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该文系列2 二零一三

24、寒冬 ...
　　金宇彬把车停在漫天风雪的白桦林里，车上四人都已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合过眼，再也撑不住了。
　　前排金宇彬与李钟硕相依为命的依偎着，盖了件外套。
　　崔成勋则横躺在后座上，枕着达布的大腿，达布倚在车窗边，车窗全部摇上，暖气打开，昏昏沉沉地
入睡。
　　谁也没力气值班了，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个小时，达布最先醒来，发现外头有只丧尸。
　　天已大亮，丧尸趴在车窗外，被冻僵了，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里的人，维持着扒窗的姿势。
　　达布伸出一根手指头，移到左边。
　　丧尸张着嘴，浑浊的眼珠子跟着移到左边。
　　达布的手指头移到右边。
　　丧尸的眼睛跟着移向右边。
　　达布手指竖在中间。
　　丧尸成了对眼。
　　达布两手手指并排，正要分开的时候，金宇彬也醒了。
　　“亲，调戏丧尸是不好的亲。”金宇彬打了个呵欠道。
车里所有人都醒了。
　　李钟硕倦怠地坐直，回头端详那只丧尸，说：“它大部分地方被冻僵了，思想还是清醒的。”
　　“嗯。”崔成勋艰难地扳着脚坐直，长吁一口气，蹙眉道：“有基本智力，你说它们的脑子在想什么
？”
　　金宇彬耸肩道：“谁知道呢，丧尸心，海底针。”
　　他发动汽车，把那只丧尸挤在树干上，发出滑稽的声响，继而开车驰上公路，走人。
　　李钟硕分了一点吃的，打开一盒冷牛肉罐头，就着三天前于妈蒸的馒头夹了点辣椒酱，开始吃早饭。
　　那是金宇彬出去巡逻前在车上带的物资储备，崔成勋道：“有多少吃的？“
　　李钟硕：“四天食物储备。”
　　崔成勋忙自觉道：“我可以吃少一点。”
　　金宇彬和李钟硕同时看了崔成勋一眼，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
　　“我没打算把你赶下车。”李钟硕诚恳道：“不过你很识趣。”
　　金宇彬把着方向盘，吹了声口哨，惟妙惟肖地学着林木森的口气：“我最喜欢识趣的人，小伙子，好
好干！森哥会栽培你！”
　　车里都是大笑起来。
　　“现在朝哪里走？回去看看？”金宇彬把车停在分岔路，丧尸过境，寸草不生，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脚
印，路上还有几只被冰雪冻在旷野里的丧尸。
　　李钟硕道：“不太安全，应该还有些没走的……况且食物都被车队带走了，咱们回去做什么？”
　　金宇彬道：“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剩下的……算了。”
　　他也觉得不太保险，尤其是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这是真正的弹尽粮绝。
　　崔成勋：“能联系上车队里的同伴不？”
　　李钟硕摇头：“没有通讯器，就算有，距离太远也不可能联系上。”
　　崔成勋展开地图，说：“那么……厄，咱们来玩‘大家去了哪’的脑筋急转弯游戏吧……”
　　金宇彬和李钟硕异口同声道：“我们又不是你儿子！去和达布玩！”
　　崔成勋笑了起来，李钟硕道：“去城镇补给，我有个主意。”
他把一盒磁带翻面，塞进车前的老式收音机，披头四的yellow surbmarine 响起，继而把车开下岔道
，前往西路，二十里外有一个村庄，是他们曾经扫荡过的。
不久后抵达村镇，满目狼藉，仍维持着他们曾经来过的景象，金宇彬换了AK下去重新巡视，李钟硕道
：“去找放在民居里的箱子。”
　　屋檐上停着好几只乌鸦，老鼠在冰冷的地面流窜。
　　一只小耗子蹲在被爆头的丧尸前，翻捡废墟中的食物。
　　“你看。”李钟硕道：“耗子不碰尸体。”
崔成勋下车，左手搭在达布身上，另一手拉开裤链尿尿：“确实，乌鸦也对它们没有兴趣，腐食生物
不是应该吃尸体的么？宝贝帮爸弄一下，握着就行……不用嘘了，尿得出来。”
　　李钟硕留在车上，有点迷茫地摇头，说：“不知道呢，可能它们知道这些不能吃？动物的直觉是很敏
锐的，它们察觉危险的能力比人更高。”
　　崔成勋缓缓点头：“这样也好，起码人类的伙伴们不会被感染。宝贝好了别玩了，别握着不放，硬了
硬了……爸要拉裤链了会夹到的！走了！你这小色鬼，嗯？”
事实上直到如今，地球上唯一被感染的物种只有人类。
金宇彬出去十分钟，最后带上来一大箱吃的。
　　副食，罐头，干粮，各种山寨包装的小杂货店保鲜食物。
　　“亲，来吃防腐剂啦亲。”金宇彬扔给达布一包凤爪。
　　“啊，这个好。”达布道。
　　李钟硕笑道：“上次咱们来的时候我藏的一部分东西。”
　　“你那时候就想好了？”崔成勋道。
　　李钟硕耸肩道：“没有，只是觉得万一哪天和林木森闹翻，起码多条后路，能在风雪里多撑几天。”
　　“淡定帝，你现在可以玩急转弯了。”金宇彬煞有介事对达布道。
　　达布想了想，说：“去……这里吧。”说着在地图上示意。
　　“那里是公海。”李钟硕道：“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算了还是我来吧……”
　　达布：“我只是翻错页而已……嗯找到了，这里呢？”
　　金宇彬看了一眼：“可以，沿着路北上，希望一切顺利。”
“我们的油还能跑九百公里。”李钟硕道：“最好在用完之前能找到他们，或者起码找到点汽油。”
　　两个小时后：
　　崔成勋一手搭在达布肩膀上，跟随老式录音机里的音乐哼着歌，一晃一晃。
　　“对了。”李钟硕忽然想起那个吸毒的女影星，说：“崔成勋，前几天你的偶像来了。”
