大概他短发也挺好看的。
          他的笑容让我想起初夏时节,雨后枝头沾着水珠的清新甜美的小桃子。
          “Gelato!”
          他突然小小声欢呼起来,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拽了拽我,走向街边一家意式冰淇淋专卖店。
          天色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我跟着他过去,在店家布置的露天小圆桌旁坐了下来。
          米海尔扯下兜帽,问我:“你要什么口味的?”
          “你买自己的就好,我对这些没兴趣。”我伸出手捋了一把他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额发。
          他坐在我身边吃冰淇淋,我调出手机里的计算器,对照账单计算开支。他说得没错,只靠我一个人的收入,平时收支还是应该做点规划。
          “卡罗,抬头。”米海尔突然蹭过来。
          “嗯?”我下意识哼出一个疑问的音,抬起了头。
          他勾住我的脖子,另一手举着手机,对着屏幕调整到我们两人都挤进镜头内。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按下了快门键。
          我随意扫了眼定格的照片,然后低头继续算我的账单,眼角余光瞥见他将那张照片设置成锁屏壁纸。
          他又从纸盒中挖了一大勺冰淇淋,送到我嘴边。
          我犹豫片刻,稍微偏过头张嘴吃了,突然觉得甜的东西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我甚至想到,哪怕要我付出性命都无所谓,只要我的爱人能快乐的活在阳光下。


          IP属地:广东29楼2016-09-03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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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章的附加篇。这楼掉的我醉舞九天


            IP属地:广东46楼2016-09-25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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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第二天,我跟着米海尔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因为不喜欢闹市区氛围,我很少到这样繁华的地方来。
              米海尔告诉我他只工作了四天,沿途而来他却已经走得熟门熟路,我绝不相信他跑出来的时间只有四天而已。
              想在这种地方对我说谎,他还是太嫩了。
              “到了。”
              米海尔领着我,停在一家咖啡馆门前。
              从外面看上去,倒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面。不过我主要担心的是,其中会不会牵扯到什么利益,以及经营者是否会有涉及黑道的关系。
              我随意扫一眼门口的招工告示牌,跟着米海尔走进店里。
              “下午好!”米海尔对着收银台里的人打招呼。
              “你好。今天你来的特别早。”那个人回应了他。
              “嗯,”米海尔开心地拉着我到收银台前,“让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卡罗?”
              米海尔话只说到一半,收银台里的员工已经带着些微惊讶站了起来,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当然认识那个人,没记错的话,他的全名是业利·克里文森·卢登杜夫。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他也来自德国,给我印象是个挺本分的人。
              具体认识是因为他曾经在我的地盘上被几个小地痞敲诈。那天,心情不太好的我碰巧路过,顺手帮他解决了麻烦而已。他觉得欠了我一个人情,但我当时只是出于看不惯别人在我的领域耍威风,根本没当一回事,后来比较熟了,就顺水推舟当做多积累一条人脉,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我跟这个人的见面次数不少,交情却只维持在一个中等的水平。
              世界还真小啊……
              “呃,我送他过来的。”我眼睛望着业利,向着米海尔的方向微微一抬下巴。
              “哦……”业利发了一个音。
              米海尔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口:“你们认识吗?”
              “嗯,以前的事了。”我解释道。
              “那你们先聊会儿,我去准备一下。”
              米海尔并没有追问诸如因为什么而认识这样的问题。他像是专门给我腾出空间一样,找个正当理由走开了。
              我转头看向业利:“原来你在这里工作?”
              “这家店是我父亲的。”业利说。
              冷场。
              “那个……请坐吧,要不要喝点什么?”
              好一阵子的安静之后,业利跟我说。
              “谢谢,不用了。”我回过神,挑了张空桌子,“我只是来看看米海尔的工作环境,用不了多久就走。”
              “你可以放心。他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业利的脸色变得有点古怪,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差点让我觉得是我眼花了。
              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给了我想要的回答。
              一来一往谈话间,米海尔已经换好了制服出来。
              他在钢琴边注视我。直到我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又低下头,修长纤细的十指开始在琴键上起舞。
              米海尔还没弹完第二首曲子,我就和坐在我斜对面的业利说:“那么,我先走了。”
              “现在?”
