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早早起来早早动身。要搁在平时,她更喜欢骑马出行,方便、自在,脚程还快。今儿个睡眠不足头昏脑涨,骑马行路恐怕有欠安全。况且这一次,约了邹一平一起走,他不惯骑马,丁月华本就少不得迁就于他。
本想眯在车里补眠的,可是这车子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实在颠得人没法睡。丁月华闭了会儿眼睛,始终睡意全无,心底的烦躁却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愈演愈烈,她索性揉揉眼睛搓搓脸,彻底放弃。
要说坐车可真没意思。若是同路骑马,还能互相说说话,坐车却只能各自窝在车篷子里面,想聊天都不能,闷也闷死了。百无聊赖,只好自己想心事。
邹一平这次要跟她一路回家,那意思,她不是不明白的。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觉得愿意跟他“在一起”,所以才会收了他的鸳鸯佩。既然收了,迟早都是要给彼此一个交待的。邹一平考虑的并没有错,就算是有物为信,最多也只能算是两情相悦;若论婚姻大事,还是三书六礼求媒行聘方为正途。可是自己呢?至少目前,自己真的准备好面对“与之谈婚论嫁”这件事了吗?
她是喜欢有邹一平来作伴。邹一平每次出现的时候,都能给她带来新鲜和乐趣。可是她也知道,“婚姻”二字,绝不是简单地找“一个玩伴”,甚至并不仅仅意味着“一个伴侣”,更重要的是身份的转换、责任的增加、未来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单就这个伴侣本身,她都觉得,似乎还有自己不够了解的地方。
回想起来,她和邹一平,是怎样走到一起的呢?
最初相识,是在开封府。那时展昭重伤在床久治不愈,她每每前去探望,虽然表面上温言开解于他,其实自己心里都快急死了。开封府四处延医会诊,竟是邹一平想出的办法稍见成效,大家无不对他推崇备至。
那一天,她和邹一平一个探病一个问诊,在开封府不期而遇,还是展昭引见他们认识的。认识之后,先是她常常追着邹一平问东问西。没过多久,二人就掉了个个儿,变成邹一平追着她聊这聊那。
都说她精明能干,可“女强人”也仍然是“女人”,何况她还仅仅是个青涩的姑娘家。只身离家独撑大局,隐忧难解心下不安,她不是不孤独无助的。而邹一平,恰到好处地让她有了依靠。与邹一平的共处,新奇、甜美,满足了她对男女恋情的一切想象。在她看来,两个人“在一起”,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这个样子之后呢?也许这么想真的是太自私任性了——现在这样就挺好啊,为什么人一定非得那么急着成亲呢……
而自己,为什么眼下偏偏还不情愿谈起成亲呢?
成亲,一起过一辈子,对那个人,应该有刻骨铭心、唇齿相依的感觉的呀!
她真的都还需要再想想清楚。
那天邹一平提出同行,她不过是随口答应,事后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赖掉不算。最后终于没有赖,倒不是为了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知道,那些没有想明白的事情,自己必须去想,越快越好。最好是这一路上,就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