　　崔成勋道：“什么？”
　　李钟硕把唐逸晓的事说了一次，金宇彬和崔成勋同时傻眼了。
　　金宇彬道：“她也是我的偶像！”
　　李钟硕蔑视而漠然地看了金宇彬一眼，说：
　　“哦。”
　　崔成勋道：“你怎么没帮我找她签名？天哪！早知道我就不去巡逻了！”
　　金宇彬悲愤地说：“我也是！李钟硕！你怎么不找她签名！”

番外：崔达布同学的僵尸养成手册
僵尸是一种不死生物，它介乎人类与动物之间，是很神奇的物种。我对它们非常感兴趣。
除了养一只熊猫以外，养一只僵尸好像也很不错。
僵尸有等同于三岁小孩的智力，目前还不清楚会不会变得更聪明，但就目前的研究发现，僵尸在你把手指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眼珠子会跟着你手指活动的方向左右移动，证明它们除了吃，还会关心外界，李钟硕把这种行为称作“应激反应”。
爸说它只是把我的手指当做一根手指饼，让我不要太关心僵尸的智力问题。
但研究表明，只要给僵尸们剪指甲，刷牙，洗澡，应该是可以养的，流浪狗也会咬人，带回家就不咬人了，重要的在于目光交流。
养一只僵尸要注意什么呢？这里是金叔提供的一些小诀窍，我决定把它们记下来，方便以后参考：
第一：养一只好的僵尸需要一个舒服的窝，推荐红木棺材，铁棺材显然是不好的，棺材底部可以垫一些棉絮，但不需要太多。因为僵尸不会出汗。
第二：要给它们新鲜的生肉进食，尝试说服它们，不再让它们吃人。如果僵尸表现得十分暴躁，要把它关在棺材里，直到饿了为止，这样可以改变它的饮食习惯。
第三：阳光要适宜，环境要保持适当的温度，不能太热，否则僵尸容易脱水，变成干尸。
第四：环境不能太潮湿，否则会发霉，变成水鬼。
第五：要有适当的轻音乐，音乐节拍不能太快，也不能太嘈杂，重金属摇滚类尤其禁止。否则容易令僵尸心情烦躁，抓破自己的肚皮变成丧尸。
以下待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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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钟硕心里叫苦不迭，赖杰力气不比金宇彬小，按着他几乎完全无法反抗，只得衔着沾了赖杰口水的试纸。
　　片刻后赖杰才放开他，从李钟硕嘴里抽出试纸，翻出一本色表，对着试纸仔细端详。
　　“没有。”赖杰失望地说：“你没被影响，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弦，地球弦。
　　李钟硕获得了两个至关重要的关键词。
　　赖杰合上色表，随口把试纸吃了，说：“详细说说，你们怎么惹上那巨人的。”
　　“你为什么吃试纸。”李钟硕道。
　　赖杰诧异地说：“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不是早说过了么？”
这人真是个变态——李钟硕心想。
　　“我们……”李钟硕观察赖杰眼色，退后些许以免他又作出什么过激举动，防备地说：“正在拆解的时候，又出现了另一只巨人，那只巨人开始攻击我们……”
　　赖杰哈哈大笑。
　　“你在骗人。”赖杰笑完，换了副表情，冷冷道：“差点上你的当了。”
　　李钟硕的谎话被揭穿，索性也不装了，直接问道：“地球弦是什么？”
　　赖杰眉毛动了动，说：“想知道吗？”
　　李钟硕：“……”
　　“加入我们。”赖杰说：“飓风队的机械师不久前死了。”
李钟硕微微摇头道：“不。”
　　赖杰的一边嘴角惫懒地微微上扬：“所以我也‘不’，虽然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但也不能告诉你。”
　　李钟硕看着赖杰不作声，忽然又换了个话题：“丧尸们有智力了。”
　　赖杰漫不经心道：“哦，那又怎么了？”
赖杰点头，手里拿着那叠试纸，翻来覆去地玩，看上去似乎还想再吃一片。
　　李钟硕蹙眉道：“它们突变了？还是进化了？具有一定智商？相当于几岁人类的智商？”
　　赖杰：“你不加入我们，不能告诉你，组织下的死命令，虽然我第一眼看见你就……”
　　李钟硕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他们也知道了，觉得很恐惧，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丧尸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进化，最后会变成什么？”
赖杰：“无可奉告。”
李钟硕退后几步以防赖杰恼怒动粗，遗憾地说：“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顶多就是背完了那本小册子而已，多半病毒什么的也是你背下来的。”
　　赖杰：“……”
　　赖杰起身，李钟硕马上就跑得没影儿了。
　　那一刻，赖杰心里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就算你想加入也不行，组织有命令，不能接收任何非战斗人员，你们这些大学生，最后都得被强行送到避难中心去！”赖杰远远道。
夜里，李钟硕翻了个身，金宇彬也没有睡着。
　　“你会和我一起走么，去避难所，金宇彬。李钟硕在黑暗里问。
　　金宇彬没有回答，看着天花板。
　　李钟硕只听到赖杰几句话，便准确无比地猜到了整场对话的内容，他说：
　　“为祖国效力，救人，关键在于你的心，不在于你站在哪里。”
金宇彬翻身面对墙壁，沉重的声音于长夜里传来：
“去基地又能做什么？”金宇彬说：“帮我爸站岗么，领点薪水，当他的勤务兵？听起来挺风光。”

补上149被吞掉的内容

32、越狱 ...