              “嗯。”
              我推开店门,回头看了米海尔一眼。
              米海尔也抬眼,向我微笑作别。
              我走到店外,业利也推开门追了出来:“请等等。虽然这样做也许不太礼貌,但我还是按捺不住我的好奇心。”
              我一脸淡漠的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奇害死猫。”
              业利没理我的话,直接问我:“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想了好几个说法,最后随便选了一个:“……我朋友。”
              “好吧。我也预想到你还是在防备我的。”业利好像有点沮丧。
              “那你还问?”
              我的潜台词其实是“你是傻瓜吗”。
              一秒钟之后,我想到这样说话好像显得太粗鲁,便放缓语气补了一句:“也不是故意防着你,就是有点复杂,一句话概括不起来。”
              “我能理解。刚才在店里当着他的面,我问不出口,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不只是普通朋友吧?”
              “……”
              “其实你也没必要刻意隐瞒,我看人看得多了。就是不太明白,你怎么会认识一个在读的学生。”
              学生?
              米海尔又找了什么借口跟业利解释他的身份?
              “你说得对。”我肯定了业利的其中一个说法,但是没有明确表示他猜对了哪一项,“另外,我想请你帮点忙。”
              业利答应得很快:“你说。”
              “如果他问起我的‘工作’,千万不能跟他讲实话。”
              跟业利这么交代的时候,我心都是虚的。
              “嗯,你放心。”业利点头。
              这点我毫不怀疑。
              以他的为人,不管对方是谁,答应过的事情就肯定会做到。
              “谢谢。”我低声道了谢。
              不仅是谢他愿意帮我,更感谢他不问我这样做的原因。
              “可能是我还不够了解你吧。”业利说,“我从没见你对谁这么上过心。在我印象里,你对什么都无所谓。”
              “不值得看重当然就无所谓了。”我说,“还有,多关照一下米海尔。这条街不是我的势力范围。”
              “我知道。”
              米海尔说他会对我坦诚,我却不得不对他有所隐瞒。
              说实话我也很痛苦,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IP属地:广东47楼2016-09-30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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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光彩照人的舒马赫往那儿一站,立刻反衬出我的处境是多么落魄寒酸。
                米海尔仿佛不在意,站到我身边对舒马赫说:“给你介绍一下,休米,这是卡罗。”
                我认得舒马赫,当然,他可不认得我。他在我正前方,对我说:“幸会。”
                我心情很不好。本来想直接无视他,看在米海尔的面子上,我勉强给了回应。
                “幸会。”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圣母玛利亚——你能不能听听我的祷告,让那个家伙知难而退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米海尔进卧室换了套居家服,然后去厨房泡好红茶,端出来摆到舒马赫面前。
                舒马赫表露出的神情,痛惜远远多于惊诧。
                因为我在场,舒马赫满脸欲言又止,可能有话不方便当着我的面说。
                我注意到了这点,理性地想想,似乎应该给米海尔留些空间处理今天的突发事件。所以我把手机锁屏,活动活动手腕,说:“你们大概需要好好谈谈。我先出去一下。”
                米海尔赶忙说:“用不着的。我跟休米在那个房间里谈就好。”
                他指着被我堆满了杂物的那个空房间。
                随便怎样都好,反正我不希望还有外人在我家留到半夜。
                我看都不看他:“随你们。”
                然后他们就去了那个空房间谈话。
                我并非想朝米海尔发火——天知道,我怎么舍得真的朝他发火?只是想让舒马赫看懂我不欢迎他。
                谁晓得米海尔会不会误以为我是对他不满。算了,他要是误会什么,等不速之客走了我再解释吧。
                阳台太冷,我不想再加一件衣服到阳台上去,那样太麻烦。于是我将窗子拉开一掌宽,靠在窗边点了根烟。
                这房子隔音不算特别好,房门关着仍然隐约能听见他们说话。
                大半支香烟一点一点自己燃尽。
                我想听听他们谈些什么,就顾不上手中的烟了。我不是有意想偷听,但实在好奇心作祟。
                然而我忘记了,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必然会用母语交谈。他们说的是德语,语速很快,我听不懂。
                这真他妈的……
                他们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烈,像在争吵。米海尔丝毫没有让步,我觉得他不会落在下风,而且他也的确要跟以前熟悉的人沟通一下最近的事情。
                说来也怪,今天来的竟然是舒马赫,而不是米海尔的父母。
                难道他父母还不如一个朋友关心他吗?
