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厨房拥有沉重却纹样华丽的铁门,没有钥匙孔。安岩眯眸仔细观察好一阵才瞧见一个浅浅的圆形凹槽。大概正好是能将人大拇指按进去的大小。安岩拿出那令人膈应的紧的断指往门上凹槽按下去。
伴随轰然巨响,铁门终于开启。
动静大的直教他想起过去玩游戏时提到失落之地的大门和某小说中那道隐藏世界万物终极的青铜门。似乎安岩到现在仍然不晓得终极为何物。安岩不合时宜小小感叹一句,若死在这栋洋馆内那就真是至死没等到某作者的终极。死?会死在这里么?自己这样努力不正是为了不让自己亦变成这栋洋馆内的怨灵之一么?不想,要,这种下场。厨房除却比自家厨房大些似乎并没有甚么特别值得注意的,若非厨房与洋馆主人一日三餐息息相关,恐怕还真没甚么需要在意。改造厨房大门无非怕人在食材上做手脚。女主人需要提防甚么人么?
主人卧房日记残页里提到的“那女人”?那女人究竟是谁?为何女主人会一副那女人一定会害死她的笃定口吻?
安岩非常疑惑,以至于他无心多看厨房,一心要自这里脱出若可能顺带找找有关洋馆秘密的线索。
另一道较小铁门映入眼帘,同样拥有华贵与洋馆极合衬纹样同样没有钥匙孔的铁门。
这边也要按指纹,用完大概就可以扔掉那截膈应死人的大拇指了。安岩将拿出那截大拇指按在铁门那小小凹槽内门如安岩所想立即开启。在穿过铺着金丝云纹红色毛毡的小走廊后安岩到达类似餐厅的地方。
人的残支横七竖八被扔在那张巨大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安岩看见一个男人,黑色的眸子圆睁着眼底满是绝望与恐惧。眼睛已经很浑浊,无法映出安岩那双明澈安宁的灰黑色眼眸。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安岩还活着。
死亡的浑浊不堪的眼睛只有半身的男人死死盯着安岩,但事实上也不是盯着安岩而已。谁知道他死前正盯着谁,包裹白色碎尸块代表身体各部分零件。偏偏没有内脏,不是肠子流一桌子的恶心场景。谁把男人的脏器都掏空了?
餐厅内还放了几个封好的泥罐子,试着搬动却发现罐子意外沉重。
我想,我知道男人的内脏都放在哪里了。也许都变成了装在泥瓦罐里的腌菜了。安岩不怕那些尸体,死物他从来不怕。似乎是从小不怕,可怕还可怕的过心思百转的活人吗?
没有思想没有行为。就算真有诈尸行为,也是死前一点怨念一点本能。没什么可怕的。
除了心里有些膈应,他害怕的是那个诡异的脚步声。这里有活物,活着的可能来者不善的东西?
或者是个人?有金属的摩擦声?安岩突然想起藏有钥匙那具缺少偷窥与佩剑的盔甲。
果然是人。比起那具尸体,那个带着头盔和铁剑在这里瞎转悠的神经病真是可怕多了。
万一正面对上自己手里只有铁锤。难道要拿小拳拳锤他胸口。大锤八十小锤四十?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逃吗?安岩似乎在凝视远方,目光沉稳空洞,灰黑色的眼瞳里似乎打着细小的漩将入目景致尽数纳入。
这么想的我果然才是蛇精病。安岩静静吐了口气,忽然看见散落在壁炉旁的信纸。
怎么到处都有这种东西。这栋洋馆啊……「……诶?她已经疯了。这根本不是人类会做出的事。」
「没有人可以逃出这口巨大的棺材,哪怕舍弃肉体。你好,我叫没有人。」安岩面无表情读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心尖顺便还自带吐槽。也许吧。安岩对着死物时便是死的,对着活物时便是活的。这里太久没见到可以见到能够交流的活物。整个人都变得愈发死气沉沉起来。算了,继续探索吧。
安岩去拧房间出口的门把手却发现门把手仍然处于上锁状态。
咔擦——咔擦——诡异的声音再次迫近。从房间正门来的,已经没有办法从正门出去了!
安岩依靠在那道锁死的门上,脑子那根弦立刻紧绷起来。果然是个相当高大的身影带着头盔看不清面容。
重要的是手里拿着铁剑,真的朝自己所在位置来了!
卧槽,安岩难得在心里爆了一个粗口。果然只有遇见活物时,整个人才处于活着的状态。可安岩现在才不想要这种状态。在弄清楚一些事情后安岩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撞门。自己再怎么也是个成年男性用尽全身力气的话力量应该不小,虽然刚成年没几年,但除了撞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两者之间有甚么直接联系吗!
人在危机时都是拥有无限潜力的。比如现在的安岩,撞了五六次门之后竟然真让他把门撞开了!
然而他本人也开始有点晕头转向的。根本不敢耽搁,直接继续往外冲,一定要将那货甩开才是!
男人手里的铁剑似乎很沉重,导致他速度较爱好为长跑的安岩略微缓慢。
也给安岩一个能够缓冲的时间,跑到刚到二楼时的地方那面镜子碎裂从夹层里掉出的钥匙可以拾起并且小小查看。
露台钥匙!好像就是那辆餐车旁的那道门!该死好像又追上来了!