李钟硕的零件做完了，等候吃饭的时间里漫不经心地往一个球壳里填东西。他把图钉的尖端掰下来，大头钢片压平，边缘在砂轮上打磨锋利后胡乱塞进去。
　　“你在做什么？”魏博士经过时奇怪地看了一眼：“新来的？”
　　“李钟硕。”李钟硕起身道：“老师好。”
　　魏博士点头示意他坐下：“你好，工件模型出来了？让我看看你的设备，有什么用？”
　　“这是个多用性机器人炸弹。”李钟硕手握那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球：“分两层，外层用碎铁片填上，下层放一个高能片装电池，感温电路板外加微型红外摄像头，在这里开一个孔……”
　　“啊！”魏博士说：“很不错，你怎么确认……我明白了，利用重力轮轴，可以保持摄像头的角度始终朝前，不错，耗能很少。”
　　李钟硕点头道：“底下装一管活性金属粉，再搀一点点硝化甘油……危险品领不到。我试过密封以后，遥控一键引爆，底部会喷发出大量气体，反推力能令金属球机器人升空并高速旋转。角速度达到6000rad每秒的瞬间，外壳会被甩掉，钢片全部甩飞出去……”
　　魏博士：“……”
　　李钟硕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升力和旋转力在离地一百六十公分左右达到完全平衡，这时候甩出的钢片就像子弹一样，可以射进丧尸的脑袋，杀掉周围一大片。”
　　“很好。”魏博士说：“这个借我玩玩！作为交换，我给你看个东西。”
　　李钟硕道：“等等，我想拿给金建国将军看看，你说呢，老师？”
　　魏博士说：“他不管这个，跟我来。”
李钟硕心道有戏，起身跟着魏博士进了内车间，看到的却是一台大型双臂捕捞机。
　　李钟硕脑袋耷拉下来，魏博士道：“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别这种表情嘛，年轻人，发表点意见？”
李钟硕心不在焉道：“嗯……机械臂做得很有趣……”他装模作样比了个螳螂拳的动作，面无表情道：“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再看看？”魏博士示意他上前：“靠近看看？”
　　李钟硕蹙眉看了一会，忽然道：“这是深水作业用的？”
　　魏博士怒道：“当然！你就发现了这个？”
　　李钟硕道：“金属外壳用了最新的成模法……激光枪头，机械臂能承受接近两百吨的作用力？抗压指数是多少？老师，这是你设计的？用来做什么？”
　　魏博士说：“抓海沟里的一些东西。”
　　李钟硕问：“什么东西？”
　　魏博士：“奥克斯综合体。”
　　李钟硕：“奥克斯……”
　　“你要抓那种巨人？！”李钟硕心惊道：“有什么用？”
　　魏博士道：“第七区要求做的，我也不清楚，你见过那种东西？”
　　李钟硕诧道：“它们不会挣扎么？”
　　魏博士摊手道：“只知道大约重量，很难说，你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的。”
血肉巨人在海沟里？它们去海沟做什么？李钟硕隐约想起那些长途跋涉，走向东南的巨人……它们是离开大陆，前往海岸线，再走向海沟？那里有什么？
　　这次李钟硕不再敷衍了，他绕着捕捞机走了一圈，缓缓道：“看不出有什么需要完善的了。”
　　“唔……”魏博士说：“给你一份机械臂图纸，晚上回去想想，回去给它加点小配件以防万一。”
　　李钟硕：“我要程序重新精确建模……”
　　“没问题！”魏博士爽快地说：“工房里选一台笔记本电脑拿去，我去为你开信息线密码，接入以后能从军方的基础数据库里下载资料。”
　　李钟硕点头，魏博士把一份复印图纸卷好塞在他的衣领里，说：“不错，有干劲的年轻人，去吃饭吧。”
李钟硕离开十八层，前往十七层军属区食堂打饭，这里的伙食非常好——三文鱼，明虾，扇贝，生蚝，鲍鱼，帝王蟹，油炸带鱼，海螺汤，海胆汤……海鲜应有尽有，蔬菜则清一色海带与豆芽。
　　每人限打四份，螺旋藻蛋糕当甜品，李钟硕像个忙着逃狱的囚犯，满脑袋还想着自己的计划，心不在焉。吃完后收拾东西回宿舍，开始看图纸。
室友回来了。
　　室友名叫廖兴尧，在另一个机房担任计算机维修工作，把东西一扔就趴到床上编程。李钟硕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见不到崔成勋他们，但也与廖兴尧混熟了。
　　与他的相处，令李钟硕想起从前和崔小坤一起住的日子，想起回家时的车，返校和逃亡时的PSP，不禁有点难过。
　　“姓廖的。”李钟硕说。
　　“怎么。”廖兴尧说：“我刚被骂了，那些当兵的可真混账，一个两个大爷似的。拿军队的纪律来压人……”
　　“别这么说。”李钟硕说：“你能帮我把七层的身份辨识系统黑了么。”
　　廖兴尧吓了一跳，说：“你要做什么！”
　　李钟硕说：“我要进去找个人，不让我过，什么都试过了。”
　　廖兴尧道：“不成，我们天才师姐看着呢，想也别想，她会掐死你。”
李钟硕叹了口气。
　　廖兴尧说：“你找谁？”
　　李钟硕说：“能找人帮带个话么，我想找金建国将军。”
　　他在对铺抬头，与廖兴尧隔着中间的茶桌对望，廖兴尧说：“哇塞！你认识他？找他干嘛？”
　　李钟硕说：“我要申请离开这里，去前线支援我朋友。”
　　“别那么傻！”廖兴尧马上道：“外面危险得很，你去找死喽？到处都是丧尸。花生给我吃点。”
　　李钟硕把花生扔过去，说：“你什么时候进第六区的？”
　　廖兴尧想了想，说：“说实话，那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躺着睡觉，有人来敲门叫醒我和我妈，让我们上飞机，就过来了。”
　　李钟硕：“所以你不知道外头的日子。”