                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米海尔突然声嘶力竭吼了句什么。
                我手一抖,撒了半窗台烟灰。
                掐灭烧得只剩最后一小截的烟头,再把窗台扫干净。我不耐烦地隔几十秒就看一眼手表,腹诽道,再不结束我就要动手往外扔人了。
                期间米海尔的发言比起刚才那一声吼冷静得多,我仿佛听见他提到我的名字。当然也有可能是听错了,他们两个叙旧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怎么会提起我。
                在我差不多想敲门催促时,舒马赫满面寒霜地开门出来了。他走到大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回头望我一眼,说:“事实上我一点也不信任你。”
                “休米!”米海尔及时喊住他。
                我傲慢地扬起头,向舒马赫轻蔑一笑。
                其实他不喝止舒马赫也无所谓。我根本不需要米海尔之外的人的信任。
                舒马赫遗憾地摇摇头,最后对米海尔说了句话,打开门走了。
                舒马赫这么痛快就肯离开,倒是出乎我意料。我原以为他会带米海尔走,那得费我不少力气去抢回米海尔。
                “没事了。”米海尔回过头,轻轻勾起唇角掩去倦态,“休米不会告密的,我也不会离开你。”
                他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我什么都帮不上他,这感觉真糟。
                “呃……”我没话找话,“他最后跟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米海尔为难地回答:“你想听实话?可是那句话很伤人。”
                “你低估我的承受能力了。直接给我翻译就好。”
                “好吧,”米海尔从来不会尝试逆转我的想法,“休米说,你迟早会害死我的。”
                我默然。
                非常刺耳,是的。可悲的是,我不敢说自己有能力保证未来不会一语成谶。
                “别在意。”
                我内心阴晴不定着,米海尔主动伸手拥住我。
                我回抱他,习惯性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我感到很抱歉,是我要求他直白说出来,结果反而要他来安慰我。
                毛茸茸的触感贴上来,他埋首在我颈边亲昵地蹭了蹭,声音很小很小的告诉我:“卡罗,我很喜欢你。”
                我用力闭上眼睛,忍住想哭的念头。


                IP属地:广东53楼2016-10-18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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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20: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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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我女朋友明天生日,她说想出来玩。喂,你明晚会来看店吧?”
                  利欧尼这么问我的时候,我正在给顾客找零。
                  我一边工作一边回答他:“正好明天不在。”
                  “你有事?”
                  “是啊,”我合上收银箱,双手撑在上面,“我要跟我的宝贝出去旅行两天。”
                  利欧尼望着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摸出一件小东西塞到我手心。
                  我低头看看,嘴角抽搐一下。
                  “你想的有点多。”我说。
                  利欧尼态度暧昧不明地笑着:“反正这玩意你迟早用得上。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啧,多管闲事!”
                  “难道不是该感谢我的贴心?”
                  “安全套这种东西,酒店都会配备不是吗?”
                  “这个感觉跟那些普通的可不同。”
                  “……你还是留着跟你的女朋友用吧。”
                  表面上,舒马赫的到来并没有给米海尔造成明显影响,因此我们的旅行计划如期进行。
                  路上的积雪会有人每天清理,米海尔走路却偏偏喜欢挑人行道内侧那些尚未清扫的地方,靴底在松软的雪上踩出一个个清晰的印子。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手上拿着冰淇淋,走着歪歪斜斜的路线对我说。
                  我由着他玩,偶尔提醒他一句“小心滑倒”,或者直接在他打滑的时候及时扶一把。
                  游客来来往往,人多得就像走在米兰街头,我才想起原来圣诞节就在下周。
                  我完全忘了这回事。反正我也没有家人,无论圣诞节、复活节还是新年都好,我几乎全是在酒吧度过。除了给店里加上一些应景的装饰之外,各种节日对我没有太大意义。
                  不过,今年我要不要给米海尔准备什么礼物呢?
                  “冷死啦!”
                  米海尔把空了的冰淇淋盒子扔进垃圾箱,裹紧围巾叫着转过身跑回来,猛然将手探入我掌心。
                  他的手冰得我一哆嗦。
                  “我说这些不良生活方式都是谁给你惯出来的!”我嘶地抽了口气,骂骂咧咧揉搓他的双手,帮他一点一点回暖。
                  他拉起我的手贴上冻得有些发红的双颊,一脸笑容心满意足,像只在雪地里打滚的小兔子:“不就是你吗?”
