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偌大的琼斯宅在日光的沐浴之下寂静地没有半点声音,金发男孩站在屋檐下,朝着那些在阳光下开放地热烈的花朵眺望着,他有一对湛蓝的眼眸,有如无边晴空般澄澈。他望着那些花儿,就像天空注视着大地,深情而专注。
“有时候,越是喜欢越是渴望的东西反而会狠狠地伤害你,阿尔。”
带着说教意味的言语中满是严肃和压迫感,阿尔弗雷德百无聊赖地靠在门边,他不愿意回头,却带着满满的恶意回击了对方,“所以说,你被她伤的很深?”阿尔随意地摊摊手,“我还以为你坚不可摧呢,琼斯先生。”
“滚回你的棺材里去,阿尔弗雷德,否则我保证下一次会把你绑在柱子上放在太阳低下让你一次晒太阳晒个够。”一股巨大的牵引力使阿尔两脚离地,男孩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发现无果后,扭过头去和自己的父亲对视,“随便你,琼斯先生。就像是我妈咪的死法一样么,被太阳烧死和火烧的感觉一样吗,你能也给我弄个十字架成不?我无所谓的,反正不论如何你都……”
面对自己儿子没完没了的挑衅,老琼斯愤怒地将阿尔甩了出去,尚处在幼年期的阿尔弗雷德尽管在同龄孩子中并不算得上弱,他那满脑子的鬼机灵和从母亲那里学到的技巧让他比那些纯血种的孩子们还要强上许多,但是在绝对力量面前他没有任何招架之力。身体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连带着自己下坠时一层又一层撞断柜子隔板的声音,他痛得捂住后背,大概是肋骨什么的断掉了,不过没关系他总能痊愈——吸血鬼的身体就是有这样的好处。阿尔从一片狼藉中挣扎着站起来,他每呼吸一次都觉得五脏六腑都呼呼地燃烧起来,他狠狠地盯着老琼斯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脚踹开地窖的门,整个地窖都被他这一脚折腾地几乎要乱晃起来,阿尔眼疾手快地伸手将某个没来得及盖上自己棺材盖的小家伙从棺材里揪起来,拎着对方的领子,“是你在等Hero回来对么,所以,告诉我,今天又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向那老东西告密我去了玫瑰园,嗯?”
被拎起来的小家伙面对气势汹汹的阿尔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他抽抽鼻子却不敢说话,最终颤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某个已经阖上的棺材。阿尔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胆小怯懦表示不屑,放开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棺材里,在里面摸索了一番后,径直走到那个合的严实的棺材面前。
“你在准备着,等着Hero来找你挑衅,然后出其不备地冲出来跟Hero狠狠地打一架然后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朝你的主人邀功求赏是不是。”阿尔弗雷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万幸方才这副特制的小东西没有被摔坏,“但是,你想错了。”毫无任何征兆的,阿尔整个人都扑到了对方的棺材上,凭借着体重优势和仅存的最后一丁点力量死死地压制住对方,并飞快地将一枚钉子钉在了对方棺材的正中央。与此同时,一阵凄惨的哀嚎从棺材里传出来,阿尔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喘着气靠着对方的棺材毫无形象地坐到了地上。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Hero我给你的惩罚,Hero讨厌告密的人。”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孩立刻转换了一种轻快活泼的语调,“是银钉,还洒了圣水,你挣扎也没有用的挣不开的,安息吧,伙伴吧。”他半开玩笑地拍了拍对方的棺材板,“等Hero心情好了自然把你放出来的,到时候我们还是好朋友,懂么。”
阿尔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棺材走去,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然后给自己盖上了盖子。黑暗铺天盖地地涌来,他却觉得安全无比,直到觉得四周不再有任何声音后,他才敢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咳嗽起来。他伸手抿了抿自己唇角的血沫,颤颤巍巍地从紧贴心口的地方掏出一块怀表来,他打开它,盯着里面的人像,吸了吸酸涩的鼻头,“我有没有越来越像个Hero,Hero在长大,Hero不怕疼,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哭,Hero长大后要跟你一样坚强勇敢,不过我是想你啦。”
“早安,妈妈。”他双手合十摆出一个祈祷的姿势,将怀表握在双手间,昏昏沉沉地睡去。
地窖外目睹了这一切的老琼斯一言不发,他沉默着扭头看了一眼亚瑟,什么话都没说。
“确实是个足够淘气的孩子。”亚瑟用手杖敲了敲地面,“我会回去和他们好好地商量下,看看他会不会对这么淘气的小男孩感兴趣。”亚瑟看似谨慎而有所顾虑的回答着,却在心底是另外一番情境,不知道的人或许是真的以为老琼斯和这个私生子的关系糟糕透了,可是琼斯家把他亚瑟当傻子么。这摆明了是不想把一个多少有点手段不知天高地厚,却因为血统问题而先天不足的小家伙送出去,与其豪夺不如巧取,最好是能让这个小家伙主动离开琼斯家最好。
“那么我告辞了,舅舅。”亚瑟保持着他的礼仪与风度,和老琼斯告别,却在没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舅舅,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喽。”亚瑟回头,微笑着,“他的母亲不仅是个人类,还是个吸血鬼猎人,对么。”
老琼斯回瞪了亚瑟一眼,对方知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稍稍欠欠身子,便离开了。老琼斯站在地窖外,目光始终落在某个棺材上,深沉的叹息融进了地窖里的黑暗中,他悄然离去留下满室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