　　廖兴尧：“你想上前线？为什么？”
　　李钟硕继续埋头看图纸，随口道：“我的朋友缺一名机械师，我得去帮忙。”
　　“你知道不。”廖兴尧同情地说：“出去救人的兵有四条命，但后勤人员只有一条命。”
　　“为什么？”李钟硕蹙眉道。
　　“疫苗很贵。”廖兴尧说：“不会给你打的，我听他们说，刚开始病毒爆发那会，死了很多很多军人，现在没人手了。他们派了一部分去沿海清剿丧尸，还有很多被派去保护科学家，去南极洲调查。剩下的都去救人。当兵的又要救人，又要保护后勤技术人员，忙不过来，死了不少。疫苗一支要六百万美元，国际联合组织提供的，哪里供得起？”
　　“那么贵？”李钟硕听得心惊。
　　“你知道飓风队不。”廖兴尧说。
　　李钟硕道：“我就是飓风队送来的。”
　　廖兴尧缓缓点头，说：“他们的技师在城市里的一个车库里等，队长带着人去出任务，有很多丧尸爬进通风口，他到处求救，还向基地发出求援信号。呼救了足足四个小时，跑不出去，队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丧尸吃剩个血淋淋的头了。”
　　李钟硕：“……”
廖兴尧道：“在这呆着吧，爸妈给的命，做什么不好。现在根本没有技工想上前线，军方就算强迫他们也不去。谁想去？谁也不想去。”
　　李钟硕道：“军方强迫人去，他们能不去？”
　　廖兴尧嘲笑道：“去了也是当逃兵，已经跑了好几个了，左右都是死。你们搞机械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把车直接开走，找地方躲上十天半个月。”
　　“这爱国教育……”李钟硕唏嘘道：“做得可真不到位。”
　　“命是你的。”廖兴尧道：“别的都是假的，懂？现在军队不敢强行拉壮丁了，他们自己培养的技工全死完以后，只能从平民里征，要么让特种部队的人自己想办法解决，谁让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保护好后勤？”
　　“现在满世界最缺的就是机械师，特种兵的命不值钱，国家养他们就是拿去送死的。国家又要省钱，又要让人去死……”
　　李钟硕道：“后勤技工只要躲在车里就行了，不用去和丧尸正面交战，不打疫苗也一样的吧。”
　　“是哦。”廖兴尧道：“但谁不怕啊，坐在车里，外面全是丧尸，是我我也怕。就算给你疫苗，又没说你三条命用完了就回来不去了，还是得等死，跟几条命都没关系。”
　　李钟硕叹了口气，廖兴尧道：“现在队长们一个个把机械师当宝宠着，没人去，必须死的前线，谁会去？懂？”
　　“懂。”李钟硕心里升起一股悲哀意味。
　　开导结束，关灯，睡觉。
　　李钟硕在黑暗里说：“你不知道他们的日子，都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没有终点。”
2013年4月25日。
我不得不承认，当那名官员说出送我去欧盟念书的时候，我的内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过。
　　这里与外面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丧尸，逃亡，在这些天里仿佛离我无比遥远，记忆都成了上辈子的事。
　　只有金宇彬的身影，仍然那么清晰。
　　战后我还会跟着大部队出去重建家园，重新过我该过的日子。
　　金宇彬呢，说不定还没等到与人类与丧尸的战争结束，他和赖杰，闻且歌，李岩……他们的尸体就已经埋在了大地上。
　　如果不去，等到再次踏足陆地的那一天，我就只剩下想念金宇彬，煎熬一辈子的份了。
翌日，有人找上门来，是李钟硕的老朋友胡珏。
　　“终于找到你了。”胡珏无奈道。
　　“人模狗样的嘛。”李钟硕揶揄道。
　　李钟硕穿着一身卡其色军服，而胡珏则西装笔挺，胡子刮了，头发理得顺溜，十分精神，衬衣上还夹着个名贵领带夹。

35、星空
　　山里应该有不少村落，所有从登封，郑州等地离开的逃亡者，大部分都躲进了山里。赖杰的判断很准确，一路上他们在少室山岭沿岸发现了几座信号塔，上面都挂着白布。
　　天快黑了，赖杰对照地图计划，准备翌日展开搜救。
　　当天黄昏他们在山腹里的一个小村落外停车，这里只有不到十间民房，金宇彬提着机枪下车，清除掉这里的丧尸。它们大部分跑到山里去了，剩下数十只在田地间游荡。
　　李钟硕走到一口井旁边，打起一桶水，用试剂检验水源——安全的。
　　他面无表情地开始洗东西，片刻后忽然回头，发现一只很小的丧尸。
　　是个头部腐烂，现出头骨的小孩，它站在栏杆后看着李钟硕，没有扑上来，也没有嚎叫。
　　李钟硕警觉地眯起眼，掏出手枪，那只小丧尸退了一步。
　　“老天……”李钟硕不禁头皮发麻，喃喃道：“它有智力？到底是什么玩意？”
　　砰砰砰枪响，小丧尸的头颅炸成碎片横着飞散出去，李钟硕抬眼，看见不远处持枪的金宇彬。
　　“你还想去抱一抱它？”金宇彬说：“下次看见丧尸，记得马上喊出来。”
　　李钟硕没吭声，金宇彬又道：“据说好几个部队就是这样全军覆没的，一定得示警，知道么？”
　　李钟硕道：“知道了，来，帮我洗下衣服。”
　　金宇彬满脸不乐意地过来，却不接李钟硕的桶，冷冷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自己说的，凭什么让我帮你洗衣服，还是内裤？”
　　李钟硕：“是你自己说的！永望镇外面你亲口说的，别选择性失忆。”
　　李钟硕草草把衣服洗完拧干，脑子里仍满是那只小丧尸的动作，它们有智力，已经能判断敌人了，不会盲目地扑过来。
　　那么它们不盲目扑上来的原因是什么？李钟硕不禁疑惑了，丧尸已经死了，它们还怕死？对二次死亡的恐惧意识代表着什么？已经进化得有生存本能了？这到底算是死者还是生者？