                  “我可从来没对你这些行为表示过支持。”
                  “你也没有反对。”
                  “说了你也不会听,我清楚得很。而且你素来擅长找到各种理由说服我。”
                  “这样吗?好意外啊。”
                  ……
                  心情好的时候,我通常很乐意跟他多掰扯几句。他大概就是抓准这一点,一路跟我拌嘴直到朱丽叶故居。
                  我陪他在庭院中央走了一圈。
                  我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故事,本身却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就不可能见景思情地同他讨论观赏感受。
                  “等我几分钟。”他突然嘱咐我一声,转身进了附近某家商铺。
                  我不明白他又闹出什么主意,就站在店门外等。
                  他很快走出来。
                  我问:“你看中什么纪念品了?”
                  “不。我去买了这个。”他举起一叠彩色黏性便笺和一支笔,眼神越过我,看向我身后。
                  ——情书墙。
                  我如梦方醒:“喔……”
                  “其实我准备了小卡片和胶水,放在酒店里。早上到了楼下才发现忘记带出来。”他拔开笔盖,跟我解释。
                  “你可以叫我回去拿的,或者昨晚就跟我说,放我身上。”
                  他低头认真写着字:“我才不想让你知道我准备做这种事。”
                  一串字体流丽的德语从他的笔尖落到彩色便笺上。虽然不懂他写的什么意思,但我看到我的名字拼写出现在上面。
                  “你写了什么?”我好奇心被成功勾起,准备辨认一下有没有认得的单词。
                  我还没看清,他就迅速把便笺贴到情书墙上,转过头对着我笑。
                  一张便笺混在一大堆里,我找不出哪张才是他写的。
                  “你——”我气结。有疑惑解不开的感觉真糟,可恶的是面前那个人知道真相,就是不愿告诉我。
                  他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朝我一笑。
                  不能不承认,他这个小动作愈发使我想逗他。
                  我牵着他走出人群,寻个较为僻静的街角,伸手轻轻戳一下他的脸:“即使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也许是‘想跟卡罗永远在一起’,或者‘卡罗是我最喜欢的人’一类的,我说的对不对?”
                  他还在笑:“我不会解谜的。当然,你可以继续猜。”
                  “不猜了。”我揽着他的肩头凑过去,把嘴唇贴到他脸上,“我的爱,你刚才在情书墙下的模样真诱人。你怎么能这么惹人喜欢?”
                  “卡罗,这是在外面。”他有点羞赧地想推开我。
                  说是人比较少,毕竟还在旅游区,附近肯定有人路过。
                  “没办法呀。”我故意装出一副无赖模样,搂紧他不让他如愿,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听见你的声音就让我感到喜悦,看到你的脸我就忍不住想吻你。”
                  他破天荒地哑了,居然没跟我打嘴仗。
                  我哈哈大笑着放开他,说:“你去买东西的时候,我听人说夏天还有歌剧节,你应该会喜欢的。等到夏天我们再来?”
                  “嗯。”他低着脑袋慌乱地应了一声,企图用头发遮挡脸上粉嫩的红晕。
                  ******************
                  两年前去意大利玩耍,有到过几个城市,但在维罗纳只待了半天,所以对一些景点印象不太深了【笑着活下去.jpg
                  这段时间一直在考编的各种复习准备所以停更,之后应该更新频率会像以前一样。


                  IP属地:广东54楼2016-10-29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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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章


                    IP属地:广东57楼2016-11-04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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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刚刚套上干净衣服,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暂时不确定是停电还是灯管烧掉,我掀开浴室的防水遮光帘,擦了擦窗玻璃上的雾气。
                      外面同样一片漆黑,看来是区域性的断电。
                      我在这儿住了几年,见多了这片街道小巷的德行,时常供电系统故障停电、偶尔水管爆裂临时停水。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因为经常断水断电而给住户带来诸多不便,大概租金不会像现在这样便宜。
                      然而我还是觉得烦。在冬夜里突然停电,简直要把人活活逼疯。
                      当时规划电路的人怎么不去死?