安岩捏紧钥匙继续拔足狂奔,虽然有那么点慢,但也只是安岩用尽全身力气奔跑的速度下。这么掉以轻心可是会被立刻杀掉的。而且死的很惨,就算非要死他也不想这样死。
一口气跑到露台那边吧!在将钥匙插入门锁一霎,安岩的心脏已经快要爆掉。
开门后拿出钥匙,进入露台想要伸手关门。
冰凉的雨水顷刻间将他浑身淋了个通透,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白色雾气。
一阵阵眩晕袭来。毫无预兆,安岩晕倒在地。真的要死了吗?可是我真的已经……不行了……再跑心脏就要爆炸了,不跑就要被碎尸万段了。就……这样了?结束了……?
似乎一个冰冷怀抱将他自雨中抱起。多么令人安岩的怀抱……
为甚么会知道。依偎在那个怀抱内,安岩最终沉沉睡去。意识彻底消失前,似乎看见一抹空灵澄澈的蓝。
——如果说,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话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就算我这样问你,你也不会给我回应。所以我只有选择继续等待,等待答案真正出现的那一天。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不知是谁话语的句子。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有一片漆黑里浮现出灰白的文字。
我知道这句话。安岩迷迷糊糊地想,然后舒舒服服翻了个身。似乎有人将因为他动作而往下滑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动作温柔的替他掖好被脚。
温柔的让他想起年幼时为数不多的温馨日子,和非常恩爱对他非常慈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不想醒来。就这样以为自己的亲人仍然陪伴在自己身边吧。
可,不行,明明已经记忆不再完整,却为何那么清楚明白爸爸妈妈已经不可能再这样对我?对了,刚才不还在被那个带着头盔拿着剑的家伙追杀吗?是了,为了毕业旅行来到这里,却不见同学们。为了避雨,我来到这里。
然后发现出不去,洋馆里奇怪的东西一堆还有一个疯子,就是不见任何一个同学。
就算是同学们也都是点头之交,也没有特别熟悉的。这么温柔的帮我掖好被脚的人,一定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吧。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他。说什么不在乎这些,其实原来还是在乎啊。
安岩睫毛微微抖动,像美丽的快要振翅而飞的蝴蝶。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一张大大的小脸。
六七岁孩童稚嫩友好的脸庞。孩子模样非常精致,让他想起玩具橱窗里最漂亮的洋娃娃。
他是男孩子当然不会玩这些,当然总能路过那家玩具店也印象深刻。
尤其是那双大大的黑葡萄似的眼眸真是神似极了。孩子见到安岩醒来,唇角突然扬起一抹兴奋的笑「你终于醒来了。等了好长时间。以为淋了雨的你会发烧还要晕好久。那可就不好办了……在这座洋馆里可是很危险的哦。」
安岩灰黑色的眼眸小小露出了一些迷茫,偏了偏头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许多的孩子。这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栋洋馆里?而且把自己以公主抱的姿态抱过来,应该是个大人才可以办到的吧。
别告诉他现在一个小孩都有那么大本事可以公主抱他了。孩子似乎看出他的不解,努了努嘴示意他往一边看。安岩看见一个男人,与他的沉静不同。男人漠然到可以让人感到沉寂了,偏偏这样的气场让俊逸出尘的男人看起来更加出众。
就像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那朵莲花,站在人群里绝对惹眼的要命。
好像比我高,也比我帅。真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啊。以及那双蓝眼睛为何让他不由自主感到安心呢?
我喜欢蓝色。也许是因为我喜欢蓝色所以才觉得他格外亲切吧。明明一副冷漠的模样的。「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正昏倒在露台上,身上早就被浇成落汤鸡。于是我们决定冒雨把你带过来。」小孩子认真道。
「哦,对了,说了那么多居然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阿克塞尔(Axel)秦,你叫我阿赛尔就可以了。」
「那边那个超级阴沉的人是我哥,叫神荼。不要觉得我们名字画风差异太大,我们的确是亲兄弟哦。」
「谢谢。」安岩声音极轻,像一缕轻烟教人难以捕捉,顺带让人觉得他反应格外平淡。
「……诶?反应好平淡,不该这样……诶,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不像是我哥那种特别漠然的人啊。」
阿赛尔如同一只欢脱的小雀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反倒是神荼自他醒来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安岩的视线总是似有似无的往神荼那里飘。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熟悉。
「抱歉,我只是有点疲惫。」怔愣片刻,安岩才回答了阿赛尔的问题。刚才把自己抱来这里的大概就是他吧。面上虽然冰冷,但其实也是个很好的人吧。「对了,我似乎也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安岩今年大四是燕坪科技大学的学生,参加毕业旅行和同学们走散了。说起来你哥哥是不是也是……」
谁教安岩想不起有关同学的任何讯息了,逮到一个看起来年龄相仿的都想问一问。
「不是啦。我哥他已经二十五了,再加上如果是同学不该穿着一样的校服吗?他那一身打扮哪里像大学生了。有哪个大学生带弟弟参加毕业旅行的。」
「不过和同学彻底走散总觉得有点惨。我们是来这里试试胆子结果发现彻底出不去了,很蠢对不对。早知道来这里是犯蠢,就不该来。哥哥也真是,居然当时答应陪我一起来。都被困在这里谁来救我们啊。」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肯定是你非要来,你哥拧不过你,又怕你出事啊。
因为担心,所以才跟着一起来啊。
那样的温柔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嗯。那你们找到出去的办法了?」想起一路走来那些提示,也许有部分就出自他们兄弟的善意。安岩这么想着整个人都温柔不少。
「……诶?我们要是找到出去的办法,那我们早就出去了。」