　　金宇彬扫视完全村，集合了很少的物资，他们在村外生起一堆火，开始吃晚饭。
　　几个罐头，一堆饼干，罐头用饼干挖着吃。
　　李钟硕早上十点抵达登封，游览完市中心后观赏了核弹爆炸，接着坐车进山欣赏风景，车上午饭是饼干加罐头，李钟硕只以为是暂时随便吃吃。
　　然而晚上也是饼干挖罐头，李钟硕就有点无语了，如果自己不吭声的话，多半明天早上，中午，晚上，后天早上，中午……全是一模一样的食物。
　　李钟硕吃到一半，过去打开另外一辆车门，发现塞着满满的红烧肉罐头和压缩饼干。
　　“你们……”李钟硕说：“就没有一个会做饭的吗？”
　　所有人摇头。
　　“你呢？你是后勤。”赖杰说：“我记得都是后勤管饭？”
　　“算了。”李钟硕道：“当我什么也没说。”
　　篝火的光亮映着李钟硕的脸，金宇彬坐得远远的，自己吃罐头，闻且歌说：“你才吃第一天，我已经吃了快一个月了，还是于妈做的饭好吃。”
　　李钟硕笑了起来，把烧开的水注入纸杯里，拌了点咖啡。
　　李岩道：“避难中心里怎么样？枫桦吃得好不。”
　　李钟硕说：“还行吧，你没去过？吃得挺好的。”
　　李岩：“没去过，听救援总队的人说里面条件很好，他们给她安排工作了么？”
　　李钟硕想了想，撒了个谎，笑道：“有，让她教小孩子们思想品德，很轻松的课。”
　　李岩：“那就好，说不定教出一群腹黑，几个人住，还和丁兰一起吗。”
　　李钟硕硬着头皮答道：“嗯，她俩住一个单间，大约十来平方。”
　　李岩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可以放心了。”
　　闻且歌说：“那么大，看来环境真的不错。”
　　李钟硕想起闻且歌也没去避难所，他本来能跟着一起走的，却自动放弃了这个机会，进入飓风队救人，看来这短短的大半个月里，赖杰把他训练得很好。
　　闻且歌又道：“吃什么？每天的工作呢，具体描述一下吧。成勋哥和达布过得怎么样。”
　　李钟硕：“住……我没跟他们住一起，不过房间很宽敞，大厅都很漂亮，能隔着墙壁看见海下的水，白天阳光照下来……嗯，非常漂亮。崔成勋和他儿子估计能霸占一间房，每天腻在一起了。”说着看赖杰。
　　赖杰耸肩道：“别看我，我又没去过。”
　　李钟硕：“你当初还说，二十个人一间房军事化管理……”
　　赖杰说：“都听他们说的，我刚离开成都军区就被叫到大鹏湾集合了。从来没去过公海。”
　　李钟硕说：“好吧，大概是……朝九晚五，食堂管饭，有鱼，虾，墨鱼丸子，龙虾，带鱼，鲍鱼，海胆汤，海带……螺旋藻蛋糕，刺身，扇贝，生蚝，帝王蟹……”
　　所有人：“……”
　　闻且歌那表情精彩无比，听着李钟硕说的话，看着自己手里的罐头。
　　李钟硕：“你想得到的海鲜都有……是你们自己要找刺激，不能怪我。”
　　李岩笑道：“枫桦最喜欢吃海鲜，这次有的她吃了。”
　　就连赖杰也有点撑不住，一手饼干挖了挖红烧肉罐头，那表情，简直想把罐头扔了骂娘。
　　李钟硕同情地说：“你可以把这些想象成海鲜。吃完记得把罐头上缴，我要做炸弹。”
　　闻且歌道：“环境那么好，你还回来？”
　　李钟硕笑了笑，赖杰给了闻且歌一拳，一本正经道：“这还用问？不是明摆着的么？”
　　李钟硕不予置评，斜眼瞥远处的金宇彬。
　　金宇彬背对他们坐着，像头夜色里孤独的大狗熊，低头掰着东西，一声不吭。
　　赖杰大声说：“李钟硕之所以回来，都是为了爱！这都不懂？！”
　　李钟硕：“……”
　　赖杰：“他爱我！所以愿意放弃一切，陪我赴汤蹈火！”
　　李钟硕怒吼道：“你给我闭嘴！我对你这骚包兵痞没有半点兴趣！”
　　众人大笑起来。
　　金宇彬终于起身，把吃完的罐头当啷扔在李钟硕脚边，说：“上缴的。”他的手上满是油腻，显然刚刚在掰红烧肉罐头的盖子，以免李钟硕做炸弹的时候割伤了手。
　　金宇彬去找水洗手，赖杰说：“金副队长，你说对不对？”
　　金宇彬唔了一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可以尽情追求他。”
　　李钟硕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道：“我正式警告你，赖杰队长，你如果借职务之便骚扰我，我就……”
　　说着抬手，将袖上徽标一亮。
　　赖杰瞬间起身，条件反射般地转身就跑，退了几步后才回过神来，说：“你……那谁，你认识那谁？”
　　李钟硕：“当然，这件衣服是他送我的。我们还很谈得来呢。”
　　“谁？”金宇彬马上警觉转身，杀气腾腾道：“送你去避难所，你在里头勾搭上谁？”
　　李钟硕：“郑飞虎。”
　　金宇彬刹那脸色就白了，大喊一声险些摔在地上，李钟硕袖子朝他招了招。
　　“你们怎么……认识的？”金宇彬定了定神：“你认识教官？！”
　　“不可能。”赖杰道：“他……”
　　李钟硕把郑飞虎的容貌形容了一次，说：“挺酷的，很成熟，有种不一样的帅气。”
　　金宇彬两指隔空戳了戳，沉声道：“他有老婆了，他只是把你当成他儿子……嗯……师娘人不错。”
　　赖杰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李钟硕道：“没什么，呃，我睡过头了，出发前，他摸了摸我的头，还给我衣服，说这个是我专门为你做的……”
　　赖杰难以置信道：“他、摸、了、你、的、头？？？”
　　“嗯哼？”李钟硕开始搜集空罐头盒，拿去洗干净，又道：“背着我出来，一路背我上飞机……”
　　“你说什么？！”金宇彬抓狂地叫道：“他还背你？！”
　　“送我上飞机以后说。”李钟硕道：“金宇彬和赖杰那俩小混蛋，如果欺负你的话，记得告诉我。最后朝我敬了个礼。”
　　金宇彬：“……”