                      手电筒放在卧室里。我不想再把米海尔叫起来,于是自己将换下的衣物毛巾全部丢进洗衣机。
                      既然没电,先搁置着再说。
                      因为看不清路,回房间途中还撞翻了一把椅子。
                      月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下透进来,本已睡下的米海尔撑起半边身子,听见我弄出的动静,疑惑地问:“外面怎么了?”
                      “停电了。我撞倒了椅子。”我说着摸到床沿。
                      “有没有受伤?”他抱着被子往里挪,给我腾位子。那样子乖乖的,超好笑。
                      “没有。”
                      说完这句话就再无动静,他背对着我。可是我睡不着,我知道他也一样。
                      温度一点点下降,房间里越来越冷。
                      我说:“暖气也没了。”
                      “……好像是。”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话。
                      “今天真是个糟糕的生日。”我带着一丝颓丧说道。没有礼物,没有盛宴,就连电和暖气都没了。
                      “却是个很棒的情人节。”
                      米海尔突然掀开被子一角,坐了起来。
                      “卡罗,你现在想抱我吗?”
                      忽然听他这样问,我舌头都打结了:“你不是说……?”
                      “是,你先前那样说,的确是有些突然。”他的语调有些苦恼,旋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话头一转,“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可以。”
                      “你没必要……没必要勉强自己,”我有点艰难地开口,才察觉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不堪,“如果只是为了满足我的感受。”
                      他想了一下,解释说:“当然不。我不是出于抱着取悦你的目的才答应。”
                      他的回答让我心花怒放。
                      我热烈而深切地吻他,从他的腮边到嘴唇,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好吧,盛情难却。既然你说的这么直白,那我就不能不做点什么了。
                      同样,我没去深究为何他突然改变想法。因为我不能、也不想停止,走到这一步已经覆水难收。
                      我扣着他的手腕压在枕边,摸索着解开睡衣。
                      靠眼睛基本看不清楚,我干脆抛弃视觉感官,仅凭借手上的触感去寻找。
                      他锁骨的线条特别精致,好像打磨过的玉石一样细致温润。皮肤仿佛香喷喷的奶油慕斯,诱惑我过去咬上一口。
                      轻易地,我就能感知到他的紧张,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我努力使他放松。过程中他一直不曾表示什么,像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连抬头看我一眼都不敢。
                      在放开他换气的间隙,我除去他身上最后的遮蔽,他喘息着吞吞吐吐小声问:“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不太懂这方面……”
                      “我教你。”我轻咬他的耳廓,明显感到他颤了一下。
                      他气息不匀地说:“你似乎……经验很丰富,在这个方面……”
                      我笑着切断他后面的话:“在跟你之前,我真没有。”
                      “……怎么可能。”他不信。
                      我继续笑。
                      “有些事情不需要经验。有些可以无师自通。”
                      这种事做起来虽然没经验,但我可是在红灯区讨过生活的人,如今工作环境又是夜店——暂且称之为工作环境好了——总会耳濡目染个七七八八。
                      我有些庆幸之前准备好了安全措施。
                      他双眼迷蒙望向我,抬起腿夹住我的腰,光裸着在我掌下瑟缩发抖。
                      我听见自己兴奋而不规律的深重呼吸。
                      米海尔实在太内敛,一直强忍着不愿意出声。而我激动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他似乎被我弄疼了,手指痉挛着攥紧了被单。
                      没有对与错之分,只剩下激情的爱抚和相拥交缠的躯体。欲火在骨髓深处焚烧我所有理智,我们不用再去思考现实带来的一系列难题,在黑暗中放纵和隐忍交织地抚慰彼此。
                      只有在如此时刻我才感受得到,他,真切的只属于我。


                      IP属地:广东61楼2016-12-02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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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节


                        IP属地:广东63楼2016-12-04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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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68楼2016-12-17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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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我开始亲手带领米海尔,带他一步步走上我曾走过的道路。
                            我打算先从简单点的东西开始。于是我搜罗了一些非正规场所内常见的软性药物,带回家里,一一摊在他面前。
                            “这些是什么?”米海尔扫了一眼,抬头问我。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叹气,“等一下再慢慢跟你解释,你只要学会辨认就可以了。”
                            “嗯。”
                            米海尔点头,听我一样一样跟他说明。
                            其实讲解药物功效跟用法都还是次要的。我主要是告诉他,这些东西有可能被混入什么地方,以及如何防范和应对。
                            全程下来,他几乎都是安安静静地听,间或插上一两个问题。
                            最后我问他:“我说这么多,你听得懂?”