　　赖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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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七夕加更

对不起 我昨天晚上突然有事没更 今天补上更六章

37、孤岛
　　李岩：“那时人手正缺，老小连职高都没念完就上前线了。”
　　李钟硕忽然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招进来的？”
　　李岩道：“很早了，我会一点武术，在政法学院参加了跆拳道社团。离开学校的时候跟了一队武警的车，一位武警大哥接到命令，带我和几个社员去海边等搜救队，丧尸太多，朋友们都感染了，那位武警大哥把我关在仓库里，以免我被感染。我在里头等了快两个月，幸亏有吃的，最后赖杰搜救的时候发现了我，为了报答那位为我牺牲的武警，我问头儿我够资格么？他说勉强吧，现在也没人了，我就加入了飓风队。”
　　金宇彬道：“他就是李嵩的弟弟。”
　　“你是李嵩的弟弟？！”李钟硕难以置信道。
　　“是。”李岩道：“你们碰上我哥了对吗？”
　　李钟硕叹了口气，李岩说：“林木森那厮也死了，我哥混账，成天跟他混。”
　　李钟硕安慰道：“说不定没事，你看枫桦不也找见了么。”
　　“嗯。”李岩出神地说：“我还剩两条命，头儿一直不让我做太危险的事。只要活着，总能碰面的。”
　　李钟硕：“闻弟呢？”
　　“四条。”李岩说：“离开永望镇后都没遭遇过危险。”
　　李钟硕：“赖杰自己呢。”
　　李岩说：“不知道，他没说过。以前老小没打疫苗，头儿说机械师打不起疫苗，他是飓风队的第五任机械师，老喜欢跟着头儿。”
　　“几岁？”李钟硕心中一动，问道。
　　李岩说：“十七吧，记不得了，跳伞下来那会差点摔死。”
　　金宇彬道：“和达布差不多大，真他妈的造孽。”
　　李岩叹了口气，说：“他喜欢头儿，老爬头儿的床，李钟硕你现在睡的床就是老小的，夜里我听过好几次，都是半夜他以为我们睡熟了的时候，轻手轻脚爬下去，想和头儿一起睡。”
　　“哦。”金宇彬道：“他也是‘那个’。”
　　李岩：“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你们不也是那个么。”
　　金宇彬义正言辞道：“我可不是，我和李钟硕分手以后就喜欢女人了。”
　　李钟硕没理金宇彬，又道：“后来怎么了？”
　　李岩说：“头儿说他对老小没兴趣，让他滚，次次把他踹下来，要么翻身睡。老小就常找头儿麻烦，一惊一乍的，每次我们出来执行任务，老小总装模作样说他被丧尸围了，一群丧尸在车外头，多么危险，让头儿回来救他。”
　　李钟硕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悲伤，说：“赖杰都没回来过么？”
　　李岩说：“开始几次把我们都吓坏了，回来的时候好好的，顶多一两只丧尸，开车碾死就打发了，多的话他把车门给关着，丧尸也进不来。头儿就不再怎么管他。说他贪生怕死，一直和头儿套近乎，想骗支疫苗然后跑路，让我们也别管他。”
　　“后来有一次我们在武汉，十二月份，要进一个大学去清除丧尸，顺便把外头的桥炸掉。头儿把车停在一个地下车库，让老小留下来接应。”
　　李钟硕和金宇彬都没有说话，黑暗里只有李岩的声音。
　　“我还记得那天的前一个晚上，他又爬头儿的床，说杰哥你亲亲我吧，头儿把他踹了下床，让他爬上去睡觉。第二天他又在全队的通讯器里说：杰哥你亲亲我吧。头儿说：别他妈恶心，回来揍死你。当时我们进了桥底铁横梁，通讯器声音不太对劲，沙沙响，头儿以为是坏了。后来听见老小不停喊救命，救命，杰哥你快回来，我要死了，想见见你……头儿骂他说‘滚，又来这一套，疫苗不能给你打，省点吧’。”
　　李钟硕道：“他死了？”
　　李岩说：“嗯，我们都对不起他，老小被骂完就不吭声了，我们走了一段，头儿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他没事吗，他说没事。那会我们刚好也被一大群丧尸围着，抽不出身，桥的两面全是丧尸，要车上指挥调度。老小的声音一直在发抖，给我们说了路线，让我们分头埋炸弹再汇合，当时我还想多亏有他这么镇定，否则大家都得死在桥上了。”
　　“执行任务回来，车门里趴着只丧尸，后车门的车锁坏了。”李岩说：“里头还有一只，两只都被老小杀了，他躺在工作台下面，失血过多死了。身上被丧尸咬了好几个地方，手里拿着枪，脖子上，地上，椅子上……到处是血。头儿那天开始，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一阵沉默。
　　李岩叹了口气，而后沙着嗓子道：“头儿觉得……是他把老小害死的，所以有点精神病，时好时坏，起初那几天他还自言自语，以为老小还在。吃饭也多摆个罐头在工作台上，你别和他计较，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金宇彬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人总得朝前看。”
　　李岩：“嗯，李钟硕，闻弟说你平时看上去挺冷，但心肠热，别和头儿一般见识。”
　　金宇彬说：“十七岁，还是个小孩，太造孽了……”
　　李钟硕叹了口气，说：“别说了，睡吧，下半夜还得值班呢，我宁愿没听过这个故事。”
　　凌晨三点，李钟硕听见赖杰进来换班，金宇彬出去值巡，他的意识有点清醒，却因为睡意而逐渐模糊，懒得不愿意睁眼。
　　赖杰在下铺坐了一会，起身帮李岩拉好被子，山间的夜晚仍有点凉。
　　他从床下翻出一张被子，叠在李钟硕身上给他盖好，李钟硕几乎能感觉到赖杰一直站在床边，看着上铺的自己。
　　床的高度刚好到赖杰的胸口，他伸出手，摸了摸李钟硕的头。
　　李钟硕趴着睡，侧脸贴着枕头，熟睡的面容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赖杰的手掌摸过他的短发，给他带来很舒服的感觉，就像被郑飞虎叫醒那天，有种安全感。
　　早八点，飓风队的队员都起来了，李钟硕下床时摸了摸赖杰的头，赖杰怒道：“没大没小！”
　　李钟硕看了一眼，多了一双哆啦a梦的人字拖，便没说什么穿上。
　　山间布满迷蒙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偶有鸟雀嘶哑地叫喊，于林中此起彼伏。
　　金宇彬坐在平台的最东边吃早饭，逃难者们仍在地上睡着，赖杰下车道：“李钟硕，回去换战斗服，总部的人快来了。”
　　刘砚道：“不忙，你的战斗汇报写了么？”
　　赖杰从衣兜里抽出皱巴巴的一份手写资料，李钟硕看了一眼，字写的乱七八糟，金宇彬说：“比我的字还丑。”
　　李钟硕：“……”
　　赖杰道：“别笑，不和你们闹，去换衣服。”
　　李钟硕看了一会报告，说：“我觉得还要补充几点。”
　　赖杰把人叫过来集合，李钟硕取了平板电脑摊在膝前，照着赖杰的战斗报告开始录入，边录入边说：“你提到其中一个问题，是丧尸们不再挑食了。”
　　没有人回答，李钟硕并非想得到答案，而是预先设下个条件，马上又道：“所以他们有残存的记忆。”
　　金宇彬：“对，你想说什么？”
　　李钟硕：“它们不一定只以人为食物了，也吃其他的，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的，村民们喂给它们吃什么，它们就吃什么。”
　　金宇彬缓缓点头，李钟硕又道：“据此推测，其他的丧尸呢？它们如果找不到活人，会不会互相吞食？”
　　“你想利用这个让丧尸自相吞吃？”赖杰蹙眉道。
　　“这只是第一个假设。”李钟硕道：“互相吃以后，会造成什么结果。这就是你呈交报告里没有提到的。交给第七区分析。”
　　“可以。”赖杰如是说：“把这个加上。”
　　李钟硕又道：“假设丧尸们找不到食物，除了互相吞吃之外，会不会去吃其他的东西？这个很重要。”
　　这话一出，数人同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李钟硕一边飞速打字一边说：“丧尸还会吃什么？吃飞禽走兽？山里的动物？假设它咬伤或者抓伤一只小动物……就松鼠吧，这只松鼠如果又逃掉了，会怎么做？它会像人类一样，噬咬同类？同类逃掉以后，继续啮咬其他的同类？会不会像丧尸潮最开始在人类族群中爆发的时候那样？丧尸吃植物的话呢？”
　　金宇彬道：“我觉得第七区已经做过这个假设了。目前没有什么特别的指令。”
　　李钟硕：“它们也不完全清楚特性，除了各个队伍提供丧尸样品给总队带回去研究，外加咱们这些人的战斗报告，还有什么渠道能知道丧尸的进化方向？”

38、突围
　　“补给是刚到手的。”李钟硕道：“有五公斤TNT炸药，两万发六挺哈其凯斯机枪子弹，螺旋霰弹改良装五千发，手雷一百二十枚，NATO枪弹十二匣，通用手枪子弹……”
　　“……定位地雷十个，微型核弹一枚，所有机械设备运转正常，报告完了。”
　　“能再联系上总部不？”闻且歌朝山下眺望。
　　“毁了。”赖杰说：“你看讯号发射塔。”
　　一侧山头，讯号发射塔歪歪斜斜拦腰折毁，金宇彬朝山下看，开口道：“丧尸越来越多了，附近城市里的都在朝这里聚拢。”
　　赖杰坐在弹药箱上，手指反复摩挲自己下巴。
　　“而且为什么丧尸们都在朝这里聚集呢？”赖杰眯起眼道：“我觉得这说不通，它们怎么知道山里有人？”
　　金宇彬道：“这些丧尸很奇怪，你们注意到了么？它们和从前的不一样。虽然杂乱，但隐约在遵守某种秩序，没有胡乱朝山上挤，就像在排队一样……就像自己知道，乱挤会掉下去。”
　　至此众人都是隐约觉得金宇彬说得有道理，这些丧尸里说不定有个头儿，否则不可能会像在排队上山一样，依照本能，它们只会乱挤乱拥，后面的丧尸为了更靠近食物，把前面的挤得掉下山路。
　　但这个设想太过匪夷所思，几乎推翻了先前他们对丧尸的所有印象，然而看山下前赴后继攀爬的丧尸，就像一支有纪律的军队，说没有一个控制系统是不可能的。
　　赖杰说：“你认为这是一支军队？”
　　金宇彬道：“教官说过，凡是有秩序的敌人，都一定有某个控制中枢在予以调配，如果在空旷的地方……它们的后方扔一个饵，你觉得它们会转身么？”
　　众人都没有说话，许久后赖杰放下望远镜。
　　金宇彬道：“假设有丧尸指挥官，这个指挥官应该在后方，扔一个人过去，指挥官势必会紧张，调集大部队回来保护自己，说不定一下山路上全部的丧尸都跑了也有可能。”
　　李钟硕调整红外线监测倍率，答道：“但你怎么知道这个不一定存在的指挥官，就和人一样思考呢？而且迄今也没有发现特别异常的丧尸。”
　　赖杰：“你相信这种事？”
　　金宇彬反问道：“否则你怎么解释？”
　　赖杰不吭声了，李钟硕不由得暗自钦佩K3的战术课程，看金宇彬那表情似乎也有点把握。
　　李钟硕接过望远镜朝山下看，喃喃道：“说不定就是很平凡的一只，和其他的没有区别，只能试，寻找它的隐蔽点，假设没有呢？”
　　金宇彬说：“那么就两面夹击，寻找突破口，我从丧尸后方扫射，你们冲下山，在薄弱地方汇合。”
　　赖杰缓缓点头。
　　山下的丧尸越来越多，现在就算用炸药开路下山，随之而来的也将是更多的丧尸大潮。这里没有掩体，没有楼房可供爆破，一旦被丧尸堵上，势必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车上等死。