                            “当然。”他耸了一下肩,“需要出考题吗?”
                            我摆摆手:“算了。我总不能给你实时设置一个场景,然后让你亲自检测哪里下了药。总之你牢牢记住,不要相信任何外人、不要去尝试,这才是最保险的。”
                            他回答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能教我点其他实用的东西吗?”
                            “……比如?”
                            “比如,格斗技巧。”
                            事实上他早已过了最适合学习格斗的年纪,能提升的空间十分有限。他的心理素质的确很好,体能素质上却娇气得不行,也根本无法长时间进行训练。
                            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听劝的。
                            我花了几天时间,给他讲这些年我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譬如攻击什么部位最容易把人打晕,攻击什么部位又是疼痛难忍而不会致命。
                            能讲的都讲完之后,下一步是进行实战。他的陪练当然也是我。
                            当他发出的袭击数不清第几次被我拦下,我手上一用劲把他掼到地上,终于失去耐心:“力道太小了!”
                            他慢慢站起来,揉着被我扭了一下的肩膀:“可是我怕打伤你。”
                            我冷着脸:“如果我手上有武器,你还怕伤到我吗?对敌人善良只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
                            我故意激怒他:“你这点程度哪怕翻几番,照样不可能跟我势均力敌。既然下决心要学,就给我认真些!”
                            他眼神一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再对我出手时明显狠了许多。
                            过了大约两个月,他开始跟我学习枪械的使用。
                            说实话,这段时间我累得要命,但因为不放心其他人,还是决定亲自教他。同时我动用了各种能动用的关系,带他进到老板开的地下射击场去练枪。
                            我的生活因此变得忙碌。这填充了几乎所有工作以外的空闲时间。
                            而米海尔比我更忙。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练习和巩固,所以一周只有两天会到酒吧来。
                            他天赋真的很好。从起初的枪枪脱靶,逐渐练到十中八九。
                            我敢肯定,他在学校属于成绩非常好、领导能力很强的那类学生。哪怕在他们贵族的同龄人中,他也一定是拔尖到光芒耀眼的那种。
                            他无论哪方面都太优秀了,优秀到就连他跟除我之外的人多说一句话,我都会嫉妒。
                            只是现在,他过人的学习能力用在了本不该接触的事物上。
                            以前待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时候,我每天都很焦虑,按理说他现在强大起来,我应该感到压力减轻才对。可是看着他学会我赖以生存的手段,我反而有了惶恐和不安。
                            因为我以前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森冷的——决意。
                            他的变化还不止如此。
                            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惊讶地看见他伏在桌旁,酩酊大醉。桌面上有个白朗姆的空瓶——也不算空瓶,因为瓶底还有一点残酒。
                            “我靠!”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爆了句粗话。
                            他的酒量是不错,但那可是满满一瓶烈酒!出什么事了要喝成这样?
                            我重复着问他,他只是茫然地看着我,像是根本听不明白我说什么。最后他似乎被我唠叨烦了,索性甩了一下手挥开我,抄起瓶子继续往嘴里灌。
                            他这样子让我来气。
                            我抢下酒瓶,把他半拖半抱弄到浴室里去,打开淋浴器冷水档对着他的脸冲下去。
                            十一月份的夜里突然被冷水劈头盖脸一冲,他冻得一个激灵,惊呼着抬起手臂挡住冰冷的水流。
                            我关了水,问他:“醒了?”
                            他冷颤着打了个喷嚏,眼神渐渐清明。
                            “我去给你找解酒药。”我说着转身要出去。
                            “不用。”他拉住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发生什么,是我自己觉得压力太大而已。”他哑着嗓子说,“帮我拿套干净衣服来,谢谢。我要洗澡。”


                            IP属地:广东73楼2017-01-12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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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19:5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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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酒事件没有再发生过,我以为真的只是他一时情绪压力过大。
                              我根本不曾意识到他在强迫自己改变的过程中,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半夜两点多钟,躺在我身边的米海尔翻了几个来回。
                              我睡眠一如既往的不稳,一点点动静就容易醒。所以即使他动作再怎么轻,我也知道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他爬起来,悄悄越过我下了床。
                              房间外响起轻轻的一声“啪”,是打开电灯开关的响动。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回来,外面还隐隐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像是某些小颗粒在一个容器里晃动。
                              我感到奇怪,于是掀了被子走出去。
                              他背对着我,仍未发现我已经醒了。
                              “米海尔?”我叫他。
                              他猛然回头,惊愕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一个药瓶。
                              “你生病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流露出那么惊讶慌乱的神情。大半夜吃点感冒药之类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捏紧药瓶,没说话。
                              他的反应令人疑窦顿起。
                              我不由分说从他手里抽出那个已经快空了的瓶子,扫一眼标签,当即沉下脸来:“安定?”
                              “嗯。”
                              他面上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就像只是掉进了一颗小石子的湖面,仅仅荡起一层清浅的涟漪。
                              我把瓶子握在手里:“为什么要吃这个?”
                              “我失眠。”他说着走上来,想拿回药瓶,“还给我——”
                              我后退一步,闪过他伸出的手:“你什么时候去看过医生?”
                              “我说,还给我。”
                              “你不知道长期服用安定片有什么后果?”我晃晃那个快空了的瓶子,反问他。
                              米海尔眉头微微拧起,反驳我:“这只是普通镇静剂,又不是大麻。”
                              “难道你没了解过,这玩意吃多了会产生依赖性,跟成瘾是一样的!”我把药瓶往桌上重重一放,感到十分恼火。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他面上带着疲惫之意,语气冷淡得让我恐慌忐忑,“这几个月不靠它,我根本睡不着。饮鸩止渴又怎么样,我再失眠下去会疯掉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去反驳他。但我坚持收走了他的药。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吃了。”
                              他没说什么。
                              我拿走了他所有的镇静药物,他没表示反对。
                              但就在第二天晚上,我亲眼见到他被焦虑情绪折磨得几近发疯,整整一晚无法休息。
                              我看到他变得无比躁狂,在房间里一刻不停地来回走动。无论我如何安抚都没用。
                              他甚至把阳台上好几株三色堇跟勿忘我连根拔起,扯成一段一段的,又将玫瑰花瓣一片片撕下来,用指甲掐碎扔在地上。
                              “米海尔,镇定点……外面太冷,你先进屋来。”我已经想不出适合的话语来劝了,只能直接动手把他从寒冷的露台拉回房间。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放开我!”他想挣开我,却突然全身震了一下,死死捂紧耳朵,“……天啊。”
                              我吃了一惊,都忘了要把露台的门关上:“你……?”
                              过了半晌,他才在我怀中停止发抖,低声道:“……对不起,我好像有点耳鸣……”
                              这有点像是停止服药之后的戒断反应?
                              我忽然想起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停药应该逐渐减量停止的,我却强行让他骤停。
                              我带他回卧室,然后翻箱倒柜找出剩下的那点安定拿给他,催促他:“你先吃两片,我去打电话叫急救。”
                              他推开我的手:“用不着。……拿开。”
                              “那我带你去医院!”
                              “不。我不想去。”
                              “轮不到你说想还是不想!”我厉声喝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命,还有我在乎!”
                              “烦死了!是你让我擅自停药的!我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能不能走开啊!”他歇斯底里喊叫着,一边躲着我一边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用力到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有些凸起。
                              “再这么下去你真会死的!”
                              “能不能别管我!”他高喊一声猛地推开我,然后蜷缩起来,似乎是更难受了,“我头好痛……”
                              我被推得差点摔到地上,他爆发的力气真大。
                              他突然又安静下来,在床头缩成一团。
                              “抱歉,我刚才说话太大声了……你先走开,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米海尔,对不起……我……”我轻轻抱住他,拭去他额上一层细密汗珠。
                              我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完整。
                              他头发被冷汗黏在脸上脖子上,疲累得靠在我胸前,冷笑一声:“摆出那种表情干什么?现在生不如死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此刻无比后悔。
                              我该一开始就把他关在家里。哪怕让他埋怨我,也比现在强得多。
                              因我的失误才造成他如此痛不欲生,作为祸首的我却无法替他承担一星半点。


                              IP属地:广东74楼2017-01-16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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