　　赖杰又想了一会，说：“金宇彬你的战术学得比我到家，不管这是不是一个军队，都得引开它们，减轻突围压力。”
　　金宇彬说：“对，山谷里的丧尸都聚集在上山的路前面，我们在山谷空地上投放一个饵，至少有一部分会转身去追饵，无论怎么说，都方便大家趁机突围。”
　　赖杰又道：“行，咱们赌一把，我负责当饵。准备开车下山路。”
　　金宇彬道：“不行！必须我去，山路太狭隘了，不能让李钟硕开，否则一定翻车，我去当饵，你开车。”
　　赖杰道：“我去，你留在这里保护大家。飞蝠服给我一件。”
　　闻且歌道：“每次都是你作饵，总该轮到我们一次的。”
　　赖杰道：“这是命令！”
　　李钟硕：“都别抢了，不如我去当饵吧。”
　　金宇彬：“这种时候，别说冷笑话行吗？！别啰嗦了！队长你技术最好，你得开车，我当饵，否则我也会把车开进沟里的！反正也没人等我回来。”
　　李钟硕：“你真的好可怜啊金宇彬中士！不如现在就去跳崖吧吧吧吧……”
　　金宇彬不理他，上车换衣服。
　　李钟硕打开所有的监视仪器，迷茫地一眼扫过六个显示屏。上面几乎都是一模一样，重叠在一起的暗黄色人型光体。
　　他忽然注意到屏幕上最边缘的地方，有一个很矮的人影，没有动。
　　刹那间李钟硕背脊一阵发麻，转头道：“金宇彬。”
　　金宇彬解开衬衣扣子，现出古铜色健美的胸膛，眉毛扬了扬，问：“怎么？”
　　“你看这里。”李钟硕道。
　　金宇彬穿上飞蝠服，过来看显示屏。
　　李钟硕再回头时，屏幕上那个很矮的光影不见了。
　　“奇怪……”李钟硕道：“刚刚还在的。”
　　金宇彬：“你发现了什么？”
　　李钟硕不言语，点开一个地图，对应该监视器覆盖的范围，是山体的最里侧。
　　李钟硕一脸迷茫，侧头时，和金宇彬的嘴唇挨得很近。
　　金宇彬注视李钟硕的双眼，帅气的脸上有点发红，李钟硕正在想事，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什么。”金宇彬看着李钟硕的双眼，小声道：“别老勾引我。”
　　李钟硕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怀疑我已经发现它了，但它不见了，应该就在这一带范围里。”
　　“太远。”赖杰不知何时站在二人身后：“没法投弹，你确定是这里？”
　　李钟硕不敢妄加揣测，金宇彬道：“试试吧，让所有人上车。”
　　“你是不是可以试试先找到它。”李钟硕说：“说不定就不用麻烦了。”
　　金宇彬点了点头，赖杰又道：“万一不是呢？”
　　金宇彬随口道：“他说是就是吧。”
　　李钟硕马上道：“喂我可没这么肯定啊！”
　　金宇彬看着李钟硕，目光中带着熟悉的神色。李钟硕静了片刻，而后道：“好吧，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但你……”
　　金宇彬嚣张地以手指戳了戳，嘲讽道：“别怕，虽然咱们分手了，但我还是相信你的这点小聪明……”
　　李钟硕：“你不用反复强调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任何异议，说什么都自己记得，走着瞧。”
　　金宇彬：“你走着瞧！”
　　赖杰：“不相干的事都闭了！说正题！”
　　金宇彬：“队长开基地车，李岩去开物资车，李钟硕负责通讯和看屏幕，闻弟负责保护开路的基地车，李钟硕描述一下那玩意。”
　　“一个……不足一米的，人型光体，是红外线探测，我看不清楚它的长相，我觉得应该是个小孩，它不动。在山谷里的最边缘。”
　　“足够了。”金宇彬道：“出发。”
　　赖杰调转车头，这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金宇彬说：“待会我解决了那只指挥官就朝西跑，你们下来接我汇合，咱们想办法冲出山去……”
　　李钟硕忽然道：“你还有几条命？”
　　金宇彬坐上副驾驶位，漫不经心道：“回来再告诉你，走！”

赖杰：“是不是我没固定好？”
　　李钟硕：“不可能，不用检查了，能发送怎么会不能接收？”
　　金宇彬：“你靠近点，把天线对着……”
　　李钟硕：“说了多少次！这个和距离没有关系，你就算把我直接挂在那上面也是没有用的！你爸和我外婆的争论还要再来一次吗？！”
　　金宇彬：“亲你太不淡定啦，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解释？难道还会是总部的发射塔坏了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一大批丧尸抱着小鸭救生圈游去公海，把发射塔给搬走了……”
　　李钟硕：“很有可能哦，你爸那个抠门的，从来不买钉耙和池塘清洁车……”
　　赖杰道：“不会吧。你别吓我。”
　　众人神情有点不对，都是想到公海总部被丧尸攻陷的场景。
　　李钟硕没好气道：“别听他瞎掰，有疫苗有血清，不会在那里爆发的……可能是太阳黑子风暴，导致中央发射塔暂时故障。”
　　赖杰接过通讯器道：“我来试试。”
　　“呼叫总部，飓风队队长赖杰呼叫总部……”
　　众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换个人呼叫有区别吗？”闻且歌道。
　　“我以为和人品有关系。”赖杰无奈道，最后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夜九点，始终没有应答，闷雷翻滚，开始下雨了。
　　“好吧。”赖杰道：“现在联系不上总部，接不到下一个任务，也没法执行，想必其他队伍也碰上这个问题了，大家先缓和一下情绪，想想办法打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